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距離蒙奇頓堡已經很近了。
他們的隊伍踏上了除淨野草又鋪上沙土的大道。
城門就在眼前。
狄俄尼克斯向後回頭看了一眼那灰綠色的草原與連綿的崇山。
艾恩瞥了一眼傭兵臉頰上的幾道擦傷。
老實說，他還沒見過傭兵任務中落下這麽明顯的傷痕，而且還是在臉上。
他調侃傭兵，“這次的家夥很棘手嗎？”
“說來你可能不信，”葛利沃夫的臉色一言難盡，他摸了摸滾下山坡時被樹枝擦破的傷口，“……所以就不多說了。”
於是艾恩不得不想起上次傭兵提及倪克斯時不願多言的情景。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隻能說是完全一致。
蒙奇頓堡。
龍的出現又消失，讓所有人類的領地都緊張了起來。
蒙奇頓堡巡邏的兵馬肉眼可見的增多。
那些平日裏兩人一隊.例行公事的騎兵們，現在都升為四人一隊。
巡騎們換崗頻繁，全副武裝，在盔甲中露出的一線眼神堅毅如芒。
離城門尚遠，蒙奇頓堡城牆上的弓箭手就已經瞄準了他們。
在確認是騎士長一行人後，前排的弓箭手仍拉緊弓弦，後排的則禮貌性的收起弓。
巡邏的騎兵們大開城門，迅速而有序的奔出城，鐵蹄聲震耳。
他們在城外列為兩隊，以示迎接。
所有騎兵的盔甲上都刻著一頭躍起嘶吼的黑色巨熊徽印，象征著蒙奇頓堡的霍萊家族。
一排排望去，人馬彪悍。
北地的漢子。
吼熊鐵騎。
艾恩回首看了看自己帶的這群年輕小子，眼神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早先被領主日日美酒好肉蠱惑的年輕騎士們悶不做聲。
他們以為領主大人不過是個隻會奉承國王，又有幸襲承了領主爵位的老頭子。
就像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將來也會走上的道路。
畢竟從他們第一天來到蒙奇頓堡起，領主大人就將國王陛下的特使行政官與王都來的騎士們高高供了起來。
侍女，酒肴，駿馬，一應俱全。
隻要你大膽開口，領主大人一定滿足。
他的態度仿佛就像從王都隨便來的一匹馬都憑空添了一層國王陛下的聖光。
赫爾達小聲地去問騎士長大人，“他們這樣是為了打龍嗎？”
艾恩搖搖頭，“魔法生物永遠不是人類最先戒備的存在。”
他小聲為小學徒解釋，“蒙奇頓堡是阿爾伯德迎擊赫爾高原最堅固的，也是最重要的防線。霍萊為布萊恩家族鎮守北境已有數百年，就算是巨龍也不會讓蒙奇頓堡退縮一步。”
小學徒聽得其中晦澀，但也聽懂了個中心思想——蒙奇頓堡此番劍指赫爾。
赫爾達一回頭，看到倪克斯正騎著黑馬跟在他們旁邊。
她微微歪著腦袋，安靜地聽著他們的交談。
小學徒出於對小夥伴的關愛，或者說，主要是出於如果倪克斯被梅蒂拉帶回王都郊區的灰閣，那她就不再是家庭地位最低了而產生的一種身為大哥對小弟的關愛。
於是龍就看到赫爾達對她招招手，小聲的說：“你來。”
最近這個人類女孩總是用一種跟著我有肉吃的亢奮狀態接近她，這讓龍感到十分有趣。
狄俄倪克斯輕磕馬腹，靠了過去。
葛利沃夫有些不忿，冷聲道：“這馬就像一出生就跟著她了一樣聽話。”
艾恩看了一眼，難得捧場道：“也是，它在禦馬師那裏是出了名的難訓，不然這樣的好馬也落不到你手裏。”
不過騎士長總是明察秋毫，他饒有興趣的觀察了一會，繼續說道：“我看小學徒還沒有想起灰閣增加了人口，開銷也要增多這件事。”
傭兵：“噓。”
梅蒂拉：“……”
小學徒對狄俄倪克斯倪克斯轉述的，正是騎士長方才解釋的那些話。
並且末了，她還額外分析道：“其實歸根到底，人類恐懼的還是龍，龍對於咱們來說，就如同天災般無法反抗，是旱是澇還是瘟疫，人類都毫無辦法。所以在災難之下，我們隻好更加防備同類，誰弱了，就要咬掉他的肉來強大自己。”
龍靜靜的聽著，有些意味難辨的輕輕笑了笑。
提到龍，小學徒有些緊張地說，“舊神在上，魔法生物一點也不美好，我那天待在城裏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騎士長大人與魔法師大人剛進城，就受到領主之邀前去赴宴。
他們與霍萊領主有王令需要商議。
餘下的人在這裏休養一天一夜，就要再次啟程。
這次的目的地，將是王都。
大家在旅店忙上忙下，想要盡快地將明日啟程前的事項打理好，今日也能早些休息。
一時沒有人顧得上狄俄倪克斯。
她扶著樓梯來到樓上，廊間盡頭的牆上，是一扇大大的.雕花的窗。
於是龍就在窗邊托著腮，手中玩著東西，聽著身後兩隻腳的人類為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忙碌著。
葛利沃夫一進城就找了間空著的房，把自己砸進鵝絨床裏，昏昏睡去。
任由門外吵吵嚷嚷，他一覺安穩的睡了幾小時。
到了下午，他緩緩醒來，外麵已經安靜多了。
傭兵從房間中出來，反手帶上門。
廊間空空****，人們不是在樓下吃晚餐，就是像他一樣先睡一覺了。
葛利沃夫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衣衫壓得皺皺巴巴，下擺隨著懶腰向上縮，隱約露出一小截有勁的腰際。
路過的侍女紅著臉，垂下頭迅速離開。
傭兵沒有在意，開始在走廊溜達。
他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脖子，準備活動一下身體。
一回身，一個身影就撞進他的眼中。
他看到走廊的盡頭窗欞下有一位撐著下巴的黑發少女。
是倪克斯。
她正回首看著男人，一雙赤金豎瞳毫不遮掩的打量著他。
傭兵能夠看出她駭人的眼睛中，除了對他的探究，還有一種這個少女不明白的疑惑。
她甚至歪了歪腦袋。
真的很像小動物。
傭兵不由的順著龍的目光向身後看。
然後他看到了侍女匆匆離開的背影。
傭兵：……
等他回頭，果然看到少女轉過來盯著他已經被衣衫遮住的腰際：她不明白侍女的行為與反應。
他被這野獸一般美麗又可怖的眼睛盯得發毛。
傭兵向她走過去，也靠在窗邊，“有個問題。”
龍終於將眼神放到了他的臉上。
傭兵眯起眼睛，他伸出食指，虛虛地隔著空氣點點她的眼睛，“你總是在他們那裏扮乖，對我卻毫不掩飾，也不用怪物的眼睛看他們，甚至他們到現在還以為你是個小啞巴。”
於是少女猙獰的豎瞳漸漸消退，用烏黑水潤的眼睛看著他。
“為什麽？”
狄俄倪克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也得到了龍的魔法，可那些魔法在他體內失去了與她的聯係。
就好像是他完全占有了龍的力量。
這比他一靠近，龍鱗就失控的想要撐破皮膚浮現出來，還要令她警惕。
而且這個人類的問題也很奇怪。
狄俄倪克斯迷惑的看著他，“你需要我扮乖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作話是我們的赫爾達。
小財主赫爾達**朗誦：感謝小野鴨和扣子呐喃嗱的營養液！我們準備把它們兌換成阿德金幣，用來買一支話筒去采訪龍龍，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