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重逢。

他的手機。

北市下雨。

玻璃滴滴嗒嗒的敲擊聲在病房中細細鋪開。

應晨書醒來, 看了看淅淅瀝瀝的窗外雨幕,緩和了下胸腔的痛感,偏頭看向床邊。

病房清早一般沒什麽人, 因為這是他的睡眠時間,深夜總是難眠,他隻有在清晨疲倦睡去。但是今天總感覺病房裏有人。

應晨書目光飄落到被子上一片暈染開的深色, 雖然被子是白色的, 可是水打濕的痕跡還是很明顯。

應晨書伸手撫過被子表麵,很濕,很大一片水漬。他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水杯, 杯子裏的水位痕跡和他睡前一樣,不多不少。

重新看回被子上的水漬, 應晨書靜靜回想剛剛隱約是夢的一陣哭聲。

房門傳來細微的轉動聲,接著, 輕手輕腳走來的趙高啟一瞧, 他醒著, 就樂了:“這麽早醒啊今天。曾山和他老婆在外麵……”

他要出去喊人, 但是應晨書先喊住了他。

“高啟。”

“嗯?”

趙高啟回去,“怎麽?哪裏不舒服?”

應晨書:“剛剛誰來了?”

趙高啟先是愣了一瞬, 接著不動聲色否認:“什麽?沒啊,就曾山他們倆。”

應晨書靜靜看他:“……確定?”

“確定啊。”他一臉無害地咧嘴笑。

應晨書看著他,沒有說話, 沒有眨眼。

半晌, 趙高啟臉的臉色逐漸在他深沉的注視下垮了下去。

他囁嚅了下唇瓣, 猶豫了猶豫, 低聲吐槽了句:“你們倆眼神一模一樣, 那小姑娘跟你學的吧。”

應晨書心中深深突了瞬, “什麽?”

趙高啟扯開椅子坐下,懶洋洋看他一眼:“君熹,剛剛來了。”

男人眼神瞬間黑如夜空,像濃墨滴落在那浩瀚般的眼眶中,無止境地翻滾著墨色的情緒。

趙高啟無奈地低下頭,“上周在源安遇見她了你知道的,那些話也是你讓我說的,但是她來北市沒告訴我,到醫院樓下才說,總不能真跟她說你老婆在這,讓她空手回去。”

“說什麽了?”

“我哪兒知道她跟你說什麽,她自己在這,待了半小時左右吧,看得出哭了。”

應晨書閉上眼睛。那陣細碎的聲音伴隨著哭腔仿佛雨天,斷斷續續的他總覺得是做夢。說話聲聽不清楚,隻有那陣哭聲是他是真的聽到了,真真切切地感受了她在哭。

幾日前在源安就哭,還是一聽到他的壞消息就哭了,今天見到人了,小姑娘自然更控製不住了。

“她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沒問,說後麵不會麻煩我了,等你治療結束,結果告訴她。”趙高啟看他,“聽這意思,她後麵不會來北市了,眼下估計回覽市了吧,我要讓司機送她她也不要,自己打車走了。”

應晨書找來自己的手機,發了段消息。

待曾山他們進來看了會兒他後,和趙高啟一起走了,他手機就進來了四合院管家的消息。

發來的幾段監控視頻每一個都有君熹的身影。

應晨書一段段打開,看著小姑娘進了門,穿過院子進正廳,再出來去後院,在房間裏逗留了一刻鍾之後才出現,從頭到尾神情落寞,最後一個人關了門出去。

來醫院了,但沒再回去。

直到晚上,管家都說她沒再回去,謝安院的大門沒有再打開。

她走了。

君熹去了林州,待了一天後在林州機場飛覽市。

往後的日子還是上班下班,看江南的雨落,花開,夏去秋來。

十月四日那天的下午她忽然自己在廚房裏做蛋糕。

放國慶假期的君筱基本每天都在替姐姐看店,她最近開店開得比較多了,難得有點賺錢的心。

但是今天沒開,所以正常來說君熹會睡個午覺,可君筱自己午睡醒來的時候,君熹的蛋糕已經快完成了。

她不解地問:“為什麽做蛋糕啊。”

“想吃。”

君筱狐疑的瞄了眼她:“今天誰生日嗎?”

“沒,我自己總做,你不在的時候。”

“……”

君筱真沒見過她做蛋糕,就算是她不在的時候做,那做了總不會一口吃完,這兩年來總會留一口給她吃吧?她真沒吃過姐姐做的蛋糕,一月份姐姐過生日的蛋糕還是她一早去訂的,再帶過來,她沒想到姐姐還會做蛋糕。

“今天,是你那個,應先生的生日嗎?”君筱忽然問。

君熹在給蛋糕裱花,頭都沒抬,“嗯?”

“應先生,是他生日嗎?你還想著他嗎?”

她忽然笑了:“怎麽可能。”

她的語氣太輕鬆,太自在,毫無假裝的痕跡,君筱也真的聽進去了,畢竟……他們分開快三年了,馬上三年了,想歸想,可給他做蛋糕這種事,未免太癡情。

蛋糕做完,君熹並沒有吃,給君筱吃了。

她就自己趴在窗邊的桌子上,靜靜看著深秋裏已經沒有了梨花的梨樹……

今天早上手機壞了,買了新手機在傳照片的時候,忽然看到很多年前的今天,她在明順公館裏做的蛋糕的圖片。

有點想吃,就做了,隻是現在沒胃口了。

君筱吃完晚飯就走了,說晚上有個兼職。

送完人回來,君熹繼續趴在桌子上看院子的月色,看累了,收回目光,吃了一口蛋糕,她總堅信許了願的蛋糕要吃了才會實現。

吃完她又趴在桌子上,手指放到茶杯裏蘸濕了,放到木桌上勾畫,勾勾畫畫出——“我的應先生,生日快樂”幾個字。

今年許的願很簡單了,沒有像過去那麽冗長,希望滿天繁星都落他懷。今年就希望,應晨書,平安順遂,四個字而已,應該會實現的 。

年尾放假的君筱回家過年,問君熹要不要回去,君熹笑笑說沒意思。

“可是你又不結婚,你也不回去,以後一輩子都要一個人過年嗎?”小姑娘惆悵不已,“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是家裏有我嘛,不是都是不歡迎你的人,我不能整個年都在這裏陪你,我怎麽辦呢……”

“你回你的家,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關顧的,你有人疼愛你就應該回去。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過年也沒什麽,待在家裏也隻是平平常常的日子而已。”

君筱沒辦法,就自己回去了。

君熹還是待在覽市,本來想去別的地方過年,但是猜測應晨書也不會回來的,所以就沒走了。

她其實很想再去一趟德國,隻是現在有工作,年假就幾天,不方便在外麵久待。

一整個年她都一個人待在梨園裏,今年的覽市在新年下了一場雪,雖不大卻很久,她穿得厚厚的,在院子裏堆了一個雪人。

和那年堆的一樣大,手被凍得通紅,中途停工好幾次,但還是忍著堆完,拍照,然後就坐在院子簷下台階處,靜靜淋雪。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我們一起淋過了。”

“明年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堆雪人……”君熹對著滿院雪白歎息,喃喃自語,“你要是好起來了,明年我就去德國過年,那兒有雪,我還是可以堆雪人……覽市不是年年有雪。”

“就不去北市了,不好,我們在一個城市不好,我去德國,就當做你在陪我。”

“要是沒好,那明年,就算了,我不過年了。”君熹抱著自己的膝蓋,低下頭靠在膝上,“按你性子,肯定是要生氣的,但是一個人過年太孤單了,我已經一個人過了很多年了,真要一輩子這樣,我也受不了。”

“應先生就不要罵我,本來這世界上,就隻有你真的愛我……我隻想跟著你。”

今年下雪了,冷,君熹從過年開始就沒有開過店,直到農曆二月份了,春分那天,才難得活絡一次,開了。

君筱已經大四了,沒課,那天一直在店裏忙活。

君熹下班後有點累,窩在自己房裏休息。

晚上八點,君筱去她房間找她,“姐,有個女客人問你在不在,說上次來你在。”

“什麽女客人?”君熹在喝茶。

“不認識。”君筱聳聳肩,“我眼盲,沒認出來,人是長得挺好看的,像個大小姐或富家太太。你要不去瞧瞧?”

來這吃飯哪個不是有錢有閑的,畢竟她請的廚師非常高級,而這環境也一等一,風景極其雅致,又很少開門,總之不便宜就是了。

所以君熹也想不出誰找她,不過她偶爾也會自己下廚煲湯,有時間就自己招待客人,有很多客人她都認識了,能記住人了,所以也沒有覺得怎麽,就放下了茶杯慵懶地起身,悠悠出門過去了。

“最後麵的和月。”

君熹點點頭,攏著身上的披肩去了最後一間名為和月的房間。

敲了敲門,推開,她堆起一抹笑容去看桌前的人是誰,但是……人她很陌生,完全想不起來是誰,可說想不起來,又覺得眉眼多少還是有一分熟悉。

君熹以為是自己沒記住客人,就婉轉地開口打招呼:“隻有自己一個人來呀,會不會有點孤單。”

女人穿著一襲白色毛裙,一件紅色大衣掛在旁邊的椅子上,她看著君熹,扯起紅唇開口:“君小姐這些年,看著就不像自己一個人,應該不孤單吧。”

君熹默默品味著這句話,沒太懂。

女人嘴角牽起一道淡薄的笑,笑意並沒有到眼底,“你長得確實好,也三十了吧?看著還是和當年沒什麽區別。”

君熹心頭一突,微微眯起眸子看那個女人。

她徐徐站起來了,手撐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隔著桌子看她:“君小姐不認識我吧?不過這麽聽還聽不出來嗎?”

君熹深呼吸口氣,冷靜問她:“你想說什麽?”

她淺笑了聲,目光打量地上下瞄了她幾下,“我隻是真的很好奇,能讓他那麽多年都割舍不了的女人,到底長什麽樣。這麽近距離一看,真是比當年的照片還要好看很多,而且還是很年輕,才二十出頭的模樣,男人喜歡也實在正常,”她點點頭,“理解。”

君熹沒有說話。

湯怡:“不過,君小姐一個法學生,在法院工作,卻喜歡第三者這種,違背公序良俗的事情,”她玩味一笑,“真的假的?”

君熹問:“證據呢?”

湯怡:“不會他住院這麽久,你都沒去看過吧……”她驚訝地挑了挑眉,“我怎麽見你去了呢。”

君熹抿著唇靜靜和她對視,須臾,闔上身後虛掩著的門往裏走,慢悠悠走到窗前,輕輕靠上,抱著雙臂吹著冰涼的晚風。

“你想表達什麽,或者做什麽,直言就好。”

湯怡往後看去,“既然拿了晨書給的這麽多錢,你為什麽還要在覽市呢?進什麽法院呢,未免有些可笑了。我們應先生那麽慷慨的人,給的卡應該夠你十輩子不必勞作吃穿不愁了。”

“怎麽?覽市我也礙著你事了?”君熹背著身子問。

“世界這麽小,他是覽市人,君小姐想必比我還清楚吧。”她走動起來,到她附近兩米左右的位置,歪著腦袋看著她嬌美的側顏,“這個店雖不是你名下的,這也不是你的房產,但是你每天在這住著,招呼著客人,君小姐人又在法院工作……我這麽說,君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嗎?知道我能讓你失去這份辛苦考來的工作吧。”

君熹偏頭看去。

湯怡深深與她對視,紅唇繼續一張一闔:“覽市,北市,都不適合你,我希望在我好言相勸的時候,君小姐也識相一些,能聽進去……”她慢慢走近兩步,“不然,像當年在林州,你說,要是死在路上,未免可惜,除了你的應先生還有誰能欣賞得了君小姐的美貌呢。”

君熹怔了瞬,眯起雙眼冷冷盯著她。

“不過君小姐看著膽識過人,也許絲毫不在意呢,還很看不起我吧。”她嘴角一揚,“這兒真正的老板,是你妹妹吧?小姑娘也是花容月貌,是個和你一樣的高材生,覽大啊,想當年這是我的夢中情校呢,毀了也太可惜了。”

君熹注視著她,沒有眨眼。

女人和她對視了幾秒,便轉身回到桌前拿起外套,披上後拿起包,再踩著細高跟漫步出去了。

君熹緩緩收回目光,人靠在了飄窗上。刺骨的冷風飄到她臉上,身上,四肢百骸似在一寸寸發僵,發硬,好像凍僵的冰一碰就碎一樣。

春分,她念了一句,春分……很奇怪的節氣,並不是萬物複蘇的節氣。

入夜下起雨來。

春雨加劇了冷意,讓人完全不想動。

君熹有點感冒,頭昏腦漲的,撐了兩天到周末後,整個周末都窩在房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雨斷斷續續下到四月份。

四月十號,君筱看著剛盛開就被雨打落滿地的梨花,惋惜不已地和姐姐說:“花開好幾天了,你怎麽都不接客人啊?再不營業我們梨花都被雨打光了,要看又得等明年。”

君熹兀自吃著飯,懶洋洋道:“不想開。”

“為什麽?”君筱其實很不懂,“你說你又不用下廚,又不用洗碗,不用買菜,不用打掃,你就登記一下客人而已,其他的有人幹,都是我在操心,你還一年三百六十五有三百天都在犯懶不想營業,你說,你當初是不是騙我的,其實你根本就是單純想買下這房子,不想開店的?”

君熹莞爾,點點頭:“對。”

“……”

君筱一言難盡地低頭吃飯,“那你最近是不打算開了?花開啦你好歹營業幾天嘛~!多可惜多可惜啊,我喜歡聽客人一來就說,哇,好漂亮的梨花,賊有成就感。”

“今年雨太多了,真的懶,招呼客人走來走去弄得身子都濕濕的。”君熹看了眼窗外的花,“筱兒,我想去德國。”

“哈,你雙休能去德國來回?”她一邊喝湯一邊嘀咕,“你這湯是真好喝為什麽我每次都煲不出同樣的味道,師傅也說這是你獨家創造的他沒法給我複刻,唉……”

君熹:“我想去德國生活,這店忙起來也很忙,你自己沒辦法應付,就不開了。工作,我也不做了。”

君筱被湯嗆得驚天動地,猛地咳嗽起來。

君熹坐在對麵看著,想去給她拍一拍背,小姑娘卻揮揮手,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她說:“你,你別過,別過來,我遲早被你送走。”

“……”

終於緩和下來了,小姑娘灌下一大口湯後,深吸口氣,終於看她:“你能不能……”她皺著眉,“我的姐姐啊,你,別開玩笑行嗎?”

“沒開玩笑。”

君筱馬上伸出手指給她算數:“大學畢業,工作兩年,讀研究生,畢業後進律所,一年後離職,出國環遊了,回來考試,考上了,進法院了,你很厲害,做什麽都輕而易舉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然後,工作不到兩年,還不到啊,今年年尾你才兩年啊,你現在又要離職了!!!店也不開了!投資多少錢你知道嗎?!!!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三分鍾熱度!!!”

君熹徐徐苦笑一聲:“嗯,我幹什麽都幹不好,就三分鍾熱度。”

“你就對你的應先生一生一世鍾情,其他你都不想要!!!”她義憤填膺。

君熹放下碗筷,靠在太師椅裏低著頭看從外飄落在身上的梨花,“也是,你這麽說也沒毛病。”

“那你能不能反省反省!!你真的拿著他的卡就為所欲為,能不能有點誌氣啊!!”她氣得大口吃飯,懶得看對麵一眼。

君熹偏頭看出窗外,“有人愛我我要什麽誌氣呢,我沒有。”

“他也就是卡在你手上,你能確定他現在還愛你?哼,開什麽玩笑,人家嬌妻在懷,獨臥高台,你是誰,昔日的一道白月光而已,想都想不起來了。”

君熹沒有說話。

君筱氣呼呼地吃了幾口菜,見對麵總是安靜,一抬頭,她偏向窗外的臉上眼眶通紅,撐著臉頰的手掛滿著淚水。

君筱馬上丟下碗筷,“姐……”她著急地起來走過去,繞到窗前蹲下去晃她,“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了,對不起,我胡說八道的,你別這樣……”

其實一切都對。

無法反駁,就像這雨一樣,阻止不了一點。

君熹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人總會生活在錯誤的世界裏,明知錯誤就是無法回頭。

思來想去,君熹打算五月一號就離職。

這個店的話,開起來還是太惹眼了,她怕那個女人又來找君筱,還是不想留給她開。不過她那幾天就淺淺開一下,打算開到她離職了,免得讓小姑娘太過遺憾。

小姑娘對於她忽然要出國生活,不回來了,還是萬分不理解,覺得她一個人出去孤零零的,太過孤單了。

但是君熹覺得在國內也差不多,妹妹總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不可能一輩子陪著她,她出國與否,餘生終歸是要自己嚐試生活的。

今年雨實在是多,四月二十號就已經快看不見梨花了,整個枝頭都隻剩下稀散的幾朵小花兒還在苟延殘喘。

那幾天店裏客人從來不缺,缺的是梨花。

君熹已經訂了出國的機票,那一陣的晚上總是抽空在自己家裏收拾東西,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去店裏。

二十一號晚,八九點的時候君筱說她臨時有個工作要去加班,問她能不能來看會兒店,因為營業時間是到淩晨兩點,這個點還有人在。

君熹就從家裏打了個車去了。

十點前趕到店裏,她一邊收傘一邊沿著廊下往屋裏走。

路過的店員和她擦肩而過,塞了個手機給她,“是春風廂裏客人留下的。”

君熹腳步一頓,隨即便拿著手機拐去了那個包廂。

裏麵空空的,桌子收拾幹淨了。

君熹把手機放在桌上,在自己包裏找出手機,打開微信想看看這間房是誰定的,手機忘記拿了還不知道嗎……

但是翻了翻,沒找到,可能是從君筱那兒留的位置。

君熹隻能重新拿起那個手機,摁了下開機鍵。

屏幕亮了起來。

接著,君熹手一滑,手機從她掌心滑落在桌子上,磕碰聲很重,很沉,讓她心頭抖了兩抖。

緩和了好一會兒,她才拿著發僵的手去重新撿起手機。

亮著的屏幕上,是一張她23歲生日時拍的照當壁紙。

那張照片,如今她都沒有了吧,隱約記得那年應晨書說好看,自己分享了過去,他設置成了壁紙,她知道……

可是……

君熹翻轉著這個手機,再看向屏幕,可是,怎麽可能是他的。

君熹試探性地在密碼上摁住一個0,再摁1,3,0……屏幕解鎖了,跳出了一張依然是她照片的桌麵壁紙。

君熹頹然坐下了椅子上,手撐著額頭喘息。

手機響了起來。

令弘兩個字飄在屏幕上,君熹靠著椅背坐著,望著天花板,沒敢去碰手機。

直到鈴聲斷了。

她忍了忍,又覺得不合適,還是要還回去……其實他不一定知道這個店是她的,他怎麽會知道呢,隻是這樣的人吃遍好吃的,隨便到一家新的店試試而已。

他不知道她的,照片隻是他懶得換而已,或許心裏也還有他的熹熹吧,就沒換,但是那又如何呢,他結婚好多年了。

所以……

她唯一慶幸的是,他身體無礙了?可以出院了?

趙高啟沒跟她說啊,這個壞人。

君熹拿起手機。

想要點入通訊錄的,隻是手指僵硬,眼睛也花,點入了上麵的備忘錄。

正要退出來,君熹看到裏麵唯二的兩份筆記,都有她的名字。

時間是分開的這幾年的,最新的一份,是今年的。

君熹正要點進去,忽然,包廂門被由外推開,風雨涼意順著門撲麵而來。

君熹抬起頭,那一秒,她眼神閃爍,呼吸錯亂,一瞬忘記要怎麽呼吸也忘了要如何眨眼,就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今年冷,總是下雨,花都遭不住這樣的連雨天。應晨書穿著風衣,手中拎著一把長柄黑傘,地上滴滴嗒嗒落著水,他風衣上也鋪滿了雨珠,點點滴滴掛在深墨色布料上,說明顯也不明顯,卻又清晰可見。

“熹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