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製徒

還沒等溫歲抬起頭, 身邊一道高挑的身影已經衝了出去。

“誒,周肆!”她看清追上去的人是周肆以後,幾乎是下意識, 顧不得自己早早“犧牲”的雞蛋餅,跟在後麵追了上去。

而後麵就是一大幫熱心的早飯群眾,以及一邊追逐一邊罵罵咧咧的失主。

小區的門口便是大馬路,現在天色還早,兩邊除了早餐店根本沒有幾個店開門, 街上的汽車飛馳而過, 沒有人注意到馬路邊上的騷亂。

溫歲的腳上還穿著夾拖, 沒跑了一會兒就完全跟不上了, 隻能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等她再次抬頭的時候, 前麵哪還有周肆和那個小偷的影子?!溫歲又急又害怕,提起勁來繼續往前跑,全憑著一股勁和後麵的群眾們又拉開了距離。

街角邊奇怪的聲音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猛地刹車看向小巷子裏,定睛一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正在對峙,看那背影可不就是周肆!

她立即縮回腦袋, 掩在牆後撥通了報警電話, 又重新躲在牆角後觀察裏麵的情況。

巷子又窄又深,兩邊的圍牆很高完全遮住了陽光, 又碰上今天天陰,整個巷子裏黑乎乎又陰沉沉,讓人感覺快要喘不過氣。

周肆把那個男人逼到角落, 高大的身形完全堵住了對方的去路,冷冷地開口, “交出來。”

男人個子又瘦又小,皮膚皸黑,頭上戴著鴨舌帽壓得很低,又凶又狠的視線從帽簷後隱隱透出。

他朝旁邊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你是誰?多管閑事。”

周肆皺了皺眉,朝他跨近一步。

男人頓時急了眼,聲音也壓得更低,“別多管閑事,你再走過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周肆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幹脆就徑直朝他走了過去,一邊伸出手,“交出來,錢包。”

豆大的汗珠從男人的臉上滾落,他眯了眯眼睛,一隻手背向身後像是要摸什麽東西——

“你要幹嘛!”溫歲急了,照電影裏這個劇情,歹徒下一秒估計就要掏出刀子了!她尖叫一聲,嚇得小巷子裏的兩個人皆是一愣,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而那歹徒趁著這時間一把把錢包甩在了地方,朝著周肆旁邊的縫隙就想直接鑽過去,沒想到周肆仿佛早就料到,他看向溫歲的時候反手抓住歹徒的兩隻胳膊,借勢把對方狠狠地摁在了牆壁上。

後麵的人們陸陸續續也都趕了過來,大家幫周肆摁住歹徒,又過了沒多久,警察也來到了現場。

“你沒事吧?”周肆走到溫歲的麵前,她顧不上害不害羞的,一把拉住對方的胳膊,讓他轉了個大圈,到處檢查,“沒受傷吧?”

周肆垂眸,麵前的女人滿臉焦急,而這焦慮又是為了他。這個想法讓他心情愉悅,甚至笑了起來,“我沒事。”

溫歲本來著急,被他這麽一笑簡直摸不到頭腦,滿臉疑惑地看向他,“有什麽好笑的?”

“沒什麽,”周肆收斂了嘴角的笑容,可明顯臉上還是寫滿了愉悅。他握住溫歲還在試圖亂檢查的手,捏了捏手中柔軟的掌心,“剛才追了那麽久,我餓了,重新買個灌餅吃吧?”

她這才發現原來不僅自己的雞蛋灌餅掉了,他的也掉了。她看了看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手,點點頭,“那好吧,我們去買灌餅吃。”

兩個人逆開人群,朝巷子外走去。

“誒,是哪個人抓住了這個小偷?”

有個警察朝大家問話,很快就有湊熱鬧的人指了指剛才的位置,“就是他,警察同誌!誒?人呢?”那個人撓了撓頭,“剛才還站在這,怎麽眨眼就不見了?”

“就是啊,剛才見義勇為的英雄呢?”

“那個小夥子長得還挺帥的嘞!”

“啊?他都走了?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他!”

嘈雜的聲音隨著兩個人的步伐愈加愈遠,終於在他們又拐過一個彎的時候全部消失。

雞蛋灌餅的攤子前仍然是人滿為患的樣子,兩個人乖乖站到隊伍最後,沒想到被老板叫住了,“誒,你們倆!”

溫歲疑惑地看向老板的方向。

老板仍然是剛才的樣子,脖子上掛著毛巾,笑眯眯地朝他倆招手,“先給你們做,過來呀!”

一邊說著和周圍的人們解釋,“剛才這小夥和他女朋友——”

在旁邊一聲不吭的周肆突然開口打斷,“她是我老婆。”

溫歲無語,這又不是話裏的重點,有必要拉出來強調嘛……這話一出口,周圍好幾個女孩子都笑了起來,盡管知道人家的笑容並非惡意,可她還是有點尷尬。

“啊,是我的錯,他老婆,”老板仍然笑嘻嘻的,“他們倆剛才見義勇為,所以把雞蛋灌餅給掉在地上了,我先給他們重新做啊。”

“行行行,老板那你先給他們弄。”旁邊的幾個人紛紛附和。

更有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對著他們露出了讚賞的目光,“現在這個年代,大家都很冷漠,願意見義勇為的人很少啦。”

“都是因為他,是他先去追的小偷。”溫歲也不邀功,把所有的功勞都歸在周肆的身上,周圍人又對著周肆讚歎了一番。

兩個人在眾人的稱讚和笑聲中拿到了自己的雞蛋灌餅,終於離開人群往家的方向走。

剛才那麽一鬧大家都餓了,溫歲迫不及待地打開外麵的包裝袋,一股熱氣裹雜著雞蛋的香氣和鐵板裏脊的味道,一股腦兒的衝到她的鼻腔裏。

她美美地吸了吸鼻子,大口咬了下去。

“好好吃,”溫歲說著看了一眼走在她身邊的周肆,發現對方和她完全一樣的姿勢,狼吞虎咽地吃著雞蛋灌餅。才一小會兒,就已經消滅了一半。

周肆平日裏總是不緊不慢,不急不慌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麽大口吞咽的樣子。

溫歲注視著他,他的個子比溫櫟要再高一點,體型卻是瘦很多,劉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沒剪有些長,搭在額頭上遮住了大半的眉毛和眼角。

“怎麽了,”他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與她對視,輕聲互換她的名字,“歲歲?”

“……”

怎麽每次偷看周肆,都能被他發現啊。

溫歲情急之下腦子一轉,指了指手中的手機屏幕,“我想問你來著,你今早那麽早的鬧鍾,是不是早上有課啊?現在已經快八點了誒。”

他搖了搖頭,“不是,我起來晨跑。”

溫歲無言以對,她不是一個很愛運動的人,心肺能力也不是很好,對跑步這件事更是絲毫不感冒。掐指一算,上一次她晨跑的時候好像還是大學。

她訕訕一笑,想要轉回頭,周肆的手卻伸向了她的臉頰。

這是幹嘛?

溫歲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麵前修長白皙的手微微一僵,隨後若無其事地縮了回去。

他伸手指了指她鼻尖的位置,又把握在掌心的紙巾遞了過去,“醬沾到了,你擦一下。”

她順著他的指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果然指尖上沾到一點點深咖啡色的醬汁。溫歲有些不好意思,剛才他本是好意,可自己那後退的一步明顯帶了防備。

她接過周肆的紙巾,用力擦了一下鼻尖,“我可能是被嚇傻了,居然能把醬汁弄在臉上,小孩子似的。”

周肆不做聲,默默地低頭繼續吃手中的雞蛋灌餅。

氛圍一下就變得怪怪的。

她想要再找周肆搭訕,可身邊的男人明顯看起來不是很想搭理她的樣子,也不好再開口,就這樣一路無話回到了家裏。

溫歲是九點上班,簡單收拾一下就要出發了。她不知道對方幾點的課,如果她先走的話那就隻能周肆一個人呆在家裏。

讓一個男人獨自呆在她家,好像有點不妥,雖然他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合法丈夫。

這兩個字即使已經過了一天,出現在她的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今天要帶意向客戶參觀工廠,溫歲特地穿上了透氣的闊腿褲和棉麻短袖,拎上自己的包走出房間,才發現周肆也站在門口準備出門了。

他好像總能準確猜到她在想什麽。

“你不是上午沒課麽?”她站在鞋櫃邊上換平底鞋,隨意地問道。

周肆半蹲在地上,修長的手指在鞋帶間穿梭,很快就打好了兩個漂亮的蝴蝶結。他站直身體,把放在一邊的背包斜跨在背上,側過頭戴上耳機,“嗯,還有點別的事。”

“行,那要我送你嗎?”溫歲看了下手表,周肆的學校不算遠,即使她把他送到學校再去上班也來得及。

“不用了,謝謝。”他搖頭。

溫歲不知道是自己的腦補還是多慮,總覺得他好像有點生氣了。難道是因為之前她躲開他的手那件事嗎?

她看向對方,周肆卻轉向了另一邊,抬手打開了門,“我先走了。”

“啊,好。”她訥訥地答應著,等對方電梯下去了才想起來周肆還沒有她家的鑰匙,要是早回來的話怎麽辦?

於是隻能匆匆追出去,一直到樓梯大門口才看到在散開折疊自行車的周肆,“等等,我還沒給你備用鑰匙。”

男人動作一頓,手下的動作不停,“你幾點下班?”

“五點。”

“那我下課了去公司找你。”疊成一個小方塊的自行車在他的動作下奇妙地幾下就散開了,他邁開長腿跨坐上車椅,騎了上去。

還要去接她,那看來他也沒有很生氣吧。

等等。

周肆要去她公司門口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