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傭兵語塞，深刻反思。
從第一次見麵起他就不該招惹倪克斯。
他完全有理由認為她是故意的。
樓下漸漸熱鬧起來，興許是那群家夥的酒勁上來了。
葛利沃夫懶得和小姑娘耗時間，準備下樓找些東西吃。
少女見他要離開，也興致索然的繼續扒在窗邊向外看。
她的手中仿佛玩著什麽東西，傭兵下意識地望了一眼。
當葛利沃夫看清她手中把玩的是什麽後，瞳孔不由猛地一縮。
是他丟失的龍蛋。
布滿猙獰.鋒利的黑色鱗片的蛋，在少女修長白皙的手指間轉過來.轉過去。
沒有擦傷她的皮膚分毫。
狄俄倪克斯沒有回頭也能察覺到男人並沒有離開。
她懶得理會，也早忘了搶來的東西是不是要藏一藏。
至少在當事人麵前不要這麽高調。
巨龍對人類的交際常識顯然不太熟悉。
況且在她看來，這也算不上什麽值得在意的東西，褪掉的蛋殼而已，難道人類會在意和較真每一根自然脫落的頭發嗎？
（會）
但她看到傭兵克製之下仍流露出的驚愕神情。
於是龍將手中玩耍的蛋殼默默抓緊了。
好在葛利沃夫自己為她圓滿了整個邏輯。
黑狼的領地顯然就在隊伍過夜的那個山穀，它搶了東西，回到巢穴，又失了興趣，索性直接丟掉。
也許龍蛋就這樣滾下山，被倪克斯撿到。
何況，她身負魔法，被龍的蛋殼吸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倪克斯被他專注的盯得發毛，猙獰黑鱗在背部白嫩的皮膚下凸顯，想要掙脫衝出來。
她收縮起豎瞳，戒備的看著他。
在魔法複蘇後，傭兵帶給她的威脅感比在蒙奇頓堡相遇時還要誇張。
這種感覺讓她想要緊緊繃起鱗片，向後縮起來，離他越遠越好，但又有一種本能在叫囂，“吃掉他！”
麵對少女的豎瞳，葛利沃夫感覺像被一條巨蟒盯住。
倪克斯身上具備太多動物的特性了，也許她真的像之前商隊中的那個女人所說的那樣，在被人撿到商隊之前，她一直被獸群養育。
“嘿，”傭兵攤手向後退了退，以示安全，他說，“別這麽緊張。”
“我隻是想問你在哪裏撿到的。”
傭兵敢打賭他有幾年的時間沒對女人這樣有耐心了。
從你懷裏。
狄俄倪克斯口中的小尖牙還沒呲出來，就明顯感到，從方才她被男人盯住後，法則就幾乎不再奪取.分解她的魔法了。
狄俄倪克斯身上的痛苦的壓力驟減，她覺得身上的每一片鱗與骨骼都在舒適的咯咯作響。
傭兵開始感到周圍的溫度在迅速上升。
平日裏一直怏怏的少女，神色未變，眼神流轉之間周身的氣壓卻逐漸讓人感到壓力驟升。
龍撐著窗欞站直起來看著眼前的男人。
為什麽。
她不禁想到，如果把他吃掉……這種效果還會繼續影響法則嗎？
艾恩與梅蒂拉剛剛上樓就看到這番景象：
少女在窗欞上雙手托腮，一副懵懂的模樣，男人靠在牆上抱懷，麵上帶著輕笑。
不知他們說了什麽，男人攤手示弱，少女直起身來目光專注的望著他。
美好的畫麵。
真不忍心打破。
……假的。
艾恩與梅蒂拉上前，一人拉走一個。
冷麵的紅發魔法師警告地看了傭兵一眼，傭兵十分配合的做投降狀，退到艾恩身邊。
艾恩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他注意到傭兵的手是從腰後拿出來的——通常葛利沃夫的匕首都藏在那裏。
而梅蒂拉……她背過身擋住男人們的目光，輕輕捏住倪克斯的臉頰，示意她張嘴。
如果卑微的人類渴求一觀巨龍偉岸的身姿，或是利爪與尖牙，巨龍還是願意慷慨滿足的。
於是梅蒂拉順利的見到了倪克斯一口漂亮的小尖牙。
她：……！！
魔法師皺眉，“收回去，我是不是給你講過不要被巨龍的魔法影響到。”
龍從縫隙中看看傭兵，遲疑地將小尖牙恢複成人類鈍鈍的牙齒。
傭兵小聲地對艾恩道：“她的眼神是不是有點遺憾。”
艾恩摸摸下巴，看起來事情和他與梅蒂拉想的不是一回事，“是有點。”
葛利沃夫聳肩，“我一直給你們說她很危險。”
艾恩看看傭兵，為什麽不放心的家夥總是會湊到一起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他沉默了一會，“我會分出一點人手看著她的。”
梅蒂拉領著倪克斯回房間，與騎士長與傭兵擦身而過。
葛利沃夫看著倪克斯空空的手，不知龍蛋被她藏在了哪裏。
梅蒂拉正猶豫是否需要向被誤會的葛利沃夫表示歉意，就見到男人迅速上前一步，對倪克斯俯身耳語。
倪克斯聽到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對她說，“收好，不要讓她發現。”
傭兵對她眨眨眼睛。
在梅蒂拉與艾恩看起來，就像是外麵的野小子當著父母的麵，小意討好著家中嬌養的小姐。
要是眼神中的冷意不要這麽重就好了。
龍也眨眨眼睛，蜥類泛著冷光的豎瞳一閃而過。
魔法師：這倆到底怎麽回事？？
回到房間裏。
梅蒂拉語重心長的對她講，“不要總是動用你的魔法，這是從巨龍那裏得來的。難道你認為魔法生物多麽幸運.多麽厲害嗎，它們誕生在法則的束縛下，魔法是力量，也是繩索。”
她摸摸少女的發，“你要避免使用它，你隻有越靠近人類的那一麵，才越能擺脫魔法對命運帶來的不幸。”
靠近人類那一麵。
龍思索。
“你和傭兵……算了。”
魔法師歎氣，她想，那時的場景恐怕沒有那麽旖旎。
隻怕她與騎士長不出現的話，兩人就要打起來了。
並且——這兩位看起來絲毫沒有意識到異性與同類有什麽區別。
或許傭兵十分了解，但顯然沒有開竅。
梅蒂拉幽幽的對龍說，“不管怎麽樣，不準打架。”
龍點點頭，沒弄清楚原因她是不會輕易吃掉他的。
梅蒂拉準備讓她開始學習魔法相關的知識。
“這幾本給你，等赫爾達回來之後讓她教你。”
龍接過來，隨手翻了翻，魔法的傳授脫離了法則……就用這些一用力就能撕碎的紙張？
梅蒂拉已經坐下開始書寫重要的信件了。
筆尖停了停。
她不得不想起王都中的貴婦與小姐們對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傳奇傭兵的莫名追捧。
於是狄俄倪克斯就看到梅蒂拉一臉猶豫的重新轉過身來，對她補充道：“不管怎麽樣，你還小，不要輕易受到壞男人的蠱惑。”
龍一臉茫然，人類的語言為什麽明明聽得懂，卻又聽不懂。
梅蒂拉看著少女迷惑的神情表示：“就是這個狀態，保持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野鴨的營養液與留評的小可愛！！(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