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姐與他在一起吧.

神域回身望了眼, 嘴裏應著正是,不解地拿眼神詢問南弦。

南弦“哦”了聲,“這二位是海貴嬪家貴戚。”

也沒等南弦仔細介紹, 少監娘子便迫不及待地向神域行了禮道:“我們是潮溝海家的人, 這位是我家老夫人, 我是海貴嬪長嫂。我們家主與海貴嬪不是一母所生,因早前為襲爵的事生了些齟齬,因此算不得多親近。”說罷小心翼翼看神域臉色,“不知我家的事, 大王可曾聽說過?”

神域笑了笑, “略有耳聞。今日夫人是帶著老夫人來看診的嗎?老夫人的眼睛怎麽了?”

坐在一旁的海老夫人長歎了一聲, “家門不幸, 我這雙眼睛,是生生哭瞎的。”一麵抬手撼了下兒媳,“今日難得遇見大王, 你將咱們家的事,細細說與大王聽。這建康城中, 已經沒有能為我們做主的人了,如今隻有托賴大王, 為我們主持公道吧。”

海家人是聰明人,深知道小馮翊王雖然與中都侯一樣都姓神,但他們之間不對付, 通常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小馮翊王若是想扳倒中都侯,海家或許能出一分力。

南弦見狀, 將室內侍立的人都遣了出去, 自己引老夫人到窗前坐下, 趁他們說話的間隙,為老夫人施針。

少監娘子還未開口,便先哭了,把一肚子的委屈伴著淚水一番傾吐,神域仔細聽完了,也深覺悵然,“陛下依著海夫人的意思行事,確實是不妥。”

少監娘子見狀忙道:“我們不敢議論陛下的不是,隻恨海貴嬪得勢猖狂,她巧言令色蒙蔽了陛下,陛下隨口的一道旨意,落在我們頭上,如晴天霹靂一般。我們嫡長丟了祖輩的爵位,在建康城中哪裏抬得起頭來,人活一口氣,大王說可是嗎?”

神域頷首,“夫人說得很是。陛下頒布旨意的時候,我剛回朝不久,當時也弄不清貴府上與海貴嬪的關係,隻道新任的定遠侯,就是海家嫡長。”

少監娘子歎了口氣,“什麽嫡長,海貴嬪仗著陛下的勢,就算是庶出,也把自己硬生生粉飾成了嫡出,我們與誰去說理呢。這大半年來,我們老夫人為這件事日日憂心,早年富貴尊榮的侯夫人,如今反倒什麽都不是了,擱在誰身上,能咽得下這口氣?”說完略頓了下,試探道,“大王,那日我家家主散朝回來,說起朝中正偵辦中都侯一事,不知如今偵辦得怎麽樣了?”

神域道:“陛下令禦史大夫與校事府承辦,進展如何,我不得而知啊。”

但少監娘子並不放棄,哀聲道:“我家之所以被庶出踩在腳下,不單是因海貴嬪仗陛下的勢,更是因中都侯為虎作倀。她們姐兒倆,一個在宮內,一個在城內,誠如螃蟹一般橫著走,也沒人敢吭一聲。早前大王還不曾回京,那中都侯自恃養了三個兒子,仿佛江山盡在他手,我們是斷乎得罪不起的。如今朝廷既然偵辦他,大王,我們是海家的人,知道的內情自然也比外人多,若徐禦史或校事府有需要,我們願意站出來指證,不為旁的,就為這人世間的正道,為先君與老夫人,討一個公道。”

人家說得情真意切,要是再不答應,豈不是很不近人情嗎。

神域道:“聽了夫人的話,我也明白夫人心中的苦悶,你放心,但凡我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過我與徐禦史之間……不是太相熟,就算我願意出麵,恐怕徐禦史也不會將我放在眼裏。”

如此一說,少監娘子怔愣了下,忽然反應過來,前陣子那徐珺剛彈劾過吳文成王,還領命將小馮翊王的養父鞭了屍,這麽深的仇恨,自己怎麽弄忘了呢!

不過問題不算大,要辦成一件事,總得是雙贏的局麵,單單隻是一方受益,人家憑什麽要幫你?

自己是女流之輩,說些家常的瑣事尚可以,若是抬升到朝政大局,就不能胡亂置喙了,遂退了一步道:“我今日這番話,確實冒昧得很,我們深居內宅,一點淺見,讓大王見笑了。這樣,若大王得空,我讓家主設一酒局,再與大王深談,大王以為如何?”

她眼巴巴地等著對方首肯,見那年輕王爵終於點頭應下了,頓時鬆了口氣。沒想到今日一行,居然還有這樣的收獲,平時正愁攀不上小馮翊王這條線,畢竟聖上不查中都侯,誰也對他無從下手。現在好時機出現了,隻要眾人聯手,就能將神鉞拉下馬。中都侯一垮,海貴嬪就沒有了指望,再也別想讓他的外甥當太子了。即便自家的爵位拿不回來,看他們庶出的一派吃癟落魄,她就高興。

這裏說妥了,太夫人的針灸也做完了,少監娘子攙扶婆母起身,再三向神域和南弦道了謝,這才告辭出門。

神域對插著袖子,望著那對隱入風雪裏的婆媳,慢慢眯起了眼。

南弦收起針包,隨口道:“今日你非要來我家吃飯,就是為了創造時機,遇見海家婆媳吧?”

又被看出來了嗎?他發現好像很多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便訕訕摸了摸鼻子,“主要還是為向你致歉,遇見海家人,不過是意外之喜罷了。”

那廂允慈聽說小馮翊王來了,立刻歡天喜地來迎接,進門笑著說:“阿兄今日有口福,我們買了驢肉,正做暖寒花釀驢蒸呢。”

允慈是個開朗大氣的姑娘,自打上回讓南弦為她說合不成後,這條心事便徹底斷絕掉了,見了神域也沒什麽尷尬,心甘情願充當起了小阿妹。

神域順著她的話,很是慶幸自己的好運氣,又道:“我怕家裏菜不夠,讓酒樓送了席麵來,原來是多慮了。”

允慈說很好,“就請阿兄品鑒一下,我們的家常菜與酒樓有什麽不同吧。”又請他稍坐,自己上花廳裏布置去了。

沒有外人,各自也閑了下來,神域漫不經心道:“向識諳應當過了豫州了,年前一定能入川蜀。”

南弦望向外麵漫天的飛雪,喃喃道:“這麽冷的天氣,也不知路上順利不順利。”

“川蜀比建康氣候溫和,我們這裏冰雪濕冷,他朝著西麵走,說不定越走越暖和。”他稍加寬慰兩句,見縫插針又是諸多感慨,“朝廷總派遣他離京治疫,青春都耽擱了,等過年,他就二十四了吧?”

南弦如允慈一樣,心裏不再有牽掛,談起這個話題也不覺得有什麽不自在。伸指揩了下筆筒口沿薄薄的細塵,曼應著:“朝廷有差遣,自然要以公務為先。我阿翁說過,男子晚些成婚也沒什麽,心性沉澱了有好處,婚後不至於心浮氣躁。”

說起這個,就必須談及皇後做媒的事了,他坐在圈椅裏,笑道:“我前兩日聽說,皇後殿下又為你牽線搭橋了?相看得怎麽樣?”

南弦澀然眨了眨眼睛,“相看得挺好,我覺得那位郎君很是不錯,但中途殺出了卿上陽,他一通攪合,把人家嚇跑了。”

神域臉上笑容不減,暗裏卻腹誹起來,那位褚博士,他遠遠看了一眼,很是尋常的男子,個頭不高,眉眼也不俊朗,他以為以她的眼光,肯定是看不上的,結果現在聽她說不錯,他忽然覺得她的品味是不是出了問題。向識諳也好,自己也好,就連那個卿上陽都比褚巡強出百倍,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居然喜歡那一款?

“就是沒緣分吧,既然無緣,就不要強求。”他咽下酸澀道,“不過這卿上陽也是,冒冒失失闖出來,未免太沒有風度了。”

南弦歎了口氣,“認識他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這人要是什麽時候有風度,那就不是他了。”

神域很好奇,“你不生他的氣嗎?”

南弦搖了搖頭,“生什麽氣,就像你說的,沒有緣分就不要強求,我的正緣不在褚博士身上吧。”

她對卿上陽的遷就,讓神域大覺不快,“那卿上陽以什麽身份來搗亂?他與你不過是尋常朋友罷了。”

唉,反正就是自封的竹馬,管得還很寬。南弦苦惱道:“認識得久了,他便有了道行,要什麽身份?自作多情一番就行了。”

神域沉默下來,良久才問:“你可喜歡他?不會因為他的糾纏不休,最後接納他吧?”

南弦心裏沒有彎彎繞,淡然道:“不喜歡也要先敷衍著,這人自小有心疾,要是氣得過勁兒了,說不定會被氣死的。”

所以她真是善良得過分,求婚不成便被氣死的,世上恐怕還沒有吧!不過她說不喜歡,自己就放心了,其實在他心裏,始終隻將向識諳視作對手,那個卿上陽虛張聲勢,從來不足為懼。

他沉默下來,坐在圈椅裏,沉靜地望著外麵紛揚的大雪,那利落束起的頭發鬢角分明,她才發現與垂發時候真的不一樣了。

他的側臉很完美,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身側的香幾上插著一支梅花,愈發將他映襯得美玉一樣。如果沒有遇到那麽多的坎坷,沒有那麽深的城府,他應當有很完滿的人生,但現在形勢所迫,他身處泥沼,要想活著,就得掙紮向上。

南弦暗暗歎息,倒了杯香飲遞過去,“你與那位燕娘子,相處得怎麽樣?”

提起燕呢喃,神域才回了回神,“我與她不常相見,隻有那日弱冠禮,她跟著大長公主來觀了一回禮。這樣也好,讓外人看著還有聯係,宮中也不會逼得那麽緊。原本大長公主說合那日,我就想回絕的,但我又想與上都軍指揮和廣陵郡公建立交情,所以這件事就含糊著了。”

“那燕娘子知不知情?”南弦問,“她知道你誌不在她,在她的阿翁和舅舅嗎?”

又是一針見血,讓神域難堪,“這個還真未與她說明,我結交她的父親和舅舅,那是我自己的事,從來不要她在其中拉攏張羅。”

這也罷,不利用人家女郎就是好的。

但是不得不說,兩個人談起各自不怎麽成功的親事,難免有種淡淡的尷尬縈繞。好在允慈適時出現,熱絡地招呼著,“阿兄,阿姐,席麵已經準備好了,快來用飯,時候長了就涼了。”

於是大家挪到花廳裏去,廳中燃著炭盆,外麵落雪紛紛,別有一種閑適愜意的氣氛。

一餐飯吃得很愉悅,席上談笑風生,把先前的別扭衝散了。飯後有精致的茶點和香飲子,神域問允慈:“這些都是阿妹準備的嗎?”

允慈驕傲地挺了挺胸,說是,“我最愛擺弄這些糕點果子,以後阿兄要是想吃甜食了,就上我們家來,我做與阿兄吃。”

神域由衷地讚歎:“阿姐深研醫道,阿妹擅做膳食,日後也不知什麽人有福氣,能得阿妹這樣的好女郎。”

允慈心無掛礙,坦坦****,“阿兄本來有這福氣,是你自己放棄了,如今看看,可惜不可惜?”

神域悵然若失,“果真可惜得很。”

彼此都知道是開玩笑,調侃兩句,心倒是更貼近了。

看看案上更漏,他起身說要回去了,南弦姐妹倆送他到門上,臨要出門時,他對南弦說:“願你不受人要挾,不因那人有什麽心疾而刻意遷就他。終身大事非同兒戲……”說著對允慈笑了笑,“阿妹也要護持著阿姐啊。”

允慈一聽就明白,爽朗地應了聲好,目送他登上車輦,慢慢往巷口去了。

“這小馮翊王有好教養。”他走後,允慈對南弦說,“他用飯的時候我留意觀察,連夾菜都彬彬有禮,這樣好的男子,配了人家真可惜。阿姐,我看他對你有意思,莫如阿姐與他在一起吧。”

南弦心頭一跳,“你胡說什麽。”

“真的。”允慈笑嘻嘻道,“一個人喜歡不喜歡另一個人,憑眼神就能看出來。我知道小馮翊王喜歡阿姐,隻是阿姐不肯回應他罷了。”

南弦氣這丫頭整天發癲,抬手拍打了她一下,“你整日腦子裏就想這些?”

允慈扭身閃開了,笑著說:“阿姐,你果真與他好了,我也不生氣,隻要阿姐高興就好。”

她笑著跑開了,南弦歎了口氣,才發覺自己顴骨上熱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剛才喝酒鬧的。

***

向宅中歲月靜好,外麵的世界卻是暗潮洶湧,風波不斷。

半個月的偵辦,徐珺從之前的深入微毫,忽然轉變了風向,辦事分明留了後手,不將東府城往死裏查了。正經朝堂的官員都有幾分傲氣,像校事府那種酷吏衙門,他們是不屑與之為伍的,因此大多時候徐珺都是繞開了屠驥辦事,少個人插手,也避免節外生枝。

但越是這樣,越如了屠驥的意,他向尚書省稟報,說中都侯一案,自己被摒除在外,徐禦史提審人證從來不知會校事府,都是自己一人決斷。奏請陛下,容校事府有辦案的權利,與徐禦史各行其道,各自收羅證據。

很快,聖上的旨意下達了,準。有皇命再手,事情就好辦了。

世上沒有哪個人是一塵不染,經得起盤查的,校事府最大的本事就是嚴刑拷打,從人證口中套出實話。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譬如徐府中辦事的家仆,來個殺雞儆猴,就能嚇出不少蛛絲馬跡。等到證據成鏈時,再把徐珺的兒子逮進校事府,校事府內多的是高手,給一塊豆腐施杖刑,能確保豆腐表麵完好內裏稀碎,僅憑這一招,就讓兩個大孝子將父親早年與中都侯的來往,交代得一清二楚了。

因徐珺是三朝元老,請進校事府是不能夠了,兒子失蹤兩日,也讓這老匹夫察覺了事態的嚴重,率先在朝堂上呈稟,說家人受脅迫,不知所蹤了。

這回出麵彈劾的,依舊是侍禦史,他將手上的供狀呈敬上去,不驕不躁地將禦史大夫每年與東府城的來往當朝宣讀,最後道:“陛下垂治四海,洞悉微毫,想來當時指派徐禦史偵查此案,就是為了考驗徐禦史吧!臣很好奇,校事府羅列的東府城罪狀,為何徐禦史的奏疏上一條都沒有,果真不是徐禦史網開一麵嗎?或是禦史有什麽把柄落在了中都侯手上……”侍禦史“哎呀”一聲,如夢初醒般看向徐珺,“臣想起來了,徐禦史當初曾經答應中都侯,向陛下舉薦後嗣人選,這可是徐禦史的兩個兒子親口指認的啊。”

然後朝堂上充斥起了徐珺憤怒的咆哮,“你們沆瀣一氣,欲圖栽贓老臣!我那兩個兒子落入了校事府,校事府是何等臭名昭著的地方,滿朝文武誰人不知?他們用盡手段,屈打成招,要什麽樣的供狀不能得到?陛下……”他放下笏板,深深叩首下去,一字一頓道,“臣入朝為官四十載,侍奉睦宗,侍奉先帝,如今又侍奉陛下,從來不敢徇私,如今竟被逼迫至此,請陛下為老臣做主。”

但聖上垂眼看著手裏的證詞,每一樁都有對應的年份,有些甚至是他能回想起的。這徐珺一心隻為睦宗的江山考慮,他是知道的,當年皇伯魏王是睦宗堂弟,廣平王是睦宗堂兄,因為睦宗的選擇,才讓這兩支有了親疏之分,但從根本上來說,他們都不是嫡係。所以皇伯魏王這支做了兩代皇帝,兩代之後讓廣平王一脈過過癮,徐珺也覺得未嚐不可吧!

隻不過這罪名很大,四十餘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草草定奪了,唯恐會寒了滿朝文武的心。聖上深思後下旨:“著令侍禦史再查,朕要確鑿的證據。”

因此朝堂上並未有最終的結果,但所有人都知道,東府城從上到下,已經搖搖欲墜了。

消息當然很快就傳進了後宮,聖上剛回到式乾殿,便見拆了簪環的海夫人哭著從外麵跑進來,一下子跪倒在他榻前,聲淚俱下地哭訴著:“是有人妒羨妾得聖寵,有意要斬斷妾的雙臂。陛下知道的,妾在家受盡欺淩,母親過世後便與阿弟阿妹相依為命。現在好不容易,一家人因陛下抬愛活得有個人樣了,他們便容不得我們姐妹,一心羅織罪名,想置我們於死地。”

陛下祭天當日受了風寒,一場大典雖然堅持下來,但第二日腳踝比以前腫得更厲害,經過女醫調理,到現在剛消退了一點,心裏本來就有些煩躁,不想朝堂上的麻煩又延續到了後宮,實在讓人不消停。

但這海氏是自己平常寵愛的女人,至少外麵的事,不曾讓聖上遷怒到她,便垂手拽了下,“起來說話。”

海夫人抽抽搭搭站起身,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她知道,陛下還是吃她這套的。

正想開口說話,皇後從外麵進來,破天荒地為海夫人說起話來,“校事府辦事,手段何其陰狠,我料其中未必沒有隱情,還是徹查一番為好。中都侯是陛下族弟,侯夫人是海貴嬪親妹,如此親厚的關係,怎麽能聽外人調唆,匆忙定罪呢。”

海夫人愕著兩眼,她本以為皇後是來落井下石的,沒想到竟是料錯了。皇後這樣說,她忙順勢點頭,“殿下的話,正是妾心中所想。”

皇後在聖上身邊坐下,好言安撫著:“依我說,裏頭大有文章,就是有人容不下中都侯父子,刻意構陷栽贓。”

聖上轉頭看皇後,覺得她今日一定是吃錯了藥,性情大變了,明明那晚的煙火讓她心煩意亂,發了好大的脾氣,怎麽今日又改了口風?

皇後打量了海夫人一眼,和煦道:“你又不曾犯錯,做什麽脫了簪環,讓人看笑話。”

海夫人囁嚅了下,垂首道是。

皇後又軟語對聖上道:“這回的事,不過是立儲的前戰,我看將來麻煩少不了。這兩日我想了又想,不是說侯夫人生產時有諸多異象嗎,什麽日月入懷,遍體霞光……或者他家三郎果真是天選的皇嗣也未可知。”皇後一麵說,一麵調轉視線望向海夫人,“莫如把那孩子接進來吧,如此既可救中都侯於危難,陛下後繼也有人了,海貴嬪,你覺得怎麽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