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岑遙承認,現在的氛圍很讓她心動。
近處是謝奕修英俊的麵容,虔誠的神態,和被他修好、完整如初的賽車模型,以及散發著清新氣味的玫瑰。
遠處是燈火通明的城市風景,江水正在靜夜裏泛起她看不到的波瀾,一浪一浪、綿延不絕。
她收到了從高中就開始喜歡的畫家的作品,一直以來的偶像正向她求婚。
太美好了,美好得甚至有些過分,像個她從未設想過的夢,正在現實中徐徐地展開。
“好”字就在她嘴邊,可她用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才阻止自己答應。
“謝奕修,”岑遙看著他,“再過一陣子好不好。”
說完之後,她的心髒輕微地懸到了半空,因為害怕看到他失望的樣子。
但謝奕修的表情隻是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而後他調整好了語氣,仍舊保持著單膝跪在地上的姿態,溫和地問她:“過一陣子是什麽時候?”
岑遙想到那條說他因為她掉了代言的私信。
“你下個賽季拿分站五連冠的時候我再答應,行嗎?”她問。
如果謝奕修因為交女朋友失去了代言,那是不是也可以因為有她的激勵,而拿到比以往更好的成績。
之前謝奕修最高的記錄是分站三連冠,她覺得要求再高一點,他也能夠達到的。
謝奕修沒有問她如果拿不到怎麽辦,她是不是就不答應了,隻是看了她一會兒,像能看穿她的想法,然後說了聲好。
“那我們就說定了。”岑遙拉過他的手,用小拇指勾上了他的。
給岑遙過完生日,謝奕修回車隊訓練的時候又給自己加了碼,姚思遠悄悄去找趙崢打聽,問奕哥是不是又跟嫂子鬧別扭了。
趙崢說:“沒聽說啊,我看他還一天給岑遙發十好幾次消息膩歪呢。”
姚思遠一頭霧水地“啊”了聲:“那是受什麽刺激了?他上個賽季不是剛拿冠軍。”
趙崢聳聳肩:“可能就是對自己要求高吧,那天我還在休息室看見奕哥把他沒拿冠軍的分站賽錄像都反複播了一遍,到他這份上,估計下一步想拿個大滿貫了。”
傍晚訓練結束的時候,趙崢倒是拿姚思遠的問題去問了謝奕修,問他怎麽最近又練得這麽狠。
謝奕修正要去接岑遙,他低頭整理著衝鋒衣的袖口,聞言掀了下眼皮,不是特別嚴肅地說:“為了達到女朋友的要求。”
其實就算岑遙沒有提出那個要求,他也不會覺得重新拿一次冠軍就是自己的終點了,這不是他可以在職業生涯中停止努力的時候。@無限好文,盡在
當他在兒時第一次坐上賽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一直向前。
“岑遙的要求?她要求什麽了,讓你再拿一個冠軍?”趙崢興致勃勃地問。
謝奕修說不是,又說:“如果我拿到分站五連冠,她就接受我的求婚。”
“五連冠,”趙崢“嘖”了聲,抬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那奕哥你努力,到時候我給你倆隨個大紅包。”
冬去春來,下一個F1賽季在次年三月開始,這次Mask上場的選手是謝奕修和姚思遠。
岑遙去機場送別謝奕修,站在安檢口外麵,她抱著他說:“加油哦,我等你的好消息。”
想到什麽,她又補充了一句:“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謝奕修揉揉她的後腦勺,“你說的話也別忘了。”
岑遙清楚他指的是她說如果他拿了五連冠自己就答應他求婚的事情。
“不會忘的,我每場比賽都看,幫你數著。”她仰起臉笑眯眯地說。
一級方程式一共有二十四站比賽,謝奕修拿五連冠會有好幾次機會,概率也不是特別低。
她隻是盼望他百尺竿頭,還能更進一步。
這一年F1賽季重啟了在滬市站的比賽,在巴林和沙特大獎賽結束之後,Mask車隊又飛回了滬市。
在前兩場正賽中謝奕修發揮出色,都以領先第二名0.5秒以上的成績拿到了分站冠軍,還刷新了自己的單圈最快記錄,從1分19秒提高到了1分15秒,而這次在滬市他是主場作戰,取得一份漂亮成績看起來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六排位賽的前一晚,岑遙為了讓謝奕修放鬆心情,跟他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玩了一會兒她下載到平板裏的五子棋遊戲。
這種策略性的遊戲謝奕修都能玩得很好,總是他贏得比較多,岑遙一邊絞盡腦汁地想下一步要怎麽走,一邊隨口跟他聊天:“我今天看了你們一練和二練的直播,感覺這次的比賽車好像改了很多地方。”
謝奕修在等她落子的時候說:“氣動師想增強最大下壓力,讓賽車過彎的時候能提高速度。”
岑遙終於選定了自己下棋的位置:“不過你們上個賽季是不是已經提速很多了,還有進步的空間嗎?”
“用模型計算的時候還有,今天一練和二練跟預計的結果差不多,就看明天排位賽了。”謝奕修說。
他在岑遙之後放下了一顆新的棋子,反手敲了敲屏幕:“遙遙,我贏了。”
岑遙看到棋盤上謝奕修所執的黑子五顆連成了一線,係統跳出紅色的勝利標誌,判定他那方獲勝。
屏幕上顯示他們這一局才開始了不到十分鍾。
“好吧,你怎麽總是這麽快。”她有點累了,隨手把平板放到一邊,往前倒在謝奕身上,暖絨絨的呼吸拂過了他灰色線衣的領口。
謝奕修一挑眉,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快?”
他垂下頭貼在她耳側,鼻息繚繞在她耳廓:“我怎麽覺得沒那麽快。”
岑遙聽懂了,耳朵一熱,猛地抬頭,指責謝奕修對自己的曲解:“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少胡說八道。”
但這個動作卻讓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
謝奕修用手背抵著那一塊地方,低下眼簾看她:“勁還不小。”
岑遙記著他明天要比賽,一時間也忘了自己的忿忿不平,慌慌張張地去扒他的手:“讓我看看,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
謝奕修看她緊張兮兮的,在她柔軟細膩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時候,故意蹙起了眉。
岑遙立刻頓住,很擔心地問:“有這麽疼?”
“挺疼的。”謝奕修說。
岑遙要從沙發上下去:“我先去給你拿活絡油,擦完咱們去醫院看看。”@無限好文,盡在
謝奕修攥住了她的手腕:“不用活絡油。”
岑遙單純地問:“那要用什麽,冰塊?家裏有嗎。”
謝奕修的眼神停在她唇上,喉結滾了滾:“你親一下就好了。”
岑遙這才注意到他眼角閃爍著的那一點促狹。
“誰要親你,那你疼著好了。”她氣呼呼地想把手從他那裏抽出來,他卻不放,將她拽回了自己懷裏。
最後岑遙拗不過謝奕修,還是依著他的意思親了他,隻是在他的手沿著她的腰際往下時按住了他,提醒他明天還要比賽。
謝奕修沒再做什麽,隻是不斷親吻著她的頸線,岑遙像給大狗狗捋毛一樣抓了抓他的頭發,安撫他道:“後天正賽結束再說,也隻有兩天,你先好好比賽。”
晚上睡覺之前,岑遙拿出手機,悄悄給謝奕修發了私信。
山今遙:“4月19日,明天不要緊張,你可以的!”
發完之後,她就給手機充上電,對旁邊的謝奕修說:“那我關燈啦。”
謝奕修點點頭,在光線湮滅掉之後,岑遙側過身,摟住了他的胳膊。@無限好文,盡在
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中,她聽到他說:“我不緊張。”
周六在賽道上進行三練和排位賽的時候,Mask的新賽車展現出了很強的性能,謝奕修拿到了頭名,會在正賽以杆位發車,因為這場比賽在滬市舉辦,台下坐著的觀眾裏數他的粉絲最多,黑白色的Mask隊旗飄**在觀眾席裏,謝奕修的名字被一遍遍地喊出來,回**在賽道上空,聲勢比以往任何一次比賽都浩大。
岑遙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去看的比賽,排位賽結束的時候,岑襄道:“遙遙,你跟小謝說,我看他明天肯定能拿冠軍。”
丁月則說:“你別給人家孩子壓力,有什麽好說的,咱們等著就行了。”
岑遙覺得爸爸也沒誇大什麽,周日再次坐進內場觀眾席的時候,已經在構思晚上要跟謝奕修吃什麽慶祝了。
原本天氣預報顯示這幾天都晴朗無雲,連風力級數都很小,然而正賽剛剛開始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雨。
起初大部分車手都沒有進站換雨胎,因為這時候賽道上雨水還不多,幹胎的圈速會更快,但隨著雨勢加大,進站換胎的人數開始增加。
為了節約時間,謝奕修沒有進站,在第十八圈的時候,他的賽車打滑,被第二名超越。
岑遙看出他車子跟賽道配合得沒有昨天好,而他在無線電裏跟工程師交流的過程中也提到,自己每次過彎以及跟其他賽車並排行駛的時候,都要一直修正方向。
在第二十三圈,謝奕修被第三名超越。
姚思遠的狀況比他更不好,因為也發現了賽車變得不好控製,他同樣沒有進站換胎,輪胎打滑得厲害,直接在第二十六圈的時候衝出了12號彎,被迫退賽。
岑遙看出不是他們兩個人的技術水平突然下降,而是賽車的設計存在問題,她忽然想到,也許在練習賽和排位賽的時候沒看出來這一點,是因為那幾天天氣都很好,同時在賽道上的選手也不會有今天這麽多,沒有引起溫度和氣流的變化,所以給Mask的賽車提供了一個最接近於實驗室環境的狀態,能夠將賽車的最佳性能發揮出來,但正賽的情況變得複雜,所以才會這樣。
好在謝奕修的控車能力好得驚人,在越來越濕滑的賽道上,他跟工程師溝通過後,堅持到第四十圈才去換胎,出站之後,排名保持在第五位,並以這個名次完賽。
最後的領獎台上沒有謝奕修,台下的歡呼聲都沒有先前熱烈。
岑遙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跟爸爸媽媽說了一聲,就匆匆撐著傘跑到P房去找謝奕修,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是不是會很不好。
她到的時候,發現車隊裏的人正在討論,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嚴肅,工程師裏有外國人,她模模糊糊聽到幾個單詞,大概意思是說要在下次比賽前完成對賽車的升級,以應對其他天氣多變的比賽地點。
岑遙打著傘站在外麵,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謝奕修先看見了她,他側過頭,朝她招了招手:“遙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