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蕭元河確實是在躲著衛嫻, 不敢回王府,也因為他說要回府住著,也不好意思住宮裏, 思來想去,隻好住到客棧去。
這客棧就在東棣巷, 離趙大人的府邸很近, 謝梧來看他的時候終於聰明了一回。
“你是想就近觀察趙大人怎麽哄夫人吧?”
“去你的,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蕭元河病沒好透,懨懨地歪在窗邊。
蕭以鑒在給他煨藥,插了一句嘴:“十一殿下,您就多跑幾趟王府吧,我家殿下現在茶飯不思,您看看, 人都瘦了。”
“滾蛋,我瘦是因為病著。”蕭元河用帕子掩唇咳了一陣。
謝梧擔心起來:“怎麽你這病這麽久沒好?”
“不是周太醫開的藥,李太醫擅長的不是喘病。”蕭元河聲音沙啞。
“不是留有藥方嗎?按方子抓藥不就行了。”
“看病講究個望聞問切,哪這麽簡單。”
“也是, 我算明白你為什麽要住這裏了,要是你這麽病歪歪地住王府,六妹妹怕是又生你的氣, 你說你吧,老喜歡惹六妹妹, 明明她年紀小的時候你對她那麽好。”謝梧落座,嘀嘀咕咕,“還不讓我逗她呢。”
“逗小姑娘有什麽出息?像老四那樣?”
“別提他了, 被皇後罰在玉樞宮閉門思過,宋嬪還不服氣。”
“要不是為了查出多的那兩味藥是什麽, 皇後怕是早就滅了他們。”
“也不知道方神醫到哪裏了,派去的人也沒傳消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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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沉默,房中隻剩下藥爐發出的沉悶聲響。
就在這樣的靜默裏,門外傳來敲門聲,蕭以鑒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乞丐,也不知道他怎麽混進這富貴客棧。
“我家公子有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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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一臉機靈勁兒地探了屋內一眼。
謝梧伸脖子望了一眼:“隱崖的?”
蕭元河點頭。
信接了過來,上麵說事情已經辦好,本來準備回京,但是謝澈準備跟隨武威王去西北,他也一起隨同前往,隨信而來的還有謝澈給衛嫦的信。
“他們去西北幹什麽?”
“我沒猜錯,我爹這次想一勞永逸,直接打得西狄滅國。”
“現在?快入冬了,下雪又冷,損失會很嚴重啊。父皇怎麽同意六哥去的?”
這馬背上的部族十八年前被武威王打回去,現在休養生息又卷土重來,還跟朝中官員勾結。戰場上刀劍無眼,多危險啊!
蕭元河摸了摸腰間懸掛的玉佩,沉思不語,許久才開口:“他們沒遇到嶽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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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以鑒趕緊回他:“敬臣傳回來的消息,衛國公目前在收拾豫州,暫時還沒跟六殿下遇上,不過他身邊有暗衛,應該是得到消息了。”
“去確認一下。”蕭元河吩咐道,“另外,看看方神醫到哪裏了,宮裏一打探到那兩味藥,趕緊給他送去,讓他盡快煉出解藥。”
說完,他取出紙筆,蕭以鑒趕緊替他磨墨,他飛快寫下兩封信,一封給何禦舟,一封給衛國公,分別讓人送出去。
信剛送出去沒多久,門再次被敲響,這次是皇後送來的信,信裏是兩張草藥圖鑒。
謝梧激動拍桌:“這下宮中隱患總算去了!”
蕭元河也很高興,眉目舒展,忙碌這麽久,總算把雪夜月解決了,沒了這副藥,對付張家就沒那麽多顧慮。
別看皇後禮佛這麽多年,涉及到親生兒子,手段還是用得出來的。
宋嬪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不得不交出保命方子。
“薛妍,你以為有方子就行了嗎?你小兒子也中毒啦。”她吐出一口鮮血,笑得瘋狂,“你雖做了皇後,我讓你做不成太後!”
薛皇後蹲到她麵前,捏住她的下巴,端詳許久,“我嫁給謝錚不是為了當太後。”
“說得真好聽,你們薛家不過是一個破落戶,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先帝就隨便給薛家一個恩典,我才是真正的皇子妃!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一個替身。”
宋嬪扭開頭,想噴她一口血,“要不是你長得像薛悅,你以為他會娶你?”
二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當年的小皇子謝錚與薛家長女薛悅情投意合,可惜薛悅一場重病亡故,薛家懇求先帝以薛妍嫁之,先帝應了,宋家對薛家恨之入骨,她十幾年含恨與薛妍姐妹情深。
這就是皇後的心結,世人都以為是先太子的薨逝引起帝後不和,其實不是,真正原因在於薛妍介意皇帝把她當成親姐的替身,甚至因此長年在宮外禮佛,皇覺寺供著薛悅的牌位。
謝錚始終把薛悅當成真正的妻子,她們不過都是後妃罷了。
“宋蓮,你錯了,是你這恨意害了你自己,也害了我兒,謝錚最疼愛的兒子謝瀲,他是我的兒子。”
薛皇後用力甩了她一鞭,“他恨你,偏偏讓你兒子看到希望。最不可能登上那個位置的人就是你兒子,無論是謝湛還是謝沐,都沒可能!”
“我不信!”
“你盡管去問是不是,你還不了解他。”薛皇後笑了笑,“後妃自盡是要牽連家族的,你可千萬別尋死,好好等他回宮吧。”
宋嬪被幽禁在金昭宮,謝湛被幽禁在玉樞宮,同在皇宮母子永不能相見。
蕭元河也是事後聽夏福提起才知道他這位舅母也是個狠人。
“主子,你什麽時候回王府?”圓臉太監每天都要來回傳遞王妃的消息,天天跑腿,腿都跑細了,可王妃就是不願意收王爺送的禮物。
這算什麽事呀?
“她最近怎麽頻繁出門?”蕭元河看著衛嫻的幾日行蹤,這日去趙家賞花,那日去李家作畫,今日又去顧家探視,突然變成一個符合世人期待的賢惠王妃。
衛六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可不是,自從出宮回王府,王妃可忙碌了,而且,各世家夫人寒門官員家眷都開始走動起來了,現在王妃可受歡迎了。顧家二公子和衛家三公子每日陪在她身邊。”
“顧家?”他記得顧家二公子顧珩尚未婚配,而且模樣也俊俏,還十分有才華,衛六一向喜歡文采斐然的白衣書生,要不然謝湛也不會老是一身白衣。
難道,衛六喜歡的人是顧珩?她氣到打算跟他和離?
“可不是,我從來沒見過王妃笑得那樣開心。”
“她對著顧珩笑?”
“是呀,每次顧衛兩家女眷都來,顧二公子和衛三公子送他們來找王妃,王妃還在府裏設宴招待他們。”
夏福眯眯眼:“主子,肯定是因為你不在府裏,王妃覺得悶了唄。”
“真的嗎?”蕭元河立刻找到理由,猛地站起,“收拾收拾,我們回府!”
說完,背著雙手,昂首挺胸走出門去。
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著急了。
夏福鬆了口氣,可算把這位小祖宗勸回府了。
衛嫻這幾日忙得很,除了忙王府中饋,還要在外各處走動,打探消息,每日亥時就困得睜不開眼,睡得也踏實,心中那股氣惱消了不少。
王妃的身份還挺管用的,幾天下來,她就與不少官家夫人熟悉起來,盡方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對朝中動向判斷極準,她挑選的夫人們結交示好,就等著有個合適的機會,讓她們吹枕頭風,提前讓自家夫君上書早日給六皇子封王,出宮開府。
這日剛用過午膳,理完賬冊,打發走蕭詩繪,盡圓就喜滋滋跑進屋。
“王妃,王爺回府了。”
“他回來你就這麽高興?”衛嫻黛眉一揚,不自覺摸了摸袖弩。
盡圓抿嘴:“王妃明明自己也高興。”
“我哪有高興?”臭騙子回府,她夜裏又不能好好睡覺了。
蕭元河在窗邊站著,豎著耳朵聽屋裏的人說話。
聽衛嫻溫柔問:“二表哥今日沒送信來?”
他就捏緊拳頭,想暴打顧珩。過一會,他朝夏福勾了勾手指,夏福趕緊湊過去,聽他說:“去打探一下,顧珩怎麽還沒娶親。”
夏福摸不著頭腦,不過隻好領命去打探。
屋裏,衛嫻久等不見有人進來,唇角垂下。兩人隔著窗互相慪氣。
最後聽到腳步聲走遠了,衛嫻按動袖弩,弩箭“咄”地一聲射中窗台,嚇了盡圓一跳。
“王妃,是不是有刺客?”
“嗯,這個刺客剛到,被我嚇走了,快去找找,一定還在府裏。”衛嫻冷哼。想躲著,沒門兒!
盡圓帶著小丫鬟們把正殿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蕭元河在自己的院子裏張望,也在納悶,她不會真的在收拾東西準備回衛府吧?
要不,他去跪地求原諒?
不行,太沒麵子了!
蕭元河猛地推門,就算跟她吵一架,他也要讓她留下來,明明說了等衛嫦的孩子出世,怎麽現在就等不及了?
他衣衫單薄的跑出去,剛才回屋脫去了外袍,這時候隻穿著居家的便裝,走出來才感覺到涼意,不由得雙手抱胸。
深秋了,眼看著就要入冬。
“主子,小心著涼!”夏福抱著外袍追出來,趕緊給他披上。
蕭元河想了想,現在示弱是不行了,衛六肯定不會相信他了,還是示強吧,直接把顧珩比下去的強大。
他比文弱書生好多了,還會教她騎馬射箭。蕭元河自信地走進正殿。
衛嫻就站在正殿廊下,見到他昂胸挺胸走進來,毫無悔意,頓時氣急,隨手抄起個門邊木雕朝他砸去。
結果,蕭元河輕鬆接住,飛身躍起,瀟灑落到她麵前。
“這是在幹什麽?”他端出一家之主的姿態,語氣嚴肅。
衛嫻怒瞪:“搬家!”
一家之主頓時演不下去,蕭元河一把將她抱住,“我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