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野生獼猴桃
勸不住季惟清, 宋時夏隻能讓父親和哥哥少喝點。
宋母在邊上勸說:“你爸今天開心就讓他喝吧,一年到頭也喝不了兩次。”
宋時夏單手撐著腦袋:“媽,你是怎麽看出來我爸高興的?”明明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也能看出開心嗎?
“你今天回來你爸能不高興嗎?他這人話都悶在心裏, 別看他整天擺著臉,我跟他結婚這麽多年還看不出來?”
父親扯著舌頭為自己辯解:“瞎說…瞎說什麽實話。”
宋時夏沒忍住輕笑:“我也看出來了, 他確實高興。”
宋冬冬啃完肘子, 小心翼翼湊近姐姐。
家裏都是長板凳。宋時夏跟季惟清坐在同一條板凳, 季惟清右手邊坐著宋父宋母, 宋時夏左邊是宋冬冬,對麵是宋秋生。
“姐, 他對你好不好?”
宋時夏輕輕彈他腦門。
“他要是對我不好還給你買那麽貴的衣服啊?你個小屁孩別操這麽多心, 能不能考上大學給你姐長點麵子啊。”
宋冬冬別扭道:“我搶了你上學名額還害得你嫁人,我要是考得好你肯定更難受。我想的是不如念完初中去工地當小工,一個月能賺30塊錢呢, 到時候每個月分你一半。”
宋時夏心裏百感交集。
原身對弟弟不好也不壞, 不好是從小要照顧弟弟心裏覺得不公平,但她同時因為照顧弟弟躲過了下地幹活。每天跟弟弟朝夕相處肯定有感情在,但原身更愛自己。
她猜測可能是原身跟父母吵架被宋冬冬聽到了, 所以他才會內疚。原身一直覺得家裏人重男輕女, 實際情況是大姐和宋秋生都表示會湊錢送弟弟妹妹一起上學。
可原身性子倔,非覺得這是家人無奈之下向她妥協,鑽了牛角尖怨恨上家人。
“笨, 學習是給自己學不是給別人學,你考上大學光榮的是咱們一家人, 考不上別人就要笑話你。你也看到我現在過得很好, 我要是想上學有的是辦法參加高考,隻要學籍還在就能重新回到校園, 你看看就你這小身板去搬磚能受得了嗎?”
宋冬冬被訓的垂頭喪氣。
“我不是批評你,隻是告訴你要為了自己上進,讀書是為了讓人明智。我有沒有告訴你他是大學老師,我沒考大學但我住在大學裏接受知識的熏陶,我覺得不遺憾。”
宋冬冬的反應由失落變得驚訝:“大學老師,那他一定很厲害!”能教大學生的人肯定比大學生更厲害。
“是啊,所以我才讓你好好讀書給咱家掙個麵子,總不能一個讀書人都出不來吧?”
宋冬冬被激發了鬥誌:“他在哪個學校教書?我要考去他工作的學校,他要是敢欺負你我還能給你撐腰。”
宋時夏不是很想打擊他的積極性,但是這目標確實有點遙遠。
“你姐夫在燕京大學教書,你加油努努力爭取能成為他的學生。”
宋冬冬張著嘴,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
“燕京…燕大啊。”
宋時夏假裝沒看出來他的窘迫。
“是啊,燕京大學,校園可大了,歡迎你報考。”
宋冬冬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姐,你還是饒了我吧,我覺得你日子過得挺好,肯定不需要我幫你撐腰。”
宋時夏重重拍他的肩給他灌雞湯:“宋冬冬同誌,年輕人要勇於拚搏,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宋母跟著附和:“你看你姐姐都親自鼓勵你了,你怎麽就沒一點鬥誌?”
宋冬冬哭喪著臉:“媽,你知不知道燕京大學是啥學校?我們老師都是中專考師範大學畢業教我們,你讓我考燕京大學不如讓我去登天呢。”
宋母半信半疑:“真有那麽難考?”
“你不信去問二伯爺,他天天聽廣播經常去縣城,肯定知道燕京大學。”
宋母看向女兒。
“女婿真是燕京大學老師?”
“是啊,我哥還去我那住過幾天,院子比咱家小,房子是兩層半的獨門獨戶洋樓。”
宋母喃喃自語:“想不到大學老師待遇這麽好。”
她又看向小兒子:“你看你姐夫都這麽厲害,你也給我好好努力,聽你姐的話。”
宋冬冬覺得自己就不該提到姐夫,他肯定跟姐夫氣場不和。他考大學都費勁竟然還讓他考燕京大學,他不如現在做夢來得快。
宋時夏跟母親在廚房忙完,桌上的幾個人終於趴的趴、倒的倒。
宋秋生趴在桌上,父親已經呼呼大睡,季惟清坐著好像在發呆。
“你帶著小季回屋,我跟你弟把你爸跟你哥送屋裏去。”
宋時夏扶著季惟清,季惟清反應遲鈍比平時慢半拍,他歪著腦袋看著她。
“你還能動嗎?”
季惟清老老實實搖頭。
宋時夏歎氣,扶著他的腰讓他把重量壓在自己身上,攙扶著回了房間。
進屋一眼就看到**四件套是全新的喜字大紅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婚新房。
季惟清身材勻稱但全身重量壓在身上還是有點吃力,宋時夏費力地把他放在**,幫他脫掉鞋子蓋上被子。
“我去端個空盆進來,免得你待會兒難受想吐。”
季惟清雙手放在腹部,直愣愣躺在**盯著天花板。
等宋時夏帶著臉盆進屋,季惟清還是保持著這個姿勢。
她幫他洗了一把臉,把痰盂放在牆角,端著臉盆出去倒水。
宋母剛跟宋冬冬齊心協力把丈夫和兒子送回房間。
“女婿怎麽樣了?”
宋時夏笑吟吟:“躺著呢,在發呆,我還是頭一次見他喝醉。”
宋母鬆了口氣:“那就好,咱們老宋家的男人喝醉都不發酒瘋,讓他睡覺就乖乖躺著睡。”
宋冬冬不經意跟姐姐視線相撞,連忙說要去寫作業,他怕姐姐又提到讓他考燕大。
“你也歇會兒吧,聽你們昨晚肯定也沒休息好。”
宋時夏回到房間,季惟清身上的被子被他丟在一邊。
她扯過被子重新給他蓋上。
“多大了還蹬被子。”
“熱,不想蓋。”
季惟清不滿地看著她,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婦兒模樣。
宋時夏覺得好笑,什麽時候見過他這麽可愛的一麵。
她趴在床邊跟他對視。
“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季惟清慢吞吞答:“我是喝醉了,不是傻了。”
“那1+1等於幾?”
季惟清反應了三秒:“哥德巴赫猜想1+1的理論為…”
宋時夏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知道你沒醉。”這回答跟個無情的智能AI似的。
季惟清眼神無辜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麽不讓他繼續說。
宋時夏蹬掉鞋子,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
“你睫毛好長,又長又密像小扇子。”她一直想說,從來沒有合適的時機。
季惟清抓住她的手:“不要動手動腳。”
宋時夏嘲笑他:“怎麽喝醉了又開始裝正經是吧?我非要動手動腳你能拿我怎樣!”
宋時夏在他身上一通折騰,他的襯衫很快就隻剩最下麵兩顆扣子,襯衫下擺別在褲子裏才逃過一劫。
下一秒天旋地轉,季惟清猛地翻身把她壓在身下。
他帶著酒氣暈暈乎乎警告:“不要動手動腳…否則…後果自負。”
宋時夏滿臉生無可戀,身上壓著個人真重啊。聽到他如有擂鼓的心跳聲和越來越加重的呼吸聲。她抬手推他,推不動隻能捏他的臉左右拉扯。
“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惟清沒有回答,隻是用行動證明。
他一路從額頭吻到下巴,像隻小狗似的又親又舔,每當他的吻落在耳垂就會引起身下人的酥麻顫栗。
她伸手推他:“你起來。”她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帶著嬌嗔。
手被他扣著摁到腦袋邊上。
大概是嫌她吵,他的攻略陣地終於轉移到了嘴唇。
唇瓣被他熟練的撬開,他的吻熾熱又滾燙勾著她,酒精的氣息讓她略感不適,他吻得很用力,咬著她的唇又吮又吸,濕軟的唇舌你來我往糾纏不清邀請她共沉淪。
他的熟練全都要歸功於宋時夏前期的不吝教導。
什麽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宋時夏身體發軟,嘴唇被他吮的發麻,指尖順著衣服從腰間滑入逐漸向上。被他禁錮著的手早就鬆開,她全身無力,情不自禁摟著他的脖子回應。
他一下又一下吻著她,表情看上去專注而認真,仿佛是在進行一項學術研究。
宋時夏被他看得害羞轉頭,心裏湧起不服輸的念頭。憑什麽自己被撩的要死要活他還能看著像個沒事人。
她故意調整呼吸,不讓自己開口就變成輕喘。
“家裏沒準備東西,你要不忍忍吧。”
季惟清聞言果真不再進行下一步動作,手臂緊緊抱著她,他把腦袋埋在她頸邊委屈地蹭她的臉,宋時夏感覺自己像是被吸的貓。
嘖,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伸手撫摸著他後腦勺,主動吻上他。
午覺睡醒已經是下午,院子裏的說話聲音逐漸變大,宋時夏終於睜眼。
季惟清酒醒坐在**很是懊惱,看來是被自己醉酒的樣子蠢到了。
宋時夏坐起來,她明知故問。
“怎麽了?”
季惟清低著頭,“衣服髒了。”
他的衣服皺巴巴一團,他穿不出去。對他這個有點潔癖的強迫症而言,恨不得變出來熨鬥把衣服拉的板板正正。
宋時夏忍住不笑,但根本忍不住。
“等我爸媽晚上睡了再洗吧。”
看他還是不自在,她終於不逗他。
“我帶的背包裏有咱倆的貼身衣物,你自己翻翻,我再問我哥借件衣服。”
季惟清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終於翻到幹淨衣物,他準備把弄髒的衣服藏起來。
宋時夏在他身後喊:“別藏了,晚上我帶你去河邊洗幹淨就好了。”
她想伸手幫他放在床頭的櫃子裏,但季惟清不撒手。
宋時夏盯著他:“該碰的不該碰的都碰過了,你還害羞呢?”
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染上一層紅暈,轉身別過臉把貼身衣物交給她。
宋時夏慢悠悠穿衣服,從脖子到肩膀再往下布滿了曖昧的痕跡,在白嫩的皮膚上顯得尤為可怖。
直到後背傳來重量,脖子被人摟著,季惟清轉頭。
“我找不到鞋了。
”
季惟清從床底找到白色帆布鞋幫她穿上。
宋時夏伸了個懶假裝不經意抱怨:“我的腿根好酸啊。”
季惟清整張臉都漲紅了,他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許。
宋時夏捧腹大笑:“好了,不逗你,你真好玩。”
不知道這句話又觸發了哪個關鍵詞,季惟清急匆匆離開,仿佛身後有豺狼虎豹。
宋時夏出房間就遇到了大姐。大姐剪著齊耳短發,走路風風火火,一看就是幹練爽快的性格,她在鎮供銷社當售貨員。
宋春夏調侃她:“你終於醒了,喝酒的人都比你醒得早,你咋這麽能睡。”她曖昧地看了眼妹妹的肚子。
宋時夏沒接收到姐姐的暗示:“還不是坐了一天一夜的車,沒睡好。”
宋春夏挽起袖子:“媽去地裏了,你有想吃的嗎?”
“沒有,我準備叫上冬冬跟毛蛋去山上溜達一圈。”她們這裏的山離村裏有段距離。
“行,在外麵玩一圈不要往裏麵跑,最近山上有野獼猴桃和野柿子,你可以摘點。”
宋時夏帶著兩個小夥子一起出了門,季惟清洗了個手回來就被丟在了家裏,隻能跟宋秋生作伴。
原生態的村裏就是好,空氣又新鮮,可惜路太爛。
毛蛋嘴裏含著水果糖:“小姨,大城市好耍不?”
“好玩啊,城裏的路上能看到小汽車和公交車,到處都是自行車,可方便了。”
毛蛋臉上露出向往:“我要是能嫁去城裏就好了,天天看大汽車。”
宋時夏樂不可支:“你是男孩子,男生嫁不了人,你得娶媳婦。”
毛蛋換了個說法:“那我娶個城裏媳婦住在城裏。”
宋時夏反問他:“怎麽?你還想當上門女婿呀?”
宋冬冬嘲笑他:“真沒出息,你咋不努力當城裏人,上門女婿得聽人家的話,不聽話就要又打又罵不給你吃。”
毛蛋打了個冷顫:“當上門女婿這麽可憐嗎?”
“那可不,上門女婿就跟別人家娶了媳婦一樣,嫁的不好天天哭。”
毛蛋好奇問道:“老師當上門女婿也會挨打挨罵嗎?”
宋冬冬一臉不屑:“你是說吳老師?他那是吃絕戶不要臉。”
他如此義憤填膺,宋時夏忍不住好奇。
“哪個吳老師?”
“毛蛋他們學校的老師,當了上門女婿考上大學就看不起以前的媳婦,還把孩子都改了他的姓,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人家供著,他哪上得起學!”
宋時夏心想不會這麽巧吧,勸自己上學的初中同學?
“確實挺過分,但是你生什麽氣?”
宋冬冬恨鐵不成鋼:“這種人道德敗壞怎麽能成為老師!”
宋時夏想告訴弟弟師範畢業的老師是香餑餑,隻要沒違法犯罪頂多就是被閑言碎語戳脊梁骨。她也不喜歡這種人,但有什麽用?孩子們缺專業的老師。
“你呢,不要閑操心,這是人家自個的家事,你把你學習顧好就行。人家道德敗壞那也是師範生,等你能考上師範大學再去譴責他也不遲。”果然是年輕小夥子,跟他無關的事也能這麽有正義感。
宋冬冬癟著嘴,毛蛋老老實實閉嘴。
宋時夏剛上山就發現了一顆野生獼猴桃樹沒人采摘。
“這個竟然沒有人摘,快來。”
宋時夏摘了一顆,獼猴桃已經成熟了,輕輕一撕就能扯下來外層的皮。
她嚐了一口:“好甜!”
宋冬冬和毛蛋趕忙一人摘了一顆剝皮塞嘴裏。
“呸呸呸,酸死了。”
毛蛋咬了一口:“哎呀,好酸好酸。”
宋時夏滿是疑惑:“不會啊,我吃著可甜了,你們摘軟的吃呀。”
宋冬冬又摘了一顆軟的咬了一口,麵部表情逐漸扭曲。
一點也不甜,也沒那麽酸,他懷疑他姐是故意騙他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