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煙花柳巷紅袖招王妃

“晚晚。”

容珺出聲喚她。

瞧著她的眼圈還是泛著紅,顯然剛剛是哭過,為何而哭?

他讓她別來,這裏的一切他頂著便是。

可她為何還是來了?

容珺想要起身攔她,苦於腿腳無知無覺,隻能伸手,瞧著她淡然而入,在皇後姑侄二人麵前停下。

“誰這麽大膽讓攝政王妃不要來守靈的?”

朱皇後的目光中難掩得色。

還能有誰?

必定是容珺了!

她也沒想到陸窈會這麽直白地說出這話,待坐實了是容珺,饒是攝政王,權柄在握,也洗不掉對先皇不敬的髒水!

和皇後相反,倒是一旁的朱砂十分憂慮。

這個女人是瘋了麽?

如果珺哥哥被扣上一頂不尊的大帽子,怕是日後再難以翻身了!

“你別血口噴人,珺哥哥對先皇和先太子一向尊敬有加,必然不會是珺哥哥讓你別來的!”朱砂慌亂之下,口不擇言。

珺哥哥?

周圍女眷一下捕捉到了她稱呼中的亮點,一道道瞧好戲的目光在攝政王妃和朱家大小姐之間逡巡。

想不到廢太子一朝翻身,這個醜陋的王妃位子要不保了。

朱砂說完,目光不自覺地往容珺那裏飄過去。

她一直是幫著他的。

而他的王妃卻是要對他釜底抽薪。

有這個醜陋的王妃做對比,更能凸顯她的情真意切。

他向這裏看來了。

朱砂露出一個淒切又婉約的笑容,她要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給他看,讓他看清楚,邊上這個女人醜就算了,還要害他!

而她,身後有朱家,有容貌,還有一身的本事,最關鍵,她一顆心全然都在他身上!

“我幾時說是我夫君不讓我來的?”

陸窈偏過頭,十分無辜地問。

朱砂一下卡了殼。

是啊,這女人剛才還沒回答,是自己著急了。

“你是攝政王妃,自然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攝政王的意思。”朱皇後壓根不想讓容珺摘出去,“那你說說,是誰同意你可以不來的?”

眾目睽睽之下,陸窈的眼圈又紅了。

抬手,捏起帕子,“嚶”了一聲,委屈巴巴。

帕子後,那雙眼睛卻是一點委屈的意味都沒有,悠悠地瞥了眼一旁做法的慶元。

還拿著把桃木劍,法事做到一半的慶元福至心靈,立刻收起罡步,清清嗓子,“是貧道。”

“攝政王妃的八字極陽,若是守靈,恐驚擾先皇與先太子的陰靈。”

“王妃對先皇和先太子的哀悼之心日月可鑒,不能來守靈,實屬無奈啊!”

慶元閉著眼睛,一通鬼扯。

“你、你一派胡言!”

朱相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貧道是出家人,代表的是玄陽觀的臉麵,不打誑語。”慶元扯謊不打草稿,那雙眼睛溜溜地又去瞧陸窈的意思。

隻見她的手掩在帕子下,指了指皇後兩人。

慶元微微點頭,表示了解。

“皇後娘娘,您是先皇發妻,先太子生母,他們定是不舍得您的,守靈其他女眷跪滿三天三夜即可,唯獨您,務必守滿七天七夜。”

“你個妖道,我姑母可是千金之尊……”朱砂瞪著眼睛,她算是瞧出來了,這個妖道是攝政王妃的人!

“千金之尊也不能對先皇不敬啊。”

慶元歎道。

把方才朱家人用來為難陸窈的話術盡數還了回去。

“辛苦皇後娘娘和朱姑娘朱相了。”

陸窈柔柔弱弱地撚著帕子,來到容珺身旁。

他的黑眸一直瞅著她,唇邊隱隱帶著笑,“晚晚怎麽來了?”

“妾身來陪王爺跪靈。”陸窈幽幽瞧他,隨即,抬起帕子捂著胸口。

“王爺不在妾身身邊,妾身晚上噩夢連連,胸口憋悶得慌。”

陸窈說著,眼睛一閉,直接就往容珺身上倒了過去。

“哎喲,王妃這是全陽的命格,不能在這,攝政王,要不您帶王妃先行離開?”

慶元十分上道。

小五也瞧出了門道,心下暗暗佩服陸窈,趕忙推了輪椅上前扶人。

主子這身體,別說在靈前跪七天七夜,就是一夜怕也玄得慌!

可是為了不落人口實,主子還是跪了。

得虧王妃機靈!

小五推著容珺走了,留下一地羨慕和嫉恨的目光。

朱砂剛剛跪下就受不了了,揉了揉膝蓋,伸長脖子瞧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憑什麽她就要跪著,而那個女人就能被珺哥哥抱著離開!

至於他們回去會做什麽,朱砂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女人摟容珺脖頸不撒手的畫麵,一張帕子被她揉成了糟菜。

輪椅劃過地麵,發出粼粼聲響,一陣清涼的夜風拂過陸窈臉頰邊的碎發,撓出了陣陣癢意。

她偷偷睜開一隻眼。

正好對上了那雙黑如濃墨的瞳仁。

容珺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瞧。

“咳咳,”陸窈幹咳兩聲想要從他膝上起來,腰卻被禁錮住,修長的指尖拂過她的眼角,沾染了點點濕意。

“哭過?”

“為了誰?”

容珺的眸子幽深,凝著她,因她來帶他離開而產生的喜悅**然無存。

“沒有誰。”

陸窈出於直覺,不想與他多說這件事,掙脫了他的禁錮,起身先走。

夜色裏,容珺坐在輪椅上,雖著白衣,整個人卻隱於黑暗,美眸閃過厲色,握著輪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畢現。

“小五,出宮後,留意王妃是否同什麽人接觸。”

小五應承。

“去禦書房。”

容珺看著陸窈遠去的身影,那張俊美的臉上,冰封一片。

東啟皇帝和太子出殯那日,陸窈終於出宮了,撩起車簾,看著外麵掛上了白色燈籠和挽聯的街巷,恍若隔世。

陸窈拿出手中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