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本少爺……
一下午,唐斯彧都沒出現在學校,林鯨對他隨心所欲的冒犯漸漸隨著窗外秋陽返回天際。
不去想關於唐斯彧的一切,她的心就能開闊放鬆許多。
想那個殺千刀的混蛋幹嘛,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放學後林鯨回了趟家,跟林潭打過招呼,就遵照約定去醫院陪伴唐清躍,也趁這幾天的空檔,她去了市裏一家口碑還不錯的理發店把頭發染了回來,順道逛逛街,買了一堆衣服鞋子,也給林潭和唐清躍買了兩件。
唐清躍恢複得很好,身體各項指標皆已達到出院標準,比林鯨預期的時間快了兩天,不過唐清躍沒有著急辦出院手續,順著林鯨的意思繼續再住幾天,回家了可沒有老林家的孫女伺候了。
而在此期間,唐斯彧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有次林鯨出門給家裏廚房添置些調味料,路過賀溪家火鍋店,賀溪穿得像個高街葫蘆娃擱門口拉客,差點把她拉進門消費不說,還問她唐斯彧去哪兒了,消息電話都不回。
她哪裏會知道啊。
唐斯彧這人本就秘密多,她一個敗將怎會清楚他的行蹤。
不過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他連自家親爺爺多住幾天院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呢?
時間順利撥到星期天中午,護工多做了兩人份的飯菜帶來醫院,因為林潭也跟著林鯨一起過來接唐清躍出院。
這麽多年朝夕相伴,兩位老人家習慣一邊喝酒一邊吃菜閑聊,但唐清躍目前還不能飲酒,便以茶代酒,林鯨吃飽了就在旁邊擔任續杯的工作。
林潭呷了口茶,抬眼看坐對麵眼神卻一直在自家孫女身上的病號唐清躍,敲敲桌子道:“這樣,好事做到底,一會兒我去開會,讓鯨丫頭送你回家,從此以後不許再打我孫女的主意,這幾天她為了來給你解悶,都把我這個親阿公忽略了。”
來的時候,林鯨就把給唐清躍買的中山裝一起帶著來,他和林潭身高相仿,隻是身材要稍微胖一些,林鯨特地買大了一號,他穿在身上非常合適,一直高興到現在。
唐清躍一臉享受地摸著身上的外套,笑得合不攏嘴,“誰讓你老在我跟前炫耀,我霸占鯨丫頭兩天你就受不了了,實在嫉妒我,你也去霸占霸占我家那臭小子呀,咱倆打個平手。”
林潭滿臉寫著拒絕,“可別,你家那臭小子性子頑劣,不受管束,哪有我家的乖。”
想到住院這段時間唐斯彧幾乎不曾來過,唐清躍就心酸歎氣,撂筷子道:“老林,我也想管好他呀,可小時候他沒在我身邊,長到八九歲成型了才送過來,我工作又忙,根本沒時間約束他,唉,唐家百年基業,從民國起便是書香世家,至今隻出了他這麽一個混賬東西,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跡。”
聽到這,林鯨剛抿進嘴裏的茶差些噴出來,她忙捂住嘴。
林潭哎了聲,怕林鯨嗆著,趕緊給她拍拍背,指責唐清躍說:“老人家別一本正經搞笑,看把我孫女給樂得,快把茶吐垃圾桶裏。”
一邊說著,林潭一邊用腳勾來垃圾桶,林鯨吐掉茶水才感覺舒服許多。
“我說的實話呀,”唐清躍直來直往慣了,對自己的用詞並沒意識到有搞笑的成分,甚至還覺得運用得非常恰當,他接著說,“剛送過來第一天就躲在房間裏哭,起初我還以為他舍不得他爸,正打算又把他送回去呢,第二天就把隔壁教育局局長的兒子給打進了醫院,人兩隻眼睛腫得跟大熊貓似的,腿還折了,我去訓他,他反過來衝我吼,說什麽是他先罵我沒媽的,教不得罵不得,你要我怎麽管。”
林鯨一愣,抬頭下意識問出口:“他媽媽呢?”
唐清躍目光停滯片刻,說:“自殺了。”
*
接近下午五點的時候,林鯨送唐清躍回去,剛推開門,她就看見唐斯彧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花褲衩,鼻梁上架著副黑色泳鏡,正做著跳水運動員入水前的動作,準備跳水。
幾天沒見,唐斯彧還是一如既往的瀟灑。
那次看見他洗澡時旁邊的小池塘已經被擴張成泳池,岸上配備有沙灘椅太陽傘,紅酒西餐一應俱全,北歐風的泳池裝飾跟後麵中式的古宅形成強烈對比,偌大的庭院隻剩下挨著林宅那邊的土地沒完全歐化,留著當過道,兩邊種滿綠植與鮮花。
“......”
“......”
不去醫院照顧自己的親爺爺,就為了造個泳池?
搶她手機,威脅她拖延出院時間,就為了弄個泳池?
逃課,人間蒸發,就為了這個泳池?
林鯨實在不太明白唐斯彧腦子裏在想什麽,唐斯彧表裏不一的幼稚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
唐清躍當場氣得額頭上直冒青筋,怒火騰騰地抄起牆角的一把小鐵鏟,大步衝過去,“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氣死老子!”
唐斯彧似乎還沒意識到事態有多嚴重,叉著腰摘掉墨鏡,看林鯨一眼,懶散道:“您怎麽把她給帶來了,我還尋思著隻給您一個人驚喜呢。”
這時候還那麽欠,挨打活該。
“驚喜,你是嫌老子活得太長了吧!”
唐清躍一看就是年輕時候練過,揍人仍有當年在部隊裏的風采,他揮舞著鐵鏟直接往唐斯彧屁股上劈,罵道:“好好的一個家被你謔謔成這樣,街坊鄰居知道了得笑話死我們唐家,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
應該是被打習慣了,唐斯彧清楚唐清躍訓人的路數,輕巧躲過每一次追打,“您有那麽多套宅子,我按照自己喜好改造一套怎麽了,不喜歡這裏您就去其他地方住,反正將來都是我的,您擋得了我一時,擋不了我以後。”
真的太欠打了。
太欠了,太欠了。
林鯨緊張地盯著岸邊追逐的爺孫倆,就怕沒打到半分。
唐清躍火冒三丈之高,氣得傷口在隱隱作疼,可爺孫倆都是烈性子,唐清躍今天不打算放過他:“你給我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老子麵前,趕緊滾,老子的宅子一套都不會分給你,你連醫院都不來,老子身上這件外套還是鯨丫頭給買的,今晚老子就立遺囑,宅子全部給鯨丫頭!”
林鯨:“......!”
哎等等,你們爺孫吵架別帶上我呀。
“操,爺爺,到底誰跟您親啊!”
“鯨丫頭才是我親孫女!”
“您可拉倒吧,告訴您,我造泳池這事兒林鯨才是罪魁禍首,不然您以為她會那麽好心去醫院照顧您這麽些天?還不是為了防止您回來,有了泳池她就能看我洗澡。”
林鯨:“?”
唐清躍:“?”
白天鬧了這麽一出,差點把唐清躍又給氣回醫院,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如從前,遇到點兒不順心容易三高,林鯨勸著唐清躍吃了降血壓的藥,最後是林潭開完會回來,把唐清躍帶出門去茶樓聽戲曲,泳池這事兒才算暫時過去。
晚上,家裏沒人,林鯨點了個外賣湊合著當晚飯,再把掛在院子裏那些沒來得及描圖的傘畫上一部分,這才回房間做自己的事。
得寫數學作業,明天一早升國旗要做講話,演講稿她還沒好好看過呢。
林鯨從浴室裏擦著頭發出來,合計著先把作業和稿子看完再睡覺,剛拉開椅子要坐,陽台上忽然起了動靜,一聲一聲的砸著玻璃門,好像是石頭。
之前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林鯨再搓兩下頭發,幹發帽掛在脖子上,走過去拉開窗簾想看看大晚上的會是誰這麽無聊。
“鐺”地一聲,一顆色子恰好砸中林鯨眼睛前的玻璃,她條件反射閉了閉眼,色子掉到地上彈跳好幾下,滾進角落裏。
“......”
你大爺的。
唐斯彧站在書房的窗台前,手裏揉捏著一把骰子,見林鯨露麵了,拿起手機就打了電話過去,示意林鯨接。
他晚上沒幹什麽事,觀察了許久才知道林鯨的房間在哪個位置,恰好斜對著家裏的書房,隻需要稍微瞄得準一點就能把色子砸進去。
鈴聲死了都要愛在**熱烈響起來,安靜的房間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憂鬱。
林鯨不情不願去拿手機,接了就問:“幹嘛?”
嗓音很冷淡,帶著專門應付他的煩躁。
唐斯彧自動忽略掉她的不耐煩,衝她挑挑眉:“出來,陪本少爺去兜風,無聊死了。”
“那你就自己無聊死吧。”林鯨事不關己地抱臂,轉身準備掛掉電話。
唐斯彧單手撐在窗台上,扶著窗棱朝向外麵坐上去,兩隻腳懸空,喂了聲叫她:“咒我死是吧,你看看本少爺在幹嘛。”
林鯨循聲扭頭,一口氣哽在喉嚨裏沒上得來。
操!
這人白天泳池呆久了腦子進水不要命了嗎?!
林鯨扒開玻璃門衝出去,驚愕之餘難以置信又有點手足無措,“你你你......別亂來啊!”
這可是二樓,掉下去非死即傷。
唐斯彧冷冷地笑一聲,上半身要晃不晃的,感覺下一秒就會掉出林鯨的視線範圍外,他故意往外邊探頭,無所謂的語氣裏帶著絲絲脅迫,“你不跟我出去,我現在立馬寫一封遺書,就說是由於你拒絕了本少爺的邀約,本少爺傷心欲絕抑鬱症複發覺得人生無望才跳的樓,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本少爺的陰影下,怎麽樣?”
“......”
你有病吧!
“走不走,不走我跳了。”唐斯彧沒多少耐性等她考慮。
林鯨咬牙瞪他,“走走走,你等我換件衣服。”
唐斯彧上下瞄了一眼林鯨香檳色的真絲睡衣,頭發還未徹底擦幹,微微隆起的胸部雖被。幹發帽擋著,但周圍有些濕潤,能看得出來她好像沒穿內衣。
林鯨臉白白淨淨的,這會兒特別像一隻又慫又凶還不服氣的小天鵝。
唐斯彧斂回眼神,嘲弄地挑了下唇:“換什麽,又沒人稀罕看,我在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