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李嬤嬤最後的確沒有進來, 因為當時祁長晏說了那一句之後,就直接淡聲說他和嬿央要歇下了,讓李嬤嬤下去。

李嬤嬤聽了他的話哪裏還會上前, 自然退出去。

而嬿央,在李嬤嬤下去後也就不再緊繃,不過雖不再緊繃,覷了他兩眼,卻還是要從他腿上下來的, 當然當時並不容易, 男人攔了她。嬿央輕笑, 舉手一抬作勢在他臂上掐了下, 但她掐了, 祁長晏仍是之前姿勢,倒是還忽然把她手一包,掌心包成了拳,擱於他身邊。

嬿央手心手背俱燙,接著,則不知哪一步誰歪了姿勢,又或者誰又把誰往前攏了攏, 兩人竟難得都是一默, 這樣安安靜靜真的好好抱了一會兒。

“記得如約回來。”這回他是抽不出時間再去嶺昌的。

“好。”

……

翌日,七月初四清早, 郡守府門前。

霽安和韶書先後笑著爬上馬車,嬿央抱著小兒,最後一個上去。

上去後從窗戶裏探出一個腦袋, 看向站在正門那處的祁長晏,“我們這便走了, 你也去上衙吧。”

是的,祁長晏還沒去治所,因為現在時辰還早。

祁長晏背著手,點頭嗯一聲。

這時,窗戶裏又擠出兩個腦袋,是韶書和霽安,兩人眼睛亮晶晶,抬起小短手一搖,稚氣也道:“爹爹,我們去外祖家了,過幾日再回來!”

祁長晏瞄了兩眼一兒一女高興的模樣,眼底靜靜照著二人笑嘻嘻的小臉,抿了抿唇,差點歎一聲氣。

但身為父親自有身為父親的威嚴,臉色如常,“好,在外祖家時記得乖乖的。”

“嗯!”

嬿央摸摸兩人小肩膀,此時最後一句,“那我們走了。”

祁長晏點頭。

接著,馬車走了,祁長晏則去上值。

當天夜裏,回來麵對一室安靜,腳步一頓,男人久久駐立。

此時嬿央早已帶著孩子們到了林家。

太陽還沒下山那會兒她就到了,因為這次並沒有大著肚子,所以一路馬車駕得比上回要快許多。

對於嬿央帶著孩子回來,林家一大家子都很高興。尤其林父林母,幾乎快一年沒見過韶書和霽安,這時見著,兩人便又是誇長高了,又是誇識得字又多了。

林父還心血**考校了一番霽安功課,見霽安對答如流,背書也背得很好,心裏歡喜。

“好好好,有你父親風範。”

霽安高興,大聲,“謝外祖父誇獎!”

“哈哈哈。”林父摸須大笑。

笑完又逗逗韶書,接著還手癢癢的衝林母伸手,想抱抱她正抱著的最小外孫。

抱到手上了,便舉著他掂起來。

奶娃娃被掂得直笑,笑時還伴隨著咿咿呀呀幾個聽不清的音調。且後來實在被逗得笑得多了,嘴巴裏的口水兜不住,直接濕了他的小下巴。林母便趕緊拿帕子擦一擦,擦過,又喜的摸摸他小拳頭。

林父這時一笑,接著時不時仍然逗著孩子玩,又時不時和嬿央說話。

這般一家子圍在一起等到夜都快深了,才各自散去歇息。霽安和韶書一點也不認床,這夜歇的很好。

第二天一早,霽安記得先生和父親的話,便仍和在家裏一樣早早起來讀書,他起來時韶書還在睡,但小弟弟醒了,正被嬤嬤抱著散步。

他於是讓嬤嬤把弟弟抱到跟前來,說他讀書給他聽。

李嬤嬤笑著連連道好。

也是霽安剛把書一字一句念完,林奐帶著小侄子過來,笑看霽安,“小舅舅要出門摘菜去,安哥你去不去?”

霽安眼睛立馬放光,說:“小舅舅,我去!”

“那你把書放好,我們這便去。”

“好!”

於是等嬿央帶著韶書起了,家裏也正好是吃早膳的時辰時,就見兒子在弟弟身後,正和她弟弟還有小侄兒一前一後進門。

弟弟手裏拎著一籃子菜,小侄兒手裏也有菜,是幾顆瓜,她兒子則抱著個小葫蘆,抱時是摸了又摸,看著萬分稀罕。

嬿央不由得一笑,道:“回來了?”

霽安趕緊舉高葫蘆,“阿娘你瞧!”

韶書已經跑過來,伸手要拿,“哥哥我瞧我瞧,給我抱抱。”

又一仰頭瞧小舅舅,碎碎念,“小舅舅你怎麽不帶我和蕪姐去?隻帶哥哥們。”

林奐笑了,“那時你和蕪姐都還在睡呢。”

好吧,但韶書一板臉,鄭重其事,“小舅舅,下回我要去的!”

“好,下回小舅舅一準喊你。”

韶書終於滿意,小手摸了摸葫蘆。

嬿央見她說完了,道:“好了,好了。早膳再放都要涼透了,先用飯罷。”

霽安韶書便趕緊道好,一行人往正堂去。

吃過飯,嬿央帶著孩子們出門走了走,林奐也去,還有她大哥家的孩子跟著也一起出門去玩。

林家祖宅是在一個村裏,這裏不僅山清水秀,而且位置也極其方便,去縣城不過小半個時辰就能到。

所以村裏人日子過得都不算差,平日手裏有什麽多餘的東西了,又或者做了什麽糊口的玩意了,進城賣都很方便。

這時村裏人見到嬿央,第一眼都有些陌生,但等再看一眼,紛紛一拍腦袋,笑道:“你是林大人家那個閨女吧?這是回娘家來看看了?”

曾經村裏就沒有不認識嬿央的,畢竟她長得好看,眾人但凡在路上碰到林家女兒都會多瞧幾眼,但後來自林父進京後,村裏人就沒怎麽再瞧過她了,所以這時乍一見自然有些眼生。不過嬿央這些年除了氣質上有了些變化,再加上徹底長開了,其他倒是一點沒變,所以村裏人隻多看了兩眼就認出來了。

當然也隻限於認出,對於嬿央嫁的是什麽人,對方又是何來曆,村裏人是不知的。因為林家人從未對此聲張過,而真正知道的縣令那些人,除了對林家客氣些,也不會反客為主把這事張揚出去。

嬿央笑笑點頭,“是啊。”

“我帶孩子回家來看看。”

對方便看了看她的幾個孩子,還順嘴誇了好幾句。嬿央笑著道謝,之後又和對方閑聊了幾句,這才繼續往前走。

韶書這時跟著哥哥姐姐們在鄉道上跑跑又停停,幾人時不時就笑出聲。

嬿央懷裏這個也笑,小小的奶娃娃眼睛忙的很,左瞧瞧又右瞧瞧,瞧過了見韶書和霽安幾個時不時還湊在一起指著什麽嘀咕說笑,忍不住也探頭,似乎也想湊過去一樣。

嬿央輕笑,但同時也覺得有點手酸了,便又換環枝抱他。

奶娃娃也肯好好待在環枝懷裏,隻是小短腿蹬一蹬,小身子也探一探,還是要往韶書和霽安那邊去。

環枝便抱著他往前幾步。

而韶書和霽安一扭頭瞧見他,便都笑笑,韶書還把手上一片葉子舉了,問:“你要不要?”

要啊,奶娃娃似乎點了點頭,小肉手也空抓一下,想拿過來。

但韶書又忽而記起他什麽都愛往嘴裏塞,又把葉子收了回去。

“不行,你什麽都愛咬一咬,不能給你。”

說完就不管他了,和蕪姐玩去。

奶娃娃:“……”

小臉懵了。

……

在外麵走了一趟,嬿央等太陽出來覺得曬了就回去了。但韶書和霽安還不太舍得回,嬿央便隻留兩個人跟著他們,任由他們幾個孩子一起玩,她先帶著最小的這個回去。

這天韶書和霽安幾乎玩到正午方回,回來時臉頰紅撲撲,額上俱是一層汗。

接下來每天上午也都幾乎不著家,隻下午因為太熱了才待在家裏看書寫字睡午覺,之後太陽下山了,又跑出去逛一圈,到用膳時方回。

兩人玩得極其高興,連七月初八夜裏嬿央提醒了聲說後日就要回去了,兩人還不舍起來,韶書鑽到嬿央懷裏來,大眼睛眨巴瞧她,“阿娘,我們在外祖家再待一待好不好?”

“外祖父和外祖母好喜歡我和哥哥。”主要是她還沒和蕪姐玩夠。

嬿央:“隻和先生請了六日的假,初十那日得回去了,十一你們正好去學塾。”

韶書嘟著小嘴撒嬌,“阿娘——”

嬿央笑著拒絕,“不行。”

最後,無論韶書怎麽哼唧嬿央也沒答應,韶書歎氣,同時也格外珍惜最後一天能玩樂的日子。

這天幾乎連吃飯都風風火火的,生怕沒時間玩一樣。

嬿央搖頭。

而白天如此瘋玩的結果便是夜裏韶書吃飯的時候都打瞌睡。

飯才吃了一半,韶書眼睛就一眯一眯,手上的筷子更是從原來握得好好的變得跟要散架一樣,小手幾乎拿不穩。

林父林母看了都笑。

嬿央則又心疼又好笑,她有心想讓孩子把飯吃完,但看她困成這樣又不忍心喊她了。

便最終還是讓嬤嬤抱著韶書先去屋裏席子上睡一會兒,半個時辰後再看要不要把她喊醒。

其實霽安也困,但他還能撐一會兒。

他使勁撐著眼皮,勉強把飯吃完,吃完馬上火急火燎去衝了個澡,完後就回屋爬到席子上睡覺去了,手腳攤平,不一會兒呼呼入睡。

兩個孩子都睡得早,嬿央沒什麽事,這夜便也睡得挺早。

不過她才睡了半個時辰又醒了,因為林母過來了一趟。嬿央聽到是母親的聲音,自然親自來開門。

“阿娘,怎麽了?”

林母先探頭往裏一看,看過一眼了,這才道:“沒事,就是來看看韶書醒沒醒,她晚膳都沒用飽就睡了,怕她餓醒。”

嬿央失笑,“……阿娘你別操心,屋裏有點心呢,韶書就算餓醒了也有東西吃的。”

林母也失笑,“為娘自然知道,這不是不放心才過來看一眼麽。”

笑過,瞅她兩眼,見女兒隻穿裏衣,烏發也全披在肩上,便推推她道:“好了,看你模樣也是才被我吵醒,你繼續睡去吧,娘也回屋歇去了。”

說罷,也不等嬿央回什麽話,先折身回屋。

嬿央便隻目送母親,沒有往前再送。

目送一會兒,之後再回屋時倒是有些睡不著了。

好在翻來覆去一會兒,終於是又睡過去。

……

天色尚蒙蒙亮時,嬿央醒了。

醒來一看,韶書和霽安各自腆著小肚子,竟然還在睡。

兩人昨夜可都睡得很早。

心底失笑,但倒也任由兩人繼續睡,因為現在天才剛微微亮呢,早的很。

看過兩人,又去看奶娃娃,這個倒是醒了,都在搖籃床裏翻過兩回身了。

嬿央便先把他的小肚子填飽。

等小娃娃肚子吃的圓溜溜,放他讓嬤嬤帶著,她尋個清閑,隻帶環枝出去走走。

她從家裏後門出去,後門有家裏的菜園子,過了園子走一段路又左拐一陣,又能繞到宅子側邊,這時沿著路再走一會兒,她重新回到了正門所在的鄉間大道。

嬿央特意繞遠路是因為想從地裏摘個桃子吃,園子裏正好有一顆桃樹。

這會兒,悠悠閑閑和環枝挑著村落人少的地方走,因為她隻是想趁這個清晨最涼快的時候安安靜靜走走舒舒心,並不大想碰到人。

的確沒碰到太多人,因為村裏的田地大多在另一個方向,晨起去除草的人不會走這邊。但沒碰到什麽人嬿央卻碰到了村裏賣包子的大娘。

這個大娘做包子做了幾十年了,口碑是十裏八鄉都有名的。

便在她家門前已經熱騰騰擺出來的蒸籠前駐足,和大娘說,“葉大娘,我要整整一籠屜的包子,所有素餡的都給我來一份。”

說罷知她家一向是不提供東西裝的,因為村裏人在她家買包子從來都是自家帶碗帶碟帶籃子來拿,又或者直接就拿在手上吃。

於是扭頭吩咐環枝,“你回去拿幾個籃子來,再把我荷包拿來。”

剛剛說完時,才回神身上沒帶荷包。

環枝聽了,卻一時沒動,“就留您一個人在這?”

嬿央:“村裏我都熟,出不了什麽事。”

裏麵的大娘這時也探頭來笑,“都知道嬿央是林大人家的姑娘呢,出不了事!小姑娘放心回去拿籃子吧。”

環枝被說得臉一紅。

心想也是,這村裏誰不認識老爺?又哪個不知道夫人是老爺的女兒,怎麽會和林家生事。

倒是她多操心了。

“哎,奴這便去。”拔腿就往林家的方向走。

但走著走著又變成跑,因為心底到底還是不太放心夫人一人在這的。

因為這點不太放心和急於趕快從林宅拿了籃子又趕去,風風火火跑進林宅時便完全沒多看一眼林宅門外突然多出的一輛馬車。

若她這時多看一眼,便能一眼認出這馬車很熟悉,是郡守府裏的馬車,也就不會在下一刻之後,急匆匆跑進夫人屋裏,又火急火燎高聲喊李嬤嬤時,卻緊跟著見屋裏出來的是另一個人,還是本該在郡城的二爺時,驚得下巴都張大了,更是唬的正要跨進門檻的腳步一絆,膝蓋結結實實在上麵撞了一下。

環枝疼得神情皸裂,齜牙咧嘴。

狠狠疼過一下後,才回神慌忙欠身,“奴見過二爺。”

祁長晏看一眼她。

這時臉上是沒什麽表情的,因為早在聽到環枝那一聲喊,他快步走來之時,便已第一反應看過她身後。

可她身後沒有人,是空****的。

但李嬤嬤說嬿央出去散步是她跟在身邊的,這時她回來了,嬿央卻沒有回來。

一抬下巴,問她:“嬿央呢?”

“怎麽就你一人獨自回來?”

後麵一句,聽著似乎有些不滿了,不滿於她落下當主子的竟一人歸家。

環枝聽出來了,趕忙解釋不敢讓二爺誤會,“回二爺,夫人在村裏賣包子的葉大娘那呢,因夫人要的包子多,奴被遣回來拿籃子還有銀子過去,奴馬上又要去夫人跟前候著的。”

如此?祁長晏微微抬遠了目光。

一時沒有再說別的什麽了,隻已經往前一步,直接說:“我去看看,帶路。”

環枝馬上哎一聲,追出去。

但追了兩步,又猛地一頓,半張著嘴,“二爺,奴,奴還得去拿籃子,還有夫人的荷包……您容奴先去把這兩樣東西拿齊了?”

前麵被她請示的男人一頓,幾息後,回眸一掃她,淡淡的說:“去拿。”

環枝高聲,“哎!”

飛奔去拿了籃子和荷包,拿完這兩樣,正想再忖一下可還有什麽落下的,但這時,她聽到二爺的聲音已經再次傳過來,是有些不耐的意思了。

環枝被催的也就不敢再尋摸,心頭一聳趕緊從屋裏出來。出來時都不大敢抬頭直麵二爺,匆匆一禮後挎著籃子就往前指了個方向,馬上帶路往前走。

這條路帶得環枝汗都快出來了,明明太陽還沒升起,更是清晨還有點涼風的時候,她反倒是還出汗了。

走了一陣,眼看就要到那葉大娘家了,環枝馬上朝那一指,“二爺,便是那了。”

祁長晏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一看,但隻能看見石牆烏瓦,並看不到其他。

短短嗯一聲,腳步快了幾下。

身後跟著的許冀見狀也加快步子跟上,加快步伐時,忍不住抬眸看了眼二爺。

二爺昨天會徹夜趕來,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他從沒見二爺夜裏這樣趕過路過。

且自上了馬車,幾乎是一路奔襲往嶺昌這邊來,期間都沒停下歇過。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還詫異二爺昨晚突然的決定。

昨夜都到二更要歇下的時候了,二爺卻突然說備馬車,隨後便直奔嶺昌這來了……本來,夫人不是今日就要回了?二爺卻還親自過來。

想著想著,許冀默默一個哂歎,二爺可就今日一天的荀休時間,如此一來一回,不僅昨夜沒歇好不說,今天白天還又要全耗在馬車上。

也好在,今日正好撞的是荀休的時間,不然大人忙於公務,今日是想來也來不了的。

前麵,祁長晏剛過了宅子拐角,便一眼看見嬿央了。也恰好,她似乎是想看看環枝有沒有拿著東西回來,目光正望著這邊。

所以兩人的目光幾乎是同時看向對方的。

同時望見對方的身影時,一個腳步先是一頓,隨後就又大步而來,另一個則眼睛輕微大了一些。而後緊跟著是望著這邊看了又看,那模樣,是一眼能看出的驚訝和發愣。

嬿央是愣了的那個,不僅如此,她還懷疑是自己出現幻覺了。一大清早的,她怎麽看見祁長晏了?他在郡城啊。

再次眨了眨眼睛,接著甚至到祁長晏都走到她跟前了,還在詫異之中。

是到忽然聽到葉大娘一聲客官可是要買包子,而葉大娘的話又明顯是對著祁長晏說得時,才稍收詫異。

嬿央:“你怎麽來了?”

“不是在郡城的?”

祁長晏垂眸看她一下,他沒有選擇在這個場合答她。隻先朝她頷了頷首,接著則看向葉大娘,“嗯,是要買,我和嬿央是一起的。”

說過這句,又問葉大娘嬿央要的包子一共是多少錢,待葉大娘答了,祁長晏從自己腰上的荷包中數了錢給她。

交過包子的錢,祁長晏讓許冀拿上,他則看一眼嬿央,示意回了。

回到林宅,進到屋裏祁長晏這才說:“今日荀休,所以我過來了。”

嬿央知道他今日荀休啊,但他昨日可還忙著呢,而要一早就能趕到這,那隻能是他昨夜徹夜趕路過來。

他徹夜而來……嬿央心口一層一層像被什麽壓了一樣,而在這被重重壓著的感覺裏,下意識抬眸看他的臉色。

他的眼睛裏好像有些熬了夜的乏,臉色則……沒來得及看臉色,因為祁長晏伸了手臂壓了她肩進懷,一垂眸,男人眼睛暗暗沉沉的占滿她的視線。

她也完全被他手臂圈攏,跟前隻有他的懷抱和男人氣息而已。

嬿央看著他眼底,無意識中張了張嘴,“……徹夜過來的?”

“嗯。”

嗯這一聲,男人一眯眸,眼底也是看她。眼神裏像是有實質般,似乎在描摹,嬿央也感覺到他似乎是描摹,但,又似乎是僅僅看她的一道眼神。而忽然,男人描摹之下,手掌輕輕把她往懷中一緊,他低了頭,情難自禁把她一親。

親著時,鼻息深深抵碰著她的,似撞又似輕。昨夜做出徹夜來找她的決定時已經夠瘋狂,此時她在懷中,便隻有忽然而至的放鬆。

心裏的放鬆。

不禁輕輕勾了勾嘴角,手掌在她鬢發上一撫。

嬿央不知不覺在此刻也輕輕勾了下唇。

隨後抬眸又看他臉色,看了兩眼,心裏自然是有波動的,但這些波動此時隻在心弦裏,又或者就算此時表現在臉上過,她又哪裏知道。

這時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眼下沒睡好的乏色,說:“你先歇會兒?等你歇了會神了,一個時辰後我們再起程回去?”

“好。”祁長晏頷首。

頷首之時,英挺的下頜輪廓隨之輕輕一斂。

嬿央也道好,又催他去睡。

可祁長晏把她也卷了去,且卷了她過去,他倒是壓根不睡,隻和她說話。

“這些日子是待夠了?”

“嗯。”但哪有待夠的說法。

祁長晏於是拍拍她搭在他腹上的手,心想,那下回她不會再念著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