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一輩恩怨情仇
淩靈的生母敏慧皇後靈溪與蕭禦的姑母蕭燕是閨中密友，然靈溪家世不顯，到她這一輩，已然沒落，因著父母身故上京尋親，卻不妨被微服出宮結伴遊玩的皇帝淩霄與蕭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京城鐵三角初見雛形。
本以為友誼能天長地久。
可是愛情哪裏有什麽道理可言，蕭燕喜歡淩霄，兩家本也有約定，及笄之後再過兩年便送她進宮。
可誰知，淩霄對她隻有兄妹之情，沒有遇見靈溪之前，或許還能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少年帝後。
可世事從不由人定，淩霄遇見了靈溪，兩人情投意合，毀了兩家約定，為彌補這個錯誤，淩霄給自己的女兒同蕭家的下一代靈定下了娃娃親。
既是彌補虧欠，也是帝王權術。
蕭家掌大燕四分之一還多些的兵馬，也是為自己唯一的女兒鋪路。
誰曾想，堂堂一朝女帝卻被架空成了傀儡呢？
不多時，一群宮娥簇擁著一個華麗婦人朝她這邊走來。
“陛下。”
來人正是蕭禦的姑母蕭燕。
“臣婦參見陛下，陛下聖安。”
淩靈嚇了一跳，慌忙鬆開手。
“蕭夫人免禮。”她尷尬地輕咳一聲，“朕隻是貪玩，耽誤了些時辰，讓夫人久等了。”
君越澤看著她羞赧的模樣，心裏暖暖的有些癢，卻也知道現下不是敘舊的時候。
“蕭夫人。”
“丞相這麽晚了還進宮找陛下，可是有什麽要事嗎？”蕭燕看著距離頗近姿態親密的淩靈二人，眉眼狠狠地跳了跳，“若是沒有要事，陛下應早些回寢宮休息才是。”
“哦，是有點事。”
“陛下請講。”蕭燕微微頷首，表麵恭謹，眼睛卻往君越澤和淩靈的方向瞟。
淩靈勾唇一笑，轉眸看向自己師父。
君越澤麵無表情，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宣誓主權：“我今日進宮，是為了陪陛下選秀。”
蕭燕臉色變了變，隨即恢複常態，“選秀乃國之大事。既然丞相有此打算，那就安排幾名德才兼備的公子進來吧。”
淩靈皺眉：“可是——”
“陛下。”
“既然二位要事相商，臣婦就先退下了。”
等她一走，淩靈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君越澤不由有些好笑，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她的頭發，“怎麽，舍不得？”
淩靈歎了口氣：“我是舍不得。這些年我一個人待在這破敗的宮殿裏，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啊，竟然連一個大臣家眷都比不上。”
“陛下。”君越澤認真地看著她，“您的身份，注定了您不會像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那樣安逸度日。若你實在不願意，可以同臣說。”
“那我就真的成昏君啦！”淩靈撇嘴，“雖然很累，但我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的。”
“陛下……”
“我不管，反正我就賴在宮裏，哪兒也不去。”
“陛下”
“師父，你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就別說這些有的沒得了。”
“陛下似乎很喜歡蕭夫人？”
淩靈瞪他一眼：“我才不喜歡她！”
雖然她不太懂政治，但是看君越澤剛才的行動就能猜測到蕭氏的處境並不怎麽樣。
蕭氏自上一輩的婚約作廢後，連帶整個蕭氏都遭到了牽連，蕭夫人如今身為蕭家的掌舵者，肯定壓力山大。
不管她是真不在乎還是假不在乎，但在外人看來，總歸是蕭夫人怠慢了女帝陛下。
畢竟，淩霄和靈溪才是一家人嘛。
蕭禦雖是她的君後，終究是蕭家人。
君越澤微微蹙眉：“可是你看著她，總忍不住露出笑容？”
“有嗎？”淩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臉，抱怨道：“你沒看見，我剛才臉都笑僵了嗎？誰讓我是個傀”
君越澤驀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溫熱的吐息噴在寬大帶著薄繭的掌心，淩靈瞬間愣怔。
她的師父，好像對她有點特殊嗬護。
“陛下，臣失儀。”君越澤收回手，垂眸道歉。
“你又不是有意的。”淩靈抓下他的手，嗔怪道，“而且你也沒碰到我啊。”
君越澤低咳一聲，“陛下，臣隻是怕傷到您。”
淩靈挑高了細眉：“我知道，師父永遠不會背叛我。”
“別亂說話。”
淩靈眨巴眨巴眼，忽然抬腿像小時候一樣親昵踢了他一腳，趁機跑掉了。
君越澤收回手，揉了揉被踢疼的膝蓋，搖了搖頭，朝宮門而去。
淩靈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她剛剛差點脫口而出叫出“屁”字，幸好及時止住。
這個稱謂不適合她喊。
她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辦，也不能太熱絡。
至於那個所謂的君後，就留著以後再說吧。
淩靈穿梭在宮殿之間，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後花園。
花叢中，一個小男孩坐在輪椅上，目光癡迷地望著池塘邊的水草，偶爾拿樹枝撥弄。
聽到有人靠近，小男孩扭過頭來。
淩靈微驚：“蕭雲飛？”
蕭雲飛衝她一笑，稚嫩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青春期獨有的明媚，“你怎麽會在這裏？”
淩靈抿唇，沒吭聲。
她肯定不能說剛和君越澤分開啊！
可問題是，她現在該怎麽說？
難道她還得裝傻充楞嗎？
淩靈腦海裏閃電般掠過各種想法。
片刻之後，她揚起燦爛明豔的笑容，走了過去：“雲飛。”
“陛下。”
旋即又一聲不吭地低下頭，不說話。
看著花傻樂。
淩靈眯了眯眼，緩步踱到了他麵前。
小男孩立刻坐直了身體，警惕地盯著她。
“喂，臭小子。”淩靈蹲下來，看著他稚嫩的小臉問，“你怎麽一副見鬼的神情，難道朕長得太醜了？”
她是女皇，當然是絕美的。
小男孩哼了一聲，傲嬌地扭過頭去。
淩靈笑眯眯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腮幫子。
小男孩惱怒地拍開了她，瞪大圓溜溜的黑眼珠，凶惡道：“不準欺負我。”
“喲嗬，膽子不小呀。”
淩靈站起來，雙臂環胸，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你以為你是誰，敢用這種語氣同朕說話？信不信朕一句話，就能將你關進冷宮，讓你孤零零地死在這裏？”
“你！”小男孩憤怒地攥緊了拳頭，“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就憑你姓蕭。”淩靈淡定地說。
蕭雲飛愣了愣，忽然委屈地癟了癟嘴：“嗚哇——我不活了，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哥哥和姑母！”
淩靈：“……”
果然是個熊孩子。
“你去告狀啊。”她聳聳肩，無所謂地道，“反正我一點都不怕。”
“哼。”小男孩扭過臉再不看她。
淩靈嘖嘖兩聲，“不過，你確定要忤逆皇帝嗎？”
“你才不是皇帝！”小男孩憤怒地吼完，轉頭就走，推著輪椅往前。
淩靈急急追上他。
“誒誒，你別走啊！我錯了還不行嗎？”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
“哎呀你真的是蕭雲飛？”淩靈睜大眼睛，仔細端詳著他，“可我分明記得，君後好像沒有弟弟，是獨生子來著。”
“你騙人！”小男孩怒氣衝天，“娘親說，我們蕭家世代效忠皇室，你才是皇帝！”
“哦？那你說為什麽我一天無所事事？”
蕭雲飛低下了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