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約會（上）
接下來的幾天， 周肆真的如他所說，再也沒有對溫歲有任何出格的行為。
隻是偶爾親狠了，會在深夜聽到洗澡的聲音……
她隻能感歎果然年輕力壯。
不知不覺就這樣一周過去了， 到了周末的時候，一直負責默默配合的周肆罕見的主動邀約，邀請溫歲和他一起去參觀一個畫展。
“就是一個小展而已，畫師也不是很出名，比較小眾， 人不會很多的。”這是他的原話。
於是周末的時候， 她也沒有怎麽打扮， 隻是簡單地選了條淺蘋果綠的無袖連衣裙， 用發夾把頭發整個盤起就出門了。
路上有點堵車， 左轉道上排了長長的一大列，總有車子想要走捷徑插隊，後麵的汽車又不耐煩地“嘀嘀”個不停，讓溫歲有些不耐煩。
她低頭瞄了一眼手機，又看了一眼緊貼在自己車邊的另一輛SUV，那副虎視眈眈想要插隊的樣子更讓人煩躁，於是胡亂地刷起了微博。
“歲歲， ”坐在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周肆突然喊她的名字。
她按捺住心中的火氣， 頭也不抬地答應道，“怎麽了？”
“你今天真好看。”
溫歲扭頭， 旁邊的周肆表情認真，黑黝黝的眼睛裏是清淺的笑意。
怎麽以前沒有發現，這家夥有些小狗狗的特性？心中的無名火一下子消去大半，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已經有些長長的碎發，“看完展去剪頭發？好像有點長誒。”
“嗯， 晚上吧，中午我發小喊我們一起吃飯呢。”
最前方的紅燈切換成綠燈，原本緊緊等待的車隊一下子擠得更緊，緩慢往前爬行，就怕被旁邊的車子插隊成功。
“你往外打點兒，”溫歲看那SUV探頭探腦的猥瑣樣子就來氣，根本沒反應他的話，專心致誌地想著怎麽防止被插隊，“再跟緊一點兒嘛，往外打，穩住哈。”
周肆餘光剮了眼她勝負欲滿滿的樣子，淡淡歎了口氣，緊緊跟住車隊。
一直到順利轉過彎，溫歲才想起來他剛剛好像和自己說了什麽，“阿肆，你剛才說什麽？”
在周肆的強烈要求下，她終於更換了對他的稱呼，最後在好幾個肉麻的她受不了的稱呼中選擇了這個最溫和的，還讓他念叨了好久“你這樣喊我，和溫櫟他們有什麽區別？”
“我說，今天中午要和我發小吃飯。”周肆又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噢，好。”溫歲剛拿起手機，突然猛地一驚，“和誰？你發小不是溫櫟齊皓嗎？”
“溫櫟是我高中的同學啊，齊皓大學舍友……”周肆有些無奈，“在這之前我都沒朋友的麽？”
但是，現在就見親友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她下意識就拒絕，“太早了吧，這才哪到哪？”
駕駛座傳來陰惻惻的眼神，“我們都結婚了。”
“……”溫歲扶額，“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我們這，不是特殊情況嘛。”
周肆無視她的拒絕，“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還有證，再光明正大不過的關係了。”
聽起來毫無破綻。
“一定要今天嗎？”她已經開始鬆口，但還在掙紮。早知道今天要見他的朋友，是不是自己怎麽著也得打扮一下？反正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又乜了她一眼，“有個發小準備出國了，所以大家都會去。”
這樣聽來，好像時間也不能挪了。
“所以有幾個人？”她表示投降。
看見溫歲不再掙紮，周肆滿意地彎了彎唇角，“不知道，大概三四個吧。”
兩個人停好車，挽著手來到了展覽的地方。
展覽在一個不起眼的美術館裏，是一間舊罐頭工廠改造的，溫歲以前開車從前麵走過好多回，但都沒有關注到過這裏，還以為是某個家具店或者是概念咖啡店。
推開大門，一陣濃濃的煙霧撲麵而來，帶著蒸汽的味道熏得溫歲差點睜不開眼睛。
“這什麽鬼？”她伸手揮開麵前的煙霧，扭頭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男人。
周肆的側臉半隱在煙霧後看起來不甚清晰，舒展的眉眼，配上生來清冷的表情看起來反而多了一份遺世獨立的仙家之氣。
“他的主題就是機械和古風的對衝。”
兩個人隨著迷宮般的過道往前走，整個展覽館都很空曠，隻有偶爾幾處和環境格格不入的賽博作品陳列在轉彎的角落，看起來很有衝擊。
很快她就對這裏失去了興趣，到處亂看，憑著僅剩的對藝術的尊重才沒有掏出手機現場開始刷微博。
手上突然感覺到一沉，隨後是周肆的聲音，“你看右邊。”
溫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個造型奇特金屬質感很重的圓餅狀逃生門鑲嵌在雪白的牆壁上，紫色偏光在煙霧繚繞下看起來格外搶眼。
上麵掛著一排小字《窺探》
“這是去哪裏？”她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不知道，你試試。”周肆又捏了捏她的指骨，像是在慫恿。
去就去唄。溫歲大步走上前去，直接站到了金屬門的正前方。一個小型的圓形拉環鬆鬆垮垮掛在門上，上麵甚至還有一個奇怪的石獅子的標誌。
“確實是挺賽博和古風的。”溫歲喃喃自語，一邊拉動拉環——
大門發出沉悶的響聲，隨後是電子姬溫柔又沒有情緒的聲音，“歡迎4302號和4303號公民回歸堡壘。”
伴隨著轟鳴聲，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她好奇地從那條縫隙裏往內望去，看見裏麵是一片紫藍相接的燈光效果，加上激光和鐳射，以及穿著前衛半機械化的NPC，完全是大家腦海裏未來的樣子。
“還能打開麽？”溫歲說著又用力拉了一下門把手，沒想到大門就這樣關上了。
“應該進不去，這是一個參觀點。”周肆耐心地解釋。
“……”
她隻能說，對於藝術領悟這一塊，她確實很薄弱，完全看不出這有什麽意義。
整場展覽就這樣在溫歲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參觀結束了。除了那個還算好玩的窺探之門，別的她一點都沒記住。
周肆的朋友把聚會地點定在離展覽不遠的一家飯店內，兩人開車到那邊的時候其他幾個人據說已經到齊了。
溫歲坐在車上，拉開副駕駛座位上的鏡子，從包裏掏出口紅仔細塗抹，想要挽救一下自己。
“你現在就很漂亮，”他一邊利落地停車掛手刹，一邊頭也不抬地開口，“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
“……”
她被說得怪不好意思的。
到店的時候，溫歲才發現這個地方她還來過，和老板關係也不錯。
這是一個類似中式omasake的飯店，不接受點餐，隻管給預算，老板根據當天買的菜來準備。
環境比較小資，價格也比較小資，所以公司經常會在這裏請客。
周肆牽著她往二樓走，才走到樓梯口，迎頭碰上一個年輕的男人，梳著三七開的背頭，穿著一身名牌，一把攔住了溫歲，“誒，不許走。”
溫歲滿臉懵逼，旁邊的周肆已經冷著臉伸手打掉了那個男人的胳膊，“好久不見，韓軒宇。”
“還得是你啊周肆，媽的一見麵就打我。”男人也不惱，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後朝溫歲笑，“我是他發小，走吧，大家都在等你們了。”
“你好。”溫歲第一觀感就對這個男人感到不舒服，隻能尬笑兩下維持場麵的平和。
三個人來到“駕鶴”廳，這是這個飯店最大的包廂，隻有VIP客人才能過來。
裏麵坐了三男四女，看到他們以後熱情地朝他們揮手，“阿肆，你來了。”
“什麽阿肆，看到沒，周肆帶了女朋友。”那個韓軒宇說著誇張朝溫歲拋了個媚眼，“那麽多年了，頭一回看周肆帶女人啊。”
“嗯。”周肆仍然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樣子，自顧自拉開了凳子，“歲歲，你坐這裏。”
溫歲順從地坐下，朝桌上的幾個人點頭示意，“你們好。”
她簡單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幾個人，應該是四對情侶，男孩子有的穿得商務有的穿的時尚，不變的是基本都是大牌；而他們的女朋友則是清一色的小網紅打扮，清純或者明豔動人。
這樣一對比，她……簡直樸素的有些離譜。
要是周肆早點告訴自己，她怎麽著也會化個妝再過來！
不過最初的感覺過去以後，很快溫歲就發現這個包廂裏氣氛怪怪的。周肆看起來完全沒有和老友相聚的開心，雖然和溫櫟齊皓他們吃飯的時候他也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但氣氛總體還是不錯。
可是現在，他好像對周圍的幾個人很排斥。
不是說都是發小嗎？
“阿肆，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坐在正對麵的男人說著吸了一口電子煙，“喊了你好幾次，都不出來。”
“沒時間。”周肆隨意應聲道。
男人皺了皺眉，把電子煙放回到桌上，“每次問你都是沒時間，你這家夥，要不是讓阿姨喊你，估摸著這次你也不來。”
“就是啊，周肆，小時候大家玩得那麽好，怎麽現在都不理人。”另外一個男人視線飄到溫歲身上，“找了女朋友也不和大家說……誒，沒想到你喜歡姐姐類的？”
溫歲終於知道她感覺到的那股奇怪的不適感從哪裏來了。
雖然這幾個人打著周肆發小的名頭，可是他們實際之間的相處應該並不怎麽樣，至少這兩年都不怎麽樣，所以互相都很疏離。
聽言語間的意思，應該也是周肆媽媽開了口，所以他才不得不來吧。
“別多管閑事，申俊。”周肆視線終於對上焦，冷冷地看向那邊的那位。
原本就有些尷尬的氣氛一下子跌到冰點。
不過那個男人也沒多說什麽，臉上仍是掛著笑，“行行行，我就不該和你開玩笑，你這家夥。”
“好了大家別說這些了，這次是俊哥兒組的局，他這去了加拿大以後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聚，大家走一個？”旁邊一個看起來比較斯文的男孩子說著看了一眼自己旁邊的女生，女孩子立刻乖巧地站起身，端起酒杯給桌上的幾個人依次倒酒。
“我不喝。”倒到周肆這裏的時候，他伸手蓋住杯子，“她也不喝。”
順手把溫歲的杯子也拿走。
“哎喲，我們阿肆居然還是個貼心的男人啊。”申俊又抽了一口電子煙，舒服地往凳椅上靠了靠。
“長得又帥，家裏又有錢，沒想到還會玩這套暖的，”他歪了歪嘴角，意有所指地看向坐在對麵的溫歲，“祝賀你啊，釣到這麽好的男人。”
說是說的祝賀，言辭間的嘲諷意味卻是濃鬱的不行。
“謝謝你了。”溫歲隻當聽不出他那點子嘲笑，大大方方地接過。
一時間座位上的幾個人心思各異，還好有服務員上菜打破了這中間奇怪的氣氛，重新變得正常。
那邊的三個男人摟著身邊的妹子到處吹水，這邊的溫歲和周肆仿佛和他們之間隔了一層結界，自顧自地吃飯。
“對了阿肆，你明年也要畢業了吧？準備申哪裏？”那個叫韓軒宇的突然開了話題，“我準備去美國，你呢，也是吧？”
溫歲聽到關鍵字眼，默默地豎起了耳朵。
“再說吧。”周肆含糊地回答，一邊專注地處理著碗裏的海鮮。潔白修長的手指用筷子靈活地操作，把螺肉從裏麵完整地剝出，遞到她碗中，“吃嗎？”
“謝謝。”溫歲接過螺肉，放到了口中。
她明顯感覺到有好幾道目光都盯著他們倆。
“阿肆，看你和你女朋友感情那麽好，出國你們倆一起去？”韓軒宇仍然不氣餒，繼續問他出國的事，“我媽上次回來和我說，你媽房子都給你在那購置好了？好家夥，到時候去你家玩。”
“……”周肆手中的動作一頓，“不了。”
“什麽？”韓軒宇扭過頭，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我又他媽不會賴在你家，什麽就不了。”
“我說我不去留學。”他又重複了一遍。
“靠，真的假的？”韓軒宇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了許多，“你媽知道這事嗎？她能同意？”他說著看向溫歲，“誒，你知道這事嗎？”
溫歲有些發愣。
她不知道現在這是什麽情況？之前就聽芮妍妍說周肆要出國，現在聽韓軒宇這意思，他們這個圈子裏大概是都要出國的？
而且周肆大概有個強勢的媽？
那他怎麽從來沒說過，現在又算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