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嚶嗚
寧雲簡撐了前半路, 終是在後半路被崔幼檸纏著問出了答案。
方才溫軟的嬌軀帶著淺香貼上來,坐在他的腿上,用那雙藕臂柔柔圈住他的脖頸, 清澈漂亮的杏目裏隻裝了他一人, 哄他回答的聲音嬌糯柔軟:“雲簡哥哥,告訴我嘛。”
崔幼檸甚少這樣撒嬌,寧雲簡聽得從耳朵酥癢到了心裏, 微垂著眼簾與她對視。
崔幼檸眼見他動搖, 立時趁熱打鐵又說了許多好聽話。
寧雲簡聽她將自己從容貌才學誇到政績仁心,將他誇成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又左一句“好喜歡雲簡哥哥”, 右一句“阿檸從小到大都隻想嫁你一個”,那張如白玉素雪般的俊顏不禁漸漸染上緋色。
崔幼檸見狀最後加了一把火, 從他腿上下來,背過身去似真似假地抹起了眼淚。
顆顆淚珠砸在寧雲簡心上, 泛起燒灼般的疼。寧雲簡終於無法再繼續瞞她, 將嬌小身子攬入懷中, 臉色僵硬地說了實話。
“十二歲?”崔幼檸瞪大了那雙瀲灩杏目, “可你那時候不是不理我麽?”
崔幼檸還記得寧雲簡就是在那一年直白地拒了她的心意,要自己日後別再喜歡他。
寧雲簡沉默下來。
崔府與他敵對,他一開始便知這場感情注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阿檸年少天真, 隻憑自己心意行事,他卻不能看著阿檸越陷越深, 亦不能生出半分情愫。
那日他見到小姑娘點頭答應,本該長舒一口氣, 可卻覺得心裏悶痛得厲害,回東宮後徹夜難眠, 睜眼閉眼都是她強忍眼淚笑著告辭的模樣。
此後小姑娘信守承諾,沒有再主動來找過他,甚至連他生病受傷也不再如從前那般著急忙慌地進宮探望,偶爾遇見,也隻是恭恭敬敬地喚他“太子殿下”,再未逾矩喊他“雲簡哥哥”,亦不再用目光追逐他的身影。
耳邊再無小姑娘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他的性子一日日從溫潤謙和變得清冷疏淡,卻隻告訴自己別再去想,如此這般,對自己與她都好。
直至兩年後,阿檸險些被崔珩打死。
崔府與他恩怨極深,他不能出麵,便讓庶妹褔嘉公主去了一趟崔府,把人救了下來。
他明知不該,卻還是忍不住夜闖崔府,在阿檸昏睡時進入她閨房,靜坐床邊聽她在夢中哭著喊疼,心如刀絞之下方驚覺自己已深陷其中。
他自小習的是為政之道和權謀爭鬥,眼裏隻有江山百姓,無心風月情愛,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女子,更沒想過自己心悅的竟是崔府的嫡幼女。
崔府是熠王最鋒利忠誠的一把刀,他喜歡上阿檸,無異於親手將這把刀抵在自己胸膛之上。
可情之一字不堪解,他縱是無數次告訴自己應要就此止住,卻在一年後聽聞阿檸忽患重病、無人能治時徹底失了理智。
好在如今一切苦難都過去了。
隻是有些遺憾,孟國公府當年效忠東宮,是他麾下的臣屬,若早知阿檸是孟家的女兒,他與阿檸便可順順利利結為夫妻,此後好些苦他與阿檸就都不會受了。
寧雲簡從往事中抽身而出,記起崔幼檸方才的問話,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那時待你冷淡,是朕不好,別記恨朕。”
崔幼檸一怔,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若我非要記恨你呢?”
寧雲簡聽罷靜了很久,忽而啞聲道:“不成。”
“不能恨朕,”他將崔幼檸緊緊擁在懷中,“不許恨朕。”
寧雲簡抱得很用力,似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中。崔幼檸乖乖貼在他胸膛上,纖指在他後背一筆一捺地劃動。
他屏息感受著,耳尖隨著崔幼檸的動作一點點變紅,在她寫完的下一瞬喑啞開口:“阿檸當真要這般勾朕?”
崔幼檸挑眉道:“你答允過的,明後日不碰我。”
寧雲簡氣得捏了捏她的臉,涼涼提醒:“那大後日呢?大後日你就不過了?”
崔幼檸嘻嘻一笑:“大後日我葵水便來啦!”
寧雲簡聞言眉頭微蹙,垂眸看著她小腹:“你如今體寒,來葵水時會不會比先前還疼些?”
他的關注點變得太快,崔幼檸不由愣了愣,須臾後才答道:“是更疼些,但用湯婆子捂一捂便好了。”
比起他蠱毒發作,來葵水的疼根本算不得什麽了。
想到此處,崔幼檸這才記起一件極重要的事:“明日你蠱毒又該發作了。”
這幾日被寧雲簡纏著胡鬧,以致她腦子整日混沌迷糊,連這種事都忘了。
寧雲簡將目光從崔幼檸的小腹移回她臉上,平靜地“嗯”了聲。
崔幼檸見狀呆了呆:“你記得?那為何還答應我明日不做那事?”
寧雲簡認真為她整理發髻:“因為阿檸是該歇一歇了。”
崔幼檸焦心不已,忍不住埋怨道:“你下回真要記住了,蠱毒發作的前一日須得忍住別碰我,萬不可再像這回一般連著兩日索求無度。”
被心上人怪責,寧雲簡臉色僵硬一瞬,連手都不敢再動,半晌才低聲開口:“朕日後會克製些。”
“可明日該如何是好?”
寧雲簡默了默:“你抱一抱朕便可。”
“這如何夠?”崔幼檸急道,“我縱想用旁的法子幫你,卻擔心你連著三日放縱,會倒在床笫之間。”
“……”寧雲簡抿緊唇瓣,“三日而已,朕是習武之人,還不至於這般虛弱。”
但他也知自己如今食髓知味,對阿檸的癮確實有些重了,恨不能整日都在裏麵,擔心她日後會覺得自己對她隻有**.欲,無論如何也要忍耐節製。
他擁住崔幼檸:“有你在朕身側,朕已比先前獨自一人扛痛時好上許多。你若實在擔心,明日便將朕抱得緊一些。”
崔幼檸怔怔道:“那樣真能好些麽?”
“嗯。”恰在此時馬車停了,寧雲簡扶她走下馬車,望向前方的楓林,目光掃視一圈,最後定在一對氣度雍容的夫婦身上,緩緩開口:“走罷,我們去看看。”
“喔,好。”崔幼檸乖乖將手交給他,踩著落葉步步往前,偏頭見他身著一襲靛藍錦袍,頎長挺拔、風姿如玉,遠勝周遭之景,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寧雲簡眉心跳了兩跳,忽地側眸看過來,對上她呆滯的眼神,幽幽道:“朕如今是真信了,阿檸當初瞧上的確實是朕這張臉。”
崔幼檸幹笑一聲,心虛地低下頭去。
寧雲簡涼聲繼續說:“阿檸最好說到做到,隻貪戀朕一個。若哪日瞧上旁的俊美郎君,你這輩子就別想再出紫宸殿了。”
崔幼檸“哦”了聲,用指尖在他掌心劃字。
待感覺出她到底寫了什麽,寧雲簡眼睫重重一顫,聲音低啞:“阿檸果真是愈發膽大了。”
崔幼檸得意地昂起俏臉:“待我葵水幹淨已是六日後了。”
她等著看寧雲簡憋屈的模樣,卻見他忽地抬眸看向前方,臉色略有些凝重,眉宇微蹙,好似遇上了極煩瑣的政務。
崔幼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不遠處一對中年夫婦正並肩同遊,妻子被丈夫攬在懷中,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一直在低頭抹淚。
她怔怔看著那位夫人的麵容,耳邊傳來寧雲簡低沉的聲音:“那是孟次輔的父母孟國公夫婦,阿檸可要見見?”
崔幼檸心中的怪異感愈來愈盛,隱隱已有預料,將目光移回寧雲簡臉上,靜靜看他須臾,輕聲道了句好。
寧雲簡溫柔一笑,牽著她上前。
孟國公正手足無措地安慰著夫人,偶然抬頭看見天子不知何時竟立於眼前,當即臉色大變,立時拉著妻子屈膝下跪:“臣孟……”
不料才將彎膝,他們便被皇帝身邊的首領太監肖玉祿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下跪的動作因而生生止住。
孟國公呆了呆,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向寧雲簡:“陛下?”
寧雲簡溫聲開口:“朕此番攜未婚妻微服出遊,孟國公不必多禮。”
孟國公夫婦見天子果真未穿龍袍,忙告罪一聲,順著他的話將目光移到崔幼檸身上,正要給這位即將入宮的皇後娘娘請安,卻在瞧清她麵容後雙雙一愣。
孟國公夫人才將止住的眼淚驀地又落了下來,唇瓣不停發顫。
孟國公見妻子竟當著天子的麵哭泣,嚇得立時回神,忙恭聲解釋:“陛下恕罪。臣有一女,三生有幸得以與娘娘同日出世,卻在年幼之時被人劫走,多年找尋至今仍未有音訊。臣妻今日見到娘娘,憶及往事,一時悲痛之下才失了規矩,還望陛下寬宥。”
寧雲簡神色柔和:“孟國公言重了,不妨事。”
孟國公夫人已然心神大亂,明知自己是在冒犯天家,卻仍不舍將目光從眼前這張雪嫩俏臉上挪開。
當年懷第二個孩子之時她便想有個女兒,可待女兒出世後將其抱在懷中,卻發覺自己心中無一絲波瀾,竟對女兒生不出半分舐犢之情。本以為是母女緣淺,隻想著女兒終歸是自己親生,無論如何也得好生待她,可女兒卻在四年後被人劫走。
孟府派出家兵找尋多年無果,這麽些年她夜夜難眠,日漸消瘦,連衣裳都快撐不起來了,時常做夢夢見女兒,可夢中女兒卻並非是四歲的模樣,而是一個小小胎兒。
此刻她望著麵前這個身穿淺藍華裳的嬌俏少女,一顆心柔軟得好似回到了當年懷嗣之時,絲絲慈愛不由自主地從心底滋生,逐漸盈滿整副身軀。
被孟國公夫人含淚盯著看了許久,崔幼檸忽覺心裏悶得難受,暗暗勾了勾寧雲簡的手,低聲道:“我有些累了,回去罷。”
寧雲簡頓了頓,應了聲好。
國公夫人一聽崔幼檸這就要走,眼淚瞬間流得更凶了些,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皇帝牽著離開。
待那輛寬敞華貴的馬車駛離楓林,國公夫人方拽著丈夫顫聲開口:“你快去查查這崔五姑娘,我覺得不大對勁。”
“夫人?”孟國公大驚,“那崔五姑娘是陛下親封的正宮皇後,我如何敢去查她?”
“那也要查!”國公夫人哭了出來,“我敢肯定她就是我的女兒!”
“崔五姑娘是長得有些像你,但你與她的生母鄭夫人是遠方表親,有些相似也能解釋得通。況且你難道忘了,女兒右耳有枚紅痣,崔五姑娘的耳朵上可沒有。”孟國公耐心哄著,“莫哭了,女兒會找到的。”
“不,她就是我女兒!她就是!”國公夫人如瘋婦一般死死抓著他衣襟,大口喘著氣厲聲命令,“我不管,你快派人查查當年是不是出了什麽紕漏把我女兒換去崔家了!若陛下真要怪罪,我受著便是!你若不去,無需等到陛下降旨,我便已活不成了!”
孟國公頭一次見妻子這般失態,擔心她氣急之下暈過去,忙撫著妻子的背連連答應:“好!好!我一回府便派人去查。是我錯了,夫人莫氣,別氣壞了身子。”
國公夫人臉色稍霽,卻仍未鬆手,哽咽道:“那你我這便回府去,別再耽擱了,回去後叫懷辭也幫著查。還有,明日我想去看看她,不知她如今是住在宮裏還是崔府,你去問一問。”
孟國公一一應下,小心翼翼扶著夫人上了馬車。
馬車微晃,國公夫人疲倦地靠在丈夫肩上良久,方平靜了些許。她閉目淌淚:“夫君,你別怪我,我的身子愈發差了,也不知還能活多久,總得找到女兒,我才敢合眼。”
孟國公心中大慟,眼眶瞬間紅了:“是我不好,顧忌這麽多作甚,我回去後便親自帶人去查。隻是有一樁事要同你說好,若崔五姑娘真是你我的女兒,她嫁的是皇家,你總要活得久些,守著她誕下皇嗣,再看著殿下長大成人,你才可放心不是?”
國公夫人聞言睜開眼眸,緩緩道:“你說得是。”
伴君如伴虎。縱然天子再仁善,縱然外頭再如何盛傳陛下癡戀崔氏嫡幼女,她也不能真將女兒的性命置於一個男人的情愛之上,尤其那個男人還是皇帝。
自己得好好活著,拚盡全力護好女兒,直至親外孫即位,女兒成為太後,此後餘生高枕無憂。
*
回宮的馬車上,崔幼檸垂眸看著熏爐中嫋嫋而聲的龍涎香,怔然開口:“孟國公府與崔府有舊怨,迄今應已有二十年未曾來往,依雲簡哥哥的性子,斷不會無故讓我見他們。雲簡哥哥,有話便直說罷,阿檸受得住。”
寧雲簡默了幾息,望著身側神色冷靜的嬌顏,小心斟酌字詞:“朕查到一樁事——”
……
涼風掀開側窗的簾布一角,九月的秋陽隨即灑進來,於黃梨木案落下斜斜的光影。
崔幼檸聽了寧雲簡的話後靜了許久,如一個假人般木然呆滯地將方才摘的楓葉沿脈絡撕開,撕碎一片,便又換另一片新的。如此過了不知多久,她才猛然回神,立時側眸看向身側那個一直默默幫自己遞楓葉的那個男人,歉然道:“抱歉,雲簡哥哥,我好像把你摘的楓葉都撕了。”
“無妨。”寧雲簡目光溫柔,“還有一片,要撕麽?”
崔幼檸眼角微紅,默了須臾,緩緩搖了搖頭。
寧雲簡便將那片楓葉放下,將崔幼檸抱起來放自己腿上,靜靜擁著她。
崔幼檸呆了許久,忽地笑著開口:“我尋到親生父母怎麽也是算是樁好事,該高興的。你派人幫我同……孟家說一句,我今日瞧著他們形容憔悴,這些年定然過得很不好,早些告訴他們我還活著,他們也可早些安心。”
“隻是今日我就不去看他們了,若他們想見我,便在明日你蠱毒發作完我再去罷。我想……緩一緩。”她頓了頓,“就緩一晚,不會拖太久。我知曉的,凡事都忌優柔寡斷、左右難舍。”
“好,”寧雲簡聽罷心裏疼得厲害,將她擁得更緊了些,吩咐側窗外的祁銜清快馬加鞭趕去孟府,將實情說清。
他捧起崔幼檸的臉,安撫似的吻了一遍又一遍,低聲道:“朕愛你。”
崔幼檸一怔,旋即失笑:“你如今已是國君,本該比當初做東宮太子時更端肅才是,怎麽反倒學起我少時那副不知羞的模樣來了?”
寧雲簡默然不語,忽而解下腰間翠玉,交到她手中。
崔幼檸握著那塊瑩潤美玉,不禁詫然。
“這看起來是塊玉佩,實則是朕的私庫密鑰。”寧雲簡溫聲解釋,“今日送給阿檸。”
崔幼檸聞言立時坐直了上身,呆呆看著手上的翠玉。
皇帝私庫?!裏麵該有多少奇珍異寶!
想起過去一年在山中木屋過的拮據日子,她可恥地有些意動,捧著玉佩眼神晶亮地向寧雲簡確認:“真的送給我麽?”
“嗯,送你。”寧雲簡看著她歡喜到微紅的嬌顏,抿了抿唇,索性將話說得明白了些,“裏麵的東西也都送你。”
崔幼檸將玉佩小心藏好:“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寧雲簡看著她連貫迅速藏玉佩的動作,不由沉默一瞬,“聖旨已下,你已是朕的妻,朕給你什麽都可收著。”
崔幼檸忽地想起一事:“但這終究是天子私庫,待你我孩兒日後繼承皇位,這塊翠玉還是得交到他手中。”
寧雲簡聞言想了想,又拿出一枚鑰匙遞給她:“那這個也送你罷。”
崔幼檸呆呆接過來:“這是?”
“另一個私庫鑰匙,無需交給下一任皇帝。”寧雲簡鎮定得仿佛在說這是塊磚,“你若喜歡,其中財富可盡情揮霍。”
他頓了頓,補充道:“但翠玉那個私庫最好給孩子留一半。”爾後看著嬌美可人的未婚妻,腦中計算片刻,猶豫著改口,“留一半的一半……也不是不夠。”
崔幼檸點頭如搗蒜,將鑰匙也藏好:“還有別的麽?”
寧雲簡依言又想了須臾,實話交代:“還有一些莊子鋪子,地契都在宮中放著,你若喜歡,回宮後都交給你。”
崔幼檸感動地嚶嗚一聲:“這些就不必了,我又不會管家理賬,每月將銀錢送到我這兒就行了。”
寧雲簡:“……”
側窗外跟著的肖玉祿耳朵尖,將主子與崔姑娘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由瞪大了眼睛,連嘴巴也合不上了。
好家夥,陛下這是將家底交代了個幹幹淨淨,就差將龍袍也脫下來套崔姑娘身上了!
寧雲簡看著麵前眉開眼笑的崔幼檸,心中稍安,摸了摸她的頭發,柔聲道:“如你所言,找到親生父母是樁好事,旁的糾葛與麻煩我們一一處理便是了。朕會一直陪著你,莫怕。”
崔幼檸揣著玉佩和鑰匙,忍不住勾住寧雲簡的脖頸,貼著他那張盛世俊顏蹭了又蹭。
嚶嗚,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好看又有錢還聽話的男人,除了在某些時候有些不知節製外,旁的地方真是沒得挑了。
懷中嬌嬌的上身與自己貼得極緊,寧雲簡被蹭動的便不是隻有臉這一個部位,腦海中回想起在風雨中搖晃顛顫的飽滿柔軟,頓時連喉嚨都開始發幹,又憶及今日她在自己背上和掌心劃出的字,立時將這小妖精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
崔幼檸呆愣住:“怎麽了?”
“無事,朕隻是覺得有些悶,想出去騎馬吹一吹風,你乖乖坐好。”語畢寧雲簡不敢再看她一眼,當即喝停馬車,躬身出去。
崔幼檸掀開簾布,眼睜睜看著寧雲簡動作漂亮利落地翻身上馬,靛藍錦袍上繡著的雲鶴銀紋隨之翩躚飛舞。
年輕的天子高騎駿馬,麵如冠玉,挺拔如鬆,才將坐穩,便用修長玉白的手攥著韁繩策馬回到她身側,低眸與她隔窗而望:“朕就在外麵一直跟著你。”
寧雲簡的神色平靜淡然,帶著他獨有的矜貴自持,仿佛說出口的不是這麽一句叫人覺得溫暖安心的話,而是在告訴自己他要去上朝。
崔幼檸望著一直騎馬守在側窗外的寧雲簡,忽地晃了晃神。
從前都是自己追著寧雲簡,如今,竟換作他跟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