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世界末日和他的鯨魚女友……

車廂內飄著淡淡的煙草味,外麵風聲徐徐。

林鯨從沒見過唐斯彧如此脆弱頹廢的狀態,就算在跟她聊起許清蘅的時候,唐斯彧也是平平靜靜毫無情緒起伏。

這些年以來,他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無論對什麽都勝券在握的少爺樣子,想在他身上找出半點軟肋根本不可能。

怎麽現在的他,竟然哭了?

林鯨隱隱感覺胸前有一抹濕意,高跟鞋丟在車外麵,兩隻手趕緊插進唐斯彧的頭發裏揉按兩下,輕聲叫他的名字:“唐斯彧。”

能有她在身邊安慰,即便不說一句話,也值了。

唐斯彧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煙滅進置物箱裏的煙灰墊上,雙臂抱緊林鯨的身體,骨節分明的手把裙子抓出層層褶皺,用著力,卻一點也舍不得抓到林鯨的肌膚,他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林鯨,跟我結婚吧,我想娶你了。”

林鯨微微一愣,下巴抵著唐斯彧的額頭,沒讓他等太久就回答道:“好,什麽時候?”

“盡快。”他說。

“好,”林鯨點頭,“等我跟我媽說一聲之後,我就和你結婚。”

過了會兒,唐斯彧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才慢慢抬起頭看著林鯨,“今天我去見我媽了。”

難怪他穿得那麽正式,平常去學校上課都很隨意。

“等我們結婚後,我再帶你去見見她。”唐斯彧又道。

林鯨嗯了聲,捧住唐斯彧的臉,用指腹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未來老公還有什麽要跟我交代的嗎?”

原本打算問他關於唐臨的事的,可在看到他後,林鯨心裏的疑問全部豁然開朗。

他若是不知情,一個死都不會回b市的人,又怎麽會來到這裏,還做了老師呢?

即使分開了那麽久,再次相遇,她依然一眼就能明白他的每一個神態,每一個動作,清楚他在想什麽。

唐斯彧滿目柔色,看林鯨的眼神很仔細,“明天我得回襄遙一趟,整理一些行李寄到這邊來,以後我在這兒定居,我們不分開。”

林鯨按按他好看的眉峰,“那到時候我過去給你收拾家。”

唐斯彧唇角勾起些許弧度,點了下頭,手順勢摸上她的背,扣住脖頸摁她往前,吻很淺,不著急進去,隻是一點一點在外圍摩挲,再慢慢進攻。

這個男人溫柔到了極致。

林鯨解他襯衫扣子的時候,看了眼車外,臉頰酡紅,就他麻煩,想做還得她給脫衣服,心裏忽然別扭起來,在他鎖骨上重重咬了一口,“關門!”

唐斯彧樂,不知道按了什麽按鈕,車門緩慢降落,林鯨趕緊把露在外麵的半截腿收進來。

“委屈半小時。”唐斯彧咬開她的肩帶,眼神又欲又燙。

林鯨彎腰也去咬他的衣扣,“管你,一會兒車自己收拾。”

......

回到家沒多久,唐斯彧撕開今晚的第四隻套子。

這男人不知道怎麽了,今晚興致極高,林鯨累得昏昏欲睡,他又給弄醒過來,反複折騰到淩晨五點,林鯨才徹底得以進入夢鄉。

等睡醒,唐斯彧已經離開,給林鯨留了紙條說兩天後回來。

林鯨看看手機時間,都能喝下午茶了,索性再睡一會兒到晚上直接吃晚飯,反正還要給唐斯彧收拾家裏,跑來跑去也麻煩,最後決定就在唐斯彧家住下,到時候隻管等著收唐斯彧的行李。

這兩天裏,林鯨也沒閑著,去劇組把剩餘的戲份全部拍完,好巧不巧的是這些戲裏,幾乎都有祁延在場。

自打那天晚上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祁延隻要一跟林鯨對戲就經常性說錯台詞,或者忘了說,也不像之前那樣總跟林鯨吵吵鬧鬧,對林鯨莫名拘謹起來。

總之,關係挺尷尬的。

林鯨一開始並沒在意這些,是祁延做得太明顯,她總不能都視而不見,最後她也尷尬了。

收工回去時,林鯨正往保姆車那邊走,無意中瞧見祁延在原地踱步要追不追的,看著她欲言又止,她趕緊跑進車裏。

艾煙瞅一眼滿臉苦惱的祁延,上車就拉門關上,“這兩天你跟祁影帝不對付,全劇組的人都不敢太大聲說話,還沒聊好嗎?”

林鯨坐著就摸包找煙,“本來不這樣,誰知道他要這樣,我懶得應付他,等他想聊的時候再聊吧。”

“祁影帝就是那種表麵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心思非常敏感的男人,比女人還糾結,”艾煙把打火機丟給她,“最近他好像都不怎麽搭理他的女主角,倒是讓女主角鬆了一口氣,還真以為他要霸王硬上弓呢,為了感謝你,這打火機是女主角親自去店裏買來送你的。”

林鯨動作利索地又給丟還回艾煙手裏,拿自己的打火機點煙,“可別,他喜歡誰討厭誰都與我毫無幹係,後續的行程緊嗎?”

艾煙笑了笑,打火機丟進腳邊的袋子裏,“有一點兒,三家雜誌封麵五個品牌代言,然後進組大概四個月左右,不過在這一堆工作之前,你有兩天的休息時間。”

“應該夠了。”林鯨兀自喃喃道。

艾煙小仙女也很好奇,“夠什麽,你想休假?”

林鯨衝艾煙挑挑眉,“你猜。”

艾煙切了聲,“又搞神秘,你家少爺一點都不像你,現在全網粉絲可都扒出來你的緋聞男友是君臨集團的公子了,確實比祁延有錢,我猜祁延大概率也是因為這個心態崩才這樣。”

“才不是緋聞男友,”林鯨伸出右手跟艾煙炫耀,無名指上套著一隻閃亮的大鑽戒,“是新婚丈夫啦!”

在唐斯彧回襄遙的那天,她閑著無聊,無意中在衣帽間的手表櫃裏看到一個鑽戒盒,打開把戒指拿出來,剛好是她的尺寸,沒問唐斯彧的意見,她自作主張就給戴上了。

艾煙:“?”

媽的,是她心態爆炸。

*

現在不隻是全網粉絲,b市的社會名流和商圈大佬們在同一時間裏收到一個驚天的消息,國內掌握著最新科技核心的集團即將易主,為科技事業兢兢業業了一輩子的唐臨董事長突然宣布退居幕後,偌大的集團由他那從未露麵的獨子繼承。

此則消息一出,當即驚動了社會各界人士,而今還加上一個與當紅女星的緋聞,信息量巨大,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看看這位太子爺的真正麵目。

今晚由知溪傳媒統籌,在與君臨集團合作的第一個科技品牌交流酒會上,據說會在來的藝人裏挑選君臨的第一個全品牌代言人。

以往發布新品,君臨從不找明星代言宣傳,這次突然有了這個議案,各大傳媒公司紛紛派出自家的大牌藝人前來參加此次盛會,君臨集團是國內智能科技的巨頭,若是能得到代言,無異於攀住了這支高枝,星途無量。

聽說那位活在傳說中的太子爺也會到場,而代言人很大可能是由他親自敲定。

這可讓各大傳媒公司老總之間的競爭變得更激烈,鉚足了勁兒要把自家精心打造的“藝術品”搬出來炫耀,賀溪公司裏目前還沒有太大牌的藝人,酒會剛開始就被殺得體無完膚,為了搬回顏麵,他唆使方知知去把林鯨叫過來撐場子。

林鯨沒簽公司,屬於野在外頭的那種,但不妨礙她人氣高,有這樣一位藝人朋友在場,走哪兒都風光。

至於為什麽沒參加這次酒會,是因為她得空出時間來做點工作之外的事情。

林鯨還在家裏給唐斯彧整理今天剛寄到的行李呢,在方知知幾通電話轟炸和催促下,她簡單化了個妝,然後發現沒有禮服穿,大晚上的叫艾煙送也來不及了,還得和品牌方交涉,又不能穿過季的......

最後林鯨在唐斯彧的行李裏找到一條“三無長裙”,沒有品牌沒有製作公司沒有設計師署名,但做工設計很是精致,和那些奢侈品牌高定差不多。

唐斯彧一個大男人買條裙子幹什麽?

還是紅色的。

中午的時候唐斯彧打電話跟她說訂了晚上的機票飛回來,她光顧著整理行李了,倒忘了注意時間。

這個時間點唐斯彧應該還在飛機上。

等不到他回來了,而且穿三無總比過季的好,要有人問,她還能瞎編出一段三無產品背後的故事來。

盤算完畢,林鯨把裙子拿出來熨燙一遍,拍了張照片發過去:借用一下,知知叫我去酒會救場。

*

由於事先的藝人名單上沒有林鯨的名字,到達酒會現場的時候,林鯨一襲露背紅裙美豔優雅,身姿搖曳穿梭在人群之中,甭管穿的是不是高定,她都過於耀眼,很快便成為全場的焦點。

而她一邊慢悠悠地走一邊四處張望,隻是在找方知知而已,無奈人太多,她從門口那邊走過來一段,沒見著方知知的人影,倒是聽見賀溪坐在會場邊上的客沙裏,跟一幫狐朋狗友在喝酒瞎聊。

“不是老子吹牛皮,君臨董事長的兒子是我發小,這次找上我做這個統籌,純粹是因為我跟他交情好,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幫人想巴結我呢。”

有人明顯不信,笑著問道:“那你知道這位太子爺什麽時候來嗎?”

賀溪被問住,早上給唐斯彧發的十條微信,到現在一條未回,搞得他都懷疑因為話太多被唐斯彧拉黑了。

“瞧,連這個都不知道,我看你就是在瞎吹!”

“今晚是他第一次現身,你要真是發小,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動向。”

“你是假的發小吧哈哈哈哈......”

一幫人嘲笑起來。

賀溪臉麵上有點掛不住,半杯香檳下肚,又吹道:“閉嘴閉嘴,不信我是斯彧的發小是吧,那你們總該知道林鯨是誰吧?”

一留著齊劉海的年輕男人馬上拍桌接話:“知道!我是她的顏粉,有幸見過真人一次,天呐是真漂亮。”

賀溪翹起二郎腿驕傲起來,“她是我高中同學兼好閨蜜!”

站在一張高腳桌旁邊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找賀溪的林鯨:“......”

“瞧瞧,我就知道你們還是不信,”賀溪胸有成竹地掏手機出來,翻出一張以前四個人在教室裏的合照給大家看,“你是她粉絲,這總不會認錯了吧,站她旁邊的帥哥就是唐斯彧,現在兩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特別是剛才領粉絲牌的年輕男人:“臥槽!網上的緋聞是真的?”

賀溪摁熄手機,抖腿輕蔑道:“沒見過世麵,無知說的就是你們,他倆的事兒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初倆還分過一段呢,想知道為什麽嗎?”

賀溪故意賣關子,眾人紛紛露出小仙女也很好奇的神色。

林鯨有點要打人的衝動,這賀溪不去說相聲真是浪費口才了。

接著就聽賀溪娓娓道來:“因為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感情騙子,把我們斯彧騙到手了就立馬甩掉,但可惜斯彧也不是吃素的,她鬧分手後,斯彧哄都不哄,扭頭就找別的紅顏知己去了,渣是渣了點兒,不過是有理由的,我也沒怎麽怪斯彧......”

林鯨:“?”

紅顏知己?

林鯨聽得有些氣,正打算過去找賀溪問個清楚,胳膊就被身後伸上來的一隻大手拉住,她剛回頭,唐斯彧就當著現場所有賓客的麵將她打橫抱起,不顧周圍震驚的目光,徑自走出了會場。

眾人:“?”什麽情況?

某疑似君臨集團太子爺的男子突然空降抱走頂流女星林鯨的話題隨即在現場傳開。

而此時的後台休息室——

林鯨渾身散著冷淡的氣息,抱臂認真地瞧著唐斯彧,“剛才聽他們說你挺渣的,當初咱倆鬧掰你提分手,其實是找別人去了。”

“扯淡,”幾天不見,唐斯彧哄人的方式變得非常老練,他嘲弄地挑了下唇,輕輕攬過林鯨的柔軟腰肢,調出手機裏的買賣合同,低頭夠著她額前柔聲輕語,“哪裏會有渣男為了哄回前女友,把襄遙的二十座宅子給賣了來的。”

林鯨推開他手機才不看什麽合同,氣鼓鼓地揪住他的衣領質問:“賀溪說的紅顏知己是誰,要不要也給我介紹介紹?”

這醋意真大啊。

唐斯彧順勢掐住林鯨的腰,真心實意地回答道:“蔣絮,你見過的,那會兒她需要錢來十方裏駐唱,我和她就經常會見麵而已,沒別的。”

“真的?”林鯨再確定一次。

“嗯,”唐斯彧篤定地點頭,“她現在在襄遙搞樂隊,有機會你倆見見,我讓她親自跟你解釋。”

林鯨鬆手,靠進唐斯彧懷裏說:“這倒不必,免得別人覺得我小心眼,你怎麽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給你發的微信沒看嗎?”

“看了,這不一下飛機就趕過來,衣服都來不及換。”唐斯彧說。

好像......是哦。

林鯨挺直身板,由上往下打量了一番唐斯彧,鴨舌帽,薄棉短袖,休閑工裝褲,跟外麵那群西裝革履的名流人士格格不入,但他大少爺的氣質是在的。

林鯨沒忍住彎起嘴角,“你這麽著急過來幹嘛呀?”

“你穿著這條裙子出門,還是來這種酒會,我能不著急嗎?”唐斯彧托起林鯨的兩隻手腕,端詳她問道,“怎麽樣,還合身麽?”

林鯨點頭,“你什麽時候買的?”

“我做的。”

“你還會裁縫?!”

“上大學那會兒課少,就學點別的打發時間。”

林鯨驚訝,“我說呢,平常花錢不眨眼的唐少爺怎麽會買三無產品。”

唐斯彧:“......”

“這個鑽戒不會也是你手工的吧?”林鯨狐疑地伸手給他看。

“這倒不是......”唐斯彧眸光一頓,隨即有些無奈地低頭笑了聲,“你怎麽發現的?還戴上了。”

林鯨轉轉手掌,“和你心意相通就發現了唄,戴了有好幾天了,怎麽,不給我戴?”

唐斯彧抱她回懷裏,嗓音輕柔,“就是給你買的。”

“那你找個時間和我去民政局吧。”林鯨說。

“嗯。”唐斯彧摟緊她溫聲應著。

此後,唐斯彧以君臨集團繼承人的身份,著一身鬆弛有度的西服出現在會場舞台上,於在場各界人士和媒體記者們的麵前,宣布了君臨的全品牌代言人選林鯨,同時也告知大眾,不日將與林鯨舉辦婚禮。

今晚的信息量太龐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唐臨站在會場一角聽到這個,氣得轉身離去,身邊親信定在原地手足無措,之後聽說進了醫院。

林鯨那邊也不太好過,她和唐斯彧要結婚的消息當晚就傳到林言錦的耳朵裏,林言錦怒火中燒,打電話過來吼了她一頓。

“你非得在這種時候讓我不痛快是吧,唐臨是什麽人,你竟然不經我同意上趕著跑去做他兒媳婦,當初他把傅家害得那麽慘,你從小在傅家長大,現在就這麽回報我的嗎!你馬上給我滾回來,嫁給誰都好,就是不能進唐家的門!”

林鯨解釋:“唐斯彧和那個人是分開的,他跟您一樣恨著那個人,我嫁給他以後,無論是生活還是事業都不會跟那個人有什麽牽扯,唐斯彧也保證不會讓那個人接近我。”

林言錦吼得聲音有些啞,但憤怒的情緒依然高漲,“分開?你到街上隨便找個人問問,親兒子和親爹是兩個人?唐斯彧要真想跟唐臨兩清,他根本不會接手君臨,林鯨你長點腦子好好想一想行嗎?他唐斯彧這輩子身上流的都是唐臨的血,你嫁過去就是在跟我作對,林鯨,我是你媽!”

林鯨很平靜,“現在您才意識到您是我親媽啊,我經常在反思為什麽您總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直到現在才發現是過去我沒有勇氣去跟您表達,我特別害怕有一天您會像丟掉沒用的垃圾一樣拋棄我,但現在也不晚,我決定嫁給唐斯彧,這就是我現在想要的,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到時候我都會去給您和傅爸送請柬。”

“你如果跟他結婚,我就默認你不認我這個媽了,仔細想清楚後果!”

林言錦的話雖決絕,但僵持不過兩天,林言錦的說客傅承騫就找上門來,當時唐斯彧在廚房做飯,林鯨擱庭院裏種花苗,沒先讓傅承騫進去,她不想唐斯彧聽到傅承騫轉達林言錦的話。

傅承騫確實原封不動地把林言錦的意思傳達給林鯨,卻沒過多遊說,跟林鯨聊了些傅懷渂和林言錦之間的事。

年輕的時候,林言錦和傅懷渂在一間大學裏讀書,但係和年級不同,傅懷渂當時念研三,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遇到的林言錦,那時候林言錦是全校公認的校花,又學法律,受人追捧卻很少有男生敢對她這種強勢的女神下手。

當然傅懷渂也不太敢,能跟林言錦以朋友相稱就已是幸運,林言錦就這麽成為了他學生時代的初戀。

臨近畢業之際,林言錦跟隨係裏組織的隊伍去新城那邊實習,因此遇到了林鯨的生父,是當地學校派來接待他們的男老師,因為長相和才華受到不少學生的喜愛,短短兩個月的實習,林言錦便同這位男老師悄悄墜入了愛河。

之後因為異地,加上這男老師覺得跟學生戀愛是一件超出了道德底線的事,兩人時常在電話裏吵吵和和,後來林言錦發現自己懷孕,滿心歡喜地跑去新城找他,卻得到他一句話:要不還是打掉吧,我最近在申請留校的名額,他們要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影響會不好的,等以後我穩定下來,我們再要孩子好不好?

可想而知,以林言錦要強的性格,當初的愛河已經變成怨恨和憎惡,從新城回來後,她也下定決心去過醫院,可一躺到手術台上,她就沒辦法狠心進行下去,最後她瞞著所有人留下了肚子裏的孩子。

轉眼過了四年,傅懷渂在b市再次跟林言錦重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傅懷渂的出現給了林言錦不同於他人的情感,也能接受林鯨的存在,並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林言錦這才逐漸敞開心扉答應組建家庭。

所謂愛屋及烏,林言錦這麽憎恨唐臨是情理所在。

傅承騫說:“我爸對你的決定沒什麽意見,但他一向不會幹涉你媽媽的任何想法,現在你媽媽正處於氣頭上,等過段時間她氣消了,你再好好跟她聊聊,一口吃不下一個胖子的。”

林鯨蹲在地上用小鏟子戳著泥土,答應道:“嗯,我知道了。”

傅承騫起身看一眼客廳,“唐斯彧在的吧,我找他說兩句話就走,你別跟來。”

“哎,哥......”

林鯨連忙追上來,傅承騫步子邁得大,進去就聞著菜香朝廚房那邊走。

唐斯彧恰好端著盤剛炒好的排骨出來,迎麵就撞見傅承騫,兩人相視一眼,一起進廚房把林鯨關在外麵。

林鯨:“......”

這兩人什麽時候這麽熟的?

在客廳等了老半天,傅承騫才從廚房裏出來,唐斯彧把人送到門口,客套幾句,傅承騫就開車離開了。

林鯨幽靈一般飄到唐斯彧身後,拍拍他肩膀小仙女也很好奇道:“我哥跟你說什麽了?”

唐斯彧轉身接著回廚房做飯,“也沒什麽,他特意來告訴我,其實我挺欠的。”

林鯨心裏一咯噔,追進廚房,緊張兮兮地瞎猜:“他因為我罵你了嗎?”

“這倒不至於,我像會挨他罵的人?”唐斯彧推林鯨出去,“好了,別擔那麽多的心,去外麵在等會兒就能吃飯了,這裏油煙味重,別嗆著。”

對家的說客都找上門來了,唐斯彧還跟個沒事人一樣。

思來想去,林鯨還是不放心,等吃完午飯,她還想再問問唐斯彧來著,唐斯彧翻箱倒櫃找到戶口本和身份證,拉她出門去民政局。

林鯨是真的很想去,可是:“我家戶口本在我媽那兒呢,沒有那個領不了,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回趟家偷......”

唐斯彧不慌不忙遞給林鯨一個文件袋,推她上車,“你哥給我的,我們得趕緊,用完了還得給你哥送回去。”

林鯨撕開袋封,文件袋裏麵是傅家的戶口本。

*

在今年的冬天來臨前夕,唐斯彧把許清蘅從唐宅接了出來,和林鯨一起帶回襄遙老家,安葬在墓園的半山腰,那裏冬暖夏涼,青山綠水環繞,能看見今年的第一場雪景。

鑲著許清蘅遺照的墓碑前,林鯨同唐斯彧一道點香,磕頭,再把香插進香爐裏,祭拜步驟很簡單,心意卻沉。

來的時候下過一場小雨,地上還有些濕潤,唐斯彧扶著林鯨的手腕要她別跪了,“咱媽可舍不得兒媳婦跪那麽久。”

“也就點個香的時間,哪裏久了。”林鯨說著,把帶來的雛**小心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

唐斯彧盯著林鯨擺弄花束的手,模樣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忽地,他唇角浮起些許笑意,繼續再跪了一會兒才起身。

林鯨納悶地看著他,“很小仙女也很好奇你剛才一邊笑一邊冥想什麽。”

“沒什麽,”唐斯彧牽起林鯨的手,朝通往山下的路口去,“走吧。”

林鯨狐疑地仰頭望著他,和那次傅承騫來找他一樣,他也神神秘秘地憋著不說,好像很享受被她琢磨又琢磨不出個結果來的感覺。

這個男人肯定有什麽事瞞著她。

林鯨被勾起的小仙女也很好奇心越來越重,走到山腳的停車場,林鯨死死擋在車門前不讓唐斯彧拉開,皺巴著眉眼同他打商量:“說嘛說嘛,你要是不說,我會小仙女也很好奇到過年的。”

唐斯彧單手抄兜,垂眸捏住林鯨的下巴,目光深而長,帶著柔軟笑意,“在想冬天到了,要不要把我這一頭白發染回來,這樣在下雪的時候,你就不會搞丟我了。”

這一刻雨後天晴,萬裏碧空,烏雲漸散。

錯開他開闊的肩背,俊逸的麵龐,林鯨看見在他眼裏那片永遠靜謐之下波濤洶湧的熱誠,還有他身後穿越片片雲層傾瀉下來的金色光芒。

林鯨笑容清淺,抬手去摸摸唐斯彧的頭,哄小孩似的:“笨蛋唐啊。”

冷與熱交替,太陽蒸發雨水,陰影被光明奪掠,飛鳥成群過境,帶來祥瑞與安寧。

曾經有人告訴她,愛就是愛,恨就是恨,要永不停歇地去盡情表達自己。

曾經有人告訴她,他是世界末日。

曾經有人告訴她,月亮就算在黑暗裏跳舞,也不要忘了抬頭看看別的光。

也曾有人在他耳邊低喃,唐少爺,你信不信我現在很想你。

而他們說,夜終究會天明。

旭日東升西落。

卻永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