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嬿央知道他肯定會問,不過一時卻沒答他,隻扶著嬤嬤的手先起身,“說來話長,進屋裏再說吧。”
祁長晏沉默一下,倒也點頭,“嗯。”
於是馬車邊的隨從全部行動起來,還有郡守府裏的人也都跑出來幫忙卸東西搬東西,不一會兒,東西便全都被搬進府裏。
嬿央邊往裏走,邊問祁長晏:“這邊空屋子可多?”
祁長晏掃她一眼,“足夠霽安和韶書睡得。”
“如此。”
地方夠就行,至於被子褥子之類的也不用他吩咐人去拿,這些她一路上都帶著,隻要有地方,拿出來就能鋪好了給孩子們睡。
一路走到主院,嬿央一時沒時間和祁長晏閑話,她先跟著去了韶書和霽安屋裏,等兩人都穩穩妥妥又睡下了,這才有閑情去想其他。
她輕手輕腳出了孩子們的屋子,出來後,一片陌生,且也沒見到祁長晏的人。
嬿央沒覺失落,以前沒見到他的時間還要更久,有什麽好失落的,不緊不慢抬腳朝正房走去。
正房的光是亮著的,他看著還沒歇。
但走進屋裏了,倒是見他已經躺下閉著眼睛,看著是睡著了。
嬿央看了一眼。
看過便移開了眼,讓嬤嬤找許冀叫人,她想要些溫水洗漱。
再之後……等她洗漱幹淨,終於能躺下已是兩刻鍾後了。嬿央疲憊的呼一口氣,旋即眼睛輕輕閉了,便要睡過去。
但這時卻忽然聽身邊有了聲音,男人聲音微沉幾分,黑眸也忽地睜了,“怎麽忽然從京裏過來了?”
嬿央於是又睜了眼,睜開後眼睛才看向他,就撞上他壓了幾分,已看向她的眼睛。
嬿央:“霽安想你。”
“也怕你一待又不知幾年,到時韶書真的完全忘了有個爹爹了。”
這一句讓祁長晏頓了。
頓了一會兒,眸光深處定定凝著她,黑暗裏輕輕一扯唇。
好半晌,凝著她才再有聲音,“嗯。”
此後,沒有有過聲音。嬿央不管他有沒有聲音,她早已累的不行,這時見他不再問了,便自顧抱著肚子睡去。
這一覺睡得挺沉,醒來直接是天色大亮。
“嬤嬤。”躺著醒了會兒神,她衝外喊人。
“哎,夫人。”李嬤嬤走進來。
“霽安和韶書可醒了?”
“還沒呢。估計是累壞了,到這會兒還睡得沉著呢。”
“嗯,好。”
嬿央起身,起身後洗漱用早膳,之後便去逛了逛這座府邸。
這府邸是個二進院,進門就是正門,然後照壁,二門,接著便是園子,再有穿堂,而後分東西兩院,拱石門隔開,東院為祁長晏辦公迎客之地,西院便是內居之所。
除此之外還有個小後院,能供人散步走走。地方不大不小,正是他這個官位該有的府邸規格。
嬿央一上午基本看完。
看完後她就琢磨著什麽時候去看爹娘他們。
她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了,再往後會越來越大,出行不方便。
但,馬上就去肯定不行的,國公府的隨從還沒回去呢,別回頭他們到婆婆跟前一說,說她才到祁長晏這第二天就回父母那去了……
那婆婆該怎麽想?
所以隻能先等等,等什麽時候過節了再去。而距離現在最近的節日,是十一月份的冬至。
十一月的話……也還好,那時肚子才六個多月,出行不算太難。
嬿央心裏有了主意,便沒再多想,接下來專心把帶來的行禮整理好。
……
傍晚,下值時間。
祁長晏沒走,他仍在看眼前的東西。
終於看完,是夜色已黑的時候,他摸了摸肚子,有點餓。習慣性的掃一眼一邊的案幾,但沒看到許冀送過來的食盒,那裏空空如也。
祁長晏眉峰擰了下,也當即不悅,“許冀。”
“是。”許冀快走進來。
祁長晏麵無表情,抬眸一瞬不瞬瞧他,“你要餓死我?食盒呢?”
許冀:“……”
他冤枉啊,趕緊道:“屬下是想著夫人來了,今日肯定是在家裏備了飯菜的,想著您或許會回府吃,是以才沒去酒樓拿膳。”
祁長晏:“……”
他忘了,是的,今日這麽一忙,竟是直接忘了嬿央已經來了這邊,還帶著孩子們一起來了。
四年前她沒來,生了韶書後她也沒來,八月份時,她仍然沒來,現在倒是忽然來了。
祁長晏沉默望著遠處。
須臾,淡淡閉眼,“去拿膳罷,我吃完再忙會兒,晚些回去。”
許冀詫異。
“……是。”
另一邊,都入夜了嬿央還沒見祁長晏回來,便自己先吃了,吃完後便帶著孩子們洗漱。
霽安還不太肯洗,“阿娘,爹爹呢?”
他到現在都還沒見到爹爹人。
韶書也問,“是啊,爹爹呢?”
嬿央:“還在忙呢,晚些也就回來了。”
霽安歎氣,“還在忙啊?”
“是啊。你們忘了祖父和大伯也時常忙到很晚了?有時二更末才回來呢。”
霽安知道了。
“好吧。”
他乖乖去洗漱。
洗漱出來有點不開心,爹爹怎麽這麽忙啊,他都來找他了還見不到他人。
不過,很快他又笑了,還腿一抬就衝出去。
“爹爹!”
祁長晏聽到聲音抬眸。
他看到了是兒子在喊他,接著又很快,腿上撞來一道力道。
是霽安已經到他身邊了。
輕輕笑了笑,摸摸他腦袋。
“爹爹你忙的好晚。”霽安仰頭抱怨。
“嗯,今日事多。”祁長晏又摸摸他,餘光中,掃到了站在燈籠下的嬿央,於是衝她點了點下頜。
嬿央:“回了。”
說完,拍拍站在她腳邊蠢蠢欲動也想和霽安一樣衝過去,卻又跟腳上被捆住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小韶書。
心裏歎氣,韶書和他一時半會兒是親近不起來了。
不過,這些都怪他,誰讓他一個做父親的,好不容易有機會回京時卻次次都沒和女兒待過太久。
“韶書和霽安都說想你呢,你抱抱韶書罷。”
祁長晏聞言看了看韶書,也看了看霽安。
“嗯。”看了幾眼,把韶書抱起來。
之後,女兒兒子都抱過了,又難得陪兩人玩了一會兒,等再洗漱過時間已經不早。
所以回房後他直接就躺下了。
夫妻再見,昨日和今日加起來兩人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
祁長晏閉上眼。
他似乎很快就睡著了,但沒有,除非累極,他從來沒有閉眼就睡著過,更何況此時身邊正有一個人,他的妻子。
曾經她日日眠於他身側,但自他外任之後,這樣的事情變得難得,之後日日年年不見……祁長晏忽然沉了臉,因為難免又想到八月回去那次!
他和她說他即將回任地了,她的反應卻那樣平常……那時就再也沒想過讓她來任地的事了,她卻現在來了。閉著的眼不由得沉沉壓了壓,心情平淡如水。
但這時,聽到身側一陣窸窸窣窣響音,隨即忽然聽到她開口,“你睡沒睡?有件事忘了和你說了。”
祁長晏有些想當沒聽見,但想到她性子,估計是真有事要說,於是還是睜眸。
睨她一眼,點頭,“說吧。”
嬿央:“是霽安讀書的事,他來了這邊,得給他找先生。當然,送去學塾也行,隻不能像今日這樣沒事幹隻能玩樂。”
“還有韶書,也四歲多了,該請女先生習字懂禮。”
“嗯,這事我會讓許冀去辦。”
“好。”
此後,屋內無聲。
嬿央把這事交給他便沒再操心過,她相信他會給韶書和霽安找個好先生,畢竟兩人都是他的骨血。
也確實,之後他找的先生很好,且速度也很快,十六這日就有了消息。
“明日我送霽安去學塾上學,今後他在那讀書。”祁長晏和她說了這麽一句。
嬿央點頭,還問:“那我能不能一起去?”
以後若是有什麽事,也好去接霽安回來。
聽她也要去,祁長晏掃了她一眼。
不過倒是點頭,“先生並不迂腐,能去。”
“而且他的夫人正好也是詩書之家出身,有幾個女童由她教著,正好把韶書也送去。”
嬿央笑了,“那兄妹倆能在一處,倒是好。”
祁長晏點頭。
這事定下,翌日一早祁長晏便帶著孩子們過去,正式入學塾。
自此,霽安和韶書便在這邊念書了。
頭幾天,嬿央傍晚日日親自去接兩人散學,因為怕兩人還人生地不熟會覺害怕,當然,也是想看看這學塾裏的其他孩子是什麽性子,韶書和霽安可有挨欺負。
十九這天,她照例在學塾外等霽安韶書散學。結果等兄妹兩一出來,就看到霽安額頭邊上明顯青紫的一個小腫包。
除此之外,霽安的衣裳也灰撲撲,跟在地上打過滾一樣。
她在馬車裏皺了眉。
隨後,頭一回不是隻讓嬤嬤下去把孩子們帶到馬車上來便回去,這回她親自下了馬車。
霽安和韶書此時還沒注意到自家馬車。
霽安扯了扯挎在肩上的書袋,湊到妹妹耳邊說話,“你不和阿娘說我打架。”
“好。”韶書小奶音乖巧。
應完,看著哥哥頭上的腫包眨了眨眼,旋即忍不住齜了齜牙。
她又踮腳呼呼吹一下,小手摸摸,“疼不疼?”
霽安:“不疼!”
反正他打贏了。
但這一聲不疼才說完,他突然嗷的嘶了一下,腦袋還迅速往外偏,“韶書你輕點啊,疼的。”
被她一摸,差點疼得他掉眼淚。
韶書小手頓了,嚇得不敢再摸。
擺擺手,“不摸了,不摸了。”
“哥哥不疼。”
霽安齜牙咧嘴,口是心非,“……嗯,是不太疼。”
唉——小臉又板了,心想那小胖子手還怪重。
才這麽想呢,餘光裏正好出現小胖子的身影,他身上比他還髒,現在還紅著眼圈。
小胖子也看到他了,瞬間怒目。
霽安回瞪過去。
韶書給哥哥撐腰,奶凶奶凶也瞪過去。
小胖子:“……”
他扁嘴了,姓祁的在仗著他一雙眼睛瞪不過他們兩雙眼睛。
氣的擼袖子,小肉拳頭舉起來。
霽安不甘示弱,挺起小胸脯,誰認慫誰是小狗!祖父說了,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輸了氣勢!
小胖子又慫了。
算了算了……身上還疼呢,不和他計較。
嘴巴更扁,哼一聲,扭頭跑向餘光裏已經看到了的母親。
一下子撲過去,哼哼唧唧委屈,“阿娘,疼——”
宋氏心疼死了。
捧起兒子的小胖臉,目光盯著他左邊臉上仔仔細細的看,看完生氣,“誰弄得?!”
把她兒子臉都打腫了!
宋氏氣極了。
也立馬,沒等兒子回答已經把目光鎖定霽安,剛剛兒子和他較勁的場景她可看在眼裏呢!
但霽安被她看了一點不怕,他眨眨眼睛任由她看。
因為他也看到阿娘了!
心裏有底氣,還輕輕哼一下,牽著妹妹就跑去阿娘那。
宋氏的目光於是跟著他走,臉色很臭的想,哪家的孩子,打完人就想跑?她非得要個說法!
很快,她看到對方的母親了。
看清嬿央的模樣時她愣了下,愣過後還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因為對方長的非常好看,另外,她也注意到了她隆起的肚子。
對方正懷著身子。
宋氏黑了的臉有片刻的停滯。
不過……心裏並沒因為對方懷孕就打算不與對方理論,她看看她兒子的臉都腫成什麽樣了!
比上回被蜜蜂蟄了還腫!眉心緊一會兒,她牽著兒子麵無表情走過去。在她的身後,幾個丫鬟婆子立馬跟上。
嬿央注意到了她的動靜,抬眸看了她一眼。
李嬤嬤則已經往前一步,守在夫人跟前。夫人身子正大,可磕不得也碰不得。
宋氏看到李嬤嬤的動作,心裏冷哼了聲。
她在嬿央幾步外站定,冷臉看她身邊的霽安,“可是你打得我家嶼兒?”
霽安敢作敢當,“嗯,我揍的。”
宋氏:“……”
果然,於是怒目看向嬿央。
嬿央平平淡淡瞧她,餘光裏則在掃對方身邊小孩的臉,他的臉比霽安要腫,所以霽安應該沒吃大虧。
嬿央臉更淡了,她輕輕摸摸霽安額上的腫包,“我家霽安臉也傷了,是你家嶼兒傷的吧。”
宋氏看到了,但心裏還是生氣,因為他那麽小一塊,都不及她兒子腫的一半。
嘴一掀想繼續說,但這時嬿央已經看向霽安,“和阿娘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霽安點頭。
小手抬起,先指一指小胖子。
“他先動的手。”
宋氏對此懷疑,“真的?”
也看向自己兒子,“和阿娘說說,若是他冤枉你,阿娘一定給你討公道。”
小胖子看看阿娘。
而後,在宋氏的目光裏不情不願的點頭。
他嘟囔,“我把他看成上回捉弄我的嚴原了,不小心揍了他一拳。”他們今天的衣裳顏色一樣,當時他看霽安背對著他就直接揮拳過去了。
然後……他就被對方揍成這樣了。
小胖子現在說起來也覺理虧,他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低頭拿腳磨石子。
宋氏:“……”
嘴角抽抽……還真是他先對的手。
得,氣都沒處使,宋氏要暈過去。
她揉了揉額,而後臉上所有的冷色收了,先朝嬿央道歉,“不好意思,是我錯怪了。”
“貴公子臉上的傷我會負責,我叫人找大夫去。”
說完,又拍拍自家兒子,“既是你先動的手,那便道歉。”
小胖子歎氣。
看一眼霽安,臉蛋紅撲撲的,“不好意思——”
霽安也大肚,反正對方沒打過他,他沒吃虧。
搖頭表示不計較。
嬿央看她認錯認的利索,人還算講道理,之前心裏對她的不喜也就輕了些。
所以她也就推了她說還要找大夫的事,這件事之後沒再往心裏去。
回到家裏,夜裏祁長晏也看到了霽安頭上的傷。
他多看了眼,“撞著了?”
嬿央:“不是,是與人有了口角。”
“已經和對方母親把事弄清了,不是大事。”
如此……祁長晏嗯一聲。
這件事便也沒放在心上,小兒小打小鬧,在所難免。
不過第二天,他跟前來了個人,特意為致歉而來的。
祁長晏看著對方,宋荀被看著,連忙拱了拱手,揖禮致歉,“昨夜聽家姐說小外甥與人起了爭執,還是小外甥不懂事先動的手,實在慚愧,臣代小外甥過來再致一回歉。”
“和霽安起衝突的是你小外甥?”
宋荀摸摸鼻子,訕笑,“是啊。”
也是巧了。原本昨夜聽姐姐說起這事是沒怎麽在意的,但後來聽小外甥再講緣由,聽到對方名字時,他忽然想起他的上峰便有個兒子,而且名字正正好,也叫祁霽安!
至於他為什麽會知道……因為前幾天大人正好順嘴問過他學塾先生的事,那時,頭一回知道大人小兒名諱。
他當時一噎,差點歎氣,心想小外甥和誰爭執不好……
而姐姐見他神情,便問了句他怎麽回事。他想了想,怕小外甥下次又惹到郡守大人家的公子,便和她把霽安的家世說了。
宋氏聽完嚇了一下,除此之外,還有點疑惑,“那位大人竟有兒女?”
宋荀嘴角抽抽:“……”這什麽話,大人已經二十有八,都快而立,怎會無兒無女!
“當然有。”
宋氏:“從前倒是聽都沒聽過。”
隻從弟弟這知道對方來頭大,這些年又做出許多政績而已。
宋荀從前也沒聽說過,是到大人來上任的第二年,一次宴飲時有人想獻人,那時大人平平淡淡提了句已有妻女,才知大人竟已有妻室。當然,除此之外別的仍然是一概不知。
那次之後,他也從未見大人身邊出現過他的妻女,還是最近幾天才聽到消息說,大人的夫人好像過來了,也前幾天,第一回 知道大人家的公子喚作霽安。
“你回去教教小外甥,可別再與霽安有衝突了。”
“知道了。”宋氏點頭。
而宋荀這邊,今日一早便來致歉了。
祁長晏輕笑,“那倒也是巧了。”正好是兩人起衝突,上回會問他關於那位先生的事,便是知他有個外甥在那處學塾讀書,所以他在許冀查過之後,又問了宋荀幾句。
沒想到正是他的外甥與霽安有口角之爭。
宋荀被這一聲笑得更加訕訕。
祁長晏見他臉色,一擺手,“行了,下去吧,我夫人說昨日已說清,這事便過了。”
“是,大人。”宋荀鬆一口氣。
心裏終於能安心了,大人說沒事,那就應該不會計較。
入夜時分,宋荀終於做完手頭上的事,下衙。他往外走,在快出治所時,正撞見許冀,許冀手上拿著個熱乎的食盒在往裏走。
宋荀和他打了個招呼,許冀也朝他頷首回應,接著繼續往裏走。
宋荀則往外走,邊走邊搖頭納罕,大人還在忙?而且,竟沒回去用飯。
……
祁長晏這天忙到很晚,是自嬿央來到這邊後忙的最晚的一天。
終於忙完回到府裏時,正屋的燈已歇,一片漆黑。
祁長晏站在院裏看著漆黑一片的門口,看著看著,最終走向了另一間屋子。
許冀不解,大人不回屋?
而且,大人走向的那間屋子可沒有大人的衣物,鋪的被褥更是放了已經幾月都沒曬過的被褥,怕是已經有些陳了。
“大人……”許冀不由得喊一聲,想問大人是真的要在那間屋裏歇?
很快,他知道大人的確是要歇在這間屋裏了。
“去叫人抱了新的被褥來重新鋪,今夜我睡在這。”
許冀默然:“……是。”
次日,一早。
嬿央醒後剛用過飯,李嬤嬤把府裏管事帶到她跟前來,說是這位管事有事要說。
嬿央看著他,示意他說。
“夫人,二爺身邊的許冀今早走時囑咐奴來您這一趟,他說大人今早告訴他,今後一陣子大人都會忙的很晚,回的也會晚。而您現在身子正大,大人怕夜夜晚回驚醒了您,所以打算這陣子便睡在旁邊屋裏,還叫奴來您這收拾些衣裳,放到旁邊屋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