第60章 聽見她的聲音
沈照寒端坐在太師椅上, 指骨屈起,不斷地敲擊在桌案上。
一下一下,似是敲在了在場臣子的心上。
如果他們提前知曉皇帝會來,一定不會一下朝就趕來丞相府祭拜。
“宋成玉呢?”
沈照寒出聲問道, 探究的視線掃過房間裏的眾人, 身側耳房的楠木格門, 最後又落回到了幾個臣子身上。
“回稟陛下, 臣等也是剛剛才到,實在不知宋丞相去了哪裏。”
說話的大臣抬頭悄悄瞧了沈照寒一眼,依稀見他那妖冶昳麗的容顏,還有眼角的一點血痣,瞬間倉皇地低下了頭。
沈照寒沒有看他們, 聽這話後並沒有動怒痕跡,隻是輕笑一聲:“是麽?”
他這反應頓時讓屋裏幾個老臣脊背生寒,恨不得立刻跪下來求饒。
相比於上趕著討好平易近人的宋丞相, 對於這些日子愈發暴戾的皇帝,他們隻恨不得有多遠逃多遠。
一牆之隔。
牧晏此刻心情並不比這些大臣好到哪裏去。
即便是沈照寒到現在說了連十個字都不到, 她的心髒便已經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害怕。
要是讓他知道她拋下他,轉頭就嫁給了另一個人。
牧晏不敢繼續想下去。
總之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她。
宋成玉自從剛才沈照寒來之後,就一直觀察著牧晏的表情。
他自然沒有錯過她眼眸裏一瞬的驚喜,即使很快就被慌張所取代。
宋成玉眼睫微垂,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心裏是說不出的苦澀,還有對沈照寒幾近憎恨的嫉妒。
“宋成玉你快把我放開, 你快去見他,不然他要是推門進來發現我該怎麽辦?”
牧晏小聲說道, 單手撐著桌麵試圖坐起來。
她的同他一樣的衣袖被他拽住,隨後修長玉白的手牢牢按住她的腰肢,清苦的藥香混合著檀香縈繞在她的鼻翼間。
你是我的妻,即便被他發現又如何。”他的手緩緩移動到了她腰間的稻草編的麻繩,附在耳畔的聲音好聽悅耳,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意:“你現在是我宋家婦,在我為父親披麻戴孝不是嗎?”
聽到他這樣說,牧晏身體瞬間僵住了,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若是方才他抱著她抵在門上,又負氣將她抱在桌子上都是嚇唬她的,那麽眼下他的手真正觸碰到她的腰肢,眼底的□□越燃越烈,好像真的打算將她就地處決。
當著他死去的父親,下屬,還有沈照寒麵前……
“晏晏,我跟沈照寒相比,你究竟更在乎誰?”
宋成玉不死心地問她,執拗於她給他一個安慰,也是他給她最後的機會。
他甚至都不敢問別的,隻要她願意稍微騙騙他,他就可以把她今天說的混蛋話全都忘掉。
牧晏隻覺得他在無理取鬧,忍無可忍道:“你執著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麽,我說的話你是一點都聽不進去。”
牧晏這話剛說出口,心裏就咯噔一下。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可被他這種不合時宜的和沈照寒比較,這讓她很是煩躁。
她閉上眼睛,等待他解開她的衣衫。
她等了許久,什麽也沒有發生。
他沒有想象中的神情陰鬱,亦或是如上次那般不管不顧與她行歡。
“你說我執著的是沒用的東西……”
“原來竟是沒有用的東西嗎?”
他因為這句話好像失去了所有了力氣,低聲重複著她說的話,無力地抱著她,似乎牧晏隻要輕輕一推他可以隨時倒下去。
牧晏不能理解他的傷心難過,隻覺得他把情愛看的太重,已經到了魔怔的地步。
她想要推開他,腦海裏突然炸出了一連串的紅色的感歎號。
係統:【請宿主注意!!!男主正在奔潰邊緣!!!請不要繼續刺激男主!!!否則會導致不可逆後果!!!】
牧晏被這感歎號要晃花了眼睛,她有些難受地咬住唇,到底是忍住了推開他的衝動。
“宋成玉,你又怎麽了?”
他抱著她沒有說話,牧晏也看不見他的表情,驀然她感受到脖頸處有濕熱的觸感,一滴一滴的,好像是淚水。
她不說話了。
是啊,她剛才說的什麽垃圾話。
人家好歹喜歡了她七年,怎麽樣也不能說人家的喜歡是沒用的東西。
這樣清冷出塵如白玉的人被她強行拽入了滾滾紅塵,如今又被她踐踏進了淤泥裏,掙紮不出來。
她就算好感度刷滿了不想再討好他了,也不願意對他負責。
但至少也應該騙騙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總抓著沈照寒不放,我真的對他從來沒有產生過一點感情,我上次和他做那種事情,僅僅是想安慰他……如果是你……我也會這麽做的。”
牧晏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像安慰一隻小兔子。
牧晏明顯感覺到抱著她的男人輕顫了一下,他緩緩鬆開她,目光鎖著她,眼尾還沁著稠豔的紅意,是剛剛偷偷掉眼淚的證據。
“晏晏,我不敢信你了。”宋成玉斂眸,低垂的睫羽掩飾住眼眶微微的濕氣。
眼看著係統又要再次發出亮瞎眼睛的感歎號,牧晏連忙抱住了宋成玉,在他懷裏蹭了蹭,微圓的雙眸看起來無辜又天真,好像剛才那些殘忍的話都不是出自她口。
“那怎麽樣你才能相信我?”牧晏問道。
“證明給我看。”他輕聲道。
她捆在腰間的那根麻繩輕鬆就被解開,他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小腹,僅僅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緩緩下移的動作。
“不要在這裏……”牧晏深深吸了口氣,按住了他的手。
清冷矜貴的郎君垂眸看她,在她鼻尖輕輕落在一吻:“說我慣會裝模作樣,晏晏又何嚐不是,你明明是喜歡的啊……”
牧晏盯著他濕潤的手指,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
外麵依舊安靜得可怕,也不知道沈照寒有沒有走,大概是沒有走的,否則也不會這麽安靜。
宋成玉不給她繼續詭辯的機會,他重新繼續本來的侵略,在她的肩勁處懲罰性地咬一口,留下淡淡的紅痕,在光滑白淨的皮膚上更顯綺麗。
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切實體會到她的存在,填滿他空空****的靈魂。
牧晏剛欲喊痛就被他用唇堵住了聲音,隻餘下破碎的嗚咽也被他盡數吞咽。
窗外又是一陣風來,好像萬頃的光芒都被刮了進來,穿透窗戶的層層縫隙,碎碎點點的金光落在她身上的垂絲海棠。
**/靡,妖/豔。
牧晏無力地躺在桌麵上,手指無力地攥著他的頭發,烏黑的眼眸裏氤氳著霧氣,脖頸微微上揚,紅唇時不時張開似是喘不過氣來。
她想用力掙脫他,可卻被他拖著重新墜入更深的海。
她真的要忍不住了。
或許在這個時候,聽力就變得格外的靈敏。
她聽見緩慢而沉穩的腳步聲,慢慢的,越來越近。
牧晏驚恐地睜大雙眸,她透過那扇門似乎看到了負手站在門前的沈照寒。
她慌不擇路想要立刻逃跑,卻被宋成玉將她雙手反壓在桌麵上,無力地承受著他帶給她的一切。
“你瘋了嗎?宋成玉,他就在門口……不能讓他看到……如果讓他看到就完了……”牧晏小聲道。
她真的快要被這兩個男人給逼瘋了。
宋成玉安撫地親了親她,她看到他本來清淡如水的雙眸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晦暗,像是覬覦她很久的野獸,終有一日抓住她將她拆骨入腹。
他身體上還殘留著許多紅痕,那是前段時間鞭傷留下來的痕跡,冷白的皮膚上這些前段時間看起來殘酷的紅此刻反倒顯得旖旎,曖/昧。
“晏晏,喜歡這些痕跡?”宋成玉喘著氣問她,眼神卻是炙熱得滾燙,讓她忍不住感到害怕。
這種眼神她也在沈照寒那裏見過。
咚咚咚。
沉悶的聲響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牧晏不禁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沈照寒聽到。
沈照寒不知是不是也察覺到房間內有人,他沒有直接推門而入,而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宋成玉掐著她腰肢的力度越來越重,讓她不禁暈眩起來,眼睛雖然還在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可眼神卻越來越恍惚起來。
“陛下,方才奴才問了丞相大人的貼身侍從,他說丞相大人方才有事出去了,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宮了。”葉福子的聲音傳來。
沈照寒似是沉默了許久,才慢慢轉身準備回去。
牧晏一呼一吸間都是滾滾的熱浪,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白霧,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腦海裏理智的弦已經繃到了極致,聽著沈照寒逐漸遠離的腳步聲,這根弦終於啪得斷了。
牧晏聽到了無數多煙花炸開的聲音,再也控製不住呻/吟出聲。
即使宋成玉及時捂住她的口,但還是發出了急促破碎的□□。
剛踏出門檻的沈照寒身體猛得一顫,不可置信地回頭望向一直緊閉的房門。
狹長的鳳眸裏翻滾著幽深的沼澤,越來越深,越來越暗,手中緊緊攥著的鳳釵劃破了掌心,流出猩紅的鮮血,啪嗒啪嗒滴到地麵上。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停下來了?‘’宋福子關切地問道。
“你可有聽見什麽聲音?”沈照寒問他。
‘’嗯?奴才什麽聲音都沒聽到。陛下,既然宋小姐已經葬身火海,那可能她便不是娘娘。陛下,那晚真的可能隻是一個夢,您天天這樣折磨自己,娘娘在天上也會傷心難過的。”李福子有些憂愁地說道。
沈照寒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轉過身,毫不猶豫踏出了門檻。
“是嗎?朕不覺得那隻是夢,方才朕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