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橘子汽水

宋時夏穿書了,腦海中有道機械聲音告訴她平行世界的“宋時夏”想要交換人生,她毫不猶豫同意了。

知道穿書她反而放鬆了。自從發現身懷靈泉空間她就退學創業,開了一家高端養生茶館兼顧茶葉生意,接觸過不少頂級大佬。雖然賺到不少財富,卻年紀輕輕神經衰弱,對未來一片迷茫。

她厭倦了沒日沒夜精神緊繃的生活,身上的重擔和壓力讓她喘不過氣,謹小慎微的人際往來令她心力交瘁,隻要能讓她徹底擺脫現在的生活哪怕穿越去侏羅紀都可以。

她試著回想機械音給她的劇情,隻想起來故事梗概。

故事背景是八十年代,女主陳嬌是重生的姑娘。重生前的陳嬌是一個村姑,下嫁給同村男人生兒育女勞累平凡一輩子,臨死前不得善終。重生後陳嬌鬥極品,讓害她的堂妹嫁給她上輩子前夫,而她挑了一個二婚男人。對方前妻是下鄉知青,拋下丈夫孩子回城,恢複高考後男人考上大學留在學校教書。男人未來會成為教授,他的兒女一個是未來歌後,另一個是房地產大佬。

而宋時夏是後媽對照組。原身自小在家裏過得順風順水,上麵有哥哥姐姐寵著,下麵還有弟弟背鍋,她被養出來眼高手低嫌貧愛富的性子。村裏姑娘普遍結婚早,她二十歲未婚就是因為看不上村裏男人。

原身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盤靚條順,長得漂亮身段又好,是不少小夥子的夢中情人。她不甘心留在村裏嫁人種地,偷跑到首都投奔遠方親戚,正好碰到有人給孩子找後媽,於是她毛遂自薦會做飯帶孩子不想上班,雙方一合計就定了下來。

宋時夏接收完原主記憶,原主磕到頭撞大運撿到了“女配逆襲係統”,號稱可以改變配角人生,於是原主喜滋滋去她的世界當除了錢一無所有的富婆。

宋時夏正坐在顛簸的客車上,暈車暈得死去活來,手裏緊緊攥著袖子。

她隻考慮了三秒就覺得順其自然,回村裏要種地,她現在隻想過悠閑生活,麵朝黃土背朝天還是算了,她想躺平。

原著裏宋時夏戲份不多,每次出場就是為了襯托女主,像個跳梁小醜。

在教孩子方麵,女主的兩個繼子連續年級第一,而宋時夏的繼子回回考倒數;女主家庭和睦、丈夫體貼,宋時夏丈夫常年出差、跟守活寡沒區別。宋時夏每逢吃癟就對孩子撒氣,終於觸碰到丈夫的底線被扔了離婚協議書。最後回到村裏成了全村人的笑柄,還被人介紹給老光棍。

宋時夏不動聲色觀察身邊的便宜丈夫,對方穿著白襯衫黑色休閑褲,外套搭在小臂,袖口翻折到手肘露出的肌肉線條勁瘦有力,這真的是大學老師的身體素質嗎?

宋時夏懶得去深思,她這輩子隻想享受生活。隨意女主怎麽折騰奮鬥,反正她不跟女主內卷。生命的真諦在於躺平,為什麽要卷呢?

宋時夏的老家在隔壁省農村,原身跑到首都歪打正著跟便宜丈夫相親看對眼。這男人外貌條件好,還有單位分的房,怎麽看都是宋時夏占便宜。

隻是這個暈車的毛病為什麽還會遺傳!

這時候郊外的路幾乎都是原始純生態泥巴路,客車在黃泥路上顛簸起伏,她就像是坐在風浪大的船上找不到落點。

關鍵司機還總是急刹車,加上不知道誰吃了韭菜餡包子以及前座的汗腳味兒飄來,這種酸爽實在難以忍受。

她發家後沒坐過百萬以下的豪車,出行都是頭等艙,沒體驗過暈車的感覺,仿佛是遭遇半死不活又死不掉的折磨。

宋時夏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最後是頭暈腿軟被便宜丈夫攙扶著下車。

她決定高速路和國道修好之前不會出遠門了。還好她喜歡宅在家裏,等再過幾年就開始基礎建設了,到時候會廣為流傳“要致富先修路”的經典。

“還好嗎?”身邊的男人終於知道吭聲,宋時夏一度以為他是啞巴。

這人語氣冷淡,話少,跟他身上自帶的疏離氣質一樣,看著就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要不是他臉長得好看把宋時夏蠱惑住了,她才不想湊合。

當然不愛說話也有好處,不會讓他發現這個身體換人了。宋時夏的記憶裏她跟便宜丈夫才第二次見麵。第一次是相親順帶著打結婚報告,第二次是帶他回家拿戶口本宣布結婚。

宋時夏感覺自己丟了半條命:“我可能得緩緩,暫時坐不了汽車。”

季惟清皺著眉頭,絲毫不懂什麽叫紳士和體貼:“距離家屬區還很遠。”

宋時夏捂著嘴擺手:“我不坐車,要不你先回去我慢慢趕路。”她說什麽都不想坐公交車了,聽到汽車就下意識想嘔吐。

季惟清眉頭緊鎖,他隻請了一周的假,來回已經耽擱了五天:“那去領證吧,距離民政局不遠。”

宋時夏無力吐槽:“行,你帶路。”隻要不坐車就行。

所謂的不遠走了將近三公裏路,宋時夏呼吸了新鮮空氣終於能打起精神。

拿著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她有點恍惚。她以前沒心思談戀愛。不是沒人追求,隻是她覺得那些人看臉就一見鍾情過於輕浮,不是圖錢就是圖色,她一心拚事業沒空浪費時間去了解一個人,也不想快餐式戀愛。

這輩子加速到領證像是做夢一樣,她連異性小手還沒拉過。

她心中百感交集卻不後悔。留在村裏得被父母包辦婚姻,不論怎麽挑都躲不過伺候公婆跟種地,要是再來個媽寶男或者想要兒子傳宗接代的男人,這輩子毒buff就疊全了。

起碼原身挑的這個丈夫條件不差。不用跟公婆住在一起、丈夫經常出差、家裏沒有皇位繼承。最重要的是她顏控聲控,這個男人的外貌聲音完美符合她的擇偶標準。

便宜丈夫發話了:“我的工資會交給你保管,但你答應我的條件得做到,五年內不要孩子,照顧好我的…兒子。”

宋時夏壓下欣喜,裝作理解:“我肯定說話算話,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隻要她不把他兒子養歪,說不定五年後也不用生。懷孕生子對女性身體傷害大,她是不太想生。

再一次確定協議,季惟清神色這才有所緩和。

眼看要去公交站,宋時夏想找個機會給自己喂點靈泉水免得繼續暈車,誰知道一點機會都找不到。

她不想去衛生間,這時候的公共衛生間和未來可沒得比,進去不吐出來都是好事。

好在便宜丈夫知道給她買一瓶老汽水。

“汽水應該能緩解惡心反胃的感覺,你暫時克服一下,這是今天最後一班車。”

宋時夏直愣愣點頭,心裏卻在想原身心心念念希望嫁給城裏人,結果卻住在郊區,不知作何感想。

公交車的車票是他付的,領證的錢也是他主動出,大概是花錢方麵打動了原身吧。

宋時夏胡思亂想之際,公交車到地方了。

她跟著起身下車:“這麽快就到了嗎?”

季惟清言簡意賅:“有人來接了。”

哦豁,小轎車親自來接,這身份該不會是個隱藏大佬吧。

宋時夏沒有探查別人隱私的想法,跟司機打過招呼後閉著眼睛假寐。

季惟清很欣賞她這一點。選擇她是看中她家庭背景簡單,性格獨立自主,不會給他工作帶來麻煩,很適合擔任孩子的母親。

司機小李心裏忐忑,他到底要不要主動搭話?這位女同誌是季教授的新婚妻子,可這生疏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是兩口子啊。

他聽過不少季教授的事。季教授是公派留學生,才回來沒幾年,年紀輕輕在國外修了雙學位博士,還進修了航天工程專業,很受學校看重。但他性子出了名的冷淡,他的人生大事最讓人頭疼。據說季教授被校長介紹過好幾個對象都沒成,甚至還氣哭過女孩子。於是就有人暗地裏說季教授性格高傲沒禮貌,學了一身洋人病。

他接觸過幾次季教授,隻是覺得季教授不愛說話,沒看出來季教授哪裏高傲。

他心裏不停打鼓,

“嫂子是哪裏人?”

宋時夏“恰巧”醒來。

“嗯?是在問我嗎?”

小李感動地熱淚盈眶,終於有人理他了。

“我是問嫂子是哪的人,季教授請了一周假就回來了。”

該說不說,嫂子真好看,他給領導開車這麽多年都沒見過比嫂子更漂亮的人。

“我家在H省,一個偏遠農村。”

宋時夏沒覺得農村出身有什麽難為情。

小李反應格外激動:“我也是H省,咱們還是老鄉呢。我是S市的人,嫂子呢?”

這倒是巧了,宋時夏笑著回答:“我也是S市。”

上車就開始假寐的男人緩緩睜眼,茶色瞳孔看不出情緒。

“開車專心看路。”

小李立馬噤聲,宋時夏繼續閉眼假寐。

不覺得自己破壞氣氛的季惟清覺得莫名其妙,他隻是提醒小李開車看路,怎麽像是他做了惡人一樣。

宋時夏心裏沒什麽感覺,跟小李就是象征性客套,不用繼續尬聊正合她意。至於季惟清的想法更不重要,等他忙起來家裏就隻有她跟孩子,孩子還要上學,到時候家裏隻有她豈不美哉。

到了地方,宋時夏感覺這裏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大學和家屬區背靠著一座山,可惜一路過來沒有看到公交站牌,不然她連蒙帶猜應該知道這是哪裏。

季惟清沒再繼續當悶葫蘆。

“這裏是燕京大學家屬區,我目前在燕大擔任教授。”

燕京大學?那不是後來全國排名第一的大學嗎。

原身找的便宜老公身份這麽高,年紀輕輕就是教授職位,這個履曆怎麽看都是歸國留學生重點人才應該有的待遇,不出意外會是未來教科書上的人物。

她的躺平生活是不是要破滅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那麽多做什麽,隻要不讓她精神內耗隨便他是什麽職業,她就要按最舒服的方式過日子。

宋時夏假裝受到欺騙:“你之前沒說是大學教授,隻說自己是老師。”

“抱歉,是我措辭不對,不過老師和教授的職責都是教書育人,並沒有差別。”

宋時夏看他一臉較真的模樣:“我覺得你說得對。”

倆人又陷入詭異的沉默。

汽車通過了層層關卡,檢查了好幾道手續才終於停在一棟二層半的小樓門口。

馬路兩側建築截然不同。

右邊是規模統一的獨棟小洋樓,有種三十年後鄉村別墅的風格。院子很大、獨門獨戶保密性很強。

對麵是普通教職工宿舍,透過窗外晾曬的衣服能看到是按家庭人口分配的房子。職工宿舍每層樓共用衛生間和洗漱池,樓道是半個廚房,每天早晚格外熱鬧。

馬路中間有綠化帶和鐵絲網阻隔,隻能隱約看到兩邊過路的人。

宋時夏鬆了口氣,還好她住獨棟。要是住對麵她受不了每天排隊洗漱和上廁所,以及在家大聲說話都能被隔壁聽見、還要維持並不想人情往來的鄰裏關係。

大概他是公派留學生,估計還有別的什麽身份才能被安排這種獨棟房子。

宋時夏跟在他身後進門,從大門到屋簷下的台階鋪著鵝卵石小路,院子兩邊空****什麽都沒種,隻有春意盎然的小草。

進了客廳,房子內部裝修頗具八十年代的特色。

地板是不同花紋圖案的花磚。長方形圖案用大麵積碎石打底,四個邊角是對稱的青色祥雲,中間的圓圈裏是橘紅色花瓣搭配綠葉。地麵圖案都是飽和度低的顏色,不會過於鮮豔顯得紅配綠土氣,反而比普通地板磚更有浪漫格調。

宋時夏對地板磚很滿意,到時候在門口放個門墊進門換鞋,就不用每天拖地了。

樓梯正對著門,左邊是餐廳和廚房,餐廳是長方形的實木餐桌和六把同款餐椅,牆角放著冰箱和餐邊櫃,牆上掛著水果油畫和餐具油畫。

廚房有土灶、煤爐和煤氣灶,菜板靠在牆上,碗櫃整潔幹淨。

客廳牆上掛著時鍾和裝飾畫,棕色皮質沙發搭配同色係茶幾和五鬥櫃,上麵放著老式收音機和相框。沙發後麵是窗戶,拉開窗簾能看到院子。

衛生間在樓梯下麵,有抽水馬桶和水龍頭讓宋時夏鬆了口氣,最擔心的洗漱問題解決也沒什麽擔心的了。

季惟清的聲音響起,

“二樓有三間臥室和一間書房,其中一間次臥放著幾箱書先不要動,三樓是閣樓。”

她跟著季惟清上樓放行李,既然領了證肯定要麵對一些事實,比如夫妻同床共枕。

宋時夏接受度良好,反正這麽帥的老公她不虧,至於還沒有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不說感情轟轟烈烈愛得要死要活,起碼性格磨合能把日子過下去,再轟轟烈烈的愛情最終都會變成親人,選個賞心悅目的對象吃飯都能多吃一碗。

宋時夏沒有絲毫心理芥蒂,她來到這就是想換一種生活方式,難得遇到她有好感的人為什麽不試一試。

主臥進門後左手邊是帶鏡子的衣櫃和組合櫃,臥室是標準老式雙人床,床頭右邊放著書桌和台燈,左邊是床頭櫃和台燈。

窗邊擺著單人沙發和小茶幾,床對麵是老式電視櫃和電視,櫃子能把電視鎖起來。

宋時夏從窗戶往樓下看,自家院子光禿禿隻有草,隔壁家院子分成了好幾塊,能看見的有韭菜、大蔥和小青菜。

季惟清背對著她解襯衫扣子:“衣櫃你隨意用,我的衣服不多。”

宋時夏毫無防備轉身,看到他衣衫半解的樣子,她在心裏吹口哨,身材不錯。

季惟清大概沒想到她會回頭,

“抱歉,我去洗個澡。”

他拿著衣服去浴室幾乎是落荒而逃。

宋時夏這才發現二樓還有衛生間,她更滿意了。

趁季惟清去洗澡,她把衣服從編織袋掏出來。一路上都是他幫忙拎著行李,她才知道這是自己的東西。

打開編織袋裏麵有衣服和生活用品,剩下的大紅色鴛鴦戲水四件套、熱水瓶、搪瓷水杯等七零八碎大概是她的嫁妝?

宋時夏把東西挨個擺出來,鴛鴦戲水四件套放在**。

一個小布包從枕套裏掉了出來,她撿起來打開。

布包裏麵裝著皺皺巴巴的零錢。她沒有記憶,應該是原身父母悄悄塞進來的。他們攔不住女兒死活要嫁人,還嫁去那麽遠,隻能給她塞點錢傍身,整整四十塊錢是一家之主兩個月的工資。

宋時夏心情複雜地把錢裝好,等找時間給家裏人寄回去。盡管她嫌棄花花綠綠的衣服但卻沒有丟掉,這料子能當睡衣。

她湊近聞了聞,衣服帶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這才安心把衣服掛進衣櫃跟季惟清的衣服涇渭分明。

她注意到季惟清有兩件一模一樣的白襯衫和三件不同款式的毛衣馬甲,還有三件毛衣和風衣外套。

冬季服裝沒放在衣櫃裏,褲子疊放的整整齊齊,她沒刻意去數,她猜是三條。

季惟清快速衝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頭發滴著水珠。

“我待會要去開會,你拿著我的飯卡去食堂吃,找不到教師食堂就去學生食堂,跟著學生去就行,下次我帶你認路。剩下的事等我回來說,工資我放在書桌第二個抽屜。”

宋時夏點點頭:“好,需要我給你留飯或者送飯嗎?”

季惟清把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麵:“開會一般會管飯。”然而沒想到這次他失算了。

等他出門,宋時夏才想起來忘了問孩子去哪了,需不需要接回家。但他都沒說,想來應該在親戚家住著。

她在家裏逛了一圈給家裏查漏補缺。

家裏沒有洗衣機,這個是必備品。不知道他每月工資多少,還要養兩個孩子開銷可能有點大。實在不行就把院子開墾出來種菜,她悄悄澆點靈泉水催熟緩解家裏的經濟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