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嚐試和他人交往◎

正值下班時間點,院牆外三兩站著人,等待著簽到打卡,結束一天的疲憊。

周晚棠和鄔紫越兩人的修複科室距離打卡點近,所以已經先打卡完畢。

隻是大門狹窄,等了一會,才踏出院子的大門。

兩人走在紅牆下的路上,閑聊家常話:“你晚上打算用這辣椒做什麽菜?”

鄔紫越拍了拍被徐師傅裝滿蔬菜的塑料袋,用眼神示意晚棠看過去。

“今天做飯阿姨不過來,所以我還沒想好怎麽處理。不過,”周晚棠一頓,“我今天去我哥那蹭飯,到時候把這辣椒一起帶過去,做什麽菜全憑他自己發揮,我就等著就行了。”

沿著窄巷通往車棚的小道行走,說話的功夫之間,便到了具體的方位。

將肩上挎著的通勤包塞進車簍,將車子從棚子裏推出來,也沒著急騎行。

斜陽映晚霞,溫柔的光影斑駁在紅牆之下。

鄔紫越手搭在車把手上,推著自行車往前閑散地走著:“真羨慕。”

晚棠:“這有什麽好羨慕的,我們倆就是互相嫌棄。你信不信待會我過去,他肯定要故作嫌棄地上下打量,嘴裏說不出一句好話?”

等人變少時,鄔紫越跨上自行車,“你自己說說,都多少年了。從大學到現在,你們兄妹倆就是一副德行。”

倆人是大學舍友,雖然沒有正式見過她口中的那個周沉術,大多數時候都是從晚棠的嘴巴裏了解到的。

但這也不妨礙她覺得這倆人就是相愛相殺、雞飛狗跳的兄妹情。

“這要是我回去,又要獨自麵對冰冷的房間了。一個人做飯,真淒涼。”

晚棠一副看透的表情,“你也就是說說,要真讓你兩個人,我估計按照你的性格,你可不樂意。”

兩人推著車,踩過亮堂的光斑,沿著牆角慢悠悠走著,一路上碰上不少其他科室的同事。

都是熟臉兒,不忙的時候,幹脆下車聊幾句家長便飯的話。

“吳師傅好。”

鄔紫越緊跟著:“吳師傅好。”

“下班了,等會去周圍轉轉嗎?”

鄔紫越搖搖頭:“回家做晚飯。”

“這可是徐老師親自種的蔬菜,老珍貴了!”

方才搭話的是是綜合工藝組的吳清菊老師,修複行業的專家,晚棠的前輩。

按理說,她應該恭敬地叫她一聲老師。

但人不講究,好幾次更正她的措辭。索性大家一個行當,幹脆師傅相稱,稱呼熟稔,聽起來也親切許多。

“我院前種的蔬菜前兩日幹死了,看樣子,我得找個機會,好好找徐師傅學習學習。”

周晚棠細眉彎彎。

在修複科室的小院裏種點花草蔬菜,好像是這麽多年來,大家不用相互統一,就心有靈犀的一件事了。

枯燥的日子中,給生活增添一抹綠意盎然的景色。

吳清菊:“小周啊,有個事我一直想問你的,但是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什麽事?您問吧。”

等了一會,見她似乎麵露難色,晚棠補充道:“吳師傅,你有什麽話就直說。畢竟我們都這麽熟悉了,也沒什麽好說不好說的。”

說是這樣說,可吳清菊在心裏斟酌了許久,還是拉不下臉去說。

最終還是同科室的黃芝老師看不下去,替她把話給接下去了:“啊呦,你說你喲。其實吳師傅就是想問你,問你談對象了嗎。”

話一旦開了口,再說便不難了。

吳清菊:“就是問一問,也沒個定數。我侄兒到了要成家的年紀,他媽想讓我這個做姑姑的幫忙張羅張羅。當時我也就順口答應了,沒成想今日便給我發消息提及這事了。但我們這個行業,和他年歲相仿的姑娘裏,就屬你和小鄔。”

“但是這小鄔呢已經有男朋友了。”

吳清菊說這話的時候,晚棠略震驚。

悄悄給旁邊笑臉僵硬的鄔紫越遞了個眼神示意:我怎麽不知道?

她:早分了。

吳清菊沒注意到年輕人的小舉動,後麵的話沒繼續說,畢竟這事也實在是讓她為難。

年紀大了,還要豁出臉皮做姻緣紅娘,實在是不好開口,“這事也確實是我唐突了。”

“也不是說一定要成事,就是你看看有沒有時間,你們能見上一麵。”吳清菊也算是老臉豁出去,“我也算有點交代。”

其實私心裏還是希望兩人能成的。

小周和小鄔這兩孩子從剛入這個行業開始,到現如今,在修複這條路上的堅持和夢想,她也算是一路看過來的。

能抵擋住現今社會的浮躁之風,實屬不易。

周晚棠雖然心底知道大概是個什麽事,但聽到耳朵裏,著實是詫異了一瞬。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發。

鄔紫越估摸著她在思考著如何委婉拒絕,想了想,這事她作為當事人還真不好開口。

未來共事的日子還長,畢竟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因此,正準備幫她圓過去。

晚棠開口了:“沒事的。”

“不過這事我也沒法子一下就答應,您讓我考慮一晚上,明天下班前給你答複。”

“晚棠,還沒走啊?”

徐有林騎著自行車恰好經過,兩人先出門的,竟然比自己給趕上了。

“馬上,剛大家一起閑聊了幾句。”

他:“下班了沒事做的話,就早點把辣椒給處理了,不然放久了就蔫了。”

而後樂嗬地和身邊的人道別,“你們慢慢聊,我就先走了。”說完,騎著自行車揚長而去。

這一頓話茬,將稍微僵硬的氣氛活絡起來,吳清菊笑說:“行,那我就等你答複。”

“那我們先走了。”

晚棠點頭,吳清菊騎著電驢離開,鄔紫越還愣在原地,思緒還沒有轉過來。

她蹬著自行車,扭頭:

“鄔紫越,還愣著做什麽?”

“下班了,還不走呢?”

*

周晚棠回去將自行車停放在樓道下的車棚,轉而在手機上叫了一位代駕,停車場裏吃了一個月灰的保時捷總算得見天日。

代駕來得很快,麵色瞧著平靜,但握方向盤的手在不住顫抖。

心裏沒什麽底,時不時窺一眼路況。

生怕開慢了,雇主該生氣了。

“師傅,我不著急。”晚棠靠坐在副駕駛,正在給周沉術發消息,“您慢慢開。”

隨口補充:“畢竟安全第一。”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屏幕,瘦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摁動:

月亮西沉:[我已經在蹭飯的路上了。]

月亮西沉:[放心,這次肯定不是空手而來,你記得廚藝招待我這遠道而來的妹妹。]

車平緩行駛四十多分鍾,直至周沉術所在別墅區。

代駕根據晚棠的指揮,將車倒入地下車庫,停在周沉術的私人車庫內。

饒是自認為見慣了大場麵,但看著車庫裏停著數不勝數的豪車時,還是忍不住驚呼一聲。

但很快按捺住,解開安全帶:

“周小姐,行程結束,祝您旅途愉快。”

周晚棠正在劃拉著手機,為他考慮:“這兒打不了車,你回去可能會有點麻煩。稍等一會,我打個電話,讓人把你送到能夠打車的位置。”

代駕小哥覺得自己今天的人生經曆在這一刻,再次得到刷新。

任憑內心再波濤洶湧,麵上還是努力維持平靜:

“麻煩周小姐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手指在界麵劃拉,而後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不多時便收起了手機,轉頭對他道:“大概需要五分鍾左右的時間,需要你先在這等一會了。”

“好的。”

兩人作別,別墅區入內都是需要指紋識別的,周晚棠並不是此處住戶,但每周都會來這蹭飯,故而和保安亭的門衛都互相熟識。

順利進入後,周沉術已恭候多時,雙手抱臂:“剛下班就趕過來了?”

她正在換鞋,含糊地應了聲,“嗯。”

他目光上下打量晚棠肩上的那個超大容量的通勤包,“高奢、私人定製的,你都有。怎麽就偏偏背這款了?”

“你要是不喜歡家裏的,覺得過季了,就重新換。前陣子祖母還念叨著你。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要不是上周商家的聚會,是不是打算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去一趟?”

晚棠乜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

“是誰答應要送我回去的,結果卻食言了,自己喝得伶仃大醉的?”

周沉術沒再說話。

“喏。”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周晚棠從包內抓出一把熟透的紅色彩椒,攤開擺在手心給他看。

而後態度強硬地將一條絲瓜塞進他的懷裏。

“周晚棠,你這上門做客還挺懂禮。不白吃,起碼還知道帶食材過來。怎麽,今晚讓我做辣椒給你吃?”

“師傅讓我摘的。我們院前的蔬菜熟了,再不摘,就要開始爛掉了。”

“那這條絲瓜怎麽回事?都老成這樣了。”周沉術一臉嫌棄地捏了捏,“能吃嗎?”

晚棠白他一眼:“誰跟你說這是要吃的。這個你等到大晴天,把瓜瓤拿到陽台外曬曬,可以獲得一個新的洗碗工具。”

“你如此的賢惠,二嫂肯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他輕嘖一聲,懶得接她的話茬,但還是將它收好了,“食材買回來了,但還沒開始做。今晚還得等一會,有客人過來。”

“?”

“有客人來,我那個時候給你發消息,你應該告訴我的。”她開始後悔之前做的決定,“這樣的話,我就不過來了。”

他瞥她一眼,語氣悠閑卻意味深長,“你認識的。”

“誰啊?”

“是虞姐姐嗎?”

“不是。”

晚棠興致缺缺:“你那些狐朋狗友,我都認識。但就是不臉熟,人要站我麵前,我都不一定能認得出。”

“過來打下手。”

“自己弄,”周晚棠窩在沙發,“我是客人。”

“行。”

“我們天大地大,客人最大。”

周沉術的別墅位朝南,冬暖夏涼。

客廳的窗外看去,是一條羊腸小道,道路兩側種植的是常見的“夏綠林”,磚石小路紅楓葉懸落。

“哥,你這房間采光取景真不錯。等過陣子,我那棟別墅裝修時,就按照你這個來。”

周沉術:“等你那房子裝修,我把園林設計師傅給你請過來,設計成你自己喜歡的模樣。”

“不過現在,我不得不給你提個醒。今天早上我和祖母他們回來的路上,可是聽見了你和商家聯姻的事情。”

“趁現在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你要是不願意,心底裏沒那個想法,早點說開。”

“家裏也不是一定要你和商時序在一起,你要是有喜歡的人。知會一聲,這事也算了了。”

周晚棠:“我哪沒說開了。”

“我都和商時序談過了。”

“就你昨晚上說的那些?”

“你沒告訴爸媽吧?”

周沉術笑:“不至於。”

他看她一眼,隨口問了句:“你今天怎麽過來了,公交還是地鐵,還是出租?”

“開車過來的。”

周沉術擰眉:“?”

“放心,不是我自己開的,叫了代駕。”晚棠夾了一筷子青菜,“晚上再代駕回去。”

“你行。”

“等下還是我送你回去,你地下車庫裏不是還停著一輛勞斯嚒,到時候我再開回來。”

她沒精打采地窩在沙發,“行。那我先眯一會。你同事大概什麽時候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沉術:“你離得近,你去開門。”

晚棠趿拉著拖鞋起身,房間玄關處的電子屏亮起的那個瞬間,男人清雋的臉遽然出現在眼前。

鏡頭是單向的,明明他看不清鏡頭,卻像是心有所感。

*

翌日下班時間點,晚棠打卡離開,和鄔紫越發消息說自己要去綜合工藝組找吳老師,讓她在門外等自己就行了。

和吳清菊碰麵,她說:“吳師傅,您上次說的那事,我這周有時間。”

“隻是……”

她沒說完整,但吳清菊明白,“沒關係的。這事成不成,那都是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了。”

其實也沒想過晚棠會答應下來,昨天的那一番說辭,她也當作婉拒了。

今晚正想找個理由將這件事給推了,沒想過事情迎來了轉機。

“你看這個周六如何,你們年輕人見上一麵?”

晚棠點點頭:“可以。”

……

鄔紫越明白前因後果後,問她:“晚棠,你真要開始相親了?”

周晚棠:“嗯。”

“你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怎麽會答應相親?”

迎著晚風,晚棠將鬢邊的碎發隨意勾在耳朵,打了個噴嚏,“因為心中有了打算。不過,還在進行中,目前沒辦法告訴你最終結果。”

昨晚回來,洗漱完時間已經轉至十點,按照正常的生活作息,此刻她已經進入睡眠狀態了。

但罕見地又失眠了。

周沉術說的那個她也認識的客人,就是商時序。

昨夜兩人的交談並不深,吃完晚飯,周沉術找了個理由,最終送她回來的人變成了商時序。

因為前晚話都說開了,獨處的時候反而無話可言。

直到送她下車的那刻,秋風瑟瑟,男人立在梧桐樹下。

那時,是她第一次認真打量同一個人——一個男人。

其實但從五官和氣質來看,他屬於很冷的派別。

昨晚來她哥那邊,並未穿正裝。

黑色薄款大衣,裏麵是一件明黃色的襯衣,襯衣下擺紮進黑色褲腰裏。

顏色襯人氣質,他的骨相與皮相皆是上乘,很有古人雲的美人骨。

望向一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產生自己是獨一無二的錯覺。

“昨夜回去,我仔細地想了想。我覺得我們之間,或許需要好好地談一談。”

語氣清潤,像這十月天裏的涼風,語調浸著笑:“我想,我需要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偏偏是那句話,紊亂了自己的思緒,連正常的生活作息也被打亂。

夜裏輾轉。

有些事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能再拖泥帶水,要做就要幹脆。

反正:“試試麽,總不會吃虧。”

想試試,看看自己遇見的、談的,是不是真的都不太行。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聽從命運的安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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