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個女兒。

十裏紅妝。

君熹第二天中午就飛了北市。

應晨書的飛機還沒到, 楊叔去機場接她,一見麵就很高興地和她聊起那年她離開去林州後的事兒。

“您一開始到林州的時候,先生三天兩頭去, 晚上應酬完八九點了,還過去,到那邊快十一點了, 你剛好下班。”

君熹捏緊了手。

楊叔又和她道:“後來他去出差了, 我就自己去了,知道他放心不下你。”

君熹最近知道了應晨書在林州出事故後,就知道他肯定去看過她, 也猜測過她受傷的那天楊叔的忽然出現,是不是巧合, 卻是第一次聽到真實的答案。

“我受傷的那天,您其實就是去看我的。”她看向楊叔。

他笑了, 沒好意思地點點頭:“對, 去看君小姐了, 從你工作的地方就跟著了, 先生放心不下您,我隻能替他去看看。但也好在我去了, 不然後來要出事。”

君熹:“謝謝楊叔。”

“唉,說這個。”楊叔歎息,“我一直慶幸去了, 也查了事情。”

君熹確實以為那一次隻是一個普通小事故, 且也沒撞到她, 沒想過楊叔離開後還會去查。

等紅燈的時候, 楊叔往後瞄了眼她:“後來的事, 君小姐……”

“我知道, 知道應先生出了事故。”

楊叔馬上點頭,就繼續知無不言起來,“後來確定原因了,我以為啊,他肯定是找那位湯小姐去了,肯定是要處理的,他總不能容忍別人這麽平白無故傷你,你們那會兒已經分開了,沒道理這麽傷害你。但是沒想到他沒找湯小姐,而是自己又去了林州……”

楊叔說:“那天還特意在你下班前找人拖住你,讓你晚點下樓來。”

君熹聞言,忽然就有了點印象,出事故的那天,她就是臨下班前忽然有了個工作,不得已在律所裏多待了半個多小時……

原來連那個小意外也不是意外,都是他安排好的,為了讓她晚點下班避開危險,然後出事故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在車裏,都傷那麽重,斷了脊柱,如果是她走在路上,那沒命了吧。

“如果沒有這出事情,他們就會順利辦婚禮了吧……”

楊叔聞言,淺淺點頭:“確實,如果沒有這出事情,會結婚的。也不知道那位湯小姐怎麽想的,他們都協議了各不相幹的,他又在婚禮前小半年就已經和您沒來往了,她卻還要下這一手。”

君熹低頭呢喃:“可能,她喜歡他吧。”

“哎,那喜歡先生的多了。”

“……”

“也不是說她喜歡就是她的了,放眼三角洲整個上流圈和咱北城這兒,喜歡應先生的多了去了。”

“是嘛。”

“但是利益合作嘛,肯定是按照協議來的,哪兒能想幹什麽幹什麽,在協議之外還為所欲為損害對方利益的話那還有合作的必要嗎?先生要是能接受這樣的越雷池,他也走不到這麽高的位置。

喜歡他的人真的可太多了這些年,那些千金名媛就喜歡他,君小姐知道他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樣,您喜歡他什麽,別人就喜歡他什麽。”

“……”

緩了緩,意識到後座的女孩子沉默了下去,楊叔馬上說:“但是他就喜歡君小姐啊。”

“……”

“我們君小姐最可愛了哈哈哈,您不一樣,您對先生來說,是遊離在權勢利益這些疲憊之物之外的溫暖,您要知道,他品性為人之所以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樣,就是他生來並不是百分比喜歡那些高高在上紙醉金迷的物事,所以他喜歡那個世界之外的君小姐。”

君熹揚起唇角笑了笑,“楊叔這些年,對我最好了。”

他樂嗬嗬道:“那是我們君小姐可愛,咱和先生一樣喜歡。”

到四合院時,隻有熟悉的阿姨在打掃屋子。

見了君熹,也是一通高興地寒暄,問了一堆她這幾年的境況。

君熹才知道,應晨書那幾年其實一直在謝安街住著,直到住院才不在,而家裏的阿姨也是在她去年來探病的前一個月才徹底不在謝安街,去了離醫院近一些的一棟房子,方便能隨時去醫院照顧應晨書。

所以她那會兒回來時看到的就一片落寞景象,好像幾年沒住人。

君熹看時間,應晨書還得兩個小時後才到,她放下行李,出去和一個大學的舍友見個麵。

章雅一坐下就塞了封請柬給她。

君熹接過,翻了翻,“你還算晚的,她們其他人都結了。”

“不是有你兜底嗎?”

君熹笑了:“你們遇得良人就行了,我覺得我還小。”她抬頭,“我還記得當年你那個前任啊,可不咋滴了。”

“晦氣,別提他,前任就當他死了。”

君熹失笑。

“不過你給我拿回來的那個房子是真的行,我住到了前兩年吧,漲房租了我才搬走,和現在的男朋友一起住,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我之前怎麽都不想去同居。”章雅定睛看她。

“你呢,你是一直藏得挺深的,從沒說你和你那個應先生在一塊兒,好多年了我們都以為你單身呢,直到衿衿結婚那年你說你去了德國。”

君熹微笑:“說不說,都一樣,我還沒到結婚的時候。”

章雅在桌子對麵湊近,壓低聲音:“你這麽說的話,說實話,這麽多年你還和這位應先生在一起,可他都沒娶你,除了給了你不少房產和錢,但是他也不小了啊,他沒娶是沒打算娶吧?”

君熹莞爾,其實就算現在她也沒把握他們會結婚,那樣的家族沒那麽好進,但是無所謂了,結不結都行,在一起就行。

“說來話長,”她手托著腮,看著手中精美的請柬慢聲道,“你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其實從我離開北市去林州工作後,這幾年沒有在一起。”

“什麽?”章雅瞪大了眼睛,“沒有在一起?那你去德國的時候,不是和他一起去的啊?你不是說他在那兒留過學,那個房子是他的嗎?”

“嗯,他給我了。我自己去的,想他了。”

章雅深呼吸,“你,熹熹……”

君熹喝了口咖啡,淡淡道:“他本來也結婚了,後來沒結,各種原因說來太久,隻能說……現在在一塊。”

章雅蹙眉,萬分惆悵地道:“那以後怎麽辦?分分合合又在一起,天,熹熹,你知道嗎,以前我們宿舍裏就你最漂亮最灑脫了,學習成績又好,性子又烈,我們都覺得你根本不是那種被情所困的人,大學四年你拒絕的男生都排到隔壁校門口了。

結果你悄悄地和這樣一個北城裏的大人物在一塊兒,這麽多年了也沒個結果……那你以後要怎麽辦啊?”

君熹輕笑:“無所謂,我從一開始就能理解我們沒結果,如今還在一塊兒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我不知道會不會結婚,我隻能說,我們以後大抵不會分開了。

結婚這事,我其實不太在意,他在我身邊就好了。

你也知道,我這些年都沒回過高雨,早沒有了家,這世界上真正愛我,對我會不離不棄的人,隻有他一個,我的家一直是他給的,所以我永遠愛他。

他對我,真的太好了,再灑脫的人也會沉迷。”

章雅定定看她半晌,但是一瞧她現在如浮雲舒卷的淡然模樣,就覺得她變了,和以前的明媚不一樣了,是真的無欲無求的模樣。

“可是你要是談個稍微普通一點的人,不用太普通,隨便一個富二代你都能輕鬆拿下,也早就結婚了吧,你看我們舍長,衿衿人家女兒都三歲了。”

“我遇見他的時候太年輕了,二十二歲,所以往後餘生再也遇不見這樣的一個人了。”

章雅長歎:“除卻巫山不是雲,我能懂,但要是真不結婚,連孩子都沒有了……我就怕他哪天不愛了。”

君熹忽而笑了:“說起來,我有個女兒十幾歲了呢。”

“……”

章雅的表情裂開了:“你說什麽?”

君熹闔上她的請柬放入包裏:“我也有人喊我媽媽的。”

章雅震驚道:“你別說你那個應先生,他是離婚後有孩子的啊???”

君熹搖頭,解釋,“是之前那個我教的小孩兒,是他兄弟的孩子,他這幾年沒結婚的。”

“哦,那個幹女兒啊,嚇我一跳。沒錯沒錯,你那會兒不就是教他的孩子嗎,他是那個誰,蘇文軒的舅舅,還去派出所撈過你,後來你住到謝安街去了,再後來就在一塊了。”章雅舒了口氣,“說起來你們的緣分真是好深,這麽多年了還沒分道揚鑣呢。”

不過她轉頭又說:“但正常來說,他有個女兒十幾歲也正常,他也很大了啊,你的話,就算了吧你不也才三十嗎。”

君熹笑了:“現在小朋友喊我媽媽我也能接受,二十三歲那會兒,第一次喊我媽媽,給我整得不好意思。”

“其實也挺好,”章雅忽然眼底發光,“不生孩子無痛當媽,她還喜歡你,以後肯定會孝敬你的,我的夢哎。”

“……”

聊著聊著忘記時間,直到應晨書給她發消息,君熹才知道他們回來了,她馬上就和章雅告辭,說下個月來北市吃她的喜酒。

著急回去,君熹沒喊司機了,自己打了個車回去。

這麽多年每次一提到要去謝安街,北城的司機總喜歡和她聊起那兒該怎麽玩。

君熹以前很介意,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司機說一個人逛謝安街有些孤單什麽的,沒人給拍照什麽的,她也無所謂了,興致好就回一句,她回家。

這麽一說肯定會換來司機的側目,哪個住謝安街的人需要打車啊,開玩笑。

君熹也沒去說話了,慵懶地在看北市的風景,上次來是應晨書重病住院,她沒有心情看,今天一來,發現她也三四年沒有仔細看過這座城市了。

城北層層青磚黛瓦壘起一座座院子,這個季節,綠枝帶著花兒從牆院攀出來,街上鋪了不少葉子,車子碾過去,哢嚓哢嚓的小聲音還挺好聽的。

謝安街十號那邊兒,門口就很幹淨,已經收拾得很漂亮了,門外停著好幾輛黑車。

君熹特意看了眼早前沒注意到的那厚重的朱漆銅門,眼下也是曾經的光可鑒人了。

門沒有關緊,和上次的大門緊閉也不一樣。

君熹付了錢,一下車就馬上鑽進去,走了幾步拐入第二道垂花門,一到院子就聽到遠處正廳中隱約傳來了熟悉的小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

再走近幾步,聽到小朋友在說。

“可是,可是它綁著不舒服,爸爸。”

趙高啟的聲音接著傳來:“乖啊寶貝,咱忍幾天,這東西摘下來你手指骨不小心就會碰到,可疼了,再過一周啊,一周咱就不要了,練練乖。”

“嗚。”她一個爸爸說不通就試圖找另一個爸爸說,想把手上的護具拿下來。

小朋友往應晨書麵前走,可可憐憐地喊:“爸爸……”

“爸爸看看。”應晨書接過她的手瞧。

趙高啟雖然寵孩子但是他也是有底線的,眼下就拿眼神向應晨書瘋狂示意。

君熹踏入正廳中。

在會客廳裏坐著的幾個男人都回過頭來,其實曾山夫婦和蘇元也在,隻是剛剛人多輪不到開口。今天周末,都有空來看小公主。

小練安也隨著他們回頭,那蹙著眉心的小臉上還掛著愁緒,小臉蛋鼓鼓的,可憐巴巴。

見到門口站著的人,她沒有眨眼,愣了大概有三秒鍾吧,才驚訝地張了張口:“君熹姐姐……”

君熹離開北市那會兒她才十來歲,還是可愛得很老栽她懷裏撒嬌,天天想著要吃肯德基,還要哄她說那不能常吃,離開時她還得騙小朋友說她隻是去工作,不是不再來北市看她了,不然怕小家夥無法接受,鬧脾氣不開心。

眼下三四年過去,小朋友長高了不少,本就是漂亮又精致的小公主愈發長得明媚晃眼了,初夏裏披著一頭漂亮的烏發,穿一身米白色的運動服,軟乎乎的可愛得很。

坐在主位的應晨書一手接著小朋友那掛著護具的手,一手抬起摸了摸她的腦袋。

小家夥回頭看了眼爸爸,接著再回頭去就喊:“媽媽……”

君熹:“……”

她火速跑過來,興衝衝的,“媽媽媽媽,媽媽……”她開心得滿臉都是陽光,和剛剛的愁緒大相徑庭。

君熹早早伸手阻止:“別跑別跑,腰還沒好呢。”肋骨都斷了,得一個月才好。

看得心驚肉跳,可人已經三兩步到眼前了。君熹馬上接住了,再避著她受傷的手把人小心地抱入懷,也不敢摟她的腰,就揉著小朋友的腦袋低頭輕笑,“練練。”

抱了抱又低頭親親她的額頭,捧著她的小臉看,“我們練練還是這麽可愛的,和以前一模一樣,隻是長高了不少呢。”

“君熹姐姐還是那麽漂亮~超漂亮,我媽媽超漂亮~~”她彎起眼睛甜笑,開心不已。

君熹也笑了,眼睛有些泛酸,想起大三來教她的時候她才六歲,和應晨書重逢那會兒她才七歲,現在都長大了,時間過得也太快了。

應晨書起身踱步過來。

君熹終於把眼神移到他那兒,他也是剛出院的人,在國外待了半個月,她也擔心。

“你怎麽樣啊,應先生?”

“我沒事。”

遠處的曾山沒忍住低聲問隔壁的趙高啟:“君熹又和晨書一塊兒了?”

趙高啟慵懶倒在椅子裏,拿著手機給梅令弘回消息,“有什麽驚訝的,出院第二天他就飛覽市了,你猜他去做什麽?”

曾山恍然:“那君熹怎麽想的。”

“你還不知道她怎麽想的?”趙高啟遠遠瞥了眼那大門口的一家三口,“這麽多年都單身著呢,你還是她導師你不了解她?”

曾山悠悠歎息:“了解,就是太了解了所以擔心她。晨書要帶她進門,估計還是夠嗆。”

蘇元插嘴道:“別管他了,他這人不幹沒把握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非要提早來北市,死活勸不動,來了之後還不是按著他的思路走了,該辦的事他都提前擺平了。”

趙高啟附和:“就是,不用管他,遲早讓你喝喜酒,我對他有信心。”

曾山笑了,看了眼老婆,“回頭咱去喝喜酒,上次被他放鴿子了。”

在國外出差的梅令弘半小時後終於下了飛機趕到謝安街。

一進門啥也沒看到,隻有幾個不相幹的人,不由指著趙高啟問:“孩子呢?不是說已經到了嗎?”

正品茶的曾山解釋:“哦,去後院了,一家三口去後麵了。”

“一家三口?”梅令弘不解,她另外兩個爸爸都沒結婚,一個準備孤寡到老一個前幾年婚事臨時取消了,還有什麽一家三口。

曾山:“就晨書和君熹啊,在後麵呢。”

“君熹?那個君小姐?”梅令弘驚訝,“君小姐,和晨書又在一起了?”

趙高啟忽然覺得他有遠見,早年就對君熹尊重有加,這下好了,熬了這麽多年她真的一直待在應晨書身邊,應晨書真的甘願出局也願意和她在一塊兒,這下不尊重也得尊重了。

梅令弘實在是想孩子,他這半個月一直在國外,公務纏身也沒辦法去美國看,眼下不得已隻能去後院找人。

在小朋友的房間裏找到那一家三口,梅令弘一邊和君熹打招呼一邊抱過女兒看傷。

“你這孩子……說好的回來看你爸爸,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那,那車子被人撞了我也沒辦法啊~”她可憐兮兮,“人家也沒和我商量,還跑了呢,爸爸去了警察才逮到的。”

君熹失笑。

梅令弘深深歎息,搖了搖頭後,帶著她出去了,“你曾叔叔說你要把這個護具拿掉啊。”

“對啊對啊,爸爸,可不可以。”

“不可以。”

小朋友哼哼唧唧地被爸爸拎著走了,去前院。

忽然,君熹被人攬住也出去了,她以為也要去前院,結果應晨書帶她回了房間。

一進屋君熹就看到客廳沙發上放著一束黑紙粉色玫瑰。

君熹呼吸一滯,馬上走了過去。

“應先生……”

門被闔上,五月份的清媚驕陽都被隔絕在外,屋裏昏暗下來。

但是透過門上的雕花玻璃射進來的淡薄微光,君熹一扭頭,還是能看清應晨書今天穿的基礎的白襯衣與黑西褲。

他穿衣服時領口扣子總是一絲不苟係到最頂端,職業關係吧,也沒法懶散起來,但是格外好看,是那種她當年打眼一瞧就覺得矜貴風雅的模樣,紳士,高華俊朗。

這一幕,好像以前在這生活時的模樣……

“你帶著孩子回來,還有工夫抱花。”她笑道。

應晨書:“當然,我們熹熹多久沒回來了,當然要有禮物。”

君熹笑得更深了:“剛剛,剛剛你關門時,很像以前……這就是禮物了。”

應晨書眼底當即便深了去,慢條斯理走過去,捧起她的臉揉了揉,接著就低頭吻了上去。

君熹這一刻才發現,他其實最主要的不是想給她送花,而是半個月沒見,他想她了。

她也好想:“應先生……”她呢喃,“半個月了呢。”

“嗯,想我們熹熹了。”

親著親著,他就把柔軟無力的君熹往屏風後的**抱。

君熹坐到**後,按住他的腰,也按住他作亂的手:“應先生,應先生……”

應晨書還想抽出手去點火,君熹羞澀得滿臉都是緋紅的,“應先生……幹嘛,你出去半個月不累麽體力回來了啊?”

應晨書低笑說:“回來了。”

“那也不行,外麵一堆人呢。”她捂住他還試圖去扯她襯衫紐扣的手,氣急敗壞地道,“你給我住手,應晨書。”

他笑了,深深看了看發脾氣的小姑娘。

君熹被看得眼前發暈,又忍不住可憐地撒起嬌:“應先生……”

應晨書一下便沒忍住把她往後壓在了**。

君熹腦子一晃的同時眼前也一黑,鋪天蓋地的黑幕伴隨著她熟悉不已的雪鬆清香席卷而來,她一下子就滿足地閉上了眼。

“熹熹…控製不住了。”應晨書沿著她的眼睛親,鼻尖,嘴角,再堵住紅唇。

君熹自己摟了上去……投降了,邊親邊迷迷糊糊地嘟囔:“讓小練安知道爸爸媽媽在屋子裏幹這事,多不好意思。”

“給她生個妹妹。”

“……”

應晨書深深吻上去,聲音嘶啞:“熹熹,生個女兒好不好,像你的女兒。”

君熹覺得掉入了一個滾燙的漩渦裏,不知道怎麽抽身起來,隻能甜膩美滿地呢喃:“應先生想要女兒呀……”

“想。”應晨書捧著她精致的小臉癡迷地看,“這幾年,練練每次問我,你去哪兒了,我就總會夢見你給我生了個女兒。想要你給我生一個,熹熹,做夢都想。”

君熹眼眶發紅,笑了起來。

“那應先生,努力點……”

“……”

應晨書臉色一變想要捏她臉頰的時候,她接了句,“就還能,趕得上你今年的生日。”

應晨書眼神停止了流轉。

君熹忍著羞澀,低喃道:“肚子裏有了,你生日就可以當爸爸了……”

應晨書笑了:“今年帶你回家,熹熹。”

君熹愣住。

應晨書:“孩子可以往後,今年……結婚。”

屋外傳來小朋友的呼喊:“爸爸……爸爸在屋裏嗎……”

應晨書火速起了身,整理了下衣著,在**小姑娘調皮又羞澀的笑意裏轉身出去了。

君熹要起身時,發現身邊掉落一個手機,應晨書的手機。

她索性躺了回去,摸著他的手機解鎖。

看到備忘錄的一刻,忽然想起那兩則沒有看到的筆記。

應晨書備忘錄裏怎麽會有和她有關的東西呢,君熹總覺得能讓他記下的事情得是無比大的事,私密不可窺探的。

猶豫了下,她點進去。

裏麵還是那兩封,不多不少。

君熹點入了兩年前的那個。

一打開,“遺書”兩個字就毫不客氣地闖入她的眼簾,君熹忘記了眨眼,定定看著那兩個字半晌,才把發僵的目光往下移動。

2016年5月26日,寫的。

那天他住院第十天,信中並沒有過多言語,開頭就是直言了他如果不在,財產如何分配。

…他寫了,他留給應家與孩子的財產已經轉走,餘下尚在他名下的全部款項與所有不動產,全部歸君熹所有。

…孩子有很多親人,不需要他給太多,他便全留給她了,孑然一身窮困潦倒的她。

餘下的一段,說的……君熹淚意滾落下來,因為發現,如果真有那個時候,那這封遺書第一個看的人不是她,他會先給旁人看的……他幾個親近的兄弟肯定有人會先看到的……

因為他說,最好是幫他找她來見……見他一麵。

所以,他是想親自跟她說這些麽,還是想了斷她的念想,抑或者想囑咐她好好生活……

後麵又說……如果來不及抑或聯係不到她,就讓人在他走後告訴她,謝安院書房保險櫃中還有留給君熹的一枚婚戒。

君熹眼神閃爍,呼吸繚亂了好一會兒,才愣愣地從**爬了起來,起身出門去,幾步到了應晨書的書房,進去後拐書桌一側鑲嵌在牆的一個保險櫃麵前,按備忘錄裏麵他說的密碼輸入了1131這個數字。

門一開,裏麵幹幹淨淨躺著一支依然顏色鮮豔的梅花與一枚素戒。

君熹手心輕顫,小心伸手進去,取起梅花與戒指……

2002年便被折下來的梅花,曾經被他封存在一個相框裏,放在覽市的辦公桌上。

如今十六年過去,她終於觸摸到幹枯的枝條,有些刺手,與明明冰涼的戒指卻仿佛燙手一樣,讓她顫顫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拿不好要掉到地上。

君熹苦笑,眼淚滾落到梅花花蕊上……她離開時給他留了信,讓他好好生活,那個想法不要付諸實施……可他沒辦法做到,終有一天還是生病了,而後便在入院的第十天給她留了遺書……

還是留在這個書房,兩人曾經在這度過無數無數時光的書房。

君熹第一次深刻感受到生離死別是什麽滋味,明明他還活著她卻深覺有刀在心口剜著……

“不見了,媽媽不見了……”

小練安的聲音在外麵飄過。

應晨書對她說:“先去休息,去坐著,爸爸找她,找了就吃飯去。你別跑,不可以跑。”

君熹攥緊戒指的那一秒,書房就投進來一束明媚的夕陽。

謝安街的五月總是好看的,梨花滿天,驕陽蔥蘢,盡管已然傍晚了,空氣還透著花香與陽光繾綣交纏出來的慵懶味道。

應晨書邊走來邊笑問:“怎麽跑這來了……”話落,注意到她站在保險櫃前,手中還握著梅花,戒指沒看到,但是她手心攥緊成拳……

應晨書腳步微微停頓,接著便再次往前。

他在桌上抽了張紙給她擦通紅的眼眶與將欲落的眼淚,“傻瓜。”

君熹一下便哭了出來,往他懷裏縮去,“嗚……”

應晨書把她抱著:“我抱,乖,抱我們熹熹。小姑娘動作太快了,手機才掉多久,就把所有秘密都翻出來了,這要是掉外麵了,不得完了。”

她蹭著他撒嬌,含著哭腔說:“掉外麵連你手機密碼都不知道,誰又還能蒙到我們在11年31日在一起,拿來打開保險櫃呢。”

應晨書笑了:“所以這個小竊賊隻能是你了。”

“哼,本來就是我的,誰是小竊賊。”

應晨書把她抱到書桌上坐著,撥開她細膩的幾根手指,從她手心捏起那枚戒指,再握著她的手指,套入那細長白皙的無名指,徐徐往最深處套進去。

“對,本來就是你的,是我的熹熹的,過去和以後都是。今年……就把我自己徹底變成你的,讓我們熹熹從謝安街十裏紅妝……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