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時遙吃了飯就睡下了, 蕭野等人睡熟,將臥室的垃圾和剩下的飯菜下樓扔掉。

將近黃昏,樓下都是吃完飯下來散步的人, 球場也很熱鬧, 很多年輕人在那裏打球, 歡聲笑語,讓人看了都情不自禁緩和了臉色。

蕭野在樓底下站了會,抬頭, 往上看了眼。

跟時家一樣,他很清楚地看到了13樓那個簡陋的陽台, 掛著時遙常穿的衛衣外套, 淺色係的, 跟周圍的環境一對比, 有些突兀。

蕭野抬頭看了很久,久到能數清楚時遙掛了多少件衣服, 能看清陽台裏邊封閉的水泥牆, 和高處狹小布滿灰塵的窗戶。

這個小區再好,時家表麵再光鮮, 跟時遙都無半分關係。

冷風拂過蕭野沒有什麽表情的臉, 冷漠駭人, 加上高大的身形,壓迫感十足, 毫無在時遙麵前的溫馴。

旁邊一個抱小孩的媽媽都不自覺繞道遠離了蕭野,嘴裏嘀咕著:“哪來的煞神……”

說完疾步離開。

蕭野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拿出手機, 給時知遠打了電話。

他沒跟人客套, 開門見山:“你們怎麽樣才能放過時遙?”

時知遠本來正在聽底下的人匯報今天會議的結果, 聽著蕭野冷冰冰的語氣,眼神凝了凝,示意底下的人先下去。

人走後,他問:“時遙怎麽了?”

“這話該我問你。”蕭野說,“你們以前到底對時遙做了什麽?”

時遙提到了[病],還說去治療了一年,吃了很多藥,怎麽聽都不正常。

而且,什麽病會讓人害怕?時遙現在明明好端端,身體健康地跟他在一起。

蕭野的話讓時知遠心底鬆了口氣,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忽然說了一句:“他在家裏的房間我已經重新裝修過了,你幫我告訴時遙一聲。”

他提出給時遙改房子的時候,遭到了劉雯麗的堅決反對,時擎峰則是問他為什麽。

他當時的回答是,時遙是他的弟弟,也是他們的兒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時擎峰看了他一會,沒說什麽,轉身走了。

劉雯麗當然阻止不了他,於是,時遙的房間被他改造好了,可他卻沒臉告訴時遙。

蕭野也不承他的情,“我不會告訴時遙,那地方就算改好了,睡覺也會做噩夢。”

而且,隻要進時家時遙心情就會變得很差,他也跟不進去,才不會幫時知遠傳這個話。

時知遠倒是沒想到會聽到蕭野這樣的回答,“我以為生活在你這樣的家庭,會願意看到時遙跟家裏關係和睦。”

蕭野是典型的富家子弟,還是獨生子,盡管父母工作繁忙,卻依舊是在蜜罐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這跟我的意願沒關係。”蕭野看著麵前簌簌落下枯葉的古樹,聲音微沉,“時遙想,我就陪著他,時遙不想,誰都不能勉強他。”

蕭野抬腳,將地上的樹葉碾碎,“你應該調查過我了,我爸媽隻有我一個兒子,他們也知道我的事,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時知遠聽著他話裏暗含的威脅,有些好笑:“你說的的確沒錯,這也是我沒有阻止時遙選中你的原因。”

蕭野的背景讓他有足夠的能力抗壓。

如果時遙真的認真起來,蕭野不會迫於時家的壓力放棄時遙。

蕭野聽著他運籌帷幄的語氣,更加厭煩,“我不想跟你扯這些,我隻想知道,你們以前對時遙做了什麽?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時遙明明這麽好,他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卻被時家這麽傷害。

他隻恨沒有早點遇到時遙。

時知遠心中泛苦,卻又無從說起,最後,隻苦澀道:“有些事情,得時遙願意告訴你才行。”

他沒有資格替時遙做決定。

如果時遙願意,就代表時遙徹底放下過去,走了出來。

隻是,現在的時遙顯然並沒有做到。

*

等蕭野回去的時候,發現時遙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正坐在床頭,手裏拿著那罐玻璃糖,像是在發呆。

蕭野站在門口,不知為何,停住了腳步。

外麵已經天色大亮了,臥室還是一片昏暗,隻有旁邊的手電筒和新點燃的燭光提供微弱的光芒。

時遙就靜靜靠坐著,燭火閃動,在昏暗的碎光中,他的臉虛幻地地上隨時能被風吹走的落葉,漂泊無依。

蕭野將門打開了些,盡量讓外麵的日光也落進臥室。

時遙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是他後,笑了笑:“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走了。”

蕭野走到他身旁,放下手裏拿著的盒子,“沒走,下樓扔了個垃圾,順便買了個台燈。”

他將時遙被子拉到胸口的位置,再抬手探了探時遙的額頭,沒之前那麽熱了。

時遙探頭看了眼地上的盒子,“什麽台燈?家裏沒電,可能用不了。”

“是可以蓄電的。”蕭野拆開盒子,將裏麵台燈放在了床頭櫃的位置上,打開開關,“我買之前看了,是滿格的電,能用很久。”

台燈的光一下將室內照亮,白色的冷光跟橘黃的燭火混合在一起,時深時淺的光影裏,時遙的側臉瞧著漂亮又溫暖,終於沒有之前那種孤寂感了。

他一直陪時遙待到了周日下午,時遙退了燒,也終於請了電工,家裏通電後,時遙就把他趕了回去。

人走後,時遙站在玄關,看著緩緩恢複運轉的攝像頭,給劉雯麗發了個消息。

【時遙:前幾天斷電了,現在修好了。】

另一邊,時宇恒正在時家的畫室跟劉雯麗請教參加下周畫展的作品,“小嬸,我這幅畫可以嗎?”

這個畫展是劉雯麗為了彌補上次大賽他落後的名次,拜托時擎峰找關係把他塞進去的,他很重視這次機會。

劉雯麗看著手裏的通知,以及恢複攝像的畫麵,有些心不在焉,一時沒聽清時宇恒的話。

時宇恒皺眉:“小嬸,你在看什麽?”

最近兩天劉雯麗時不時看手機一眼,心神不寧的。

“沒事,就是時遙的住處斷電了好幾天,我有點在意。”

自從上次美術大賽的事情過後,時遙的態度比之前冷淡許多,以前回家的時候還會給他一個笑臉,最近,裝都懶得裝了,表情懶散,每次說時遙什麽,時遙就會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像是早就把她的心思看穿了,讓人格外不舒服。

現在這次斷電,更是讓她有種時遙即將脫離掌控的錯覺。

那個小區電力設施很完善,這麽多年,就算斷電,也會很快恢複,可這次時遙一斷就是兩天,還恰巧是雙休日,這讓她沒辦法不多想。

可監控恢複,時遙神色如常,還貼心地跟他解釋了緣由,說是這個房子電路老化,他同時用了好幾個大功率電器,就過載了。

這話將劉雯麗一下堵死。

時遙那個住處是特殊的,當時他們裝修的時候,無論是家具還是電線,都沒花太多錢和心思,出了問題很合理。

劉雯麗也沒那麽多心思去調查,索性作罷。

時宇恒餘光看到劉雯麗手機界麵停留在跟時遙的聊天窗口上,有些不舒服:“小嬸,你最近對時遙好像很在意。”

時不時跟他提起時遙,有次他拿自己的作品來問的時候,劉雯麗竟然在看時遙上次大賽拿獎的作品。

他越想心裏越憋得慌,將自己新畫的作品遞到劉雯麗跟前,“別操心時遙了小嬸,你還沒看我的畫。”

劉雯麗視線從手機上收回,可她隻看了一眼時宇恒的畫,就皺起了眉:“你最近畫的怎麽越來越死板了?”

她拿起來仔細打量,“意境太淺,色彩虛浮,有點小家子氣,更重要的是,我在裏麵看不出一點靈氣。”

在時宇恒這種年紀,技術可以不成熟,但是最不缺的應該就是想法跟靈氣。

時宇恒沒想到自己的畫能被貶到這種程度,咬了咬牙:“小嬸,我回去重新畫。”

多嚐試,他肯定能畫出讓劉雯麗滿意的作品。

可他剛將畫收起來準備回去再研究,劉雯麗叫住了他,“關於靈氣這方麵,時遙上次那副得獎的畫就做的很好,人物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你可以多看看。”

饒是時遙不是她教出來的,可她不得不否認,時遙在畫畫上的確比時宇恒有天賦。

她說完,有些不甘心,“你最近用點心,可別真的被時遙比下去了。”

讓她當初放棄時遙選擇時宇恒的決定像是個笑話。

劉雯麗說的無心,卻不知這話無異於是在時宇恒心上捅了一刀。

自從那次美術大賽,劉雯麗就對他百般挑剔。

他知道,自己走後門都沒比過時遙讓劉雯麗覺得沒麵子。

說來可笑,劉雯麗是時遙的親生母親,卻用他作為跟時遙較勁的棋子,像是在證明當初她的選擇沒錯。

可是,多次的失敗,似乎讓劉雯麗後悔了。

時宇恒眸子暗了暗,他不會給劉雯麗後悔的機會。

手攥成拳,畫被用力捏成一團,時宇恒沉沉開口:“我會比時遙做的更好”

時宇恒將陳清約了出來。

這次,兩人約到了A大外麵的一個咖啡店。

陳清坐下後,沒等時宇恒開口,便提前說道:“我不會再去幫你挑撥時遙跟蕭野了,你之前承諾的都是屁話,你知道我遭了多大的罪嗎?”

不光被時遙設計收拾了一頓,還被時知遠恐嚇威脅,幾乎把他肚子裏的信息全搜刮出來了,還為此成為蕭野的眼中釘,籃球隊都待不下去,隻能退隊,夾著尾巴做人。

時宇恒的兩萬塊錢根本不值得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時宇恒聽出了陳清的埋怨,眉眼沉了沉,“我就問你一句,時遙的爸媽有找你麻煩?”

陳清頓了頓,“那倒沒有。”

“可是,時知遠出手了啊!你以為他好對付?”

他還是個沒出校門的大學生,被人揍的半死不活,還要被時知遠這種人物威脅,那天他真的鼻涕眼淚都哭出來了。

那種恥辱和驚懼,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時宇恒沒想到陳清膽子這麽小,陰沉著臉,沒說話。

陳清喝了口麵前的咖啡,“你也不用對我使臉色,我今天既然來,就說明生意還有的談。”

“我可以給你三個消息,價格兩萬。”

時宇恒心下一跳,“你搶劫?”

他最近手裏的確有點錢,那是劉雯麗看他最近畫畫辛苦,讓他去找靈感的。

陳清往椅背上一靠,“愛聽不聽。”

時宇恒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狠了狠心,將錢轉了過去,“你最好說點有用的。”

陳清笑眯眯地收下錢,“第一,時遙在他老師的幫助下,準備開一個小型畫展,有部分作品已經提前在他微博上公開了,受到了很高的評價。”

這話無異是**裸打時宇恒的臉。

他千辛萬苦才能去蹭一個畫展,而時遙已經可以開個人展了,規模再小,那也得拿出讓人買單的作品才開的下去。

時遙最近的狀態這麽好麽?

陳清等時宇恒消化完這個消息,繼續開口:“第二,時遙申請提前保研了,學校已經公布了預名單,有他。”

這話讓時宇恒瞪大眼,“他竟然在大二就拿到了A大的保研名額?!”

他們學校也有,但是要成績極為優秀,而且有足夠多的獎項才能做到。

況且,以A大的標準,隻會比他們學校審核更嚴苛。

陳清看他嫉妒得快要發瘋的模樣,有些幸災樂禍,“有必要嗎?你就是比不上時遙啊!”

當初時宇恒找上他,他一點都沒對時宇恒動過其他心思,時宇恒跟時遙差太多了。

“還輪不到你來嘲笑我。”時宇恒冷冷開口,“你這兩個消息,我自己去查也能查到,要是再說這種,就把錢吐出來。”

“急什麽,當然不止這些。”陳清微微一笑,頓了頓,吊足時宇恒胃口後,才慢吞吞說道,“時遙跟蕭野在談戀愛。”

他盡管退了籃球隊,可是畢竟每個人都認識,加了好友。

還有一部分群沒退,裏麵最近一直在開蕭野的玩笑,讓蕭野跟時遙少給他們喂狗糧雲雲。

對這些言論,蕭野之前都是製止的,讓人不要亂說,可最近,蕭野的態度很縱容,一副任憑你們說的默認態度。

而且他隱晦地問了籃球隊裏的人,大家都說最近時遙跟蕭野同進同出,姿態親密,跟以前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這些消息已經足夠證明兩人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不是談戀愛還能是什麽?

陳清雙手抱胸,“怎麽樣?這消息值不值兩萬?”

時宇恒這次出奇地沒有反駁。

他似乎找到時遙狀態好的原因了。

*

蕭野沒想到會在籃球館看到時宇恒。

他皺了皺眉,看向旁邊的薑宏光,“誰讓他進來的?”

室內籃球館一直是他們籃球隊的地盤,外人進不來。

薑宏光也一頭霧水,看著攔在他們麵前的人,將時宇恒身後一個表情猶疑不定的隊員招手叫來,“怎麽回事?”

那人不傻,當然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氛圍,“陳清說這是他朋友,想來參觀一下,很快就走,我沒多想……”

他剛進隊沒多久,不知道時宇恒跟大家的過節,就傻傻帶人進來了。

“你們也不用這麽著急,我隻是有幾句話單獨想跟蕭野說。”陳清看向蕭野,“說完我就走。”

蕭野冷聲道:“我沒時間跟你廢話。”

“你確定?”時宇恒笑了笑,“跟時遙有關的,你也不想聽?”

——

薑宏光看著場邊談話的那兩個人,心頭湧上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他直接給時遙打了電話,焦急道:“你在哪?時宇恒來了。”

時遙正在來體育館的路上。

蕭野說今天訓練結束後教他除了投籃之外的其他技巧,之後周六周日,要是在時遙家裏留宿,他就帶時遙下去那個籃球場跟人組隊打籃球。

時遙當然應允,下課後便往體育館的方向走,接到薑宏光的電話後,他嘴角的弧度徹底消弭,一片冷意——

時宇恒怎麽敢的?

另一邊,蕭野看著麵前的人,“你想說什麽?”

時宇恒不答反問,“你跟時遙在一起了?”

他越想越不服氣,“你不是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

當時陳清挑撥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他不信蕭野沒去調查過。

而且,據他所知,蕭野跟時遙那次鬧了很大的矛盾,怎麽會這麽輕易和好?

“不管他是什麽樣的人,他都隻是時遙。”蕭野神色不耐,“如果你想說這個,我們沒什麽好聊的。”

他說完就想叫人把時宇恒送出去,可對方卻突然來了一句:“你不想知道他過去的真實經曆嗎?”

蕭野神色一頓,沉沉看向時宇恒。

時遙過去果真發生了什麽。

時宇恒看出他麵色的變化,嘴角的笑愈發暢快,“陳清說的隻是皮毛,看來你也察覺到了不對?”

他可不比陳清,他了解時遙過去的一切。

不光如此,他還有照片和視頻。

“在時遙高二那年,他——”

時宇恒話還沒說完,周圍忽然響起幾聲驚呼。

他轉頭,竟然看到一個籃球直直朝他腦袋飛了過來。

他條件反射地用手護住頭,可籃球還是重重砸到了他的臉上。

時宇恒很快在嘴裏嚐到了血腥味。

他的舌頭磕破了。

他捂著臉,震驚地看向來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嘴裏就被塞了一團紙。

是那種常見的用作草稿的紙,甚至還是用過的,他很快便嚐到了筆墨的怪味。

所有人都瞪大眼地看向扔籃球的時遙。

時遙麵色不變,表情淡淡的,“他是來找我的,我跟他談。”

一時沒人反駁。

之前蕭野生氣揍人的時候,薑宏光還會攔著,可現在旁邊的人全都噤聲了,連薑宏光都隻是呆呆地看著發飆的時遙。

蕭野也沒攔。

時遙猜到了時宇恒準備說什麽。

而這件事,時遙不想讓他知道。

時遙把書包丟給蕭野,“借旁邊的房間處理一點私事。”

說完,沒等蕭野同意,扯著時宇恒的衣領,將人拽了進去。

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這裏是隊員臨時的休息區,時間還早,裏麵並沒有人。

時遙一把將時宇恒推進去,時宇恒一個趔趄,扶住麵前的椅子,才得空將嘴裏塞的紙團扯出來。

“咳咳,時遙,你瘋了嗎?”時宇恒漲紅著臉,“你想在這裏打我不成?”

話音剛落,時遙麵無表情地在他肚子上狠狠揍了一拳。

時宇恒瞪大眼,除了疼痛,更多的是震驚。

時遙竟然真的敢打他?!

“覺得我不可能打你是吧?”時遙垂眸,瞳色深沉,比平時暗了許多,“你覺得我在戒同所那一年,是怎麽過來的?”

體罰是戒同所最常見的手段,還都是那種看不出外傷的。

他經曆地多了,自然學會了。

說完,他直接抬腳,狠狠將時宇恒踹翻在地。

休息區也是大家打水的地方,地上經常有沒幹的水漬,時宇恒倒下去蹭到了一身的髒汙,胸口衣服上印著黑乎乎的鞋印,整個人狼狽又可憐。

時宇恒氣急了,想起來跟時遙拚命,時遙卻一腳踩在時宇恒心口,時宇恒越掙紮,時遙碾得越是用力。

“你放開……”

心髒處駭人的壓迫感讓時宇恒喘不上來氣,“我沒跟蕭野說什麽。”

時遙的反應間接證明了他的猜測。

這兩人關係的確不一般,時遙八成還認真了,不然不會這麽對他。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時遙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想告訴蕭野我進過戒同所?反正蕭野不會往外傳,劉雯麗和時擎峰不知道你幹的事,既能讓蕭野厭惡我,你還不用像陳清一樣付出代價是麽?”

不得不說,時宇恒的算盤打得不錯。

時宇恒重重吸了口氣,紅著眼,也不裝了,跟時遙撕破臉皮,“是又怎麽樣?有本事你就在這裏殺了我,不然,你是個怪物的事情,我肯定會讓蕭野知道。”

憑什麽時遙這樣的爛人現在能過得這麽好,提前保研,辦個人畫展,還能找到蕭野這樣的對象。

他查過蕭野,父母的開的公司比時家還大,蕭野還是獨生子,也就是說,公司遲早都是蕭野的。

這怎麽能讓他不發瘋。

誰都能過得好,就是時遙不能!

時宇恒腫著臉,一字一頓,狠聲道:“時遙,你不配。”

時遙垂眼,靜靜看著他。

頭頂的刺眼的白光和身上的劇痛讓時宇恒眼角滲出淚水,他逆著光,忽然有些看不清時遙的表情。

“配不配,你沒資格下結論。”時遙收回踩在時宇恒心口的腳,“你覺得沒了蕭野,我就會回到過去那種狀態是麽?”

時宇恒大口地呼吸幾下,抬頭冷笑:“是啊!要是蕭野對你不重要,你不會這麽氣急敗壞。”

生怕他透露什麽,怕蕭野不要他。

時宇恒越想,越覺得捏住了時遙的把柄,盡管臉都腫了,還是咧嘴笑道,“哈哈哈,你就該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眼睜睜看別人正常生活,自己卻隻能裝腔作勢,苦苦掙紮。”

時遙淡淡嗯了一聲,並沒有將時宇恒的諷刺放在心上,反而退後一步,讓開通往門口的路,“那你去試試。”

時宇恒瞳孔一縮,顯然沒料到時遙會是這個反應,“你在詐我。”

時遙無所謂道:“隨你怎麽想。”

“我從沒否認蕭野對我的重要性,現在我的確很喜歡他。”時遙懶懶倚在牆邊,“所以,你要是攪黃了我跟他的事,我會很不高興。”

時遙的態度讓時宇恒一時不確定做這件事值不值得。

時遙一直浪**慣了,盡管蕭野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樣,可這不代表時遙就不是三分鍾熱度,要是過了新鮮勁,兩人掰了,他拚著跟時遙撕破臉的意義是什麽。

可他想到什麽,抹了把嘴邊的血沫,嘲諷道:“你不高興關我什麽事?”

時遙還能做什麽不成。

時宇恒越想越有底氣,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時遙果然沒攔他,可等他握住門把手上,剛拉開一條縫,時遙忽然開口。

“時宇恒,你好像忘了,我還有一個哥哥。”時遙偏頭,神色淡定,“時擎峰他們不會為我出頭,時知遠呢?”

“時擎峰已經開始把公司的事物都交給他了吧?時知遠就是時家的下一任掌權人,他不會為了我跟爸媽翻臉,但是,處理你們一家,綽綽有餘。”

時宇恒沒吭聲。

上次他已經見識過時知遠維護時遙的態度了,且心計深沉,這番話他完全沒辦法反駁。

“其實我挺奇怪你為什麽這麽閑。”時遙話音一轉,“你爸不是賭博借了高利貸,欠了一百多萬,要債的都找上門了?”

時宇恒瞪大眼,“你怎麽知道!”

“我哥告訴我的啊!”時遙歪了歪頭,“他還說,那些高利貸聲稱要是一個月內不還錢,就要砍你爸的手指抵債。”

時宇恒渾身顫抖,“原來是時知遠在卡我爸的錢!”

以前他爸也幹過這種糊塗事,時擎峰盡管惱怒,卻還是看在血緣關係的份上幫他爸擺平了,可現在,要債的都拿著刀上門了,也沒見時擎峰出手。

問題竟然出在時知遠這裏。

他死死盯著時遙,喘著粗氣,咬著牙做出退讓,“我可以不跟蕭野揭露你,但是你要去跟你哥說清楚,幫我爸還錢!”

時遙淡淡睨了他一眼,“你好像還沒想明白。”

他抬手,將時宇恒拉開的門重新關上。

砰地一聲輕響,時宇恒心莫名抖了一下。

時遙語氣輕輕:“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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