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飯後劉清遠跟著何梓明一起陪祁司雯逛何家的花園,祁司雯第一次來到何府,雖然跟祁家比,何府的花園並不算多麽新鮮別致,可是想到以後自己會是這個園子的女主人,祁司雯也是興致盎然的一路讚賞,說個不停。
過了不久,她覺察出了何梓明和劉清遠的敷衍。
“你們倆今天怎麽了,這麽的心不在焉,陪我逛逛就這麽無趣嗎?”
“何大少什麽心情我不敢說,我難得有機會陪祁三小姐逛逛園子,心神**漾,不勝榮幸。”劉清遠笑著說。
“我看你是油嘴滑舌,口是心非。”祁司雯嗤笑。
“哎,罷了,反正我是個已婚的外人,你怎麽不信我也不要緊,重要的你的未婚夫是一心一意,心口合一的老實人。”劉三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神色漠然的何梓明,挖苦的說道。
祁司雯轉回頭來笑看何梓明,“那你是不是呢?”
“我是商人,商場如戰場,不能讓別人看清自己的底牌,可能前一腳還在說市場一片大好,後一手就做空。你學金融的,應該最清楚了,市場上哪有心口合一。”何梓明敷衍的說。
“左右言它,從來就不會說好聽的,哼。”祁司雯不滿的哼道,“我去前麵賞菊了,跟你們倆在一起太悶了。”說著她就大步走到前麵了。
“何大少是此中高手,就是靠兩麵三刀有的今天的成就。”劉三少繼續諷刺他。
“你有完沒完?”何梓明停下來看著劉清遠,用手指著臉上的淤青,“出手這麽狠,你還沒消氣?”
“哈,”劉清遠看到祁司雯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了,沉下了笑臉,冷眼著看著他,“消氣?我沒斃了你就算給你情麵了。”
“那隨便你吧。”何梓明轉回身去不想再理他。
“你還想把她騙到上海去?”劉清遠氣得冷笑,剛才他先回到飯廳,聽到了何梓明後麵的話,“真不要臉,你能給她什麽?想躲在祁司雯的眼皮底下**嗎?”
“這不關你的事。”何梓明也動怒了,“我自然都會安排好的。我的女人我會對她負責任。”
“你別他媽的做夢了,你以為她真是你們何家的財產了,任意被你拿捏,你們家包括你,都是她的一個跳板而已,我會帶她走的。”
“她喜歡的是我,不是你!劉清遠,她會跟我走的。你已經出局了。”何梓明倨傲的看著他。
劉清遠被刺痛了,他壓抑著怒火,兩人挑釁的對視著,就像是兩隻爭鬥地盤的公獅。
“之前你說我給你的信息要付我的報酬。”劉清遠目光冷峻的看著他。
“如果你想說要的是關於她的,就不用開口了,別的都可以,這個免談。”何梓明臉上都是傷痕,卻顯露出毫無餘地睥睨的氣勢。
“她要怎麽樣,不是你也不是我能替她決定的。”劉清遠冷笑,“你為她做過什麽?你改變過她嗎?收起你的狂妄自大吧。現在我要的是,她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能瞞著我,你要如實告訴我她的情況。這三年在你家都發生了什麽,我需要清清楚楚的知道。”
何梓明抬眼看他,擦著火柴點燃了一支煙。
等祁司雯賞完花回來,發現隻有何梓明一個人在抽煙,“劉清遠去哪了?”
他笑笑,“他沒耐心逛別的地方去了,我們別管他,我帶你去北園再轉轉。”
劉清遠一個人在何府走了很久,但是並沒有離開,而是繞到了離何遠山書房不遠的一條必經之路上,一個人在路邊抽著煙,快抽完第三根的時候,看到阿蘇扶著商依依從遠處走來。
“劉三少爺。”阿蘇熱情的打招呼,“您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哈,我不想做何大少他們的電燈泡,就自己隨便逛逛了。你們這是要去哪?”
依依黯淡的眸子望向他,看得出她心情並不好,但是此時看到劉清遠,她的眼中還是閃爍一絲欣喜。
“我去三姨太那裏,她病了我去看看她,而且阿蘇說有大夫在她那裏,我這個腳可能要看看比較好。”
劉三少看著她受傷的腳,“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正好那個林大夫是我開車捎來的,他說我要是走的時候也幫他捎他回瓷器街。”
依依點點頭,聲音如清甜的泉水:“那正巧了。”
一路踏著枯黃的落葉,秋色蕭索,天邊雲舒雲卷。阿蘇攙扶著她,劉清遠就伴在她一米開外的距離,安靜的緩步陪著她走著。他們保持著這樣的距離,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和溫情,可是也隻是保持這樣的距離。
“這個天真好,我來何府三年了,最喜歡這個時節。秋天最適合在這片鬆竹林子散步的了,清幽曠遠,不務俗塵。”依依悠然歎道。
劉清遠轉過頭來凝望她,想起他們在去北京的火車上見麵時她這樣解釋他的名字。他眼中浮著幽深的情愫,轉開眼,笑道,“在這種景致下,想沒有點詩興都難,惆悵一年秋又來,碧雲芳草兩依依。”
“沒想到劉三少爺這麽有才呢!”阿蘇讚美道。
依依也轉過頭來朝他看他,兩人相視一笑。
這樣走了一陣子,快到三姨太廂房了,依依對阿蘇說,“你回我屋把那盒**茶和阿膠拿來吧,不好空手去探望病人。”
阿蘇領命就跑開了。商依依坐在旁邊的亭子裏,劉清遠站在她身邊,一直靜靜的看著她。
依依抬頭笑道:“看夠了嗎?終於可以在沒人的地方說會話了,你卻成了啞巴。”
劉清遠也笑了,他眼睛裏有一股風流韻,笑起來還是很好看,“你沒變。”
“可是你變了。”依依笑著說,“居然那麽能打架了。”
“你心疼了?”
依依看了他一眼,搖頭,“你也學**陽怪氣的說話了。本來看到你,讓我的心情終於好了很多。”
“是我的錯,嫉妒讓人麵目可憎。”他笑笑,目光越發的溫柔,“可是你還是不管心裏有多難受,都要保持著笑意。”
他凝視著她,“在我麵前你不必這樣。”
依依偏過頭去,笑容漸漸的沉了下來,“何遠山想讓我去上海到何梓明的工廠學習兩個月。”
劉清遠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不會去的。”她疲憊的說,“他為什麽就是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的關係,我討厭他一副救世主的憐憫姿態,其實他什麽都幫不了我,隻會害了他自己。”
“也許他隻是太愛你了吧。”劉清遠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是讓人看到就想暴打一頓。”
依依低著頭不說話。
“不說他了,”劉清遠把煙灰彈落,“你打算離開這裏嗎?我可以隨時帶你走。三年前的那枚小的可憐的戒指,雖然被退回來了,但我一直都留著,去法國也好去別的地方也罷,我的承諾一直作數。”
“那你的太太唐穎呢,豈不是因為我又一次失去丈夫。我跟她可沒有那麽深仇大恨。”依依笑著搖搖頭。
“確實,男人就是這麽涼薄,不管是我,還是何梓明。”劉清遠手指掐著一支煙,“永遠為心中所愛躁動,對其他的人事漠然以對。聽起來確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依依淡然一笑,“我有時候不知道被你們偏愛是榮幸還是麻煩。可是對我並不重要,我隻想完成我自己的使命。”
他憐惜的看著她,“依依,你實在是太心軟太善良了,你雖然心智堅韌,能隱忍,但是這樣曲折的複仇很難成功,你忍辱負重在何家蟄居三年了,讓自己這麽辛苦,付出這麽高的代價,還不知什麽時候能接近目標。你真要不惜一切的複仇就應該心更狠一點,好好的利用何梓明利用我。”
劉清遠望著她的眼神還是溫柔平和,聲音卻含著蠱惑的味道。
“當初你如果從我這裏下手,跟我留在北京,有的是機會接觸到你的仇人。我大哥強逼你,也不能殺了弟媳,拿我做擋箭牌,總能脫身。不如現在跟我走,我雖然不能幫你殺人,但是我會保護你,擯棄掉你其他的麻煩,你可以安心的等待合適的機會。”
依依聽完,平靜的望著被秋風吹落飄搖的落葉,
“你說的沒錯,其實我過於軟弱。這三年我待在何府,一方麵是因為劉清仁的交易,另一方麵其實是我不想那麽快死。我被抓的時候,其實是害怕的,我的媽媽和妹妹可能會因為我失敗而被捕被害,我之前不是沒有想過,但天真的認為為了我父親,犧牲都是值得的,但是那一刻我覺得我很自私,她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要被害,我妹妹還那麽小,不應該由我來決定她們的命運。”
在劉清遠麵前,依依沒有那些激烈的情緒,可以安心而平靜的娓娓道出心聲。
“我爸爸被害後,姐姐也走了,這些年最苦的是我媽媽,心碎絕望,窮困病重,帶著我們,再也沒有了北京部長夫人的風采。我之前為了尋找複仇的線索帶著她們到處奔波,在戲班子唱戲賺的錢都不夠買藥替她治病。這三年我安定下來,讓我媽媽也過了兩年相對安穩的日子,兩個月前我送走了她,雖然傷心,但是也有些安慰,在最後這幾年沒有讓她受苦。而我妹妹也已經長大,她活潑開朗,我把她送到我能力範圍最好的地方去念書,她不用再為家族的悲劇和仇恨淪為下一個我,所以說這三年是辛苦,但是我內心很平靜,雖然是不體麵的選擇,但是也達成所願,接下來可以心無旁騖的繼續我的計劃。”
“依依,看到你我總是很慚愧,我們如此的混混沌沌,蠅營狗苟,為著可笑的名利或者別的無聊的事情爾虞我詐,樂此不疲。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卻從來不讓人幫你。既然這三年都等下來了,能不能為你自己再好好的活著呢?”
“你和何梓明愛上都隻是想象中的我,在做沒有意義的懷念。事實我很厭倦這個世界,我也討厭自己,守著心裏的秘密陰暗的見不得光,為父親和姐姐報仇,是我人生最有意義的事情了。”
“現在還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你的?”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低頭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我真的無法忍受這樣束手無策的看著你在這裏受苦。”
“我確實有需要你幫忙的事情。”依依抬眼望他,“我想你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