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玄宸往前一步：“他——”
洛凝察覺他神情有異, 下意識退了一步。
【玄宸好感度：-23】
係統：“……”
怎麽回事？
玄宸最近表現那麽良好，為什麽會回到人麵獸心的神經病階段啊！！
洛凝也回過神來，心虛地咳了一聲：“玄宸, 我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 隻是此事……”
說到這，她回頭和沈寂對視一眼，才撓著下巴, “實在是難以啟齒……”
【玄宸好感度：-24】
玄宸負於身後的手越收越緊，沉聲問道：“此話何意？”
“好了。”
不等洛凝再出聲，沈寂抬手按在她肩上, 自她身後舉步向前，看向玄宸，“還是我來說吧。”
否則洛凝再這麽無意間添油加醋下去, 玄宸恐怕要忍不住當場和他比個高低了。
玄宸的目光從他手上的動作劃過, 轉眼看他，眼底的敵意幾乎沒有掩飾：“你究竟是何人？”
沈寂開門見山：“我是李塵隱。”
玄宸緊握的手忽而一鬆，麵色微有訝色：“塵隱？”
洛凝忙點頭作證：“對啊對啊，他就是李兄！”
這時沈寂已經走到洛凝身側。
看到他左側下頜猙獰的三道傷痕，兼之洛凝的態度，玄宸對這句話已信九分。
“你這是？”
【玄宸好感度：37】
係統先鬆一口氣。
原來是沒認出來宿主而已。
就是新的初始好感度那麽低, 玄宸難道見誰都不順眼嗎？
緊接著, 它又氣憤：“宿主，我記得之前是三十九, 還是掉了兩點！”
這個男主，心眼真小。
肯定是看宿主比他帥所以心生嫉妒！
洛凝忍不住為沈寂解釋：“玄宸, 李兄這麽做是有難言之隱, 絕不是有意騙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玄宸看回她，麵色早已和緩：“我知道。”
不論李塵隱因何改頭換麵，可自到無愆宮，李塵隱於他、於仙界，皆助益良多，日前受傷也受他所累。
勸服洛凝為傀儡療治，更不惜自身長久承擔魔氣侵蝕之苦。
諸如種種，依他看來，並非可疑之人。
再則，李塵隱留在經雲洲，本也是為洛凝而來。
隻是。
玄宸又掃過對方和洛凝交談時的側臉。
李塵隱原本麵貌，竟如此出眾。
注意到玄宸的目光，沈寂也看向他：“這件事是我隱瞞在先，原因暫時也不能告訴你，如果你對我有所懷疑，是情理之中，我可以就此離開。”
原因暫且不告知？
洛凝愣了愣，很快也說：“對，不讓你為難。”
既然沈兄已如實說明，也算不上是欺瞞了吧。
玄宸已走到兩人近前：“我並未懷疑你，若你不願多言，我亦不會再問。”
洛凝喜不自禁：“那我們不用走了？”
玄宸道：“對。”
洛凝撫了撫胸口：“那便好。”
在無愆宮住了隻有半月，她還沒玩夠呢，仙法也還沒學到幾個，就此離開，太可惜了。
說完她謹防玄宸改變主意，轉而問，“你方才過來，是有事嗎？”
玄宸順勢取出接連四個玉盒，拂袖送到案前，輕輕落下：“這幾株仙草，你且看對塵隱的傷有無效用。”
玉盒裏的清香氣味撲到鼻前。
洛凝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一一打開：“這麽多，是你特意派人找來的嗎？”
“有一株是。”玄宸說，“其餘隻是賀禮。”
洛凝抬頭：“賀禮？”
玄宸仿佛不以為意：“我雖已晉位帝君，卻尚未昭告五界，三日後方是賀宴吉日，那時諸仙相賀，賀禮可任你挑選。”
“賀宴？”洛凝忙站起來，“我不知此事，未曾幫你準備賀禮。”
玄宸道：“無礙，你若能到場，便很好。”
洛凝一拍胸口：“你放心，我肯定到場！”
玄宸笑了笑，又對沈寂說：“請塵隱也務必同往。”
沈寂說：“好。”
玄宸才告辭離去。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內，洛凝不顧形象地坐倒在地，吐了口氣：“算是玄宸有心，沒有把我們趕走。”
她邊說邊撥弄案上的玉盒，又高興起來，“李兄，這幾株藥草都對你的傷有好處！”
這幾天來，她對沈寂的傷一直耿耿於懷，得到這四株草，馬上動作起來，把剛才的事一齊拋諸腦後。
沈寂看著她忙不迭翻起書簡，也沒去打擾。
賀宴隻剩三天，他的傷勢還沒痊愈，積分也沒能攢齊。
看樣子，讓玄宸自行完成任務還是效率太低。
—
到朝霞初升，玄宸重來司厲殿接洛凝時，沈寂也從聚靈陣起身。
“我和你們一起去。”
洛凝說：“這怎麽行！”
沈寂說：“每天坐在這，不如出去走走。”
他看向玄宸，“最近應該也有繳獲的信件吧。”
玄宸頓了頓。
迎風範欽處都得過密信，隻是沈寂重傷，他不便去打擾。
沈寂說：“一起解決吧。”
玄宸沒再推辭，抬袖在兩人腳下駕起層雲，一同前往玉清宮方向。
自無愆宮生變，再抓來的魔族都已關押至玉清宮斬塵台。
這個原用於關押犯戒仙人的地方，如今已人滿為患。
但玄宸不忍洛凝看到斬塵台內的慘狀，在斬塵台外臨時清出一處大殿，每每把魔傀帶至這裏，也好讓洛凝專心療治。這次也是一樣。
隻是這次和往次不同。
三人落地，玄宸剛扶洛凝站穩，迎風匆匆過來，對他說：“帝君，陛下正在殿內等你。”
玄宸皺了皺眉。
他對沈寂和洛凝點頭示意，命迎風帶兩人先去歇息，才轉身走向大殿。
帝寰的身影果然站在殿中。
聽到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問：“那便是你帶回經雲洲的凡人？”
玄宸道：“是。”
他早已向仙帝稟明兩人功績，仙帝隻讓他酌情賞賜，並未傳見，今日是第一次。所幸李塵隱已現本來麵目。
帝寰又問：“那男子看似不凡，是何身份？”
玄宸道：“洛凝與李塵隱來自雪域守洛村，是封印初定時，看守通道一脈。”
“哦？”帝寰衣袍一晃，終於轉過身來，“你看重那女子，便是因她的上古血脈？”
玄宸又皺眉：“守洛村萬年傳承，血脈早已淡薄，至洛凝一支，已與尋常凡人無異。”
帝寰表情不悅：“那你何以與一個凡間女子親近。”
玄宸看著他：“陛下，洛凝心性純善，此番不少仙界中人受魔血玷汙，均是受她救治。”
帝寰仍有不快：“玄宸，你該明白我為你的打算。”
玄宸垂眸：“陛下厚愛，玄宸愧不敢受。”
帝寰冷哼一聲：“魔尊獨女美豔不可方物，難道配不上你？”
他往外走了兩步，“如今仙界封印已碎，五界即將動亂，你我若再不早做打算，仙界與妖界，你認為孰強孰弱？”
玄宸道：“魔界野心，未必弱於妖界。”
“隻怕他沒有野心。”
帝寰冷笑，“你想必也知道，謝浮已向魔界發難，以他心性，怎會將此事輕輕揭過？若妖魔二界因此事關係有變，仙界豈非獨木一支。”
玄宸不語。
仙帝早有打算與魔界交好，他原以為魔界所作所為會令仙帝改變主意，沒想到事與願違。
“妖界強橫，鬼域孱弱，唯有魔界可做盟友，我們絕不能讓謝浮搶先一步，令仙界落於下風。”
帝寰看向玄宸，“玄宸，你應當清楚，兩界聯姻，才可使兩界之交穩固。”
玄宸道：“魔尊有獨女，仙帝卻不止有獨子，請陛下另擇人選吧。”
帝寰沉下臉：“你——！”
玄宸行禮道：“斬塵台尚有公事處理，恕我先行告退。”
帝寰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微露怒色。
玄宸樣樣俱佳，唯獨這頑固的性情，最不像他。
眼見五界將亂，與魔界交好才是仙界如今頭等大事。
有野心又有何妨，若魔界沒有野心，便同鬼域一般無人問津。
牽製謝浮，也最是需要這等蠢笨的野心，利用時更得心應手。
這樣的局麵，玄宸並非看不清。
—
離開大殿，玄宸收到迎風傳訊，徑直去了斬塵台。
難為迎風找了一個勉強算是清靜平常的地方，洛凝正站在雲霧邊緣中下望。
玄宸在不遠處住腳，看著她總是神采飛揚的身影。
“李兄，快看，這好像一條河哎。”
玄宸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李塵隱立於階上，身形挺拔如鬆，行走間也穩健從容，隻不笑時，總顯得有些冷硬，恢複的原本容貌也愈發寒意逼人。
倏地，他轉眼過來——
這雙深潭般的眼睛漆黑無波，是一種平靜的凜冽。
玄宸負於身後的手動了動。
以他修為，本不該被人發覺。
不過，此人機敏，他早有領教。
“玄宸，”洛凝也順著沈寂的視線看過來，“你來啦。”
玄宸對迎風示意，繼續走上前：“今日要委屈你在此處施法。”
洛凝看了看周圍，對他笑道：“這裏很好，我很喜歡。”
玄宸抿唇。
沈寂看出他的異樣，但沒開口。
見了仙帝回來就心情不好，對玄宸來說很正常。
會與洛凝有關，應該就是原文裏提過的、仙帝要求玄宸和魔界聯姻的事。
為了這件事，原劇情裏，仙帝聽說玄宸親自照顧受傷的洛凝，就立刻斥令玄宸把人送回凡間，為免玄宸妄動凡心。
當然，玄宸沒有聽從。
這次想必也不會變化。
洛凝在仙界的磨難，多多少少和這位一意孤行的仙帝有關。
這時迎風帶著動彈不得的白衣傀儡回來。
他身後還跟著四位仙子，等白衣傀儡落地，就走到洛凝左右站定，熟練上前掐訣，手法和洛凝相仿。
洛凝毫不避諱，把自己的一切經驗感悟傳授給她們。
迎風已經退後一步，將手裏的密信遞交沈寂：“請仙君閱覽。”
沈寂抬手接過。
神紋密信一共隻三張。
從魔界發現仙界正圍剿魔族後，魔界就不再有行動，也不再有密信傳來。
他先全部看了一遍，沒有很重要的信息。
就在他把譯文錄進玉簡後，一旁洛凝輕咦一聲：“這個神仙沒有變成傀儡。”
沈寂循聲看過去。
四位仙子正加注靈力。
四道絢麗的光柱灌入靈台丹田，白衣仙君麻木的雙眼漸漸清明。
洛凝低頭看他：“你還好嗎？”
白衣仙君後知後覺感受到體內仿佛經脈盡斷的痛苦，喘息地呻|吟著。
玄宸並指點向他丹田，後者痛哼一聲，麵色才稍有平複：“多謝——”
看到玄宸，他一愣，忙費力從地上爬起來，行禮道，“不知帝君在此，小仙失禮了。”
玄宸拂袖將他扶起。
迎風上前道：“你可知為何在此？”
白衣仙君稍作回想，臉色變了又變，無力地伏跪在地：“小仙不慎飲入魔血，助紂為虐，請帝君降罰。”
迎風問：“你曾為魔族做了何事？”
白衣仙君不敢拖延：“小仙不敵魔血時日尚短，隻為幾個被魔族抓回的仙君療過傷，除去他們身上魔氣罷了。”
“療傷？”
一向不在他們訊問時插言的洛凝忍不住問，“你會療魔族的傷？”
白衣仙君不知她底細，但方才被她所救，也知無不言：“是，小仙意識不清時，被魔族傳授療傷之法，專為被魔族打傷的傀儡療治。”
洛凝一臉驚喜地看向沈寂：“李兄，我們運氣真好！”
沈寂笑了笑。
不是“我們”。
是洛凝運氣真好。
他在司厲殿療傷六天，沒聽說這樣的好消息。
隻和洛凝一起到這第一天，他的傷就有救了。
以後還是要多和洛凝走動。
玄宸也對迎風交代幾句，命他把人先帶下去確認無虞。
沒過一個小時。
玄宸腰間傳訊玉簡亮起，他細聽片刻，對沈寂笑道：“塵隱，你我且回無愆宮，療傷要緊。”
洛凝等得焦心，也催促著：“是啊李兄，你先回去吧！”
知道她還是自責，沈寂沒有推脫，轉而和玄宸飛身回到司厲殿。
迎風受命，已經在殿中擺好陣法，布好結界，另有一株仙草在陣中飄浮。
沈寂剛入結界，濃鬱的靈力迎麵撲來，經脈中也有一陣熱意緩緩流動。
是天靈至元草。
卸除偽裝後，未能煉化的精華一直在自行運轉。
此刻也許感應到另一株仙品的氣息，它活躍了很多。
係統說：“宿主，這株草也是個寶貝！玄宸為了幫你療傷，真是下了血本！”
玄宸也走進結界。
他示意迎風在外護法，抬手召來仙草，對沈寂說：“坐下吧。”
看著沈寂在陣眼處撩袍盤坐，他也在沈寂對麵席地而坐，雙手捏訣，煉化正在他與沈寂之間徐徐旋轉的仙品。
濃稠的靈力從仙草中引出，如數沒入沈寂丹田。
玄宸隻等一株仙草煉化結束，才用出從方才傀儡口中得知的秘法，為沈寂清除傷口中有如附骨之疽的魔氣。
開始之前，他提醒道：“此法是為傀儡所製，會痛不可忍，若你難以堅持，不必強撐。”
沈寂說：“嗯。”
見他並不在意，玄宸不好再勸，手中法訣變化，點向沈寂傷處。
沈寂閉眼運功。
止痛丹效果還在，他沒有傷口的痛覺，隻有至元草吞吃外來靈力時暴漲的暖意在丹田處徘徊。
被玄宸煉化過一次的仙品，再被至元草過濾一遍，篩出的精純靈力十分滋補。
座下也有源源不斷的靈力湧來。
暖意沁入肺腑，沈寂能感覺到修為正在增漲。
淡淡的白光自他周身彌漫。
玄宸手訣一頓，麵露訝色。
他飄身而起，退到結界之外。
與此同時。
灼灼白光驟然放亮，正自下而上緩慢凝結，在沈寂百會穴上悄然閉合。
迎風也驚愕地說：“他竟在此時進境？”
玄宸看著白光內的虛影。
迎風並不知曉，他初遇李塵隱，對方修為實在低微。
此時也並非進境，而是修為穩固，真正從凡人一躍為仙。
那日他見李塵隱與傀儡交手，與尋常仙人相比，已屬上乘，若無洛凝在側，想見仍可再上層樓。
今日再有增進，連他亦要驚歎。
相識至今，不過半月而已。
迎風看向玄宸：“帝君？”
玄宸道：“你於此處為他護法，待他醒來，立即傳訊於我。”
迎風行禮道：“是。”
這幾日帝君所作所為，已能讓他看清帝君對這兩位的重視，自然不會怠慢。
目送玄宸化為流光遠去，他回身再看向結界，安靜肅立。
—
從玄之又玄的融融暖意中醒來，沈寂睜眼，卻看見上方有瑩白的塵粒迎麵飛來。
“仙君，你醒了！”
沈寂循聲看過去。
但他的視線被白光化作的屏障阻擋，隻能看到一個淺淺虛影在晃動。
他看回這道屏障。
閃熠的白光呈圓形合攏，頂端已經消散。
這場景看起來很眼熟。
係統跳出來：“宿主，你看這個像不像之前大反派修煉變出來的蛋！”
沈寂問：“怎麽回事？”
“小世界的修煉方式，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吸收了那株草之後就變成這樣了，那個迎風說你在進境。”
係統解釋完，又說，“宿主你真的嚇死我了，這兩天我怎麽叫你都叫不醒，還以為你會錯過重要劇情呢！”
這兩天？
沈寂又問：“我睡了幾天？”
白光屏障降到他胸前，他轉眼看向結界外。
天色已經黑了。
迎風側身對他，正掐訣對手中傳訊玉簡說著什麽。
“兩天半！”係統後怕地說，“宿主，再過半天就是玄宸的賀宴了。”
沈寂皺眉：“玄宸的任務呢？”
提起任務，係統反常地沉默了。
它趕緊打開麵板。
任務列表裏，玄宸的第五條任務顯示已完成，新的任務內容已經解鎖。
【玄宸的懷疑（二），使玄宸否定對魔界的栽贓】
“宿主……”
係統在閑得發黴的兩天裏看懂了這條任務的隱藏條件，見宿主不開口，它不敢大聲，隻遲疑著提示，“你看懂了嗎？”
“嗯。”
宿主越平靜，係統越是膽戰心驚。
它又小聲說：“宿主，我們的積分已經六十八點五了……”
上一條任務成功完成的播報，宿主在修煉沒有聽到，它隻能再提醒一遍。
六十八點五。
也就是說，隻剩最後一點五，就能兌換新的偽裝道具。
沈寂看著麵板上的這行字。
但最後的這一點五，係統發布的新任務，卻必須等到傻鳥“栽贓”魔界之後才能做。
對宿主日漸增強的依賴讓係統脫口而出：“宿主，我們怎麽辦……？”
沈寂說：“你借我一點五，完成任務後還你。”
係統：“……”
沈寂從它的反應裏已經看出端倪：“你還有多少？”
係統欲哭無淚：“沒了……我給宿主買的止痛丹，花光了我所有的積分……”
宿主賺積分的速度那麽快，它怎麽想得到，最後竟然會隻缺區區一點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