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程春英的遺體薑阮去看過, 很安詳,仿佛那是她預料中的結局。

路家人好可恨,把路在強藏起來, 說不知道在哪,目前正在通緝。

程春英帶著村委印章的借條, 大家才知道荀力沒有欺壓大灣村的黃鱔價,因此沒有一家收購點肯收程家的黃鱔, 低價兌,都沒有商販接收, 程家收的黃鱔一斤沒賣出去。

程家帶人來城裏鬧, 雷聲大雨點小,鬧了半天突然偃旗息鼓,說程春英是自己失足摔倒磕破頭, 不告了,路家正全力活動,還找程家寫諒解書。

程春英死了,隻有程新旺和他.媽哭的肝腸寸斷, 不許程家寫諒解書。

程大伯說:“新旺,死了的人已經死了, 活著的人還要活著,這滯銷的兩百多斤黃鱔錢, 還有以後也沒法做黃鱔生意了,簽了諒解書,程家給五百塊錢,這錢為什麽不要?”

為什麽不要?程新旺要路在強殺人償命, 他凶狠的瞪著他爸,“爸, 你敢簽這字,我就不認你這個爸爸。”

“新旺,你大伯說的對,這事兒是你姐姐做錯了,出嫁從夫,她不但不給婆家生孩子傳宗接代,還回家偷拮據,她不去公安局舉報自家,你姐夫不會下死手打她,有因有果,也不能全怪你姐夫家。”

要說因果,那也是程家爛到了根子裏,舉報荀力在先,才導致姐姐的悲慘。

程新旺對親爹失望至極,姐姐早就看透了,所以才叫他有能力後,帶媽媽離開讓媽媽離婚。

程新旺跟家裏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打了大伯,又被親爹打了。

他.媽護著他也被打了,最後他和親媽被程家趕出來,還說要從戶口本上把他們除戶,很好,這就是程新旺要的結果。

大灣村沒有他的立足地,程新旺怕他.媽想不開,跪著說:“媽,姐姐可能預料到結局了,她怕離婚後路在強殺了我們,又不想我們背著有個殺人犯的家人,所以和路在強同歸於盡,讓他坐一輩子的牢,姐昨天回來還叫我帶你走,媽,我就這一個奔頭了,你別做傻事,不然兒子不知道活著意義是什麽。”

他.媽哭的不行,振作起來,和程新旺一起來城裏辦程春英的身後事。

荀力被放出來了,他跟薑阮說黃鱔生意隻能做一個多月,他管收的那四個村子都給薑阮,收購站這邊也打好招呼,她收多少這邊都能消化。

薑阮和秦傲依舊收雞蛋、黃鱔,忙不過來,薑阮叫來程新旺幫忙,忙活一天,給他五塊錢一天。

程新旺走之前問薑阮:“上次聽你講電話,你懷疑是慕雪繪寫匿名信給路在強,你對象怎麽確定是她?”

薑阮惡狠狠道:“你別亂說啊,你家的事我們已經管太多了,你想叫我們幫你拉仇恨?”

程新旺忙說不是那意思,“我隻是太好奇了,想給姐姐討個公道,我姐姐生不生孩子,關那個舉報人什麽事呢?”

薑阮如果提慕雪繪,就得把秦炎說出來,給秦炎招麻煩那是不行的,況且秦炎也是推測。

她想了想,仇是一定要報的jsg,但那是程新旺的事,誰家的仇誰自己去報吧。

她說:“是呀,對方確實太多管閑事了,那你一定要查出來是誰,給你姐姐報仇。”

程新旺見她不肯說,或許薑阮是沒有確鑿證據,連有過節的人都不願意冤枉,程新旺倒是有點佩服。

他問道:“黃鱔收完了,你打算做什麽呢?”

薑阮:“再收別的,有什麽收什麽,總不能閑著,我要掙多多的錢,把秦炎哥哥養起來,讓他吃我的穿我的。”

程新旺:……她、她,真是無法理解,“你是女孩子,幹嘛要倒貼。”

薑阮歎氣,“秦炎哥哥上大學,我跟他的距離越來越大,我想了想,和他縮短文化上的差距不可能了,那就多掙錢,讓自己有家庭地位。”

程新旺:“……那如果他不需要你養呢,靠錢是維係不了感情的。”

薑阮無可奈何,“那沒辦法,我隻好養別人了。”

程新旺:……他一指薑阮身後,“你對象來了。”

薑阮回頭看是秦炎呢,她驚喜,“秦炎哥哥,我正準備賣完黃鱔回家洗個澡去找你呢。”

黃鱔這東西腥氣,一天收那麽多賣那麽多,薑阮覺得自己身上都有味兒了。

秦炎不在乎,他笑道:“我不來,你都要養別人了。”

薑阮:“別怕,隻要你不跑,我是不會養別人的。”

程新旺聽的麵紅耳赤,他沒有走遠,很快找到了提前約好見麵的荀力。

荀力看著正在裝修做酸菜魚的小吃店,目光晦暗不明。

程新旺低頭難過,“力哥,我沒問出來告密我姐的信是不是慕雪繪寫的,薑阮她不說,或許她真不知道。”

“那我們自己查證。”

荀力說:“我坐過牢,沒有確切的證據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去報仇,不過那個慕雪繪太可疑了,她說的做夢我不信。”

程新旺也不信,“如果能做夢,為什麽沒有夢到你被舉報、沒夢到我姐姐被家暴,她就是個騙子。”

荀力手裏有兩封信,其中一封是複印件,是他想了很多辦法弄到的舉報他壓榨村民的匿名信,和告密程春英的字跡一樣,都是左手寫的。

荀力說:“告密你姐和舉報我的是同一個人,目前慕雪繪的嫌疑最大,我拒絕過她,而且如果是她舉報的我,對我一定會提防,所以我現在不方便接觸她。”

他還說:“我幫你不是因為你姐,是我需要你去接近慕雪繪,查清楚她的秘密,你確定心甘情願嗎?”

程新旺道:“我願意,但是我怎麽才能接近她呢?”

荀力指指對麵的酸菜魚店,說道:“上次雞瘟的賠償已經用光了慕雪繪的積蓄,二次裝修停工,她缺錢,你先有錢起來,再製造接近的機會。”

慕雪繪確實缺錢了,她回家找她爸要錢裝修開酸菜魚店,繼母沈玉珍拿出兩百多塊,勸慕永望道:“孩子有誌氣我們做家長的要支持,我這裏還有兩百多塊,先湊這麽多。”

慕永望疑惑道:“你每個月隻要生活費,哪裏來的錢?”

沈玉珍用泡的發白的手指攏了下耳邊的頭發,體貼道:“大寶小寶不買新書包了,舊的補補還能用,省下一筆,孩子上學我白天有空,就去飯店刷刷盤子,還能掙一點,繪繪的店是大事,得抓緊裝修才行,不然浪費房租呀。”

慕永望心疼的不行,“我好歹是一主任,還要老婆去刷盤子,現在我就陪你去把兼職辭掉。”

“可是繪繪那裏……”

“她好好讀書等著分配工作就行了,折騰什麽開店!”

上次要開黃燜雞店,慕永望給了她兩千塊存款,她親媽也給了兩千,這就不少了,對得起她,可是她一個多月就折騰光了,這回慕永望不會慣著她。

他道:“繪繪,爸爸已經支持過你的理想,你還有兩個弟弟,爸爸對你已經盡到義務,你已經是個大學生,不能一味的要家裏付出。“

慕雪繪氣到發暈,上輩子她爸爸和秦炎媽媽再婚,可是傾盡所有支持她,現在和沈玉珍組成二婚家庭,居然把沒有血緣關係的拖油瓶當親生的。

再生氣她都必須忍著,她拿上繼母施舍的二百塊錢,說:“爸,那我去找我媽問問吧。”

“你.媽懷孕了,上會給你的兩千已經掏空了她和你繼父的積蓄,你要是懂事,就別去要她和你繼父要那點奶粉錢。”

慕雪繪腳下踉蹌,停住身子,“怎麽沒聽我媽說呢?”

“孕檢的時候我恰好看到,怕你接受不了,打算過段時間說,你不提要錢,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事,繪繪,你要體諒你.媽,那是你繼父的第一個孩子,現在別去打擾他們了。”

沈玉珍心裏冷笑連連,這個繼女有點自私哦,一聽親媽再婚後懷孕,那眼神懊悔的像要殺人,太可怕了。

慕雪繪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時候,韓輕輕找過來了,韓輕輕臉上有傷還沒痊愈,聽說是和她媽去阻止前姐夫訂婚的時候,被訂婚宴上的親眷打的。

韓輕輕臉上有傷本來不出門的,但今天有個好消息和慕雪繪分享。

她說:“繪繪,我姐夫在鵬城掙到錢了,我跟他說你的小吃店缺資金,他馬上借給我兩千塊,讓我入股,今後我們一起經營,你說好不好?”

慕雪繪很不想答應,本來韓輕輕是她的員工,現在要變成合夥人,心裏不甘心,但她現在急缺錢,還管是誰投的嗎,有人給錢就行。

酸菜魚店的魚要穩定貨源,黑魚刺少沒有土腥味,但是大條的黑魚不好買。

慕雪繪去菜市場選魚,恰好碰到程新旺在叫賣水庫裏的魚,各種魚都有,其中一筐是活蹦亂跳的黑魚。

慕雪繪上前問道:“這黑魚我包圓了,可以送貨嗎?”

程新旺眼皮跳了跳,忙笑臉迎上,憨厚道:“可以呀,你說送到哪?”

酸菜魚店重新開張,慕雪繪要上課沒時間來,韓輕輕是投資人,把她媽和大姐薑見春都叫來在後廚幫忙。

薑阮今天有事兒和秦炎商量,約了中午在學校門口吃飯,看到之前的黃燜雞店重新開張改了酸菜魚店。

她圖新鮮,問秦炎,“秦炎哥哥,你介意我們去吃酸菜魚嗎?”

秦炎正想去嚐嚐味道,看慕雪繪的酸菜魚店的口味,他說:“那我們就去吃酸菜魚。”

一大盆酸菜魚要的中辣,秦炎不怎麽吃辣,嚐了幾筷子放下看薑阮吃。

酸菜魚做的還行,但隻要是個大廚,嚐一次很容易改良複製開遍大街小巷,沒有競爭力,但隻要好好做,開這樣一家店,比上班強。

店裏很快上滿了客,秦炎的室友帶著女朋友找不到座位,問秦炎能不能拚桌?

薑阮本來想和秦炎說話的,拚桌就不方便了,但是人情世故她懂,這桌子是飯店的,本來就是四人座,沒道理不讓人拚桌,何況還是秦炎室友。

她點點頭,還主動往裏麵挪了,騰出空間。

秦炎很想敲室友的頭,還有別的四人桌可以拚,室友偏在女朋友的授意下選擇和他拚桌。

他麵無笑意,平淡的和薑阮介紹,室友叫徐重錦,她女朋友叫路思靜。

薑阮一下子想到打死老婆的路在強,他們同一個姓,不過同姓的多了,未必認識。

徐重錦照顧女朋友的口味,點了不辣的,倒是看了好幾眼旁邊飄著幹辣椒段的中辣魚,看來他也喜歡吃辣。

而他女朋友,則是打量了好幾眼薑阮,在她雪白無暇的肌膚上試圖找出瑕疵,可惜失敗了。

路思靜之前有點喜歡秦炎,秦炎高考成績更好、人也更陽光俊朗,身高是他們寢室最高個勻稱的,著實賞心悅目。

後來才知道秦炎入學前就訂婚了,路思靜有些可惜,退而求其次,她選擇了徐重錦做男朋友,他家是本市人,家庭條件和自身條件都不錯,但和秦炎一比,怎麽都不夠比。

這讓她心裏有些失落。

徐重錦心裏自然也拿秦炎的對象和自己對象做了比較,樣貌上秦炎對象又甜又純真,眼睛裏沒有世俗汙染,人白五官漂亮,沒得比。

能比的就是學曆和見識了,聽說秦炎對象的學曆不高,有點可惜。

當麵不說人短話,徐重錦懂這個道理,但路思靜偏要提,問秦炎,“你女朋友還這麽小,不念書了嗎?”

薑阮搶先說:“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你們擅長讀書,那就jsg好好讀書,我擅長別的,已經有目標了,將來未必比你們差哦。”

徐重錦知道秦炎的性格,他是能當麵不動聲色搞人難堪的,忙轉移話題。

他問路思靜,“那個殺妻潛逃的路在強,跟你家是不是還有點親戚關係,這可麻煩了,畢業進單位,公檢法機關單位都要背調的。”

路思靜嫌惡道:“快別說那個人,因為同姓,就跟我爸幹爸長幹爸短,別人以為是爺爺的遠房侄子,其實一點親戚關係都沒有。”

“那就好,你們家可要和他家撇清關係。”

“那肯定的,他家還想找我爸走關係減刑,跟蒼蠅一樣好討厭,也不知道潛逃到哪裏去了?”

想抓路在強也不難,秦炎搜尋了上輩子的記憶,路思靜大學畢業因為爺爺貪汙受賄無法進入公職單位,所以選□□營企業進了秦炎剛起步的小公司,就喜歡上殘疾陰鬱的老板。

後來路思靜在秦炎身上看不到希望,就想做空公司帶走全部業務。

當時秦炎查了一下,查出路思靜爺爺在解放前和老家童養媳生過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後來生的就是路在強,路在強和路思靜算同輩的堂兄妹。

路思靜爸爸沒兒子,就把路在強當私生子看。

路在強有沒有可能被路思靜家裏藏起來了,然後做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正想著的時候,韓輕輕端了盤涼菜說是贈送的,靦腆的問薑阮:“明天媽生日,我能回家給媽過生日嗎?”

明天是薑阮親媽錢素問的生日,薑阮有些煩韓輕輕,“你故意要我背不孝的名聲才問的吧?”

韓輕輕漲紅了臉,咬著嘴唇,“你怎麽會這麽想,媽媽養了我十幾年,我是真的想回去給她過生日。”

第一天開張食客很多呢,薑阮不常來這邊,但這是秦炎的學校門口。

她不想秦炎一出學校就被人指指點點他的對象不靠譜,今天還有同學再,不清不楚的可不行。

薑阮說:“你這樣問話真欠打,你怎麽不說我們倆從小換錯,我替你吃苦,你享了我的福氣,你口中的媽媽現在是我二嬸,我已經過繼出去了,二嬸過生日還沒邀請我,我也不知道去不去,你想看養母就自己去看,假惺惺問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