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脆蘋果

馮嬸顯然不服氣,

“咋了?做實驗的手不能鋤地啊!”

謝教授有苦說不出,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他隻得轉移話題,

“對了,季教授真的娶了媳婦?”

“跟你說幾遍了,人家已經扯過證是合法夫妻,我還看了結婚證呢!”

謝教授沉吟了一會兒,

“你覺得那個小宋同誌咋樣?”

“挺好的呀,長得漂亮人又大方,性格也不扭扭捏捏,不像那些人喜歡占便宜,我還挺喜歡跟她一起待著。她長得好看,看著她我心情都好了不少。”

馮蓮是鄉下人出身,她是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文盲,當初謝教授下鄉改造是她們家救了他一命,他算是以身相許。成為教授家屬意味著要跟別的教授家屬接觸,別的妻子婆婆仗著認識她來食堂庫房白拿,卡著底線她還能咋辦,完全不如從鄉下來的小宋同誌。

馮家隻生了馮蓮一個她媽就得病走了,她爸想給她找上門女婿,可村裏找上門女婿不容易,尤其是家底清白的人家。於是她蹉跎到了20多歲都沒嫁出去,後來父女倆瞅準了孤立無援的謝教授。

謝教授那時候覺得回城無望,親生父母都去世,心灰意冷之下就跟馮蓮結了婚。後來恢複高考他的職位也一並恢複了。他並沒有模仿那些下鄉知青拋棄鄉下的糟糠妻子。馮家父女對他恩重如山,他便帶著馮蓮一起回城,離開時嶽父聲明他不再是上門女婿,孩子可以跟著他姓,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欺負馮蓮。

這些年馮蓮給他生了一女兩兒,即便兩人之間沒有過風花雪月,也早就成為彼此最依賴的親人。

謝教授搖了搖頭,

“你啊,看誰都是好人,小宋同誌這麽多優點為什麽要給人當後媽?”

馮蓮瞪了他一眼:“晚上那香菇燉雞湯你沒少喝,那可是人家小宋給咱送的香菇,幹貨多貴啊,想買都得托關係。”

謝教授訕訕道:“行,我不說了,你才跟人見了一麵就被人收買了,我能說什麽。”

馮蓮疊著衣服:“我侄兒今天給咱拎了幾條魚,我準備明天送給她兩條。她送了我不少幹貨和蘋果,小魚的蘋果你都搶了半個,你說你一天怎麽淨跟孩子搶吃的?”

謝教授無地自容,“我也沒想到蘋果能這麽好吃,她是從哪買的啊?你打聽打聽也去買幾顆回來,家裏又不是吃不起。”

馮蓮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咱哪兒不花錢?你的工資加上我工資才正好,還不得給家裏幾個孩子攢點學費。”

涉及到家庭開支,謝教授聽得頭大:“行行行,你有道理,我都聽你的。”

“我也想買蘋果,這是小宋同誌老家自己摘的,你好意思問她要嗎?”

這確實不好意思。

今天下午家裏來客人,馮蓮把兩顆蘋果削成塊擺出來,沒想到眨個眼的功夫就沒了。

剩下一顆是小宋下午塞給小魚的,結果被老謝發現,硬是跟孩子一人分了一半。

謝教授歎氣,“唉,真是人比人啊。季教授年紀輕輕就是一級教授,每個月起碼拿300元的工資,等我升到四級工資200元,補貼50元,家裏就寬裕了。”

馮蓮寬慰他:“你這個年紀能當上教授很厲害了。季教授就是你說的高智商,人家是被學校重金聘請的人才,想把人才留下肯定要把錢給夠啊。”

謝教授被她逗笑,“跟我來城裏淨讓你吃苦了。”

馮蓮嗔他一眼:“說的好像我在鄉下享福似的,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我就不覺得苦。”

“既然你說小宋是個好同誌那就跟人打好關係,萬一以後她老家寄了蘋果,你就從她那裏買點回來。”

馮蓮無奈:“你不是最討厭巴結別人麽,就為了一個蘋果讓我跟人打好關係,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怎麽感覺像是換了個芯子。”

她沒吃到蘋果,所以不知道被他心心念念的蘋果是啥滋味。但不論是什麽滋味,為了一顆蘋果至於嗎?

謝教授老臉一紅,扯過被子蓋住自己。

“你就當我放了個屁。”

馮蓮樂了,“你這文化人說話比我還粗魯。”

馮蓮突然想起件事,

“對了,你們校長不是把自己親戚好友家的適齡閨女全都給季教授介紹過嗎,那些人為啥沒成啊?”

謝教授悶聲道:“校長的侄女表妹外甥女一個沒落,季教授就去了兩次,那些小姑娘想跟他聊文學,季教授說他隻喜歡數學,然後就不說話看書把人氣哭了。”

“嘖,季教授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難怪後來都沒人給他介紹,都說他性子不好。”

“讓季教授憐香惜玉?得是上麵買回來進口的重要實驗器材,他肯定憐香惜玉。我覺得他眼裏男人女人都一樣,數學跟物理才是他的原配老婆。”

馮蓮不樂意聽,替小宋同誌感到不值,

“那讓他抱著數學跟物理書睡覺唄,還結什麽婚啊!真是的。”

“你看你又急了,這不是就事論事嗎?趕緊睡吧,明兒還要送孩子上學呢。”

發生在隔壁的對話宋時夏並不知道,她跟季惟清兩個人合力挖出來了一片種蔥的地方。

宋時夏迫切需要一個種地能手幫她把院子裏的地給挖出來。

“咱們進去吧,消食差不多該睡覺了。”

季惟清拍掉手上的泥土,想不到挖土很解壓,腦子放空什麽都不用去想。

他深一步淺一步跟在她身後聽她絮絮叨叨。

宋時夏看到客廳的茅台酒,頓時變得心虛。

她眼神亂飄:“那個,我今天用了一瓶酒釀果酒。”

季惟清沒反應過來,“用就用了,家裏任何東西你都有處置的權利。”

宋時夏扭扭捏捏,示意他看茶幾上的茅台酒瓶子。

季惟清瞬間啞然,最終無奈歎氣。

“這個用就用了吧。”她看起來不知所措可憐兮兮的模樣,總不能對她說重話。

宋時夏心裏鬆了口氣,別看她隻用了一瓶茅台,實則自己倒貼進去好幾瓶名貴酒,一瓶茅台才能釀出來多少果酒?

沒想到他還挺大方,這都能輕易糊弄過去。

季惟清斟酌措辭,“父親喜歡茅台,幫他留一瓶吧。”這已經是他做的最大讓步了。

宋時夏沒想到還有驚喜。

她眼裏亮晶晶:“那等我釀好了給你分一瓶。”

“不用,我不怎麽飲酒。”

這幾瓶酒似乎是別人送的人情,他隻是幫忙帶了個學生。

還好他沒有告訴父親他這裏具體有幾瓶茅台,父親上了年紀不能喝太多。

昨天晚上被他講故事糊弄了過去,宋時夏今晚一定要把目標更進一步。

季惟清剛熄燈躺下,他的被子被人掀開。

宋時夏輕車熟路鑽進他懷裏。

季惟清推開也不是,拒絕又怕傷害到她自尊心,動作僵硬的像塊木頭。

最終他伸出手輕拍她後背像是哄孩子似的,“很晚了,睡覺吧。”

宋時夏暗自咬牙,她都這麽主動了他竟然能坐懷不亂,原著裏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原身婚姻不幸吧?

她突然有點理解原身為什麽總是跟陳嬌比較了。同樣是給人當後媽,陳嬌家庭和睦夫妻關係恩愛,原身連夫妻生活都沒有,這誰能不崩潰啊。

宋時夏鐵了心要讓鐵樹開花。

她抓著他的領口,像是小狗似的在他脖子嗅來嗅去。

季惟清想要阻止又怕不小心碰到她的身體隻能往後退。

宋時夏卻勾著他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再往後你就要掉下去了。”

“轟”。

在宋時夏看不見的地方,季惟清的臉和耳朵紅成一片。

他嗓音變得沙啞:“明天要早起,改天吧。”

“我不要,你嘴裏的改天就是星期八。”

季惟清強行轉移話題,

“星期八?怎麽會有星期八?”

“就是因為沒有星期八,所以你說的改天等於沒有。”

宋時夏在他耳邊輕輕吹氣,她能感受到放在腰上的手在用力抓著她。

“我們是合法夫妻,你為什麽不碰我?”

季惟清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似乎從來沒有過想法,就連青春期的時候也隻是通過看書滿足好奇心,並不熱衷這種事。

“我…我沒準備好。”

“噗嗤”。

宋時夏沒忍住笑出聲,她捂著肚子笑聲越來越囂張。

“明明我才是女生,怎麽你倒像個小媳婦兒似的。”

宋時夏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可不是嘛,誰家丈夫被妻子鑽被窩步步緊逼啊。

看他這窘迫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宋時夏放過了他。

雖說自己沒經驗,可上輩子看過不少小說電視劇電影,學了一堆有的沒的。

好不容易遇到個合自己心儀的理想型對象大不了就慢慢調-教唄,想想還有點刺激。

季惟清愧疚不已:“抱歉,我還沒適應這種關係。”

宋時夏湊近和他麵貼麵,

“我不逼你,但是你要每天給我早安吻和晚安吻,可以嗎?”

季惟清遲疑了幾秒,覺得這並不是很難。

“聽你的。”

話音剛落,嘴唇就傳來微微刺痛。

宋時夏隻是想親他一下,沒想到有點用力過猛不小心把他啃了一口。

季惟清捏著她後頸,讓她跟他對視,即便夜裏並不能看見彼此的模樣,他還是精準找到了地方蓋了章。

“晚安。”

宋時夏後悔了,不該這麽快放過他的!

不論她怎麽鬧騰,都隻能被他按在懷裏,想多占一次便宜都不行。

宋時夏在不甘心中迷迷糊糊睡著,還好天亮就有早安吻。

季惟清卻在她睡著後動作輕柔描摹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