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說起蕭家, 大家心情複雜,這個家族既有武威王這樣的戰神,也有蕭二爺這種寵妾滅妻的敗類, 還有十歲封王的紈絝蕭元河。
皇家對蕭家一向觀容,即便在八月裏周家一案中蕭二爺上竄下跳, 也沒對他有任何懲罰。京城裏誰都不敢惹蕭家人, 遇上了都要避其鋒芒。
這下親眼看見他甩正妻耳光,紛紛搖頭。
那好歹也是勳貴之後,怎麽能說打就打,半點臉麵都不給,大家不由得轉頭去看福王妃。
京城裏聯姻盤根錯節,這柳氏是福王妃姑姑夫家的大姑子,說起來還是親戚, 今日又是她生辰,這下在生辰宴上甩親戚耳光,也不知道她會如何處置。
衛嫻略有些頭痛,她當然明白那些掃過來的視線, 瞪了蕭元河一眼,起身,幾步走到台邊, 對著遠處木槿樹下的人道:“叔叔嬸嬸就上台觀劍舞吧,今日我生辰, 招呼不周,不過壽星為大,你們且上台來, 高台上站得高望得遠,心胸開闊, 有什麽話也說得通了。”
她的聲音脆甜,陰陽怪氣也不討人厭,眾人頻頻點頭。
蕭二爺想到當初她直接五百私兵圍上來果斷狠絕的勁兒,頭皮一麻,他居然忘了這是她的生辰宴。
他冷哼一耳,背著雙手上了高台。柳氏跟隨其後,那位寵妾想上台,被福王府的小廝攔住了,恨恨瞪了衛嫻一眼。
衛嫻轉頭望了望蕭元河,微抬下巴,意思是讓他開口。
蕭元河看著她將麻煩的燙手山芋扔給自己,端起紈絝跋扈的王爺模樣,手指輕彈,淡淡道:“攆出府去。”
“你!”蕭二爺氣炸站起。
蕭元河冷冷瞥了他一眼:“二叔要管好自己的後院,別讓後院起火,父王回來也保不住你。”
威脅意味十足。
寵妾被兩個丫鬟拽住胳膊帶走,剛想大聲嚷嚷就被捂住嘴巴,發不出聲音。
衛嫻看到子槿了,這丫鬟之前是在宮裏當宮女,這下也有點納悶,怎麽也回到福王府了?
她到底是宮女還是福王府的丫鬟?蕭元河還有多少事瞞著她?
賓客在場,也不好問,隻好壓下這個疑問,高台上有人獻藝撫琴,又有人吹笛相和,還有人翩然起舞,赴宴的才子佳人極多,每一位都比她有才華。
蕭元河湊到她耳邊:“王妃,你是最好的,不需要才藝。”
馬屁拍得很響,笑容也憨憨的。
衛嫻端正坐姿,沒理他。
兩人神態都被衛銘看進眼裏,也不清楚兩人是什麽情況,幹脆不插手,與自己的夫人走一邊賞花去了。
福王府很大,格局跟衛府差不多,兩人沿著湖邊回廊走,結果看到顧珩與顧夫人,趕緊迎上去。
“上哪去了,劍都舞完了。”衛銘給顧夫人行了禮,捶了顧珩一拳,“你自己去跟六妹妹解釋吧。”
說好的領頭舞劍,結果人影都沒見著。
顧夫人笑道:“你們呀,年年舞劍,就一個花樣,也不像福王,武功高強,劍舞得好看,還飛那麽高。”
不懂功夫的人看蕭元河在藏書樓上舞劍,基本上都對他有所改觀,沒想到他功夫如此出神入化。
不止是顧夫人誇,其他幾位夫人也是稱讚有佳,對衛嫻又敬重幾分,原本也就看在武威王和聖安長公主的麵上對她算不上熱絡,今天之後,下帖邀請飲宴的人也會多起來。
壽宴菜式很豐盛,還有福王親自做的壽桃點心,精致得很,讓人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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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歎這門親結得好,原本兩人都名聲不好,如今可是越來越好了。福王妃雖不懂中饋持家,也不會刺繡女工,不過看福王府也簡單,最近她理家做得井井有條,就連武威王府的老王妃都沒話說。那可是一等一的雞蛋裏挑骨頭的主。
衛嫻不知道自己在眾人眼裏的形像發生了變化,這會兒高台上獻藝的人也少了,開宴的時辰也快到了,那些朝中下值晚的官員也來了,熱熱鬧鬧的,壽宴直至亥時方散。
衛嫻謹記不能喝酒,果然是一口沒喝,散宴的時候人還清醒,就是累得厲害,早知道來的人這麽多,她就不辦宴了,簡單過。
“王妃,王爺被老王妃請去了。”盡圓看她在房中清禮單,輕手輕腳走進去。
她放下筆,抬頭望了望窗外,“為的什麽事?”
“還不是下午的事,秋姨娘被趕出府後尋死覓活,非說蕭家人要逼死她。”盡圓十分不服氣。什麽玩意兒,在王妃的壽宴上鬧事,被趕出去還尋死,誰給她這麽大臉。
“蕭二爺的妾室外室一堆,為什麽她特別突出?”都囂張跋扈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福王府的女主人呢。
盡方湊過來,小聲八卦:“我聽說她是老王爺給蕭二爺安排的良妾。”
這就牽扯到一些陳年舊事,衛嫻並不想聽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隻問:“叫王爺去有何用?”
“大概是因為他也是一府之主?”盡方猜測,人是從福王府回去之後鬧騰起來的,以老王妃的個性,不會不拿這個事拿捏王爺。
衛嫻略等心他去了吃虧,蕭元河吵架不厲害,隻有打架厲害,他三言兩語就會被人激怒。
“備車,我要去看看。”
她起身換出門的衣裳,盡圓盡方兩人提著燈籠走在前麵,還沒出府,就看到一人騎馬而歸,回到府門前一甩韁繩,罵罵咧咧。
蕭元河前一刻還在氣惱,一抬頭瞄見門後的衛嫻,頓時高興起來。
“衛六,你是來等我的嗎?”
最好說是,蕭元河全身緊繃,他可不想看她出去見別人,見遲蘭嫣也不行,回娘家也不行,去公主府也不行。
總之,今日是她生辰,他要陪她過完。
衛嫻沒回答,直接轉身走人了。他追上去,喋喋不休:“二叔和二嬸吵架了,吵得不可開交,二嬸想和離歸家,老王妃覺得沒麵子,死活不讓。倒不是她來請我去,是族老來請,本王好歹也是個王爺呢,去聽他們吵架,吵了一晚上。”
走進正院,他還在說事情的經過。
一出寵妾鬧出來的事故。不過衛嫻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鬧起來。
蕭元河搖頭:“我聽了一晚上也沒聽明白,頭疼。”
他湊過來,貼了貼衛嫻的臉,“衛六,我覺得我以後就隻守著你好了。”
今日他看到一屋子蕭二爺的妾室,一人說一句話,他頭皮都麻了。
衛嫻被他灼熱氣息掃中,聞到酒味,“喝酒了?”
看到他眼尾微紅,一臉懵地站在那裏,想必喝了不少,趕緊吩咐盡圓去煮醒酒湯。
蕭元河被她按坐在羅漢**,頭暈眼花,“衛六,我要陪你過生辰。”
“行了,醉了還陪什麽,趕緊喝了醒酒湯回屋睡覺去。”
“我不。”蕭元河像是長在羅漢**一樣,拉不動。
衛嫻隻好親自喂他喝醒酒湯,之後召蕭以鑒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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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灌王爺喝酒?”
蕭以鑒低頭看自己的鼻尖,不敢麵對王妃:“是族長,還有靖候。”
蕭氏的族長是老王爺的堂兄,輩份最高,他都出動了,看來柳氏真是鐵了心要和離啊。
“他們怎麽鬧到要和離的地步?”衛嫻十分納悶。
京城裏和離的人還是有的,不過像他們這種都有孫子了還和離倒是少見。
蕭以鑒想了想,挑了些能說的說了:“二爺拿二夫人的嫁妝給秋姨娘買莊子。”
原來是因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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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與蕭二姑娘的婚事有關,今日很多公子前來,二夫人帶著二姑娘相看一二,相中了一位公子,但是,那公子家裏與二爺有些不對付,兩人因此吵起來吧。”
“可是如果現在和離,二姑娘不是要留在蕭家嗎?”和離不會給帶走子女的。
蕭以鑒搖頭表示不知。
蕭二爺與二夫人鬧和離這事傳遍京城,甚至還傳到了翠雲行宮。皇帝正整裝待發,接到消息,一時無語,隻好召聖安長公主到帳中相商。
“皇兄,此事隻能由他們去鬧,我不想插手其中。”聖安長公主十分嫌棄。
景和帝捏著信報笑了笑,“也是擔心蕭瓏,他剛返西北家裏就出這事,我懷疑是不是西狄王有什麽陰謀詭計,正要問你怎麽給他傳消息。”
聖安長公主沉思片刻,道:“如實說就是了,至於如何做,讓他自己決定。”
“也行。”景和帝點了點頭,又笑道,“元河在京城裏辦事不錯,和王妃也相處得好,就是回去之後,要怎麽解釋明詩突然留在豫州不歸?你可有什麽法子?”
“澈兒的皇子妃有孕,他估計會高興回來,衛國公一向是女兒奴。皇兄把這消息壓下來,就不怕他回來找你算賬,甩手不幹,到時候你自己算賬去吧。”
像是想到什麽,聖安長公主笑起來。
景和帝也想起年少時,就數衛明詩算賬最快,每次他被先帝考查功課,凡是遇算學問題,都得找他。
“是時候把衛銘調進朝中了,留在國子監真是大才小用。”
兄妹兩人閑聊到啟程歸京。
這次行宮狩獵十分順利,什麽事都沒發生,回京途中沿途看到麥地還在收麥子。
聖安長公主看到自家莊田裏上有兩道熟悉的身影。
為防止被蕭家的事情糾纏,蕭元河帶著衛嫻躲到莊上來,登高賞楓,抓著秋天的尾巴教衛嫻射箭。兩人英姿颯爽,騎著兩匹快馬跑在已經收割過的麥田上追野雞。
衛嫻手指輕動放弦,長箭如閃電般飛出,一隻野雞被她射中頭部,急促短鳴,摔倒在大路上。
正摔在返回京城的皇帝儀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