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千禧年的小風波

33千禧年的小風波

千禧年的小風波

“林市長,這是總理辦公廳轉下來的急件,您看看。×?s!尐5說5箼5首發”新任秘書齊貞遠拿著封文件急匆匆地走進來。

經過國慶五十周年大閱兵及年初的各大派係的較量後,天朝的局勢已驅明朗化,湯本誌的天共中央總書記一職將在2002年**上卸去,2003卸去國家主席職位,依舊保留**主席職位。至少在明麵上的變化中,湯係還未徹底退出曆史的大舞台,軍委主席一職還牢牢掌控於首領手中。

柳係的柳安民則成功地即將登頂,如不出太大意外,將在2002年接任天共中央總書記,2003年接任天朝國家主席。若能成功地讓湯本誌順利地交出**主席職位,那就一統天朝政局,一騎絕塵。

林學則心內苦得很,自己被柳安民甩的差距已經在不斷地拉大中。回想起91年與柳安民的密會,二人的較量以2001年為期限,若是林學則未能在官場中超越柳安民,那一切後果自負。雖然不知道後果是何,但林學則並不怕,修道之人本來就是逆天而為,所謂的最後期限林學則自定為湯本誌卸任**主席的日子。

時不我待啊,林學則經常仰天長歎,任何一個出現的機會都要抓住,否則真要死得不明不白。

林學則邊聽著秘書的詳細匯報邊仔細看著手中的信。這封信是商門市監理縣拓木鄉黨委書記皇甫典寫給國務院總理屏非的:

‘我要對您說的是,現在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在閃爍的燈光下,皇甫典寫出了當代中國農村史上最觸目驚心的一段文字。他告訴共和國第五任總理屏非,農民不再熱愛土地,因為80%的農民種田虧本。官員本來是按照土地攤派稅負的,現在隻好轉而按人丁攤派,叫做人頭費。中央政府稅收體係中沒有這個名目,可是幹部執行此項製度卻格外的認真。

‘喪失勞動力的80歲老爺爺,老奶奶和剛剛出生的嬰兒也一視同仁地交幾百元的人頭費。盡管如此,鄉鎮政府依然債台高築,每年從農民那裏弄來的錢,除了償還債務利息,還不夠給幹部發工資,去農民頭上搜刮更多的錢來還債。如此年複一年,政府的債台越高,百姓的積怨越深。

‘這樣下去,黨的基層組織和政府怎麽運轉啊?’皇甫典感歎,‘現在真話無處說,做實事求是的幹部太難,太難啊!’

“貞遠,你說這皇甫典的話裏有幾成是真的?”林學則對於基層並不是非常熟悉。他隻知道商門市確實有幾個偏遠的縣非常貧困,許多農民長期處於解決溫飽的問題上。但沒辦法,重點發展中心城市,以點帶麵,讓一些人先富起來,這也是目前的國策。

作為秘書,齊貞遠很盡職地回答道,

“那皇甫典說的都是真的,底下的官員已經習慣於從農民身上撈錢,隻要農業稅一日不廢除,那各種斂財手段依然會層出不窮。”

“這麽說皇甫典是犯了眾怒,把官員們的生財之道全毀了啊,他日後仕途堪憂啊。×?s!尐5說5箼5首發”林學則一語中地。

“可不是。我都怕皇甫典會被人暗中打壓。”齊貞遠擔憂地說。

“組成調查組,我任組長,過三天下到拓木鄉去進行暗訪。”林學則給出了答案。

在正月裏,林學則與秘書齊貞遠及一些調查組成員暗中來到拓木鄉角湖村走訪。

他們看到的不是過年的喜慶,一些農家的大門緊鎖,悄無聲息,主人都在外麵打工,過年也沒回來。另外有些農家有人聲,但不是笑聲。到處都是骨肉分離,擁抱泣別的場麵。那些可憐的孩子,死死抱住父母的雙腿不放。

林學則的桑塔納被一些農民給攔了下來,還以為是攔路告狀的。齊貞遠探出頭說道,

“老鄉,這車裏坐的可是大領導。你們若是有冤情要陳述,可以去找你們的鄉長或鄉黨委書記。”

“我們想搭個便車,沒啥冤情可告的。”

齊貞遠請示問道,

“市長,您看?”

“讓他們上車吧。”

“你們上來吧。”齊貞遠才剛一點頭,就從車外擠進四個人。

看著這些穿著破爛的農民,林學則眉頭皺了皺,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麽還穿著這麽破爛,清一色的中山老款西裝,而且左邊打個補丁,右邊再打個補丁的,十個幾補丁在衣服上。

“老鄉,你們這是去哪呀?”林學則打探問道。

其中一個人答道,

“去貫州。都是因為你們當官的心太黑,不出去沒活路。而且近的商門市還不能去,容易被抓回來。”這話讓林學則苦笑不已,怎麽跟古時候的官逼民反都快沒兩樣了。

林學則在潛意識裏認為這幾個人可能就是城裏人常說的無賴,或者是官員口中的刁民。然而一路上的情景卻讓他大為震驚。

成群結隊的外出打工的人群,像滾滾的洪流勢不可擋。不管是什麽車,隻要你是向南走的,統統攔下搭乘。如果是客車,一定要擠到裝不下最後一個人為止。如果是貨車,就放上稻草,像裝貨物一樣裝人,直到裝得不能再裝為止。

林學則黑著臉終於見到了此次的主角拓木鄉黨委書記皇甫典,一個濃眉大眼,頭發三七分的壯漢,剛剛從省委黨校進修畢業走上新的工作崗位才二十四天。

“這是怎麽一回事?”指著一堵破敗的牆體上的宣傳標語,林學則語氣不善地問。

那幾行粗大的標語分外的刺目:

堅決打擊抗糧抗稅的壞分子!

喝藥不奪瓶,上吊不解繩。小x說s屋5$5整?5理

。。。。。。

“老板,皇甫書記才剛剛到任不足二十天,這些標語是前任刷上去的。”齊貞遠趕緊解釋,免得林學則怒火發錯了。

皇甫典還是認真地解釋起緣故來,

“這是縣政府在1月5日頒布的命令,要求全縣農民將全年的稅費四分之一在今年5月繳納。”

”根據正常人的思路,一縣的稅費應該要在收獲以後再行繳納的吧。你們縣此舉顯然違背常理,這讓老百姓如何想?還不都指著你們的脊梁骨狠罵,都是些貪婪成性的官!你們幹部都沒有人去上級部門反映情況?”林學則的怒氣又直衝腦門,這監理縣簡直在胡鬧嘛。

“因為這早收上來的稅費將用來支付官員們的工資,所以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包括我自己在內也已經都有三個月沒領到工資了。在這裏我要向市長您認錯!”皇甫典認真地做了道歉。

“基層的幹部也很辛苦,尤其在偏遠鄉鎮,許多幹部都欠發工資多月,但上級下達的任務還要完成,這就造成不少的幹部拿自家的錢在墊。”齊貞遠在旁幫著皇甫典解釋著。

“算了,這些事情先不提了。我記得這角湖村的黨支部書記是李先進吧,他還拿過監理縣五一勞動模範的稱號,你就帶我去他們家走走看吧。”林學則其實對於基層幹部的行為也是略有了解的,於是暫時轉了個話題。

1994年實施分稅製,使得財權上收,事權下移。中央收走了更多的稅收,但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和教育醫療等事務逐步下放給基層政府。農村教育、醫療、生產資料等成本的增加,導致農民負擔很重。而越來越多吃財政的幹部都要發工資,這也隻能去找農民要,導致幹群十分緊張。

當林學則走進角湖村黨支部書記李先進的家時,發現李先進的家隻有兩間瓦房,而且還是15年前蓋的,早已破敗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倒塌。家中最值錢的可能是一台12寸黑白電視機,聽說還是李先進結婚時置下的。李先進的母親雖然隻有60歲,看上去卻像80歲的人。

”老人家,過得怎麽樣啊?”林學則下意識地問候著李母。

“過去隻愁沒有糧食吃,現在好了,糧食不珍貴了,愁的事也多了。愁孩子讀不起書,愁看不起病,愁穿不起衣,愁交不起稅。。。。。。”李母哆哆唆唆地打開了話匣子。

李母說的話,讓林學則感到一種難堪。有沒搞錯,這**就這麽執政的?官員**蛻化得太狠了,隻顧自己撈上一筆,不管百姓死活啊。哼,在自己治下,絕不能發生這種事情。

“馬上去縣政府,我要看看縣委書記他們這官是怎麽當的。尐?χ說?箼5?手5?5打ち”林學則也不在角湖村打轉悠。該看的也看了,該派人調查的人也派下去了,是時候到了教訓那些不把農民當農民看的家夥的日子了。

車子開入監理縣城後,林學則的臉色就沒好看過。原因何在?整座縣城觸目可及都是些單層或雙層破舊不堪的老房子,頂了天的也就商貿大樓會好些,四樓,但也夠舊的,外牆的粉都差不多都脫落光了,盡剩灰顏色的石磚塊,整一個五六十年代的模樣。林學則還以為進了哪家影視城。

等車子停在了縣委門口的時候,林學則積鬱許久的火氣終於來了個大爆發,他重重砸了下車窗,脫口罵道,

“這幫龜孫子,還真是會享受啊。整個縣城破破爛爛的,跟個解放前沒兩樣,怎麽一到縣委大院,就仿佛來到了米國華盛頓似的。好一座白宮啊。”

“監理縣是國家級貧困縣,每年都要向國家申請扶貧款項。據聞縣委目前又向市委提出修建十座高爾夫球場,名義是貧困縣要發展,不能丟了形象。”

“還要修十座高爾夫球場?我看搞不好又要提前把後年、大後年的稅費都收了吧!寅吃卯糧,這純粹是掩蓋財政破產危機及維係官員生存的小把戲!

縣委這幾個頭頭們看來腦袋是撞牆給撞壞了!財政緊迫成這樣,還敢修高爾夫球場?我看要讓他們先把這白宮給我賣掉,結清幹部的工資再說。既然這麽奢華,還撥什麽扶貧款!”

林學則邊答著話,邊看著眼前這一座氣派非凡的縣委大樓。

一個巨大的白色半球形拱頂進入林學則的視野,逐漸地,一個龐大的“宮殿”展現在麵前,建築整體為歐式風格,外型錯落有致,富有變化。十多米高的牆體柱高貴典雅,在一圈白色圍牆和綠色草坪的映襯下,與整個建築物相比,“巨大的”拱頂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零部件。

“要不要先進去?”齊貞遠詢問。

“別,進去幹啥,看著那些人我就氣。先到附近轉悠轉悠。”林學則要微服私訪一下,看看白宮在當地百姓眼中的地位如何。

齊貞遠望著白宮,也搖了搖頭,這監理縣一大批人要倒黴了。

“先去學校看看吧。百年大計,教育為先。”林學則比較重視教育問題,畢竟當年自己還在修真界的時候就因知識少而吃了不少苦。

在一名當地人的帶領下,林學則一行來到了監理第一中心小學。由於當地剛下過一場雨,透過這所學校的大門,林學則首先看到的是一窪淤水,淤水足足占了本來就不大的操場的三分之二,而所謂的操場,隻不過是處在教室環繞中的一片空地。

當時正是課間,幾個同學在圍著水灣追逐嬉戲,更是有幾個直接蹲下來玩起泥水來。

這個學校磚瓦已經破舊不堪,教室又破又矮,門上的木板已經鬆動脫落,隻好從外麵再釘上一塊木板;窗戶上也不見玻璃,倒是用一張厚厚的透明度極差的塑料布將窗戶整個遮住。

林學則一來到教室,小學生們立刻圍了過來。

“冷不冷啊?”

“冷!”

“不過我穿得多。”學生們開始活躍起來。

教室裏光線昏暗,牆皮已經多處脫落,地麵不僅不平而且潮濕,課桌和凳子都已坑坑窪窪,寫字時必須墊著厚一點的東西才能寫字。

“我們以前不在這裏的,我們以前在那邊。”天真的學生們的手指向了同一個方向——‘白宮’的方向。

校領導是個50多歲的老頭,快退休了,聽說市領導來學校了,趕緊從辦公室內衝了出來,死拽住林學則不放。雖然看著林學則年輕,有點不相信他是個市長,可還是把對縣政府的種種不滿一股腦都倒苦水般向林學則傾訴:

原來學校的課桌是新的,黑板也是新的,校舍也是新蓋的。可是當縣委蓋新大樓的征地行動將新學校一並征用後,老師和學生開始“顛沛流離”,先是租用附近的一家單位的房間上課,後來由於資金等原因,不得不來到這所本已廢棄的始建於上世紀60年代的學校裏。。。。。。

聽到後麵,林學則麵暗得簡直可謂烏雲密布,足以在臉上打出神雷來。

沒多久,縣委一大幫人聞知市長到了監理縣的第一中心小學,不敢怠慢一窩峰地趕了過來。

“林市長,您看您,過來都不打聲招呼,讓我們一陣子好找。”縣委書記張梅海一陣爽朗高笑。

這笑聲聽到林學則耳朵裏是那麽的異常刺耳,麵色嚴肅地說道,

“張書記,這座小學怎麽這麽破舊?”

“哎,我們縣是貧困縣,沒錢把學校修繕一新。”張梅海有種不詳的預兆。

“苦誰都不能苦了孩子!

還有,怎麽我聽說這所學校原來是從你們縣委新大樓的地址上搬遷過來的!原本那學校環境還算滿好的,至少課桌椅都是全新的。現在倒好,所有設施舊得離譜,而且還都快成了危房。

整座縣城裏最好的建築物是哪座?白宮,縣委大樓,真是好氣派啊。麻煩你們再看看自己治下的縣城吧,有幾棟是新的?一棟都沒有。

請問,你們還有點公心黨心沒有?有沒有把人民群眾放在心中?

你們看看這縣委大樓蓋得可真夠氣派,白宮啊,外麵的人都戳著你們的脊梁骨在罵了,收刮來的民脂民膏都用在這裏了。你們想當米國總統不成?你們工作環境是舒服了,可創造出財富來了沒有?

這稅費誰讓你們提早征收了?簡直是亂彈琴。征收來的錢是不是都用來吃喝玩樂了?我告訴你們,我已經通知市裏派出調查組來調查你們這種違規行為!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監理縣還有沒有好官!”林學則的眼睛死死盯著張梅海,寒光道道,以致張梅海都覺得渾身發冷。

見張梅海及一眾監理縣官員不吭聲,林學則繼續開罵,

“你們建設“白宮”大肆征地,又不肯給老百姓太多補償,知不知道有多少的老弱病殘失去生活的希望!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而不是為了享福,看來你們都失去了做幹部的資格。”

還要繼續罵下去的時候,學校門口又是一陣**。

“怎麽回事?”林學則極端不悅。

齊貞遠一路小跑,了解完情況後又回到林學則身邊,用憐憫的目光朝監理縣一幹人等瞥了眼後才小聲匯報道,

“角湖村有個婦女朱長仙,被勒令繳納800元,他搬出省委書記的受災免稅的承諾,要求縣政府先行退還去年拿走的800元,至少也應將那筆錢用來抵交眼前稅費。登門的收費幹部不允,最後就把朱長仙的丈夫給關到小學校裏。朱長仙當即喝農藥自殺,現在她的家人知道縣委縣政府的頭頭們都在學校裏,便把她的屍體給抬到學校門口來了,要求縣委縣政府給個說法。”

不聽還好,聽完後林學則根本不接受監理縣委縣政府官員們的解釋,當場就撂下一句狠話,火氣衝天地甩袖就走,完全沒給官員留任何臉麵:

“解決不了你們全給我回家種紅薯去!”隻留下那些呆若木雞的監理縣的官員們,不知如何是好了。

市政府的調查組到了監理縣後調查了僅僅九天便返回商門市,證據確鑿表明監理縣縣委書記張梅海違法占用耕地、修建豪華辦公樓“白宮”並有涉嫌收受賄賂300萬元、監理縣政府職縣委粗暴辦事,激化幹群矛盾,造成兩起農民自殺身亡事件發生、提前征收稅費以致群眾意見極大等多個問題,監理縣縣委書記張梅海、監理縣縣長苟佐奇被免職,皇甫典升任為監理縣農村工作部部長,李先進提為拓木鄉黨委書記。

在閱讀了商門市的調查報告後,屏非總理批複說,

“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危險雖非全麵情況,但問題在於我們往往把一些好的情況當作全麵情況,而誤信了基層幹部的報喜,忽視問題的嚴重性。當時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溫寶也對調查報告做了批示,強調要切實減輕農民負擔。

當年6月,商門市決定在監理縣拓木鄉進行改革,取得經驗後在全市偏遠縣城全麵推廣,市委市政府責成皇甫典負責。但化解債務、精簡機構、農民負擔,無一不是與利益集團做鬥爭。皇甫典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他成了該縣不穩定的核心。來自地方的龐大調查組使皇甫典陷入尷尬境地。他終於不能忍受,辭去副縣長職務,遠走他鄉。令皇甫典略為心安的是,他成為了天朝著名的政論性報紙《北方周末》的2000年年度人物,而三農問題開始擺在社會公眾麵前,成為一個熱門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