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月光回來了

“娘娘快進來吧,皇上知道您來了,很是高興呢!”

太監總管宋福子諂媚地接過景兒提著的食盒,笑著走在牧晏前麵引路。

宋福子在沈照寒還是太子時就跟在他身邊,在這宮裏地位可見一斑。

想當年她還是宮女時,未嚐不被宋福子吆五喝六,如今的境遇倒是截然不同。

牧晏扯唇笑了笑,涼涼地睨了宋福一眼,倒是沒說什麽。

宋福子感受到貴妃無聲的嘲諷,不免渾身一震,隻覺得頭皮發麻,他一味埋著頭在前麵引路,不敢再出聲。

自從牧晏得了沈照寒的寵幸,宋福子暗地裏沒少特意討好這位姑奶奶。

可這姑奶奶記仇得很,明明當年隻是半夜叫她去禁庭掃雪,語氣態度不好了些,她就記到了現在。

每次見宋福子,牧晏都沒給他好臉。

她今日特地盛裝打扮,還讓小廚房弄了幾樣點心,自然是為了在沈照寒麵前怒刷一波存在感,故而也沒空跟這趨炎附勢的太監斤斤計較。

係統那邊昨日傍晚給出了提醒,劇情進度條已達到百分之六十。

這也就意味著,白月光可能已經在回京的路上,甚至可能已經進宮見過沈照寒了。

最要緊的是,沈照寒那邊的感情進度條也就才百分之六十五!

這五年相伴,替他擋劍,陪他出生入死登上皇位,換來的竟然也隻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感情進度。

牧晏看離百分之百還很遠的進度條,她隻恨不得一口咬死沈照寒,把這個狼心狗肺鐵血心腸的狗皇帝給殺了。

牧晏很是懷疑,哪怕最後她跳下城牆死在沈照寒眼前,沈照寒真的能會徹底愛上她嗎?

那她還能順利完成任務回家嗎?

牧晏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讓景兒為她梳妝打扮,直奔沈照寒平日裏處理政務所在的紫宸殿。

牧晏隨著李福子進去時,沈照寒頭也沒抬,專心致誌坐在禦案前批閱奏折。

“郎君可有想我?”

牧晏笑盈盈地走到沈照寒身後,有些諂媚地為他輕柔地捏起肩來。

沈照寒這才抬頭,見少女瑩潤的耳垂佩的金燈籠墜子一晃一晃,倒是符合牧晏鬼馬精靈的脾性。

“那晏晏可有想朕?”沈照寒指尖微動,想握她的手,但又沒有伸手。

牧晏無聲地擰了擰眉,主動坐在他懷裏,臉上卻浮現分外燦爛的笑容,嗓音輕甜:“晏晏自然是想郎君的呀。”

“晏晏親手為郎君做的糕點,有馬奶糕,金乳酥,郎君快嚐嚐。”牧晏這樣說著,便自顧自打開食盒,隨意拿了塊馬奶糕遞到沈照寒嘴邊。

宋福子立在一旁,見牧晏這樣大咧咧地遞上糕點,想了想又什麽都沒有說。

要知道陛下最不喜的就是甜食。

可沈照寒隻是深深看了牧晏一眼,也沒說什麽。

他低頭淺淺地咬了一口糕點,吃相斯文優雅,像是個矜貴有禮的世家公子。

“朕倒是不知道晏晏的廚藝這麽好?”

牧晏麵無改色,反而理直氣壯起來:“皇上平時也不關心臣妾,您自然不知道臣妾為了您背地裏苦練廚藝,您瞧我手還受傷了!”

她毫無心虛地把被狸奴抓傷的手,遞到皇帝眼前。

沈照寒握住牧晏的手,寒涼的手指在手背處的傷口輕輕撫摸。

牧晏適時往男人懷中一倒,坐在了男人結實有力的腿上,一雙媚眼含情脈脈地望向他,主動撩撥他,引誘他。

沈照寒的呼吸陡然沉重下來,暗沉的目光直直落向懷中女子姣好的麵容。

宋福子早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那晏晏想讓朕如何?”沈照寒嗓音低啞,卻又意外性感勾人。

牧晏抬手輕輕觸了觸男人眼角的淚痣,麵若紅霞,她咬了咬水潤的唇,輕聲道:“陛下生得這樣好看,晏晏隻要看見陛下,什麽痛都會忘記了。”

係統給的劇本裏說沈照寒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可她來這裏這麽多年,倒也沒見過沈照寒有多麽殘暴不仁。

不僅如此,沈照寒反倒是在很認真地當這個國家的君主,這一年來早朝未曠過一次,日日批奏折批到深更半夜,一點都不見暴君的影子。

在牧晏眼裏,除了為了白月光空置後宮,他簡直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皇帝。

牧晏毫不知羞地貼著沈照寒,一雙水眸大膽又輕佻地睨著男人,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沈照寒呼吸一窒,哪怕在一起多年,他依舊不能習慣女子熱烈的告白以及這**裸地挑撥勾引。

“壞東西。”

沈照寒捏了捏她的鼻尖,見少女不滿地皺起眉頭,心中那股不明不白的陌生情緒才稍微衝散一些。

牧晏摟住男人的脖頸,正欲進一步動作,外麵傳來李福子小心翼翼的聲音:“陛下,宰相大人來了。”

牧晏哪裏願意放過這次刷好感的機會,若是白月光真的回來了,她哪裏還有機會再接近沈照寒。

午後的陽光如碎屑般,透過紫宸殿的窗戶落在男人的側臉上,恍如神邸,可男人眼角的那點血紅淚痣生生把他拉下了神台,不像是神明倒像是勾人攝魄的墮魔。

“郎君,下次再見他不好嘛?”牧晏賴在沈照寒懷中,撒著嬌不願意離開。

沈照寒的半邊臉隱在陽光中,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牧晏似是被光刺中了眼眶,透亮的眼中漸漸含了水汽。

“朕等會去找你,好不好?”沈照寒很多時候都會刻意縱容她偶爾的任性,他也並不介意她對他的依賴。

牧晏抱著他的腰身不願意鬆手,同時也無聲地表示了她的拒絕。

沈照寒無奈地輕歎一聲,任由牧晏縮在他懷中,似是拿她沒有半點辦法,可轉頭又對外道:“讓宋成玉進來。”

牧晏也未想到沈照寒跟她玩這一招,整個人瞬間慌了,她連忙鬆開了手,到處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一邊找一邊還不忘凶巴巴瞪沈照寒。

若是讓宰輔宋成玉看到她這般躺在君王懷中,隻怕明日禦史台的折子會如雪花般飛向皇帝的禦案。

更何況這宋成玉對她觀感一向不好,當初沈照寒要立她為貴妃時,宋成玉是第一個出來反對的。

牧晏對宋成玉可謂是避之而不及,生怕再被這宰相上幾道折子彈劾。

可紫宸殿裏哪裏有讓她躲避的地方,眼看著白色的衣袍進入視線,牧晏被身旁的人猛得一拉,就這樣按在了禦案底下。

沈照寒的蒼白有力的手按壓在牧晏的脊背上,讓她半個身子都趴在他的膝上,禦案恰好擋住了牧晏的身體。

牧晏不舒服地動了動,換來的是沈照寒在她脊骨處安撫地拍了拍。

“見過陛下。”

聽到男人清冽的嗓音,牧晏蜷縮了身體,又往禦案底縮了縮,不禁屏住了呼吸。

“宋愛卿為何事急著見朕?”沈照寒被破壞了好事,心情難免不豫,寒涼的目光掃過宋成玉。

宋成玉同樣有著一幅好皮囊,比起沈照寒不遑多讓,隻不過比起沈照寒頗具侵略性妖氣森森的外表,宋成玉更像是位不問世俗的謫仙人。

公子無雙,芝蘭玉樹。

宋成玉波瀾不驚,如水般的目光掃過案上的食盒,道:“明瑤縣主已經接回來了,不知陛下準備如何安排。”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本來平靜的水麵。

牧晏半是驚惶半是興奮地掐住沈照寒的手,身體因為情緒的激動忍不住地顫抖。

白月光明瑤真的回來了!

沈照寒卻意外地走了神,他低垂的目光落向禦案底下的埋著頭,使勁掐他手背的姑娘,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複宋成玉。

“愛卿以為如何?”沈照寒態度模糊地問了宋成玉這一句。

宋成玉頓了頓,隨即道:“陛下登位已有一年之久卻至今後位空懸,明瑤縣主背靠世族,是擔任皇後之位的最優人選。”

沈照寒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禦案底的小人輕輕晃了晃他的手,沈照寒這才從渺茫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先把明瑤送進宮來吧,你先退下。”沈照寒終是默認了宋成玉的提議。

等宋成玉的身影徹底消失後,牧晏這才從禦案下慢慢起身,再抬起頭來時,已經滿眼淚水。

沈照寒覺得整個心都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剛要開口安慰,就聽到牧晏幽怨的哭腔。

“沈照寒,你怎麽可以這般對我。”

“原來宮中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他們說你與明瑤青梅竹馬,他們說你心裏一直有明瑤。”

沈照寒沉默了一瞬,想要開口解釋,卻被牧晏打斷。

牧晏見他如此,睫毛如蝴蝶般微顫,淚水從眼眶滾下,她幾乎泣不成聲地質問他:“那在你心裏,我又算得上什麽?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用來取樂的玩意嗎?”

沈照寒把她攬入懷中,用指腹替她擦拭臉頰上的淚水,聲音晦澀:“你別這樣說,你自然是朕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牧晏再一次打斷,她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她嘲諷一笑,重重地揮開沈照寒的手,定定地看向他:“那明瑤呢?明瑤又是你的誰?”

沈照寒抿了抿幹澀的唇,用盡平生的耐心來向牧晏解釋:“她與你是不一樣的,你莫要這樣說。”

牧晏自然不會聽他的解釋,不管他解釋什麽都沒用,這場獨角戲還差最後一場就可以落幕。

她見禦案上擺放的糕點,忽而用裏一揮,兩盤糕點瞬間滾落在地,骨碟落到紫玉地板上分崩離析,碎瓷片濺落開來。

“給狗吃也不給你吃!既然我這般不堪,那我就不在這礙你的眼,打擾你跟明瑤相親相愛了!”

牧晏惡狠狠推開了沈照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紫宸殿。

獨留在紫宸宮的帝王看著她慢慢消失的背影,重重歎了口氣,良久,他起身將地上的糕點一塊一塊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