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六七年裏, 除了洗澡,陸讓塵幾乎不會摘掉那條手串。
就這麽寸步不移地貼身戴著,久而久之, 手串也仿佛和他本人融為一體, 成了他身上獨一無二的標識。
而祝雲雀對那手串的最深記憶,卻是65路公交站相遇那次。
陸讓塵似乎是碰了她一下。
祝雲雀睜眼恍惚的瞬間,便看到那條黑曜石手串一晃而過的虛影。
再後來,每次見到他,她都能撇到那條手串。
有一次值日, 她還聽到隔壁班的小姑娘閑聊, 說想買一串陸讓塵那樣的,卻怎麽都找不到同款。
花癡的少女心思被看透。
另一個女生笑她,“怎麽,你還想和人家戴情侶款啊。”
小姑娘臉皮薄, 當即紅了臉,打她一下,女生卻鬧起她來, 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
也不知說了什麽。
那姑娘臉色愈發赧然。
祝雲雀低眸麵無表情地擰著拖布,關掉水龍頭的瞬間, 隱約聽到她咕噥, “他那樣的條件,肯定沒少談的。”
肩膀下意識僵了僵。
祝雲雀朝兩人的方向望去,兩人卻轉身進了班級。
或許暗戀一個人的心思總會變得愈發細膩。
從那以後,祝雲雀便對那條手串有了額外的關注和濾鏡,果然沒多久, 她的想法就被證實了。
陸讓塵的確對那物件兒很看重,甚至還讓她幫忙保管一段時間, 可就算這樣,她也沒勇氣問陸讓塵,這東西為什麽對他那麽特別。
還是林知念告訴的她,說那手串就是定情信物,陸讓塵和別的女生一人一個的。
女生驕傲睥睨的神色到現在祝雲雀都深深刻在腦海裏,連帶著誤解也越埋越深,這也是為什麽,祝雲雀在看到林稚的瞬間,就憑她手腕上的東西辨認出她是誰。
說句丟人的,那刻說是萬念俱灰也不為過。
是她太擅長隱藏。
就算陸讓塵也無法勘破她心底深處的浩瀚波瀾。
當然她也沒想過,林稚會來找她麵談,這條手串的真正意義也不是林知念說得那麽想當然。
短暫地陷入幾秒鍾的失神。
祝雲雀聽到自己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抱歉。
音調挺輕的,調子一如既往的綿軟。
是種南方姑娘才有的獨特韻味。
林稚一聽就樂,“有什麽好抱歉的,跟你又沒關係,我就是沒想到陸讓塵從沒跟你說過這他姐姐的事兒。”
“可能在他心裏,那件事依舊是一道坎。”
祝雲雀垂了垂眸,“我隻是覺得我很狹隘。”
也很愚蠢。
很多事隻想埋在心裏,從不敢張口去問,別人說兩句就信以為真,甚至剛剛她還覺得林稚是來找她麻煩。
林稚哪有她那麽多想法。
她為人處世都是京北大妞的作派,滿不在乎地嗨了聲,“你啊,就是活得太麻煩,簡單一點,想做什麽就去做,想說什麽就去說。”
她衝祝雲雀拋了個眉眼,“你懂我意思啊,大好青春的別浪費,更何況我這弟弟心都拴你這兒。”
後麵這句語氣是實打實的鄭重,甚至還有幾分給家人托付終身的滋味兒在。
“……”
祝雲雀忽然就有種受寵若驚的倉惶感。
心跳不經意加快,她問,“是陸讓塵讓你來的?”
林稚已經有辦完事兒要撤的架勢了,她拿著氣墊補妝,“沒,我主動的,他也沒攔,反正我是覺得,我親口解釋,你更能放心點兒。”
頓了下,她又拋媚眼,“都是女人嘛,我懂的。”
祝雲雀:“……”
禁不住彎了下唇。
後頭還有個局要趕,林稚就沒在她這繼續逗留,正事兒說完了就直奔校門口,她家司機等在那兒。
祝雲雀本想送她,奈何和梁甜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林稚是個痛快人,揮手直接讓她回去。
祝雲雀也說不上什麽心情,和梁甜見到麵時,思緒還有點兒腳踩雲端。
兩人找了家商場裏的餐廳吃飯。
天氣突然由晴轉陰,下午三四點的功夫,人不多,菜上得也快。
祝雲雀心不在焉地吃著,想給陸讓塵發條微信,結果還沒想好怎麽開口,陸讓塵的電話倒是先打了過來。
熟爛於心的三個字在屏幕上掛著。
祝雲雀心口提了提,嘴角抑著淺弧接了。
餐廳再安靜,也還是有雜音。
陸讓塵低磁的嗓音聽起來有點兒渺遠,還是那副慵懶的京腔,卻比從前要親昵幾分。
他說,“嘛呢。”
祝雲雀撥弄著碗裏的油渣土豆絲,說,“在和梁甜吃飯。”
跟著又問,“你呢,吃了沒。”
陸讓塵似乎是笑了下。
然後就聽見另一道熟悉的嗓音,開朗得過分,“喂,祝雲雀,聽出來我是誰不?”
“……”
祝雲雀的第一想法是,鄧哲這家夥怎麽連口音都有一股子津市味。
她忍不住笑,“鄧哲,怎麽是你。”
鄧哲說,“你對象在我這兒呢,和他在一塊兒的不是我還能有誰。”
“你對象”三個字被他大嗓門直直喊出來,連對麵的梁甜都能聽到。
小姑娘瞬間睜大眼,用口型問,“你對象????”
祝雲雀覺得神經都被這兩人麻痹了下。
還沒來得及說話。
電話那頭的陸讓塵就笑罵了句滾,跟高中時聽過的感覺一樣,可又哪裏不一樣。
以前是朋友間的插科打諢,撇清關係。
現在卻是護著誰似的,語調都透著漫不經意的偏溺,恨不能再曖昧一些。
鄧哲誒呦誒呦兩聲,說你丫的還知道不好意思呢。
陸讓塵哼笑說了句傻逼,直接把電話要了回去。
不能再逗了。
再逗他真怕祝雲雀生氣。
畢竟是好不容易才落在肩膀上的小鳥,他連抖落煙灰都要掂量掂量分寸。
陸讓塵語氣挺耐心,“在津市呢,和鄧哲找了個地方吃飯。”
祝雲雀微微抿唇,說,“去那兒做什麽。”
陸讓塵彈段半截煙灰,調子懶懶的,故意藏著什麽似的,“來堵個人,談點兒正事。”
話剛撂下鄧哲就沒好調兒地笑。
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他們男生之間有時候就這樣,一點兒渾話都能浮想翩翩,祝雲雀也沒在意,單哦了聲。
陸讓塵卻不怎麽滿意地輕笑一聲,“你對我是真沒興趣。”
他慢悠悠道,“也不怕我在這頭學壞,被誰拐跑了回不去。”
兩句話輕飄飄落在心上。
有種陰陽怪氣的勾人勁兒。
祝雲雀喉嚨一癢。
忽然就有種,陸讓塵在對她撒嬌的錯覺。
耳尖微微發燙。
祝雲雀想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不用學就挺壞。”
陸讓塵似乎對她這話挺有興致,悶出一嗓子笑,“我哪兒壞了,你展開說說?”
明知故問的語氣。
越聊越不安生。
祝雲雀受不了他,說,“長途話費挺貴的,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陸讓塵倒沒不樂意。
他氣息卷著笑,嗯了聲,“等我晚上回去找你。”
明明挺正經的話。
卻被他硬說出一股曖昧的拉扯。
也不知道誰昨天大張旗鼓說的——“那我冷靜幾天,好好考慮考慮咱倆合不合適。”
考慮個鬼……
他壓根兒就沒想考慮,一門兒心思隻想進攻。
祝雲雀屏息幾秒,到底扛不住**地輕聲,“宿舍熄燈早。”
陸讓塵說,“那我早點兒回去。”
祝雲雀就這麽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直到掛斷電話,她也沒弄清楚陸讓塵到底去津市幹嘛去,卻又忍不住去搜,津市回帝都要多久。
結果一搜,才發現,動車才33分鍾。
開車也才快兩個小時。
然而再快,也抵不住天氣惡劣。
也不知道抽什麽風。
祝雲雀和梁甜逛完街,從商場出來,遇到初秋的第一場雨。
雨勢不小,雨滴砸得樹葉滿地,砸進領口絲絲拉拉地涼。
即便打上了車。
回去也堵了一路。
等回到宿舍的時候,黃昏也來了,不過是那種朦朧灰白,沒什麽活氣的黃昏,很快就要天黑。
兩人一頭濃密的長發都被淋成“細軟塌”,梁甜狂打噴嚏,估計是感冒了,祝雲雀就讓她先洗,卻不想輪到她的時候,宿舍突然停電了。
那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了。
這麽一停電,宿舍直接漆黑一片。
祝雲雀衣服才脫到一半,就聽梁甜啊一聲,“怎麽停電了。”
祝雲雀:“……”
她第一時間拿起手機。
手機還有百分之十的電量,上麵顯示著六點半。
把衣服又一件件套上,她頂著泛潮的頭發出去,梁甜剛好竄完宿舍回來,苦著一張小圓臉,“說是電路臨時出故障,全校要檢修,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啊,我們不會要一晚上都沒電吧。”
祝雲雀把手機插充電寶上,語氣挺淡然的,“有可能。”
畢竟是國慶期間。
很大一部分學生都不在學校。
況且已經天黑了,再過幾個小時,也到了熄燈時間,外麵的雨沒停的意思,也不知道檢修隊多長時間才能把事兒辦完。
梁甜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不甘心,“不然咱們去校外?”
祝雲雀朝外頭揚了揚下巴,“你聽這雨。”
嘩嘩的。
窗戶緊關都還那麽大噪音。
梁甜徹底煩了,“我還說看無限流小說呢,這氣氛我怎麽敢看。”
她可不是坐得住的性格。
屁股直接從凳子上彈起來,說我去別的宿舍看看。
梁甜在別的宿舍還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祝雲雀估摸著她去找她們了。
好在還有個備用的照明燈,打開也夠照個亮,但她一個人在宿舍,始終有點兒孤單。
空落落地在座位上枯坐了會兒。
她拿起手機。
忽然就想打給陸讓塵。
仔細一想,她才發現,這麽久以來,她似乎還沒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也忘了聽誰說的,說陸讓塵的電話和聯係方式其實特別難弄,高中時候難弄,到了大學更難,即便號碼拿到手,陸讓塵也不接。
可她呢,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大學那會兒,就那麽輕而易舉地加了他的微信。
後來……還被陸讓塵一次次偏袒,喜歡。
是喜歡的吧。
不然也不會為了她上這所大學。
其實這學校不怎麽適合他的,除了一個網球隊。
祝雲雀也不知道陸讓塵怎麽想的,就是覺得,這人比自己想象中衝動。
也敢。
相反,她一點兒都不敢。
必須要把確定的愛意喂到嘴邊,她才願意湊過去聞一聞。
在別人眼裏,那是清醒,冷靜,可她知道,自己是慫。
她怕自己的一腔熱情得不到回應。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忽然就不想再慫下去,不想藏著自己的喜歡,不想藏著自己的真心。
那樣很沒勁,也很沒魅力。
她不是這樣的,她隻是沒有打開那個開關,真正的自己沒有釋放出來。
就像林稚說的,簡單一點,想做什麽就去做,想說什麽就去說。
像是打定主意。
祝雲雀輕吸一口氣,指尖輕輕一碰,電話就撥了出去。
嘟嘟響了兩聲。
接通了。
也不知道在哪兒,背景有嘩嘩的水聲,陸讓塵嗓音特別真切,似乎是笑了下,唇齒碾磨出三個字,“怎麽了。”
祝雲雀心口提了提,說,“你到哪兒了。”
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陸讓塵寂然了瞬,切斷那邊的水聲,語氣低沉中透著關切,“怎麽。”
祝雲雀抿唇,“學校停電了,宿舍隻有我一個。”
陸讓塵頓了兩秒,“害怕?”
祝雲雀也聽不出他什麽意思,突然有點沒底,又有點煩。
想想就說,“你過不來就算了。”
陸讓塵打斷她,幾分好笑,“誰說過不來的,怎麽忽然就生氣。”
祝雲雀不吭聲。
陸讓塵語氣哄著她似的,“我剛回來,被淋透了,回家衝個澡,你電話就來了。”
祝雲雀還不說話。
陸讓塵說,“我現在去接你。”
祝雲雀卻說,“你白天到底幹嘛去了。”
那語氣不是沒有醋意。
是她從沒用過的說話方式。
陸讓塵似乎是在穿衣服,微微摩擦的聲響隱約傳來,過了幾秒才聽他笑。
那聲音貼在耳畔,磁得人靈魂都發顫發麻,他耐人尋味道,“祝雲雀,你不對勁。”
“……”
雙頰倏地燙起來。
也說不清腦子裏哪根線短路了,祝雲雀直接就把電話掐斷。
等梁甜回來,那股燥熱的溫度才堪堪落下來。
梁甜興衝衝地跟她說,三教那邊的天台可熱鬧,好多人都在,大家點了蠟燭,還搬了桌椅帳篷過去,湊一塊兒吃零食侃大山,叫她一起過去。
祝雲雀這才想起來,三教有個半露天的天台。
那邊平時就沒人管。
很多學生都愛去。
祝雲雀說,“現在雨不大嗎?”
梁甜說,“就還行,反正咱們出去多穿點兒,再拿個傘,反正在宿舍呆著也沒意思。”
她這人行動力強,說著就開始穿衣服。
祝雲雀腦子亂哄哄的,也不知道陸讓塵到底什麽時候過來,就幹脆跟她一起走了。
好在三教離宿舍樓不遠。
那會兒大雨也變成綿綿小雨。
兩人拎著一兜子零食撐傘就過去了。
到那邊才發現梁甜說得沒錯,確實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還都是大一的,挺眼熟。
大家三五成群地坐在一堆,每個位置上點個蠟燭,夜風一吹,燭火搖曳,還挺有氛圍。
祝雲雀除了梁甜不認識誰。
梁甜卻認識好幾夥人。
最終她挑了個好位置帶祝雲雀過去。
一個小圓桌,兩男一女,加上他們倆,總共五個人。
祝雲雀剛坐下就看手機。
手機其實在兜裏震一路了,她一直憋著沒看,也不知道在慪什麽氣。
這會兒拿出來,倒是沒讓她失望的。
三個未接,幾條微信。
無一例外都是陸讓塵的。
心頭擰的那股勁兒漸漸鬆了幾許,祝雲雀點開微信。
陸讓塵:【現在就去接你,不過可能有點兒堵】
陸讓塵:【你吃晚飯了麽?】
陸讓塵:【……脾氣真臭】
陸讓塵:【等會兒就過去治你】
看到最後一句。
祝雲雀嘴角沒崩住翹了翹,燭火下那張秀氣的臉也多了些許生動。
她給陸讓塵拍了張天台的照片發過去。
祝雲雀:【宿舍太黑,梁甜拉我來三教天台】
或許是在開車。
陸讓塵好一會兒才回她:【知道】
也算是正經溝通上。
祝雲雀心裏的石頭落定幾分,也自然有了心情和梁甜他們幾個說話聊天。
兩個男生都挺健談的,其中一個和那個女生是一對兒。
剩下的那個男生,用梁甜的悄悄話來講,有點兒**期孔雀的味兒。
剛剛祝雲雀隻顧著看手機的時候,他就一直偷瞄祝雲雀,這會兒祝雲雀加入話題了,更是起勁了。
怕燒著祝雲雀,還特意把蠟燭挪遠了點兒。
話題也一個勁兒朝英語係上靠。
祝雲雀其實挺怕這樣的男生,話太密,人也太熱情,搞得人很有壓力。
所以說了沒一會兒,她就不再加入話題,隻聽著。
可那男生偏偏看不出好賴。
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心情不好,就特意把椅子挪得近一點兒,單獨和她找話。
比如老家是哪裏的,哪年生人,高考多少分數,跟盤問戶口似的。
祝雲雀開始還禮貌地答了兩句。
到後來就有些不耐煩了。
男生卻絲毫沒個眼力見兒,直接拿出手機,笑說,“誒,咱倆加個微信吧,我老家也是南城那邊的,過年咱倆可以一起買票回去。”
很老土的話術。
祝雲雀自打軍訓開始就不止聽一個男生用這套找她要微信。
嘴上說自己南城的,其實家都偏到廣東那邊。
祝雲雀真懶得應付,想說手機沒電不方便。
可話還沒說出來,頭頂就倏地落下一道挺不爽的男嗓,有點啞,有點衝。
陸讓塵哼笑一聲,“你家上次不還是內蒙古的麽,怎麽這次又南城了。”
沉磁的嗓音突如其來地落在耳邊。
撩得祝雲雀心弦一亂。
她一抬眼,就見陸讓塵抄兜站在自己身邊,黑衣白T牛仔褲,一頭短發微濕著,看著人更鋒利,也更桀驁難馴。
那男生跟陸讓塵一個係的,這麽招風的人物,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原本想懟人的話也收了回去,他愣道,“陸讓塵?”
一聽這名字,另外三人也看過來。
特別是梁甜,她睜大眼睛,桌下的手一個勁兒推搡祝雲雀。
陸讓塵眼神輕蔑,連話都懶得搭,偏頭看向祝雲雀,“就這樣的你還能聊這麽半天。”
祝雲雀:“……”
男生一下急了,“靠,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旁邊的男生立馬攔他一下,兩個女生卻隻知道盯著陸讓塵看,即便這會兒光線暗昧,也還是遮掩不住陸讓塵那張優越的俊臉。
他太好看了。
好看到女生隻顧著花癡,男生就隻有嫉妒的份兒。
可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卻旁若無人,隻盯著祝雲雀。
心速無聲加快,祝雲雀拿起外套,跟幾人說,“我先走了,零食你們分了吧。”
那零食還是陸讓塵給買的。
又貴又多。
她沒怎麽吃,全撂這桌上了。
陸讓塵淡撇了眼,轉身走了,一雙長腿闊著步,也不知道要幹嘛去。
祝雲雀側眸看他背影一眼,梁甜拉拉她的衣袖,小聲說,“他好像生氣了。”
這話說得剛剛那個男生臉色一訕。
這才反應過來陸讓塵跟祝雲雀關係不一般。
祝雲雀指尖蜷了蜷,也說不上什麽滋味,嗯了聲,“我去看看。”
話說完,她就起身跟上去。
剛走到消防通道門口,就看到一道頎長身影散漫地靠在那兒,嘴裏叼著根煙,要點不點的。
沒有蠟燭,這裏光線很暗。
修長的指尖懶懶撥弄著打火機的開關,嘎啦嘎達,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瞧見她過來,陸讓塵眯了眯眼,眸色迷離而危險。
兩人就這麽四目相對。
祝雲雀走上前。
陸讓塵太高了,即便根本就沒站直,她也要仰頭看他。
火機光芒映在祝雲雀臉上。
驀地,她輕聲,“這兒不讓抽煙。”
陸讓塵跟沒聽到似的,就這麽垂著眼皮,情緒不辨濃淡地看著她。
祝雲雀幹脆抽走他嘴裏鬆鬆銜著的那根煙。
卻不想下一秒,她就被陸讓塵扯過,一個翻身,直接抵在牆邊。
那速度快得她根本反應不過來,心跳也像坐了過山車,變得奇快,快得仿佛要窒息。
偏偏陸讓塵在昏暗的光影中欺身過來。
膝蓋頂開她的腿,他掐著她的腰,目光把她鎖得死死的,又痞又渾地扯了下唇,“不讓抽煙讓幹什麽,接吻?”
空氣裏浮動著潮濕的氣息,和他身上的烏木沉香一同暗湧。
明明是沉醇清冽的氣味,可在這夜裏莫名變得有富有攻擊性和魅惑感。
祝雲雀隻覺呼吸都亂了。
像是中了毒,手腳發軟,她甚至沒力氣往外推。
陸讓塵就是吃準了她動不了,也不會動,就這麽俯身過來。
彼時燭火搖曳笑聲朗朗,所有人都在安頓這個沒電的雨夜,隻有他和她藏匿在靜謐無人的角落,曖.昧繾綣。
額頭和她相抵,指腹在她臉上輕輕摩挲著。
陸讓塵喉結滾了滾,聲音很低,像在克.製,帶著一點顫和欲。
他說,“祝雲雀,要不要和我試試。”
“……”
炙燙啞音落在耳畔,“在這兒接一次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