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更)

◎捉兔子、上課。◎

陸許山踴躍表示, “我可以去幫你們捉野兔。”

被姚娉婷毫不留情的駁回了,“等你把明天的題目弄明白再說吧。”

“不著急吧。”陸許山還是對野兔更感興趣,“那麽點兒題, 明年食品廠招工之前學完不就行了?”

宋滿冬一共列了八種類型的題目,他一個月學會一個也來得及……

姚娉婷叉著腰,“一個類型的題目你學了五天, 這些學完今年都過去了!而且, 你覺得你學一遍就能記住?”

“也就是現在閑時你能有時間集中精力學, 開春可就沒這麽悠閑的時候了。

不把握住現在黃金時間, 你難道想明年春天一邊收種地一邊背題目啊?還是割了一天麥子,回來繼續捏著筆做題?”

趙勝男輕輕的合上手裏的地圖, 連著江誌農他們偷偷的從後麵溜走。

宋滿冬也跟著他們, 輕手輕腳的走出來。

姚娉婷還在語重心長的念叨陸許山,“你好想想,現在苦一陣兒, 還是將來苦一輩子?”

“就不能……不苦?”陸許山耿直的一如既往。

這話可叫姚娉婷更起勁兒了,抓著他念個不停。

宋滿冬打了水泡腳,還依稀能聽見堂屋的聲音。

又見趙勝男捂住腦袋作頭痛狀,“娉婷一當老師, 這話是越來越多了。”

宋滿冬正想著, 論念經, 趙勝男也不輸姚娉婷的。

隻是兩人念的經不一樣罷了。

趙勝男便自己說了出來, “我現在是知道自己以前有多煩人了。”

宋滿冬看她一眼,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趙勝男又道, “不過, 重來一次, 我還是要說。”

“人都是健忘的,我若不日日念著,大家遲早會忘記要做的事。

我也會忘。”

宋滿冬還是頭一次聽她這麽說自己,驚訝過後佩服不已。

她還當趙勝男沒想過這個問題。

沒想到想的竟然這般長遠。

遺忘是必然的。

尤其是河東大隊的日子這樣忙碌,又這樣苦,一不留神便自顧不暇,哪兒還有精力去幫別人?

宋滿冬又看了眼趙勝男。

她雖身體藏在被子裏,腦袋卻不受拘束,轉眼間又說起旁的事情來,“我們這段時間又打聽了一下,除了靠咱們自己努力,還可以向縣裏尋求幫助。”

“比如讓縣裏幫忙調度,讓那些富裕的大隊、公社,支援一下咱們這邊。

當然咱們也不能占盡便宜,還是得拿出點兒能回饋的東西,有來有往才是長久之道。”

趙勝男儼然對此很是期待,“雖然具體細節還沒考慮好,不過總歸是又多了一分希望。”

受她的話影響,宋滿冬晚上也在琢磨河東大隊的長處。

隻是數來數去,找不到幾樣。

要真有什麽厲害的東西,也就不會窮成這幅模樣了。

雖如此,宋滿冬也不擔心。

河東大隊從前是不如那些富裕的大隊有根基有能力,可現在有人相助,不會再同以前一樣了。

這想法在隔日跟江誌農一起去山上轉悠時,更堅定了。

山裏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彎彎扭扭,不知通向何處。

他們也是自己尋了路,朝深處走去

不過走幾步就能瞧見被江誌農嫁接的樹,柿子樹的枝椏揚著,像是路標。

但也不是所有的樹木都這麽顯眼。

趙勝男拿著他們繪的地圖,領路走到中途,拐了個彎。

藏在依舊青綠的鬆柏之後,也是幾棵嫁接過的樹。

宋滿冬起初沒看出什麽差別,是趙勝男叫她猜,她才意識道,“這裏嫁接的不是柿子?”

樹葉早就飄落,隻餘下光禿禿的枝椏,她哪裏分得清這些?

江誌農解釋,“是蘋果。”

“我在附近發現的蘋果樹都長的很高,不方便采摘,跟我爸媽他們提過一次,前兩天給我寄來的東西裏就有蘋果枝,我想著先嫁接了試試。”

宋滿冬也瞧見過,上回叫陳敬之幫她帶的蘋果便是高高掛著,樹幹又細,叫人不敢隨意攀登。

趙勝男接過江誌農的話,“除了蘋果枝,還有葡萄苗,也種下了。”

“這還是從河西大隊那邊得來的靈感,若是真能長成,後年就能長成了。”

“咱們院子裏也種了一棵,就在後院。”

江誌農點著頭,“後院搭著棚子,方便葡萄攀爬。”

這又是宋滿冬不知道的事情了。

她早上也去看過雞鴨,隻是離開後院子裏許多改動,對她來說有些雜亂,但應當是趙勝男他們順手的模樣,所以她都匆匆略過,怕自己克製不住,擺成自己順眼的模樣。

江誌農一一檢查過自己的嫁接的果樹。

趙勝男在附近確認著地圖上的情況。

忙完這些,趙勝男壓低了聲音,“再往北走,就是上次咱們瞧見兔子的地方了。”

宋滿冬看了眼她的地圖,也悄聲附和,“那咱們動作得輕點兒了。”

這兔子八成還在附近的範圍。

河東大隊窮,山林裏的東西也搜刮的幹淨,叫這裏生長的動物也過著窮苦生活。

人走不了,但動物挪窩卻不做猶豫。

從秋收到離開,宋滿冬是沒聽說過誰家在山上捉到過什麽東西的。

像有些富裕的大隊會組織青壯年上山打獵的情況更沒出現過。

河東大隊上的人到了冬日更不會往山裏來,北風呼嘯,天寒地凍,走一趟連點兒野果也帶不回去,反而自己先凍得不輕。

與其上山賭運氣,不如窩在炕上,還能省一頓糧食。

也就他們閑著會來山裏晃悠。

宋滿冬一邊想著,跟趙勝男他們繼續朝前走。

寂靜的山裏,連他們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有朝前走了幾十米,沙沙的動靜傳來,像是什麽東西踩在樹葉上,斷斷續續的。

趙勝男指了指左,邁開一步,又指了指江誌農。

一人一個方向繼續朝前,很快,視野裏便出現了隻灰毛兔子。

正埋頭在挖著什麽東西。

趙勝男攥著手裏的地圖,呼了口氣,開始在附近找兔子洞。

江誌農也尋找著。

她們至少得找到兩個兔子洞,才能放心的追兔子。

這追不是為了追上,而是為了把兔子逼回洞裏。

等兔子進洞,他們就可以在一頭點火熏煙,在另一頭守洞待兔了。

當然,直接追兔子捉也是辦法,隻是現在不行。

要是夏天還能試試,可現在他們穿的十分臃腫,走動步子都邁不開,哪裏能跟野兔比速度?

宋滿冬負責追,等兔子從前麵鑽進洞,她便立刻從旁邊撿了石塊兒堵住,又埋了些土,將洞口附近堵實。

江誌農掏出火柴生了火,扇著煙往裏走,時不時看向趙勝男那邊。

三人等了好幾分鍾,遲遲不見兔子出洞。

趙勝男伏地聽著,“不會還有別的洞口吧?”

裏麵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當下也不再猶豫,將這個洞口也堵住,在四周找了起來。

遠處又傳來細微的動靜。

趙勝男和宋滿冬齊齊轉了腳步,朝那個方向走去。

兔子沒見到,先聽見了聲音,“你們找什麽呢?”

趙勝男聽出來是陳敬之的聲音,連忙抬手比劃,“噓!噓!”

宋滿冬扭頭看了一眼,出聲道,“不用了。”

“好不容易遇上……”趙勝男不甘心。

宋滿冬卻說,“已經捉到了。”

“哪兒有?”趙勝男說著,突然反應過來。

一轉頭,就見陳敬之一手拽著兔子耳朵,另一手提著個大包。

趙勝男一喜,虛心請教起來,“哥,你怎麽捉到的?”

“剛剛路過時,看見有隻兔子在跑,順手就捉了。”陳敬之說起來也不怎麽十分順口,不怎麽激動。

又問,“你們剛剛在找它?”

“順手?”趙勝男麵上不由得浮現起怨念。

宋滿冬也抿起唇。

剛剛負責追兔子的就是她。

可瞧著陳敬之,不服氣不行,這個天氣仍是隻穿著薄外套,連扣子都沒扣到頂。

不用追問下去,陳敬之也知曉答案了,“我幫你們提著送回去。”

他又問起來,“還有別的事兒要做麽?”

宋滿冬看向趙勝男。

“沒了。”趙勝男搖搖頭。

“那回去吧。”陳敬之說著,上前幾步走在了宋滿冬身側,“天這麽冷,在外麵待久了,小心著涼。”

“我們還不至於那麽虛弱。”趙勝男不以為意。

陳敬之也不是說給她聽的。

宋滿冬笑了下,沒做聲。

隔了一會兒,才問起陳敬之,“今天不用去修水庫?”

“今天休息,休一整天,我原本是打算去縣城找你的。”這樣的休息日本不該有的。

陳敬之仔細同她解釋,修水庫的活兒實在勞累,團長同其他人商量過後,便叫他們排了輪休。

不然沒幹到春天,人先垮了。

陳敬之挑了這周六。

後麵緊接著元旦,也沒人同他搶,都想著等過節的時候歇。

還有些則是歇了半天,便又回去忙碌,想攢著假期過年回家。

陳敬之沒有這種煩惱,他是沒有年假的。

趙勝男支著耳朵聽他們兩個說話,聽陳敬之說著要去另一邊看看,那邊似乎起火了。

“冬天幹,一燒就是一片,火燒起來就麻煩了。”

宋滿冬剛點著頭,望著那個方向倏地一愣,“江誌農。”

趙勝男也猛然想起,“糟了!”

“把誌農忘了!他還在燒火呢!”

“我去叫他。”趙勝男連忙朝江誌農的方向跑去,跑了幾步又折返,叮囑宋滿冬,“待會兒可別說是把他忘了,就說咱們是走遠了。”

可江誌農也不是傻的,看她們遲遲沒回,就有所懷疑。

好在兔子捉到了。

江誌農是沒興趣聽別人私下聊天的,也不好意思聽。

趙勝男倒是好奇陳敬之談對象是什麽樣子,可還擔心著江誌農生氣生氣,便緊緊跟在他身邊。

宋滿冬和陳敬之落後他們一段距離。

說的也不是什麽悄悄話。

陳敬之原想著跟宋滿冬一同去公社吃飯,可宋滿冬拒絕了,“公社也沒什麽好瞧的,反而是來回浪費許多時間。”

“再說去飯店吃飯,還不如吃我做的。”

“還是不一樣。”陳敬之覺得,“平時總是你做飯,咱們兩個一起,也該叫你歇會兒。”

“你要是不想折騰,那今天嚐嚐我的手藝?”

宋滿冬心動了一下,又搖搖頭,“這回還是算了。”

陳敬之以為她是不放心,“我做菜比不了你,可也沒到不能入口的地步。”

“我知道你會做菜。”宋滿冬還記得他幫忙包包子時的熟練,不過,“娉婷恐怕想露一手,而且我也想看著她做飯,幫她把把關。”

姚娉婷想進步,她哪兒有阻攔的道理。

既是這樣,陳敬之也隻好熄了表現的心思,他又請示,“那咱們吃過飯出來走走?”

宋滿冬點著頭,又說,“下午我想去看娉婷上課。”

陳敬之不做猶豫,“我跟你一起去。”

對於姚娉婷教算術和識字這事兒,大隊上的嬸子們很是支持,隻是她們並非是自己,都是想著子女後輩。

送去學校,一個學期還得兩塊錢呢。

姚娉婷教他們可不要錢,隻是她們隔幾天幫忙蒸些饅頭就行。

大隊上這麽多人學識字,一家蒸一回,都能蒸到明年去了。

這再輕鬆不過。

隻是姚娉婷堅持叫大家都學。

還真叫她都給說動了。

宋滿冬下午到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坐的滿滿當當了。

她沒朝前麵擠,而是跟陳敬之站在後麵瞧著。

這實在不像是“教室”。

學生來上課帶的也不是課本,有些嬸子拿的是織了一半的毛衣,有些嬸子帶的籮筐,手上沒幾個閑著的,都在縫補衣裳,納鞋底。

還有的坐著剝玉米。

教室裏也沒有課桌,隻是每人身旁都有塊兒空地。

姚娉婷教完,就叫她們拿樹枝自己比劃一下。

同時屋子裏還有幾歲到十幾歲的孩子,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

安靜幾分鍾,就要亂一次。

姚娉婷要舉例子教她們,“一個二兩饅頭五分錢,菜包子四分一個,肉包子六分一個,豬雜湯一角,陳大娘你帶三娃去吃飯,要兩碗豬雜湯,一個饅頭一個肉包,給多少錢?”

陳大娘手裏捏著針,笑著回,“我們家可吃不起肉包。”

宋滿冬不由得笑了下,怪不得姚娉婷要拿陸許山來鍛煉耐心。

再合適不過。

姚娉婷也不惱,而是說,“現在吃不上,還能一輩子吃不上啊?”

“二娃,你將來連肉包子都不能叫你娘吃上?”

“能吃上!”二娃信心滿滿,“等我長大了,給我娘買兩個肉包子,一手一個。”

“成。”姚娉婷便改了題目,又說了一遍價格,最後問二娃,“兩碗豬雜湯兩個肉包子,多少錢?”

二娃掰著指頭算,“饅頭五分……”

姚娉婷提醒他,“不買饅頭了。”

二娃又算,“菜包……”

姚娉婷,“也不買菜包子。”

二娃疑惑,“那姚老師你說饅頭、跟菜包子幹什麽?”

“國營飯店就是這麽寫的。”姚娉婷告訴他,“上麵還有別的菜呢。”

“你隻管算你自己吃的就行。”

等二娃磕磕絆絆的算完,姚娉婷又問陳大娘,“二娃算的對不對?”

陳大娘眼珠一轉,“姚老師你說對就對,說不對就不對。”

姚娉婷卻道,“到時候拿錢的是你和二娃,我可不在你們身邊。”

等二人都算了答案,她才又帶著其他人算了一遍,公布正確答案,“還得是陳大娘靠得住,二娃你有的學呢。”

“今天這頓飯你虧了一分錢。”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教室裏此起彼伏都是調侃二娃的聲音。

姚娉婷也不製止,趁著這情況,好叫他們都深深記住。

宋滿冬見過許多老師,但姚娉婷無疑是最特殊的一個。

她還想多看一會兒。

但沒多久就被姚娉婷黑著臉趕出來了。

算錢的時候,嬸子們還能打起精神,到學識字,是一點兒也不行了。

借用嬸子們的原話,“看見字,腦袋就暈。”

她們手上忙著,眼睛便轉到了宋滿冬和陳敬之身上。

先問宋滿冬食品廠的情況,又打聽陳敬之的戰友,越說越停不下來。

姚娉婷一看學習氛圍受影響,立馬不留情的把他倆趕走了。

宋滿冬隻得跟陳敬之在河東大隊閑逛起來。

別人談對象聊什麽,宋滿冬不清楚,但她跟陳敬之都在說別人。

從趙勝男、江誌農,聊到姚娉婷她們。

隻在最後提起一點自己的事情,“我之後可能會忙起來,河東大隊這邊隻能盡量回。”

陳敬之並不意外,“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你就不是能閑下來的人。”

宋滿冬回憶著,“我從前確實是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那是因為從前你的生活太糟糕了。”陳敬之了解她的情況,“你的忙碌都是在給別人收拾爛攤子,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所以你需要喘口氣。”

“而且,”陳敬之頓了下,“雖然我一直不認同勝男的想法,但她確實有可取之處。

不管處在什麽逆境,都堅信一定能跨過去,也確實努力的朝前走了。”

宋滿冬抬起眼睛,微微怔住。

她喜歡剖析別人,卻鮮少去解讀自己。

經陳敬之這麽一提醒,心底一些模糊的想法才漸漸露出來。

她受夠的變動,是向壞的方向延伸去的變動,叫她不得不是出渾身解數穩住局麵。

她討厭的從來都不是向上。

當然,這其中也不缺趙勝男給予的勇氣。

長期跟趙勝男待在一起,很難不受到她的影響。

遙想當初從趙勝男口中聽說,要讓河東大隊買得起拖拉機,她還覺得是大言不慚。

可現在,趙勝男正在造出拖拉機的一個個零件。

從叫人覺得不起眼的一顆螺絲起,耐心的製造著。

雖然還沒走到最後,但宋滿冬已經瞧見了拖拉機的模樣。

她可以、江誌農也可以、姚娉婷更是不輸於他們。

累加起來的成功,叫她為之心潮澎湃。

叫她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兒什麽了。

陳敬之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笑了起來,“我給不了你方向,但我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你放手去做吧,我就負責等你的好消息。”

“借你吉言。”宋滿冬彎起眼睛,“如果真有什麽情況,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陳敬之跟她做好約定,才依依不舍的分別。

他還想留下來吃了晚飯,但宋滿冬堅持他早點兒回去。

一是為了好好休息,二來,天氣太冷了。

宋滿冬想著,朝前走了幾步,在陳敬之的愣神中,幫他扣起來領口的兩枚扣子,“要注意身體。”

冬天的夜路本就不好走,溫度也低,他又穿的單薄,即便陳敬之身體好,也不該托大。

“我知道了。”陳敬之再沒拖延的想法。

他抬手摸了摸扣子,有些不大適應,但卻很開心。

臨走之前,又道,“東西你記得給勝男。”

他指的是今天帶過來的那個大包。

宋滿冬回去便先把東西拿給了趙勝男。

趙勝男嚇的跳了起來。

“你哥叫我給你的。”宋滿冬告訴她。

陳敬之放下就忘了,下午跟她閑聊時才想起來。

“我知道。”趙勝男還是站的遠遠的,愁眉苦臉,“我現在可沒錢。”

宋滿冬一愣,反應過來後忍不住笑起來。

姚娉婷也哈哈大笑。

趙勝男笑不出來,一通思索後,開口道,“還是先放你那裏吧。”

“我現在也不缺什麽東西,不著急要。”

“放心吧,這回不用你出錢。”宋滿冬笑過之後,沒叫她繼續提心吊膽,“是你另一個哥哥送你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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