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約會(中)

“和她沒關係。”周肆看向韓軒宇, 眼神中帶著警告的意味。

韓軒宇懵了一下,隨後乖乖閉上嘴巴不再多嘴。

幾個人雖然小時一起長大,父輩也是多年的朋友, 但他自己的爹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光景,多虧周肆爸爸的提攜,甚至可以說很多單子都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送過來的。

所以惹這尊大佛,對他沒有好處。

申俊就不一樣了,他從小家境就好, 如果說周肆是富二代, 那他就屬於富三代, 或者富四代。雖然這一輩的風頭被周肆的爸爸周平衛蓋過, 但是畢竟是從小富到大, 哪懂得看人眼色?

“看來我們阿肆是碰見真愛了啊,這麽護著。”他說著又抽了一口煙。

而他身邊的女生誇張地鼓掌,“哇,見證真愛的誕生咯。”

“幼稚。”申俊一下子變了臉色,放開原本窩在自己懷裏的女孩子,坐正了身體,似笑非笑道:“那問誰啊?”

“問誰都沒用。”

周肆半垂眼簾, 放下手中的筷子, 又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唇角,“好了, 這頓飯我也算來過,可以走了吧?”

“誒,怎麽?”韓軒宇打圓場, “這才上了幾個菜你就走啦?”

“嗯。”他淡淡地掃了周圍一眼,“沒有新意, 沒什麽胃口。”說完轉身朝向坐在旁邊的溫歲,低聲詢問道,“歲歲,你吃好了嗎?”

“嗯,好了。”溫歲連連點頭。

想了又想,還是把那句“有的配菜太倒胃口”咽回肚子裏。還是不要一上來就發瘋得好。

這裏的菜色憑心而論而是很不錯的,隻是看著另外幾個人的樣子再好的東西也難以下咽。

“那我們走吧。”周肆說著拉起她的手朝門外走去,到大門口的時候輕飄飄地說了句“再見”就算和大家打過了招呼。

而大門關閉之後,房間裏原本還帶著笑的申俊表情徹底冷了下來,狠狠抽了兩口電子煙,表情裏帶著不屑,“比小時候更討人厭了,這家夥。”

韓軒宇不好發表想法,隻能尷尬地賠笑,“阿肆他一直是這樣的嘛,你也知道的。”

倒是那個看起來斯文的男生一副無所謂地表情,“我還以為你要跳起來了呢。沒想到你居然忍下來了,俊哥兒,看來你才是成長的那個啊。”

“嗬嗬。”申俊挑挑眉,“他再怎麽橫也沒用,不就是為了泡妞嘛。如果他爹媽知道了這事,不知道是什麽態度。”

“什麽事?”韓軒宇好奇地問道,“這家夥不嫖不賭的,也不愛出來玩,他還能有小辮子?”

“看他自己家裏想法吧。”

申俊說著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他結婚了,知道不?就是和旁邊那個女的。”

聽到這話,韓軒宇驚得筷子夾著的菜都掉回到碗上,“你開玩笑?”

“我像在和你開玩笑嗎?”申俊瞪了他一眼。

韓軒宇幹幹地笑了兩聲,心裏被申俊的話驚到了。

倒不是結婚讓人震驚,而是周肆居然這個年紀就結婚才讓人感到驚訝。

誰想那麽年輕就被婚姻束縛住?何況雖然家裏人不說,但是大家出於現實考慮,最後都會找個門當戶對,可以幫助自己的女人。

當然這些前提都是已經玩夠的基礎上,身邊這幾個妹子再漂亮也是要換掉的。

之前他們就不懂周肆是怎麽想的,天天獨來獨往的裝逼,後來逐漸就盡和些二百五一起玩,和他們愈加疏遠。

剛才那個女的確實漂亮,可是看著就比他們成熟,也不至於到讓他那麽上頭的程度吧?居然偷偷摸摸婚都結了。

隻能說他看著聰明,其實腦子不清醒。

“這不是很有意思麽,俊哥兒,他和你,和他,和我都不是一類人。”斯文男人突然開口,他仍然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根本不管申俊的白眼,“希望劇情快進,讓我看看結果。”

申俊冷哼一聲不再接話,專心吃菜。

周肆走在前麵腳步如風,溫歲小跑了兩步才勉強追上。

好在才走了幾步他就發現自己的失態,放緩了自己的步伐停在樓梯前等她。

回車裏的路上周肆一言不發,溫歲幹脆也不講話。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的朋友。

好像也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的溝通方式。

如果說和溫櫟他們在一起時他雖然話也不多,但隻會讓人覺得是個高冷的男人。那和這些發小呆在一起的時候,周肆表現出來的和平時判若兩人。

“我們等下去哪裏?”周肆發動了汽車,低聲詢問她的意見。

溫歲回過神,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都可以。”

“那去看電影嗎?”他說著拿起手機搜起了最近的電影,“好像……”他翻了幾頁,把手機遞了過去,“你選吧。”

“行。”溫歲點頭。

她根本不知道“約會”應該去幹嘛,畢竟之前她和前任沈鶴的大部分約會都會不知不覺地延伸到工作上。

草草掃了幾眼,她隨便選了個評分最高的電影,選了最近時間段的票準備遞回去給周肆付款——

他斜瞄了一眼手機,自然地握起她的手舉到自己麵前,對著鏡頭掃了一下。

付款成功。

“好了。”周肆仍然專注地看著麵前的路況,“開車掃臉有點危險,我的密碼是123654。”

溫歲有些錯愕。

他們倆現在,算是……那種關係吧?

年少的時候也會看見社交平台上的帖子,和沈鶴撒嬌要給他的手機錄下自己的指紋,被對方以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隱私婉拒。

“這是……隱私吧?”她有些遲疑的開口。

周肆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了然,又悶悶地轉過了頭,“我沒說也要你的密碼。”

溫歲明白他這是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手機是你的隱私。”

“手機是我的通訊工具。”他糾正,“有什麽隱私不隱私的。”

“……”

每個人都有秘密,而我願意和你共享我的生活。

她突然就想問他所謂的出國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一直以來溫歲都嚴格遵守著一種所謂的邊界感。她在界限的這頭戰戰兢兢,不敢逾越一步,隻是為了成為一個“心理有數”的人。

但是周肆好像就像在告訴她,沒有關係,我不介意你逾越過這條線,我給你足夠的權利在我的地盤上馳騁。

車子行駛到電影院底下的停車場,停得離電梯廳有段距離,車子熄火後四周重新被黑暗籠罩,隻有排氣管冷靜的聲音在耳邊回**。

無比安靜。

“阿肆,我能問你個問題嘛?”溫歲扭過身,整個人都朝向坐在駕駛座的周肆。

他鬆開安全帶,又俯過身把她的解開,“你說。”

“所以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麽,你要出國麽?”深埋在心中的疑問本以為會艱難開口,沒想到就這樣自然地脫口而出。

他像是已經猜到了她的問題,“我在吃飯的時候已經回答過他們了,我不去。”

溫歲沒有接口,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動作,靜靜地等著他後麵的話。

雖然相處的不久,但是她可以自信地說出他們之間有奇妙的默契,兩個人之間有一種磁場,即使一方沒有開口,另一方也可以知道對方想說什麽。

“我的家裏,”周肆淡淡地開口,“比較想讓我大學畢業以後就出國繼續深造。”

“大概就是拿一個金光閃閃的學曆,然後名正言順地作為高材生回來。”

“那個學校很好,那個專業也很牛逼,可是它不是我想要的,它就沒有意義。”

“我不準備這麽幹。”

家裏有皇位要繼承,所以要他出國鍍金,拿個牛逼的學曆,順利回家繼承皇位。

雖然他說的比較隱晦,但溫歲幾乎可以替他把剩下的話補全。

從他騎三萬多的自行車,開八百多萬的庫裏南出現的時候就可以知道周肆家裏不同尋常,隻是那時候和她並沒有什麽關係,也就沒有在意。

她沒有釣凱子的心思,即使他倆結婚,他有沒有錢也和她沒一毛錢關係。

反正協議結婚罷了,過兩年總是要離的。

但是現在,好像不能這麽隨便了?

溫歲不知道要怎麽繼續這個話題。

她是銷售,如果周肆是她的客戶,她完全可以聲情並茂地安慰他二十分鍾不帶休息,並且附贈分析權衡利弊,順便再鼓勵他今後走向更輝煌的成就。

可是他不是他的客戶,他是一個她需要真情實感來對待的人。

而周肆麵對的這種苦惱,對於她一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孩子來說,幾乎屬於凡爾賽。

所以想到最後,溫歲還是扯了扯嘴角,有些懊惱地開口,“呃,你說的這個問題離我太遙遠,沒碰見過,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不過……我覺得,人這一輩子是為自己而活的,要聽從自己的內心。”

“你考慮清楚你想要什麽就可以了。”

“你是爸爸媽媽的好兒子,優秀的富二代,未來的繼承人,但是你首先是你自己。”

一直看向前方的周肆轉過了頭。

她這是把自己說給她聽的話又送了回來?溫歲沒有和他談那些假大空,也沒有給出建議,甚至都沒有站隊,站他或者他的父母,兩者都沒有。

但是她讓他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