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妒意
崔幼檸知曉寧雲簡定是又在生氣難過, 立時小心翼翼去勾他的手:“我隻是莫名覺得次輔大人有些眼熟,所以才不小心多看了會兒。”
“哦。”寧雲簡麵無表情,“原是不小心。”
“……或許是因為次輔大人也穿了一身玉袍, 瞧上去與你有幾分相似。”
“若真如此, 阿檸看兩眼過後定然就會將目光收回,畢竟朕尚未駕崩,不需你將情思寄托在一個與朕有幾分相似的男人身上。”寧雲簡涼涼道, “可方才阿檸可是看了孟懷辭足有一盞茶的時間, 要不是朕恰巧長了嘴,阿檸怕是要等燈會散了才會記起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吧?”
崔幼檸被他的話譏諷得俏臉緋紅:“我……我也不知為何會盯著他看那麽久。”
妒意與委屈如浪潮般將寧雲簡吞沒。他胸口劇烈起伏著, 低頭湊在崔幼檸耳邊咬牙切齒道:“孟懷辭就這般好看, 竟能叫你失魂落魄到連朕都忘了?”
寧雲簡隻覺自己當真要被她氣瘋了,心中不由酸澀地想著:她果然是因他這張臉才動的心。
果然她隻是喜歡這副翩翩君子的皮囊。
如今崔幼檸日日都能見著他, 又和他做遍了男女之間所有親密的事,將他渾身上下都看了個夠, 即便從前再喜歡他的相貌, 現今怕也已然有些膩了。
況且她早就勾住了自己的心, 無需再像從前那般努力追逐, 他自己便會主動上前癡纏,當然會失了當初那股新鮮勁。
孟懷辭性情疏冷、樣貌出眾,與從前的他並無二致。
如今自己滿心滿眼都是她, 已無法再冷著一張臉,她便又去瞧別的冷麵郎君?
崔幼檸聽了寧雲簡的話後忙急聲解釋:“他是好看, 但還及不上你。”
雖世人眼光各有不同,但寧雲簡挺拔如鬆頎長偉岸, 麵如冠玉氣質無雙,是大昭公認最俊逸的年輕郎君, 亦是無數貴女的春閨夢中人。
寧雲簡聞言臉色稍霽,卻依舊不依不撓:“若你五歲那年同時見到朕與孟懷辭兩個,那你會看上誰?”
“……自然是你!”崔幼檸羞紅了臉,“我對次輔大人當真沒有別的心思,隻是覺得他麵善而已,你就別再抓著不放了。次輔大人瞧上去是個光風霽月之人,你身為國君,別汙了人家的清名。”
寧雲簡冷哼一聲,暗掐了把她的細腰:“阿檸連話都未同他說過,見他穿著一身玉袍又長得白淨好看,就覺得他光風霽月?”
“……”崔幼檸掐了回去,“這是你自己挑的次輔,若他當真品行不端也是你用人不明。”
軟嫩的柔荑掐在腰上半點都不疼,隻叫人覺得渾身酥麻。寧雲簡眸光暗了暗,握住她的手:“差不多逛夠了,我們回去吧。”
崔幼檸輕“嗯”一聲,路上兀自回想著孟懷辭的模樣,沒注意到腳下有處不平,身子立時一晃,好在有寧雲簡牽著才穩住身形。
恰在此時,前方傳來一道清冷男音:“臣孟懷辭參見陛下。”
崔幼檸心口忽顫一瞬,下意識掙脫了寧雲簡的手。
寧雲簡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崔幼檸心虛地打著口型向他解釋:“有外人在。”
寧雲簡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隻覺自己像個見不得光的情夫一般,但見她目露哀求與討好,到底沒舍得說什麽。
他將目光收回來,看向不遠處那個朝自己躬身行禮的年輕次輔,冷聲開口:“免禮。”
孟懷辭聽出天子此刻話音中的不豫,且這幾分不豫好似還是衝著自己的,不由怔了怔,在幾息之內將近日自己的言行舉止和所經手的政務都回想了個遍,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有何錯處。
他按下心間疑惑,恭聲謝恩,雖直起上身,卻依禮垂眸以示尊敬。
但立於帝王身側的那名女子投來的目光實在令人難以忽視,孟懷辭縱是低垂著眼眸也能察覺到,當即蹙了蹙眉。
崔府與他孟國公府確有舊怨。當初熠王的生母崔貴太妃在孟國公府參宴時死於刺客刀下,孟國公府身為東道主,雖有護衛不周的過錯,但那群刺客是崔府的仇敵,偷偷將孟府好不容易才攔住的刺客放入的亦是崔府的奸細。
孟家為保護賓客,兩個嫡公子在那場刺殺中喪命,後又主動請罪,將該受的罰領了。
事情到此本該算作結束,但崔府和熠王卻恨了孟國公府整整二十年,期間再無往來,又在朝堂之上多有為難,回回出招都是衝著誅他孟家九族而去的。
難道陛下心儀的崔氏嫡幼女也如此不講理?
孟懷辭不動聲色地抬眼看去,想要瞧清這未來皇後此刻的神情,卻在對上崔幼檸的目光後瞬間愣在原地。
一股摸不清來由的近乎詭異的熟悉感彌漫開來,孟懷辭細細打量崔幼檸的麵容,隱隱覺得似曾相識,卻又無比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
寧雲簡眼睜睜看著崔幼檸當著自己的麵與孟懷辭對視良久,一張俊顏綠了個徹底。
隨侍在身後的肖玉祿被這一幕嚇得魂都快飛了,暗道這孟次輔平時克己複禮不近女色,怎麽偏偏今夜這般不要命,竟盯著陛下的心尖尖瞧了好半天。
他見主子臉色愈發難看,忙重重咳了一聲,提醒對視的兩人回神。
孟懷辭這才反應過來,收回目光垂眼告辭。
寧雲簡將崔幼檸扶上馬車,回去路上未發一言。
途中崔幼檸側眸看見寧雲簡的俊臉隱在黑暗之中,陰沉得可怕,心知他這回定是氣得狠了。
待到了青雲莊,寧雲簡在正屋門前停下:“朕明日要上早朝,今晚需回宮住。”
“我知道。”崔幼檸點頭。
寧雲簡低眸看她許久:“阿檸就沒有什麽話要同朕說嗎?”
崔幼檸默了須臾,上前擁住他,輕聲解釋:“我真的隻是覺得次輔眼熟,沒有別的心思。”
寧雲簡別開臉:“阿檸嘴上這麽說,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便隻有你自己知曉了。”
崔幼檸咬了咬唇,握著他的手覆上身前:“雲簡哥哥若不信,剝開看一看不就知曉了?”
柔軟入掌,寧雲簡頓時僵住,卻聽她繼續誘哄自己:“此刻還不算很晚,來一次再回去也不遲。”
最後一絲理智被她這句話立時毀去,寧雲簡眼眸瞬間變得幽深,一把將她扛起大步往裏走。
書案上的筆墨紙硯通通被寧雲簡揮落在地,崔幼檸緊攀著他,卻未再如從前那樣求他輕些慢些,反而將自己的感受一一說給他聽。
寧雲簡看著身下這朵完全綻放的白瓣牡丹,耳朵因聽了心上人的誇讚和毫不壓抑的嬌吟而微微發紅。他啞聲開口:“阿檸當真也覺得舒服?”
回答他的是崔幼檸在重重發顫後失神的美目和隨後那陣潺潺水聲。
因明日確要上朝,寧雲簡再不舍也隻能一回便罷,細心為她掖好被子,溫聲道:“朕走了,明日忙完再來看你。”
崔幼檸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眼眸:“早些歇息。”
寧雲簡立時低頭咬了口她嬌嫩的臉蛋:“阿檸還會關心朕何時安歇?”
崔幼檸蹙眉:“這是什麽話?我自然關心你。”
寧雲簡看著她承過雨露後愈發嬌豔的俏臉,目光晦暗些許:“可朕怕自己會睡不著。”
崔幼檸一愣:“那可如何是好?”
寧雲簡平靜開口:“背過身去。”
崔幼檸雖不知他要做什麽,仍是依言翻身。
望著她玉背上的縷縷紅痕,寧雲簡長睫一抖,抿緊唇瓣伸手捏住係帶末端,輕輕一拉。
驟然失去身前束縛,崔幼檸嚇了一大跳,將其緊緊按住後轉回身來,瞪大杏眼質問:“你這是做什麽?”
寧雲簡麵色鎮定地將她的手製住高舉過頭頂,奪來那件沾染了她淺香的玉色小衣,迅速塞於寬袖中。
崔幼檸用錦被捂住自己,看著他這一套連貫流暢的動作驚得連話都說不明白:“你……你……”
“朕先前命人備了許多,阿檸讓婢女再拿件新的便好。”寧雲簡神色淡然地轉身往外走,“你睡吧,朕該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