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驟然間也覺得額上一暖,是他的手掌已經探到她額上,來回摸了摸。
似乎在確定她有沒有發熱。
嬿央不知為何,在他動作之時竟不禁彎唇笑了下。
下一刻就笑語:“那位胥大夫說我隻是沐得太久才覺得有點暈,我沒有發熱。”
祁長晏:“嗯。”
這一聲後,卻不知怎的像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目光靜靜所看的方向,則似乎是她臉上仍然殘存未退的笑意。
嬿央也是被他看著,這時才驚覺剛剛那一刻竟那樣放鬆,還有鬆快……嘴角不自覺就有了笑。
心裏哂然一下,卻也仍未刻意將笑收起,隻眼睛還是看他,仍然說:“你去沐浴吧,夜越深天越冷,晚些就要覺得凍了。”
九稽的天雖不比京城寒冷,但也談不上暖和舒適,沒看這個冬天也下了兩次小雪了。
祁長晏終於挪開了眼神,“嗯。”
也起了身,不過起身後邁出步子前,卻又回頭看她一眼,“你就好好躺著別下地了,若是有事直接喊李嬤嬤她們去辦。”
嬿央失笑,這些她都知道啊。
衝他點了點頭。
祁長晏走了。
走後,他沐浴沐了挺久。
所沐的時間恰恰好,是嬿央之前沐浴的時間。到了時間後他坐在寬敞的浴桶中特地感受了下,感受了一會兒,沒覺得有任何暈的感覺。
不由得皺了皺眉,也沉思起來。琢磨一會兒,估摸她是因為懷孕體質才弱些。
而這些……從前他倒是從來不知。
抿唇出水,隨意擦了兩把身上,慢慢走回屋裏。
出來時,正好見外麵已經飄起雪花,確如嬿央之前察覺的,今夜還真是下雪了。
祁長晏駐足看了一會兒,之後,回屋。
進到屋裏時見嬿央已經睡著了,她還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臉。祁長晏想起來了,從前還在京裏時,冬天的夜裏她好像也愛這樣睡。
不由得定神看了一下,看了也不知多久,笑著把她下巴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她也不怕透不過氣。
翌日,祁長晏荀休,不用去治所。不過他也沒閑下來,一早便去了書房。
而才到書房待了一會兒,就聽到門邊敲了兩聲,旋即,是霽安的聲音,“爹爹,我有事要和你說。”
祁長晏挑眉了。
幾息後,道:“進來。”
霽安小跑進來,身後還跟了個小尾巴,韶書。
祁長晏看向一雙兒女,點點下巴,“說罷。”
“我和妹妹的毛錐子都小了,不合手,先生說該換新的了。”
“還有,還有練字的紙也不夠用,該買新的了。”
“還要多買書,得多看書……”霽安一樣樣叨咕著。
韶書隻跟在後邊點頭。
祁長晏聽到後麵,一扯唇。要和他說得便是這些?筆墨紙硯,他相信這些嬿央肯定一早就備足了,何以霽安這會兒來說這缺那缺。
而稍稍一想,也很容易明白。
看著霽安,說:“是想去街上玩是不是?”
“!”霽安眼睛圓了,也突然卡殼,忘了後麵該說什麽。
韶書眼睛比哥哥還圓,小雪團子不敢置信,爹爹怎麽知道!
祁長晏嗤笑,又說:“阿娘沒答應你們出去?”
要是嬿央肯了,兩人哪裏還會特意來他這一趟。
霽安支吾了,小小少年嗯了聲。
“阿娘說下雪了,外麵路滑,今日不出門。”
“是不該出門。”尤其嬿央現在月份大,這樣的天更不該出門。
祁長晏打破兩人的念想,“就在園子裏玩吧,今日別出門。”
霽安蔫頭耷腦,歎氣走了。韶書腳不肯挪,還想再掙紮掙紮,但祁長晏任她掙紮也不為所動,韶書最後氣呼呼跟上哥哥,也走了,祁長晏失笑。
下午。
祁長晏府上迎來一位客人。
這人嬿央也認得,因為從前在京裏她便見過他。他是牧薊的弟弟,牧淵,牧薊和祁長晏算得上是好友,如今對方在京中任職,並未下派地方。
祁長晏也知道他今天要來,因為他是提前遞了帖子的。
他叫他入座,“在外一年多,如今是要歸京了?”
牧淵搖頭,“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回去,我打算明年開春再回。”
“開春?”
牧淵點頭,其實若非明年秋天有科舉考試,他還想繼續在外麵再待一會兒的,明年春都不回。
祁長晏點點頭,也行。
牧淵在這邊待了約半個時辰,辭行告別,嬿央在他走後,好奇問祁長晏,“牧家人如今肯他在外了?”
當初牧淵是一聲不吭偷偷離了京城,說要出去長見識,牧家上下氣個半死,這事連她都聽說了。
祁長晏:“對,已經肯了。”
不肯也不行啊,這小子都已經出了京,而且看著在外麵也不算太不爭氣,自然也就由他了。
當然,私底下牧家肯定暗中托了熟人照顧牧淵的。
如此,嬿央點頭。
點完頭,發覺祁長晏好像在看她,她便也看過去,“怎麽了?”
祁長晏移開眼,“沒什麽。”
同時起身,“我出去一趟,晚些回來。”
嬿央點頭,行啊。
而且其實他壓根不用說這句的,他去哪,不必和她說。
……
再見祁長晏已經是傍晚了。
這時霽安和韶書都已經辛辛苦苦堆出一個小雪人,兩人也是不容易,昨天就下了腳底那麽薄薄一層雪,兩人竟然能東滾西滾最終滾出兩個小雪球,湊出個雪人來。
祁長晏是冒著寒風回來的,那時,嬿央正撐著一刻鍾前被韶書拿出來玩的傘,抬頭在院中看管事的指揮人補屋頂。
有屋簷在化雪之時開始漏水,還是嬿央發現的,這會兒管事趁著天沒黑叫人補上。
嬿央仰頭定睛瞧著,大紅的油紙傘遮了她一半身影,這時,她撐著的傘麵忽而一高,她詫異,順著動靜回頭。
刹那間,隨著傘麵越高,看到是祁長晏抬了她的傘。
他鬢邊像是都掛著寒風似的,呼吸在寒天地凍裏散出白氣,抬起傘麵,黑眸望過來。看了兩眼,順勢接了她手上握著的傘。嬿央的手一時忘了鬆,還是到他的手也撐住了傘,才回神。
這時,他已是似從側身環著她的姿勢,兩人同撐一把傘,站於同一個傘麵下。
“回來了?”
“嗯。”
“站在這不冷?”祁長晏的聲音。
“不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