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小灶
黎九川說完,沒等江月白回答又自嘲一笑。
“算了,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你跟著我無甚前途。今後你若是在修煉上有疑惑,可隨時來尋我,在我還有餘力時,我會盡力指點你。”
江月白悶悶點頭,壯著膽子問道:“黎長老,您的本命法寶當真沒辦法修好了嗎?”
黎九川並不避諱這個問題,“很難,我的本命法寶乃是根據五味山人雜集中零散記錄設計,沒有完整的煉製手段,全憑我自行摸索。”
“初時確實強悍,叫我金丹初期可敵金丹後期,但……終歸是有缺陷,我想當今除了五味山人,無人再有辦法幫我修複。”
“就不能換一個嗎?”
“本命法寶,與金丹神魂相連,如何換得?除非……”
“除非什麽?”
“碎丹重修!”
“啊?”江月白驚了,黎九川說得果決,他分明有這意思。
“就不能,不能去找找五味山人嗎?”
“她遊曆天下,哪裏就那麽好尋,就算尋到了,事關本命法寶,她也未必肯將煉製方法透露給我。”
江月白低頭沉默片刻,吸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精致的木盒。
“這是我在南穀坊市買的靈霧仙茶,感謝黎長老這些日子的指點。”
江月白起身拜禮。
黎九川打開盒子吸了口茶香,“今年冬至時的新茶,甚好,正好我這裏茶喝完了,省得再去買。”
黎九川倒掉茶壺裏的舊茶葉,取了新茶放進茶壺,江月白鬆了口氣,生怕自己的禮物黎九川不喜歡。
江月白又坐下來道,“我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黎長老。”
“但說無妨。”
“是那日雪災時,我在田間施展草木訣,卻一不小心調動了水靈氣。”
黎九川眉頭微揚,“哦?後來如何了?”
“我的手被冰凍,所以我很疑惑,難道木行法術以其他屬性靈氣催動,是可以產生新的變化嗎?是不是別的法術也可以有這些變化,隻可惜後來我多次嚐試,再沒有成功過。”
黎九川將茶壺放在小紅爐上,問道:“除了五行轉換,你可曾了解過三奇屬性?”
“風雷冰嗎?看過一些,但我五行還未吃透,覺得太複雜了。”
“別的且不說,你覺得冰從何而來?這個問題陸南枝也一直在思索,整日追著我問,我這小院她都來了許多回,現在看來,你要先她一步領悟了。”
江月白來了精神,身體不由前傾,滿臉求知欲。
黎九川理好衣袖,授課時的嚴肅氣場加身。
“五行是天地運轉的根基,但在五行之中亦可產生別的變化,風雷冰三奇屬性便是。這仍屬於悟道,隻一味苦修是修不來的……”
紅爐一壺茶,廊下數枝梅。
茶沸,火熄,風起,梅落。
“我明白了,冰亦是水,卻性寒不生木,無法滋養萬物,故而在水生木的過程中會被排出,所以我的手上會留下冰。”
江月白滿臉興奮,黎九川提壺斟茶。
她迫不及待,當即便轉身對著廊外冬梅掐動草木訣。
紅梅徐徐綻放,暗香幽幽浮動。
江月白驚喜的睜大眼,看到雙手被冰霜一寸寸覆蓋,她成功了!
黎九川放下茶壺,“你既明白水如何生冰,領悟風雷屬性便隻是時間問題,不過領悟還不夠,要如何將其運用到法術中,才是你接下來應該思考的問題。”
“你很聰明,但我仍要提醒你,不可因為一時成就得意忘形,急功近利,領悟到運用中間還有諸多問題,你可能幾日便發現訣竅,也可能幾年甚至幾十年。”
江月白點頭,“嗯,其實因為水生冰的問題,我已經有一些想法,譬如我能否以金靈氣催動雲雨訣?屆時金針如雨,豈不是讓雲雨訣變成了有殺傷力的法訣?”
黎九川勾唇一笑,“原理上可行,卻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才能做到如臂使指,且此法恐怕隻有你這種貫通五行輪轉橋的人才能做到,也算是獨門秘術了。”
江月白躬身大拜,“今日多謝黎長老指點,叫我茅塞頓開。”
“是你悟性好,實際上你很適合留在萬法堂鑽研法術,可惜現在的你要光明正大進入萬法堂學習還很難。天色不早,我取幾冊書與你,早些回去,隨我進來。”
黎九川起身走進旁邊滿是書架的屋子,江月白緊隨其後。
穿過一排排書架,她看到屋子最裏麵掛著兩卷畫。
一副,青衣女修醉臥山巔,月下獨酌,疏狂灑脫。
一副,黑衣女將持槍策馬,追雲逐日,逍遙不羈。
江月白目光定在第一卷的青衣女修身上,顫聲問:“這是誰的畫像?”
正在取書的黎九川掃了一眼,“第一幅是天衍宗祖師陸行雲,第二幅是五味山人,都是我一生最為敬佩的人。”
江月白瞳仁顫動,親娘啊,當日指點她仙路的人是天衍宗祖師陸行雲!
可又不對啊,不都說她飛升幾萬年了嗎?難道是極為相像之人?
黎九川取好厚厚一摞書交到江月白手裏,“這些都是我編撰的,關於低階五行法術運轉原理的,還有這一套《五味雜集》,是現如今世麵上能收集到的所有,送與你。”
江月白受寵若驚,“多謝黎長老,您真的是特別特別好的人。”
黎九川溫和一笑,“我並非你所想的那般好,我執意到講法堂授課,除了傳道授業之外,更多的,是我享受你們尊敬的目光,否則我將惶惶不可終日。”
江月白似懂非懂。
“我與你說這個做什麽,我送你出去。”
花溪穀口,日暮黃昏。
“大膽妖魔休走,急急如律令,去!”
江月白心情大好,蹦蹦跳跳念念有詞,雙手動作不停,當自己是凡間降妖除魔的道士。
“哈哈哈,今日落在我月白真人手下,定叫你灰飛煙滅,看招!嗖嗖嗖!”
呱~
“哎呀!”
一聲蛙鳴,江月白絆到石頭五體投地,鞋都摔飛一隻。
池塘中探出半個蛤蟆腦袋,掃了江月白一眼又咕嘟嘟沉下去。
“江師姐,你趴在這裏幹什麽?”
江月白一抬頭,看到石小武背著一背籠野菜,拿著小鋤頭站在不遠處。
郭振除了種靈田,還在院裏養了些七彩錦雞,石小武每日都要出去挖野菜喂雞。
江月白爬起來揉揉鼻子,神識一引拿回鞋穿好,咳兩聲掩飾尷尬。
“那啥,我跟爺爺去南穀坊市買了些叫花雞,用飛鳳林中妖禽做的,這兩隻你拿去,一隻你吃,一隻給你師傅下酒。”
先前郭振和石小武護她,她都記在心裏。
石小武開心的吞口水,“太好了,我都好久沒開葷了,我師傅簡直摳死了。”
石小武拿了雞就打開油紙扯下一個雞腿塞給江月白,江月白不要,他才自己撕咬起來,狼吞虎咽,吃得滿嘴是油。
“吃慢點,這個彈弓也是給你的,打到鳥可別忘了喊我一起烤,不準吃獨食。”
“嗯嗯,我一定喊江師姐。”
兩人一起進穀,才走沒兩步,便看到呂瑩甩著草,悶悶不樂的往外走。
四目相對,呂瑩哼了聲扭頭就走。
“呂瑩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