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碰都碰上了, 對方還特意叫他,總不能裝沒看見。

譚元清到底是個見過大場麵的,麵對這種尷尬的場景, 他深刻詮釋了什麽叫做“我不尷尬, 尷尬的就是別人”。

要不咋說還是老同誌穩呢。

隻一瞬間,譚元清就調整了麵部的表情, 騰出一隻手整了整衣冠,抱著他剛花重金買的寶貝何首烏跑了過來,行禮:“皇……”

“黃老爺出來轉轉,譚老爺不必客氣。”廣全連忙出聲打斷他。

譚元清反應過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笑得很是喜慶的樣子:“瞧我這爛記性。黃老爺好,幾位……公子好。”

說話的時候他還衝淑妃眨了眨眼, 盯著多看了一會兒。

畢竟自打這閨女進宮後,父女倆就沒見過了, 算算都過去一年多了。

她今天還能喬裝跟皇上出來逛街, 長得也比家裏胖了一些, 看樣子在宮裏過得挺好。

譚元清放心了, 就是有點奇怪,閨女今天咋回事?好不容易見到親爹,不說粘過來跟他好好說會兒話,好歹也打個招呼啊,這孩子怎麽還低著頭不看自己呢?

到底是在皇帝跟前,譚元清心裏覺得奇怪也不好多說。

怕冷落了皇帝,他主動笑眯眯地問道:“皇……黃老爺今兒怎麽想出來逛街了?您叫微……老夫陪您啊, 這京城哪裏有好玩的,老夫最清楚了。”

天衡帝不想提突然出宮的原因, 咳了一聲:“元清今日怎麽會在這?”

提起這個,譚元清不禁得意起來。他舉起手裏的寶貝疙瘩:“老夫剛路過,僥幸得了此等神奇之物。這可是快成精的千年何首烏,吃了可延年益壽,滋陰補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幸虧老夫跑得快才搶著……”

說著說著他忽然意識到,麵前的可是皇帝。他在皇帝麵前秀好東西,隻怕是不合適。

好在譚元清腦子轉得快,當即就雙手舉起手裏的寶貝:“今日老夫願將此物獻給黃老爺。”

說這話時,他臉上明顯有些不舍。

可惜這記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天衡帝一言難盡地看著譚元清和他手裏的寶貝疙瘩。

唐詩李昭容幾個忍不住捂嘴偷笑,淑妃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丟光。

天衡帝撚了撚眉心,感覺有些鬧心:“不用,朕……我用不上這玩意兒,元清既需要,拿回去自己用吧。”

皇上現在都還沒一個子嗣呢,怎麽會不需要這玩意兒呢?

隻怕是比他還需要。譚元清覺得天衡帝這是在客氣,連忙說:“老夫是真心實意想將此物獻給黃老爺,您就收下吧,這東西對那方麵特別有效,吃了保證黃老爺您晚上龍精虎猛。”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特別小聲,估計是避著幾個妃嬪。

可離這麽近,還有他那副神神秘秘地樣子,誰能不知道。

撲哧,幾個妃嬪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唐詩也很想大笑,但她又怕惹人注目,隻能偷偷跟瓜瓜議論。

【天,皇帝不行的消息都傳到宮外了嗎?】

【看不出來啊,淑妃平日裏端莊賢淑的一個人,每次搖扇子弧度都一樣。沒想到她爹竟是個樂子人,這麽有意思。】

【狗皇帝的臉是不是又黑了?】

【也是,男人嘛,最怕別人說他們不行,譚尚書就這麽大剌剌地指出來了,狗皇帝的臉往哪兒擱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譚元清偷偷瞄了一眼天衡帝的臉色,在心裏哀嚎,福星姑奶奶坑他。

這個鍋他不能背。

譚元清趕緊解釋:“皇……黃老爺,老夫不是這個意思,老夫就是……”

“爹,你上當了,這不是什麽千年何首烏,這就是山藥。”淑妃紅著臉趕緊打斷了他,再讓他說下去,回頭李昭容還不知道怎麽笑話她呢。

譚元清不信:“這哪兒呢?你不懂,山藥長什麽樣子你爹還不清楚啊。這可是好東西,多少人搶著買呢,要不是你爹下手快,果斷,這好東西還落不到你爹頭上。”

淑妃氣得直跺腳:“爹,我騙你做甚?這就是山藥。你哪兒來這麽多銀子?你趕緊把這玩意兒退了,當心回去讓娘知道把你的錢都給扣光。”

李昭容雖然時常跟淑妃別苗頭,但那也隻是兩個女人的攀比心作祟,並沒有什麽不可化解的矛盾。

如今看淑妃這副難堪到極點的模樣,她難得地站出來對譚元清解釋:“譚伯伯,真的,這所謂的千年何首烏實際上是山藥,隻是用了比較特殊的種植方法而已。不信您找個藥房驗一驗。”

見大家都這麽說,譚元清激動的腦子漸漸清醒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淡了,隻是還是沒辦法接受自己會上當:“真不是何首烏?可這藤上的這片葉子就是何首烏啊?”

“嫁接的。”李昭容解釋。

譚元清還是不死心:“那……那我找個藥鋪鑒定一下。”

淑妃了解自己父親的性子,知道不讓他撞撞南牆,他是不會死心的,索性問道:“這附近哪裏有藥鋪?”

譚元清對這一帶還真挺熟的,往巷子斜前方一指:“前麵有個春暉堂,是這兩年才開的藥鋪,裏麵的大夫名氣不小,這一帶不少人都去找他看病。”

淑妃連忙看向天衡帝征求他的意見。

天衡帝開了金口:“走吧。”

譚元清在前麵帶路,其餘人跟在後麵。

春暉堂果然有名,門口小凳子上竟坐了十幾個排隊等候看病的人。

譚元清抱著這麽大個何首烏出現在藥房門前,立馬引來一群人的圍觀,不少人都竊竊私語,待聽說他手裏這寶貝是千年何首烏,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譚元清享受著眾人豔羨的目光,底氣稍微足了一些。

他看走眼了,總不能這麽多人都跟著看走了眼吧。

他上前拉住學徒道:“小哥,我不看病,這裏有一味藥材需要請你家大夫幫忙鑒定一下,很快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說著對後跟過來的隨從使了一記眼色,示意對方趕緊掏錢。

隨從搖頭,用嘴型說沒錢了,錢都買了何首烏。

還是淑妃看不下去了,掏了一塊碎銀子給譚元清。

譚元清將碎銀子塞給了學徒:“給我加個隊吧,很快的。”

他給的錢多,學徒通融,便把他們帶了進去。

厚重的簾子後麵坐著一個長相白淨,一臉福相,胡須頭發花白,麵色卻很紅潤,隻有眼角有些許細紋的老者。

老者看完了手裏的病人,學徒立即將譚元清領到了他對麵坐下:“許大夫,這位客人想鑒定一下手裏的藥材。”

許大夫點點頭:“放下吧。”

譚元清連忙小心翼翼地將藥材放到了案桌上。

許大夫眼睛都瞪大了,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這麽大,哪兒來的?”

譚元清見他都露出了驚歎的表情,心裏稍定,想著大夫總比他閨女更懂這些,便洋洋得意地說:“這是一個老農在山上挖到的千年何首烏,我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來的。”

“這麽大!”大夫驚歎一聲,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何首烏頭頂的那片葉子,又輕輕撫摸了一下何首烏,撚著泥土捏了捏,然後捋著白白的胡須,讚歎道,“此乃祥瑞之物啊,如此大的何首烏,老夫還是頭一次見。”

譚元清喜出望外:“聽見沒,這真的是何首烏,這就是何首烏,今天我買到寶貝了。”

許大夫點頭,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阿翁好福氣。”

譚元清暢快大笑:“閨女,你瞅瞅,你爹沒搞錯吧,你該相信你爹的眼光。”

唐詩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瓜瓜,這個姓許的該不會是跟那幾個賣何首烏的是一夥兒的吧?】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千年何首烏,植物成精更是無稽之談,我不可能判斷錯的。】

不用瓜瓜這個金手指,就憑她上輩子的知識也知道何首烏是個騙局,新聞上都報道多少次了。

淑妃李昭容也傻眼了。

她們自然是相信瓜瓜和宿主的神通。

可這許大夫可是名醫,每天給這麽多人看病,不可能連何首烏這種藥材都認錯啊?

怎麽回事?

天衡帝蹙眉問:“你確定這就是何首烏?”

許大夫不高興了,眉毛倒豎,開口就趕人:“哪裏來搗亂的?老夫行醫多年,還能連何首烏都認錯不成?走走走,別在這搗亂!”

學徒也連忙跟著趕人:“一邊去,別在這妨礙我家大夫給人看病,還有好多人等著呢。你們不相信,以後就別來找我家大夫。”

廣全連忙上前擋住學徒,拉下臉:“幹什麽呢?”

廣全雖是個太監,但那也是天衡帝的貼身太監,朝中官員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稱呼他。他現在往前一站,氣勢全開,學徒頓時有些瑟縮,聲音都小了一些:“是,是你們不信我家大夫的啊。”

廣全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家主子問你們什麽就說什麽,哪來那麽多廢話。”

估計那許大夫也看出廣全他們不好惹,又瞧有好幾個人,立即給學徒使了一記眼色。學徒縮了縮脖子,悄悄退了出去。

瓜瓜這時候幽幽開口了:【宿主,你沒搞錯。不過你忘了,我先前說過的,這是造假一條街。】

唐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這名醫也是個假的?不是,貨物能造假,人也能造假的嗎?】

【而且他可不是那賣何首烏的騙子,幹一票大的拿了錢就跑了。他可是在這裏開了幾年的藥鋪,要是沒點真本事能騙得了這麽多人嗎?】

淑妃悄悄小雞啄米點頭。

對啊,這麽多人,又這麽長時間了,真是個冒牌貨還能不被人拆穿?

譚元清也是驚疑不定。

福星姑奶奶的能耐他也是知道的,對方所言回回都應驗了,不可能說謊。但一個名醫要騙過幾千上萬人,時間還這麽長,怎麽想也覺得荒謬,一個人是傻子,總不能這麽多人都是傻子吧。

瓜瓜:【那可未必,這個大夫可是個神人,三兩句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別啊,快說啊,你光給宿主一個人開小灶是幾個意思?他們這麽多人都還豎著耳朵呢。

唐詩一目十行,很快就掃完了這個許大夫的資料,看完後她隻覺江山代有人才出,古人弄虛作假的手段絲毫不遜色於後世的各種坑蒙拐騙。

祖宗還真是祖宗。

【好家夥,連他那頭光澤亮麗的白發和白胡須都是假的,是用醋醬配上黑大豆染的,胡須更是貼上去的。對外宣稱七十歲了,實際三十出頭,難怪臉看起來這麽嫩呢,就一點點皺紋,怎麽都不像七老八十的。】

【高啊,自己給自己藥鋪當活招牌,連代言費都免了。】

【他還找托兒,到處宣揚他醫術好,給自己造勢。】

【更絕的是,他跟每個來找他看病的病人說,出去後若是有人問起他的藥有沒有效果,一定要毫不猶豫地說有效,這樣方能藥到病除,否則藥效就會大打折扣。】

【乖乖,這不就是好評返現嗎?比某寶領先一千年啊,絕!】

【而且治病這種事,本來就有一定的偶然因素,積極的心理對病情也是有幫助的。再說了,瞎貓還能撞上死耗子呢,這麽多病人,他總能治好一些,最後這不都成了他的功勞!】

【至於沒治好的,那肯定是沒遵醫囑,出去沒有毫不猶豫地說“有效”兩個字。】

【這還利用了人的從眾心理,即便個別人懷疑他的醫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發聲。】

【高,實在是高,電信詐騙來了都得拜他當祖師爺。】

譚元清雖然好些詞聽不懂,但也大致弄明白了,這個所謂的神醫也是個騙子。

靠,他這是什麽運氣,半天功夫接連碰到兩個騙子。

淑妃和李昭容、安嬪比他更驚訝,因為他們已經連續碰到了四波騙子了,聽瓜瓜的意思,隻怕還不止。

這長長的西風巷是造假一條街,也就是說這條街上好多東西都是假的。

刺激,今天出宮真是長見識了。

天衡帝也很意外,墨眸微斂,衝廣全抬了抬下顎。

廣全明白了,皇上這意思是懷疑大夫的醫術。

他上前指著還擺在桌上的何首烏,輕輕揚了揚下巴:“許大夫,你再看看這何首烏。”

這不是質疑他的醫術嗎?這事要傳出去,以後誰還信他?

許大夫不耐煩地說:“都說了,不看了,這就是何首烏,你還要我說幾遍?難道你覺得自己三千兩銀子買的是假藥?”

這下唐詩馬上聽懂了他的話術。

【好家夥,真的把人性摸得透透的。誰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蠢貨,上當受騙了?就是為了麵子和僥幸心理也得跟著他的話往下說啊。】

瓜瓜:【哪有那麽麻煩。何首烏味微苦有甘澀,山藥口感非常脆,帶著點甜味,而且還有粘稠的**。】

唐詩誇道:【對哦,瓜瓜你好聰明,直接將這假何首烏切開不就行了?山藥汁很粘稠,不少人碰了還會過敏,跟何首烏可不同。】

【其實還有個更好的辦法呢。這蒙古大夫不是說是真的嗎?這種神藥他們藥鋪肯定要收啊,三千兩銀子轉手賣給他算了,說不定還能不虧錢呢。】

騙騙子的銀子,那可真是一點都不心虛。

還能這樣?

譚元清眸光一閃,欣喜若狂,本來以為今天要虧三千兩銀子,回家被夫人罰睡書房了,沒想到還能有轉機。

他連忙將桌上的何首烏往許大夫麵前一推:“好啊,你說是真的,那你收吧,三千兩,我一文錢不賺,轉給你了。”

三千兩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筆錢都夠在京城偏僻點的地方買個小院子或是鋪子了。

許大夫這樣精明的人當然不會掏這個錢了。

他擺手:“我們店裏都是小本經營,買不起這麽貴的藥,你拿走吧。”

“兩千八百兩,我虧兩百兩銀子賣給你。”為了能夠挽回一點本,譚元清也是拚了。

但許大夫多麽精明的人,更何況他還在這西風巷呆了兩年,對巷子裏的情況了如指掌,一看譚元清這反應便明白了,這所謂的何首烏真是假的。

但他肯定不能承認,不然他好不容易積攢了兩年的名聲就要沒了。

咳了一聲,許大夫故意拔高了音量:“都說了不要,外麵還有那麽多病人等著我呢。你們在這胡攪蠻纏,莫非是想訛我?”

這聲音很快就將外麵等候的病人和家屬引了進來。

病人們本來就不舒服,大冬天的又在外麵排了這麽久的隊,很不耐煩了,一聽這事,當即就炸毛了:“你們不看病就出去,不要耽誤我們大家的時間。”

“是啊,一會兒天都要黑了。為了來看病,我們可是等了兩個多時辰了。”

“許大夫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咱沒錢,有時候他還賒藥給咱們。你們今天要找他的麻煩,那就是跟咱們過不去。”

……

群情激憤,就差指著譚元清的鼻子罵了。

譚元清為官二十年,當了兩次主考官,多少文人學子都要尊稱他一聲“老師”,他會來訛這麽個庸醫?

對比百姓的激動,許大夫顯得很冷靜,還和和氣氣地勸大家:“多謝大家幫我主持公道。算了,我這是藥鋪,主要是給人看病抓藥的,沒功夫跟他們胡扯,讓他們走吧。”

“許大夫,你就是太好說話了。”

“是啊,許大夫你太善良了,這些人才敢欺負到你頭上。”

……

唐詩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瓜瓜,這是不是綠茶本茶?他好會啊!】

看看,一句話就引得大家對譚元清更不滿了,高手啊,得虧是沒進宮,不然有個這樣的小綠茶姐妹,唐詩感覺都要心梗了。

譚元清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氣得嘴都歪了:“我訛他?一群愚民,被騙得團團轉還替人數錢。知道老夫是誰嗎?老夫會訛他一個庸醫?”

唐詩吐槽。

【譚尚書忘了他剛才也被騙得團團轉,淑妃怎麽說他都不聽。】

譚元清老臉羞紅了,福星姑奶奶啊,他知道錯了,咱能不能別提這一茬了。他今天真是後悔出門的時候沒看黃曆,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譚元清這句話可是捅了馬蜂窩。

這些被洗腦的病人不幹了。

“不是,你怎麽說話的?許大夫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你別不知好歹,小心咱們報官。”

“就是,訛詐不成,你就汙蔑許大夫。看你穿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還是個騙子。”

……

譚元清一張嘴哪說得過幾十張嘴,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對方的聲音給打斷了。

廣全同情地看著這一幕,趕緊帶侍衛將天衡帝護在一邊。

天衡帝冷眼看著這一幕,天子腳下,騙子如此大行其道,何其猖狂,還有沒有王法了。

“報官,讓京兆少尹過來處理。”

侍衛正要動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道大嗓門:“誰在這裏鬧事?”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

緊接著,唐詩便看到一個四十多歲,虎背熊腰,長了一臉橫肉,眼角下麵還有一枚銅錢大小黑痣,看起來非常凶,手裏還拿著一條鞭子的漢子進來。

“孟爺,就是他們在許大夫這兒鬧事,耽誤大家看病。”

“是啊,孟爺你可得好好管管,這故意訛人,擾亂許大夫治病應該挨板子。”

那叫孟爺的漢子上下打量著譚元清:“就是你到這裏來鬧事的?”

譚元清無奈地看著他:“你是何人?”

孟爺還沒回答,瓜瓜已經開始給唐詩科普了。

【這個孟爺是許大夫的表哥兼同夥,也是他給許大夫出的這個主意。】

【孟爺是街道司的胥吏,就相當於現代的城管,權力比城管還大,所以附近的小商小販都要時常孝敬他,也幫著許大夫說話。】

唐詩懂了:【原來是有地頭蛇撐腰,我就說嘛,他行醫兩年怎麽還沒半點事呢,敢情是有人保駕護航,有麻煩也被這個孟爺給處理了。】

譚元清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明白跟對方講道理是沒用的。他直接對護在他身前的隨從說:“去請京兆府的人過來。”

廣全笑道:“已經派人去請了,很快就會來。”

許大夫和孟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慌。

他們這點能量,平時忽悠忽悠附近的百姓商人還行,真要牽扯到官府,他們這些手段肯定不夠看。

許大夫有些悔恨,早知對方來頭不小,先前說話就不該那麽強硬。

現在要怎樣才能將這群瘟神送走呢?

要不給錢?

可想到三千兩,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辛辛苦苦給人看病兩年才賺了幾千貫錢呢,還要跟孟爺平分,要花錢買這假何首烏,不兩年白幹了?

唯今之計隻有硬撐了。

官府的人來又怎麽樣,隻要他不肯承認自己行騙,誰能證明?

至於這假何首烏的事,誰還沒看走眼的時候?雖然這事可能會對他的神醫名頭造成一定的影響,但也總還有一部分人會相信他,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爺顯然也是這個想法,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冷哼道:“叫官府就叫官府,誰還怕你不成?”

後來的事已經可以預料了。

他們兩個騙子再厲害,也蒙蔽不了京兆府那群人的眼,總能將他們行騙的經過調查個一清二楚。

天衡帝無意在這浪費時間,拍了拍譚元清的肩:“這裏就交給你了,西風巷亂象橫生,好好整頓。”

啊?皇上這是要拋下他一個人的節奏啊?

他都還沒跟他閨女說上兩句話呢。

譚元清正想開口就見外頭擠進來一個十歲出頭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

小姑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臉上都是汗,一進門就跪下哀求:“許大夫,許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們家姑娘,救救我們家姑娘……”

許大夫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個暫時避開的好機會嗎?

他連忙做出一副醫者仁心的樣子,從案桌後麵走出來,麵色焦急地說:“小姑娘,你家姑娘是何人,怎麽啦?”

那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淚:“我家姑娘是春香樓的翡翠姑娘,她……她剛才突然暈倒了,許大夫,您快過去看看吧。”

“那不是花魁嗎?這天都還沒黑,怎麽就暈倒了?”人群中發出竊竊私語。

許大夫連忙抓起藥箱:“走,人命關天,耽擱不得,我這就跟你去看看。”

正在翻八卦的唐詩連忙找到春香樓翡翠姑娘,一目十行,飛快掃視,邊看邊激動地跟瓜瓜嚎叫。

【麻了,又來一個,咱們今天是捅了騙子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