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唐詩吃完了這個瓜, 不由感歎薛家不愧是屹立數百年都不倒的家族。
這行動力實在是太強了。
驟然接到兒子逃婚私奔,接著又是兒子被換這種晴天霹靂的大事,平寧伯府也沒自亂陣腳。
跟杜家商量好婚事繼續後, 平寧伯當即安排人教導薛航學習各種禮儀規矩, 待客之道,又請了兩個世交好友家有出席的公子來陪同薛航明日迎親待客之事, 讓他們從旁提點一二,省得剛認回來的薛航不懂規矩鬧了笑話。
安排好了兒子,平寧伯跟哭紅了眼的夫人商量了一陣後,平寧伯夫人親自帶著人連夜將新房重新收拾了一遍,把薛弘以前用慣的東西都清理了出去,又連夜修改了喜服的尺寸,讓繡娘單獨給薛航做了衣服, 並將府中的下人都叫了過來訓誡一番。
哪怕很倉促,他們也不打算委屈剛找回來的兒子。
此外, 為了感謝關潮和杜平樂替他們家找回親兒子, 也是為了表示對兒媳婦的任可和重視, 平寧伯派人送了一尊半米高、價值連城的紅珊瑚添加到彩禮中送到杜家, 並表示平寧伯夫人年紀大了,身體不是很好,希望兒媳婦進門後能多幫她分擔一些家事。
杜家明白了,這是表示兒媳婦進門後就有一部分掌家之權。
薛家這番示好,讓杜家對薛弘逃婚的怒火,對驟然換新郎的不爽都減輕了不少。杜家也派人送了一支百年老參過去,說是給平寧伯夫人補身體的。
兩家都明事理, 拎得清,嫌隙還處於萌芽期就被掐滅了。
平寧伯處理完了這攤子事後, 當天晚上連夜寫了一封奏折,聲淚俱下地陳述了惡仆是如何換了他的親生兒子,如今親生骨肉換回來了,他上書懇請皇帝改立薛航為世子。
這本奏折很厚,洋洋灑灑十幾頁,其中大半都是在陳述他們夫妻有多疼愛兒子,在養兒子這事上耗費了多少心血,哪曉得他最信任的奶娘竟趁他出門在外,妻子剛生產完身體虛弱時偷偷換了兩個孩子,得知真相後他多麽難過雲雲。
天衡帝拿著奏折,簡單地翻了翻,都沒仔細看,因為昨晚他就已經通過唐詩的絮絮叨叨知道薛家的事,還有平寧伯這封信都寫了什麽,所以他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批複:恭喜愛卿尋回至親骨肉,準了!
然後他將折子丟給了唐詩。
唐詩雖然昨天已經通過瓜瓜看完了現場直播,但還是裝模作用地翻開看了看,故作驚訝地說:“呀,皇上,這平寧伯府的世子還能被換了啊?”
天衡帝也沒拆穿她,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嗯。”
平平淡淡一個“嗯”,唐詩在心裏打好的腹稿說不下去了。
【皇帝就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的嗎?】
【薛弘還不知道自己世子的身份被擼了。洋洋得意的,以為他今天不在,這場婚禮開了天窗,薛杜兩家丟了人,以後平寧伯夫婦再也不會逼他娶他不喜歡的女人了。】
【哈哈哈,真想看這傻叉被打臉的樣子。】
【哇,花轎開始遊街了,十裏紅妝,人頭湧動,車馬相挨,好熱鬧。皇帝就不想去看看嗎?】
瓜瓜:【宿主別做夢了,你看看皇帝案頭上的奏折。他有功夫陪你去外麵看熱鬧嗎?】
唐詩:【我又沒指望他陪。讓我跟葛大人一塊兒去也行啊,我可以做葛大人家的婢女小廝。】
瓜瓜:【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是帶罪之身?】
上回不已經看過婚禮了嗎?好奇心怎如此重。
天衡帝揉了揉耳朵,感覺有些招架不住,咳了一聲,對廣全說:“帶小俞去替朕試試菜。”
禦膳房經常會搞一些新鮮的菜色討皇帝的歡心。不過不是每一道菜都能送到天衡帝麵前的,在這之前還要經過篩選。
這事通常是皇帝身邊比較了解他口味的近侍去做,經他們點頭,這道菜才能擺上皇帝的餐桌。
廣全意外又不意外,雖然不知皇上為何讓唐嬪娘娘改頭換麵到禦前伺候,但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他領了旨將還沉浸在吃瓜中的唐詩給領去了禦膳房。
唐詩聽說她隻需負責坐著品嚐禦膳房開發的新品菜色,其他什麽都不管,安心了,一邊等著投喂,一邊看八卦。
薛家的迎親隊伍接上了新娘子正在皇城中遊街。
新娘子陪嫁豐厚,一百二十八抬嫁妝,再加上吹拉彈唱的隊伍,送親的人,整個隊伍有近一千米長。
薛航穿著喜服,坐在高頭大馬上,高興地衝祝福的百姓揮手。
迎親隊伍熱熱鬧鬧地穿過中央大街,往平寧伯府的方向而去。
薛弘坐在程記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看著缺了他照舊如常的婚禮,臉都黑了,偏偏周圍的客人還在誇這門婚事。
“杜家的嫁妝可真豐厚啊,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滿滿當當的,都塞不進手。看那挑夫吃力的樣子,杜家可不是裝裝樣子,每一抬嫁妝都是實打實的。”
“平寧伯府的聘禮也不少,聽說昨晚還追加了一尊價值連城的紅珊瑚,足足有半米高。這可是花錢都很難買到的玩意。”
“天,平寧伯府可真重視這個兒媳婦。”
“那是當然,平寧伯府九代單傳的兒子,又是要襲爵的世子,肯定辦得相當隆重。”
“不對啊,我曾遠遠見過平寧伯府那位世子一麵,臉比較瘦,顴骨有些高,跟馬上那新郎官不怎麽像。”
薛弘心裏一喜,總算有長了眼睛的,認出那新郎官是假的。
但又有人說:“你記錯了吧?平寧伯府還能搞不清楚他們家世子長什麽模樣啊?”
“也許吧,這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官今天盛裝打扮,跟平日裏不大一樣很正常。”
“也有道理。”
這段插曲沒在人群中激起一絲浪花。大家隨即又轉移到了兩家結親這喜事有多少賓客,請了哪個酒樓的名廚去幫忙做菜雲雲。
隻有薛弘臉色鐵青,目光落到那新郎官的臉上,定睛看了好幾息,總算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奶嬤嬤的孫子虞航嗎?
一個下人而已,怎麽配代他迎親?爹娘也真是糊塗,也不怕這事被賓客知道了笑話他們家。
他完全沒想過,他突然逃婚會給薛杜兩家帶來多大的羞辱。
“弘郎,怎麽辦?你不在,這婚事還是照常進行了。”丹桂咬著唇,不安地看著薛弘。
他們家是賣豆腐的,她們姐妹二人自小就生得美麗。姐姐被譽為豆腐西施,前兩年嫁給了一名世家公子做妾,剛開始挺風光的,可等那公子的新鮮感過去,府裏又有了新的妾室,姐姐便失寵了。
正室夫人也開始刁難她,她的日子就沒以前那麽光鮮了。姐姐叮囑她,能做正室就盡量做正室,妾是下下策。
丹桂記在心裏,遇到薛弘後,薛弘喜歡她的美貌,喜歡她的溫柔小意,想納她為妾,但被她拒絕了。她說她想堂堂正正地嫁給他。
但薛弘家裏已經給他定下了門當戶對的婚事,肯定不會同意他解除婚約娶丹桂這麽一個平民女子。
薛弘便說要逃婚帶她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飯,家裏人就不會反對他們了。
要是換了別的人家,丹桂肯定不會相信薛弘的說辭。
可薛家不一樣,薛家每一代都隻有一個兒子,隻要她能生出兒子,薛家就很有可能讓薛弘娶她做正室。
所以她才想賭一把,賭贏了她以後就是堂堂平寧伯夫人,賭輸了也不過是跟她姐姐一樣嫁入高門做妾,雖然也有許多苦楚和不自在,但總比嫁給隔壁豬肉的王老二強。
隻是她沒想到,薛弘人都不在了,薛家也沒中止這門婚事,而是找了人代薛弘娶親。
薛弘也很惱火,一個下人憑什麽代他娶妻?
他站起身拉著丹桂下樓:“走,咱們回家,我當麵拆穿虞航的身份,我看這門親事怎麽進行下去。”
“可是,萬一杜家生氣,你爹娘怪罪我,不喜歡我怎麽辦?”丹桂怯生生地問道。
薛弘拍著胸口:“還有我呢,這都是我的主意,我喜歡你,爹娘遲早會同意的。”
兩人匆匆趕回薛家,正好看到花轎落地。
薛航從馬上下來,笑得滿臉通紅,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他身邊站著許多薛弘熟悉的人,管家在指揮仆人們放鞭炮,他曾經的朋友們圍在薛航身邊說著打趣的話,薛航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又在媒婆的指引下,靦腆地踢了踢轎門。
媒婆和婢女將新娘子扶下轎,兩人在鞭炮聲中和各種喧鬧聲中走進了薛家的大門,管家樂嗬嗬地吩咐仆人給圍觀看熱鬧的小孩子發糖。
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慶的笑容,仿佛這就是一場真實的婚禮。
薛弘心裏陡然生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何在茶樓看到薛航騎在馬上代他迎親時心裏為何會那麽不爽了。
自從看到薛航穿著他的喜服騎在為他準備的駿馬上,他就感覺好像是薛航竊取了他的人生一樣,所以他才會不顧還在“逃婚私奔”就拉著丹桂回來了。
現在看著朋友、管家、仆從還有杜家送親隊伍的反應,他的這種不適感更強,也顧不得這時候回去會遭到父母的訓斥和責罵了,他拉著丹桂便衝進了送親的隊伍,跑進了薛家,仆人認出他,趕緊去報告給了管家。
於是薛弘還沒趕到喜堂便被管家帶人給攔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許管家,你這是幹什麽?我要見我爹和娘。”
許管家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再沒了從前的和氣:“等拜完堂,禮成之後,老爺自會見你。”
薛弘到這會兒還以為平寧伯是在生他的氣,堅持要他娶杜家姑娘,他不爽地說:“許管家,不是我迎親拜堂成的禮,我不會認的,我要娶的人隻有丹桂。”
許管家點頭:“知道了,放心,老爺不會攔著你的。”
“可為什麽婚禮還在繼續?”薛弘指著熱鬧的喜堂問道。
許管家看那邊已經禮成了,沒回他這話,而是道:“跟我來吧。”
薛弘皺眉拉著丹桂跟了上去,完全沒注意到,許管家從頭到尾都沒再稱呼他一句“世子”。
幾人來到喜堂,隻見堂前賓客滿堂,大部分都是京中的達官貴人,不少薛弘都認識,如今看到他,一個個竟也沒說話。
而平寧伯夫妻更是沒表現出任何的憤怒,隻有薛夫人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隨即又移開了目光。
饒是薛弘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他剛想開口便見平寧伯站了起來,拱手大聲說道:“諸位,感謝大家光臨寒舍,見證犬子與杜家姑娘的百年之約。在喜宴正式開始之前,老夫還有一事要公布。”
他衝薛航招了招手。
薛航拉著新娘上前幾步,走到平寧伯身邊。
平寧伯拍了拍他的肩,將他介紹給所有的賓客:“這是犬子薛航,也是平寧伯府的世子。我已向皇上遞了折子,皇上也給了批複。犬子流落在外十八年,剛找回來,對京中事務很多都還不熟悉,有勞諸位多多照顧。”
他這一是向大家正大光明地介紹了薛航的身份,二也是給薛航撐腰的意思。薛航畢竟是半路認回來的,少了那十八年的培養,剛開始肯定有很多不適應或是不得體的地方。
大家都友好地向薛航點點頭。
薛航也在平寧伯的示意向賓客敬了一禮。
父子倆本來就長得有三四分相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的弧度一模一樣,沒人會懷疑平寧伯的話。
薛弘看到這一幕瘋了:“不,不可能,我才是平寧伯府的世子爺。他就是個冒牌貨,假的……爹,娘,我錯了,你們別生我的氣,我聽你們的話,你們讓我娶誰我就娶誰還不成嗎?”
有相熟的賓客早認出了薛弘。
平寧伯深深地看了一眼薛弘。畢竟是養了十八年的孩子,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肯定是騙人的。但他太令人失望了,平時驕縱任性肆意妄為就算了,連逃婚私奔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他有想過這個養他護他十八年的家,想過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嗎?
沒有,通通都沒有。
不止如此,信任的奶娘還給了他致命一擊。他念在奶娘奶過他一場的份上,一直將其當作半個母親看待,她兒子死後,是伯府給她養老養孫子,吃穿用度從未缺過她,可她是怎麽回報他的?
他們祖孫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平寧伯一揮手:“去,將奶嬤嬤請出來。”
管家命人將奶嬤嬤請了出來。
奶嬤嬤六十多的人了,頭花發白,滿臉皺紋,走路慢吞吞的,看到平寧伯就掉眼淚。但平寧伯不為所動,給管家示意,管家立即將奶嬤嬤帶到了薛弘身邊。
“薛弘,這是你的親生祖母,你本名應該叫虞弘。當年她惡意調換了你跟航兒,造成我們父子分離十八載,我念在奶嬤嬤年事已高又奶過我一場的份上,便不追究了,但伯府也容不下你們了,這是你們的戶貼。”
薛弘不肯認:“不,不可能,我跟這個老太婆沒有關係。爹,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弄錯了,爹,我才是你的兒子啊……”
平寧伯麵無表情:“今日是我兒大喜的日子,虞弘,我不想鬧得不愉快。你若不識趣,就別怪我追究你祖母當初偷換我兒子這事,將你們綁去官府。”
奶嬤嬤知道是自己理虧,連忙拉了拉薛弘:“世……弘兒,別說了,走吧。”
管家也帶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攔在薛弘麵前。
薛弘不想走,目光求助地看向曾經對他很熱情友好的叔伯朋友們,可這些人要麽是別開了視線,要麽是鄙夷地看著他,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他這才恍然,離了“平寧伯世子”這身份,他什麽都不是。
最後薛弘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被帶出薛府的。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茫然了片刻,隨之而起的是怨恨:“都怪你,都怪你這個死老太婆,都是你害了我。”
他恨死奶嬤嬤了。
奶嬤嬤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親孫子。
若不是她,他哪有十八年的榮華富貴可享。
當初為了這個孫子,她背棄了自己的良心,背叛了待她甚好的平寧伯,落得個臨到老了無家可歸的地步,可孫子卻不認她,還怨恨她。
丹桂瞥了一眼奶嬤嬤懷裏抱著的包袱,拉了拉薛弘,示意對方冷靜點。他們身上沒多少錢了,當初想著今天過後,薛弘就能重新回伯府,不愁沒錢,所以也沒攢什麽錢。
可哪曉得薛弘竟是個冒牌貨,伯府回不去,他們身上又沒多少錢,以後還不得指望這老太婆?老太婆身上穿的可是絲綢,有錢著呢。
“弘郎,咱們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這天都快黑了。”
於是三人去了客棧,要了兩間客房,又吃了點東西。
吃完後,薛弘就直接伸手問奶嬤嬤要包袱,大有不給就搶的架勢。奶嬤嬤看著身強力壯的孫子,再看看自己這副年邁體衰的樣子,最後默默地將包袱遞給了薛弘。
薛弘打開一看,果然有不少好東西,光銀子就有好幾百兩,還有一隻金鐲子,銀釵,珍珠,寶石。
他把值錢的東西都拿了,隻給奶嬤嬤留了衣服,然後拉著丹桂就走了。
但第二天等他起床,丹桂不見了,銀子首飾也全不見了。他發了瘋一樣跑出去找人,可到了丹桂家裏,丹桂家裏根本就不承認丹桂回來了,非要拉著他去報官,說他拐走了他們家的女兒,讓他交出丹桂。
打不過,吵不過,最後薛弘隻得落荒而逃,連客棧都沒回,也沒管身無分文的奶嬤嬤就一個人跑了。
平寧伯看著桌上的銀子和珠寶,譏誚地勾起了唇:“才一天不到,他們就反目成仇,果然是什麽貨色就生什麽種,祖孫都不是好東西,找的女人也不是個玩意兒。”
“老爺,那個丹桂怎麽處理?”管家問道。
平寧伯擺手:“她也算是間接幫我找回了航兒,放了吧。他們祖孫以後但凡敢靠近伯府都給我打出去,不用手軟。夫人那邊也安排人盯著,不要讓虞弘有任何機會接觸到她。”
平寧伯夫人心善心軟,到底養了十八年,平寧伯怕她心軟接濟虞弘,提前便將路都給堵死了。
唐詩全程看完了平寧伯府這出好戲,大呼痛快。
【薑還是老的辣啊,這京城誰不誇平寧伯一句仁義,恐怕連奶嬤嬤都預料不到她這麽快就淪為乞丐這事還有平寧伯在背後做推手。】
表麵放了奶嬤嬤祖孫,不追究,還任其帶了一部分細軟出府。可背地裏他轉手就派人將他們手裏的錢財全部偷光了,沒了錢,這祖孫的親情一日都沒維持下去。
奶嬤嬤半隻腳都要踏入棺材的人了,如今卻淪為了乞丐,連塊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就她那身體,在大街上恐怕活不過半年。
【活該,都是她自找的。】
唐詩看到才幾天奶嬤嬤就變得蓬頭垢麵,渾身邋遢,連幾件衣服都被人搶走後,直呼過癮。至於薛弘,他倒是想回薛家呢,可找上門就被家丁給打了一頓,差點將他的腿打斷,他趕緊跑了,再也不敢去找薛家。
但他又沒吃過苦,沒什麽求生技能,做工都沒人要他,最後幹脆淪為了小偷和乞丐,到處偷雞摸狗找吃的,偷不到就跟乞丐去酒樓後麵的泔水裏找吃的。
最後祖孫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唐詩吃完這個瓜,時間一晃就到了二月,天氣暖和了許多,春闈也開始了。
這是天衡帝登基以來第一次會試,朝廷格外重視,二月初九,第一場考試開始,下了早朝後,天衡帝還特意將禮部尚書譚元清叫了過來詢問考試的情況。
譚元清表示一切順利,天衡帝很滿意。
到了會試第二場,也就是正月十二,天衡帝決定微服私訪去視察一番,以示重視。
唐詩一聽說能出宮就眼巴巴地看著天衡帝。
上次看了大臣們寫給天衡帝的奏折還有那些詼諧的批複,唐詩膽子大了許多,皇帝也是人,處久了也沒那麽可怕。
而且這段時間她呆在承乾宮近身伺候雖然也看天衡帝發了好幾回火,可都是事出有因,沒有隨便砍人腦袋。
所以她大起膽子偷偷拽了拽皇帝的衣服。
天衡帝感覺衣服下擺被人扯了扯,扭頭便對上唐詩燦爛討好的笑容,不用說他便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
“想出宮?”
唐詩猛點頭,眼睛發亮:“皇上,您身邊需要人伺候吧?”
天衡帝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跟上。”
唐詩連忙歡喜地點頭:“多謝皇上。”
除了唐詩和廣全,自然還帶了好些喬裝的侍衛,此外還有譚元清等幾名禮部的官員陪同。
會試是在貢院舉行。
從正月初八開始,貢院周遭就已經清理過了一遍,並派了士兵駐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更不能進出。
他們到了之後,天衡帝並沒有進去,而是在考場外麵往裏掃視了一圈。
唐詩也看到了,古代的考場很簡陋,每個考生一個小青磚砌的隔斷,叫號房。每個號房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一個成年人躺下都困難,可考生要在裏麵呆好幾天,想方便就在恭桶裏解決,餓了就吃點饅頭大餅鹹菜喝點水,困了晚上就在裏麵睡覺。
這環境可真夠艱苦的。
能在這樣的環境下考中進士,大多都是才華出眾,心智堅毅之輩。
唐詩很佩服,走路都很小聲,生怕打擾了這些專心致誌答題的考生。
“皇上,您要進去看看嗎?若這些考生知道皇上光臨,必然十分欣喜。”譚元清恭敬地說。
天衡帝看了唐詩一眼,擺手:“不用了,走吧。”
他們剛一轉身,便有兩名看起來四十出頭的考生提前交了卷出來,在貢院門口看到譚元清一行人,他們連忙行禮:“學生見過大人。”
唐詩相當意外。
【哇塞,提前交卷?高考的時候我做完了都不敢走,又從頭到尾把卷子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拿不準的地方。這兩人莫非是什麽牛叉的學神?】
畢竟他們這考試可比高考的意義更重大。
高考沒發揮好,明年後年還可以再來。他們可是要足足等三年。
瓜瓜:【當然不是。這兩人就是學渣老油條,考了一輩子都還沒考上,這次是因為他們提前搞到了試題。】
唐詩兩眼瞪得溜圓:【莫非官府有人泄題?哪個官員這麽大膽,為了錢不要腦袋了?】
瓜瓜:【那倒沒有,他不是故意的,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自己泄了題。】
唐詩來了興趣:【我看看。】
譚元清頓時麵如死灰,他身邊一眾禮部的官員也在心裏直呼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