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吃飯吃飯
晚上七點半,繁夏帶著容修回家。
溫明月與謝岑熱情迎接,那笑臉相迎的樣子,就差沒有扯出一條橫幅了。
“容先生來了,快進快進,家裏最近在收拾的東西,比較亂,不用換鞋不用換鞋。”謝岑勾著腰說道。
這話倒不是謝岑客氣,上一次容修來繁夏家時,見過房子曾經的模樣,雖然小但卻很溫馨,牆上掛的畫,客廳鋪的地毯,以及茶幾上的小裝飾都透著情調。
可現在客廳裏被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霸占,那些雜物年代久遠,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舊物件的氣息,還有怎麽遮掩都遮掩不掉的土氣,一看就知道並不屬於繁夏。
那些雜物幾乎占滿了客廳一大半的空間,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箱子包袱一個摞一個堆在客廳牆角,曾經茶幾上的小裝飾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年人常用的陶瓷茶缸,茶缸麵上描著俗氣的大紅花,而茶幾上鋪著一層十分又年代氣息的白色桌布。
容修容修眉眼微不可查的一壓,壓迫感十足,精致鋥亮的切爾西靴踩在木地板上,走了進去。剛路過玄關,他目光又銳利地往陽台上看了一下。
外陽台上鋪著一架臨時小床,鋪著厚厚的被褥,一旁還有一個小凳子,凳子上疊著女生的衣服。
他知道溫家父母和妹妹都住在繁夏家裏,所以這些像垃圾堆一樣的物件一定都是溫家的東西。但容修沒想到,溫家這群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把這些垃圾堆放在客廳裏,簡直無處下腳。
容修清冷的眼眸中慍著微怒,這些垃圾全部拿去賣廢品都買不了百八十塊,溫家這群人,竟然讓這些垃圾堆擠占了繁夏的生活空間,溫瀾生是死人嗎?都不知道管管自己的父母。
而溫瀾生還在廚房裏忙碌,他知道容修來了,卻故意不出去,隻是因為不想見到容修那張惡臭的嘴臉。
“您、您好。”溫菁看見容修美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臉,明顯怔愣了一下,想到母親父親曾經千叮嚀萬囑咐這個男人的身份,一定要跟他打好關係,她主動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溫菁?”容修在溫菁麵前站定,他們的身高差不多,視線幾乎平視,可容修在殺人不見血的商場中廝殺出來的眼神銳利陰鷙,侵略性極強,令溫菁眼神閃躲,根本不敢跟他對視。
“對,這是我女兒,您認識她?”溫明月熱絡的上前,有些驚喜容修知道溫菁的名字。
“不認識,但是繁夏跟我說過,瀾生有一個妹妹,才從歐洲回來。”容修老辣審視的目光從溫菁臉上移開。
溫菁近乎虛脫,靠北,這個男人氣場怎麽這麽凶?這還是男人嗎?
“對,我女兒才從歐洲回來,現在還沒找到工作。”謝岑立馬說道,眼神殷切。
容修直接無視,眉眼淡淡,連裝都不屑於裝一下。
“那個,瀾生已經做好菜了,要不咱們入座吧?”謝岑看向繁夏。
繁夏點點頭,在容修身後低聲說道:“吃飯吧。”
容修點了點頭。
正好這時溫瀾生端著一盤西湖醋魚走了出來,看見容修打扮得體精致,而自己卻因為一下午都在忙著做菜,都沒時間收拾一下自己,腰間還圍著油膩膩的圍裙,十足的糟糠下堂夫。
“容修學長來啦,快做吧。”溫瀾生強行忽略掉眼底的刺痛,強迫自己笑著說。
容修微微頷首,唇角弧度輕慢:“好。”
溫瀾生急忙扯下自己身上的圍裙,坐在繁夏身邊,謝岑則和溫明月坐在一側,而容修則正好坐在繁夏的對麵,看著溫瀾生火急火燎的在繁夏身邊坐定,生怕晚了一秒,就被搶了位置的樣子,容修似笑非笑。
“容先生,沒想到您今天大駕光臨,瀾生他爸和瀾生兩個人一下午都在家裏準備飯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您嚐嚐。”溫明月笑容有些拘謹,歲月流逝而幹枯皺黃的臉因為刻意擠出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核桃粗糙的表皮。
“我們家瀾生說您喜歡吃西湖醋魚,特意去超市選了一條新鮮的草魚做的。”謝岑跟著熱情附和。
但溫瀾生隻覺得丟臉,無地自容。
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對容修一個外人,一個搶走他妻主的小三,比對他這個親兒子都要好,溫瀾生就氣的肝腸寸斷,要不是他此刻坐在繁夏身邊而容修坐在繁夏對麵,他都快覺得,容修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而他隻是個會做飯的傭人。
“既然是瀾生親自為我做的,那我一定要好好嚐嚐才行。”容修不緊不慢的提起筷子,狹長冷淡的眼底流露出一抹興致,他夾了一塊軟嫩的魚肉,放在口中,細細咀嚼,姿勢優雅的仿佛不是在吃一條魚,而是在吃頂級法餐。
“......不錯。”容修放下筷子,淡淡的誇讚道,可弧度精美的下巴卻倨傲的抬起,沒有看不出那誇讚裏有一星半點的真心。
“不過如果在做西湖醋魚之前,能提前兩天給草魚斷食,讓草魚少些腥味兒和泥土味兒就好了,不然做出來的醋魚,除了一股腥味兒之外吃到的隻有醋味兒。”容修懶懶的看了對麵的溫瀾生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
謝岑咽了咽喉嚨,說道:“西湖醋魚我們家瀾生也是第一次做,照著食譜燒的,沒什麽經驗,容先生您下次來的話,我們家瀾生一定按照您的方法來做,瀾生?”
繁夏也偏頭,看著溫瀾生的反應。
溫瀾生緊握著拳頭,牙齒幾乎快要把舌尖咬破:“是,容修學長,下次我一定好好改進。”
“好。”容修笑聲低沉,斯文的金絲邊眼鏡下壓著囂張跋扈的得意:“吃飯吧。”
溫瀾生敢怒不敢言,隻能憤恨的捏著筷子,連一句回擊的話都不敢說,他生怕再說錯一句話,繁夏就真的對他失望。
他寧願受盡容修的侮辱,也不願意看著繁夏一點點對他冷漠失望,最後徹底遠離他。
飯桌上,溫瀾生一言不發的聽著他們聊天,聊了樓市聊股市。
而容修雖然麵上倨傲冷淡,可是他在飯桌上對溫明月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想到溫家這群人把繁夏害的家破人亡,他骨子裏的輕蔑和惡意就克製不住的往臉上爬,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將厭惡表達的太明顯。
溫明月說道:“容先生,不知道您聽沒聽說穀誠集團,之前負麵消息挺多的,但現在股價居然漲了。”
繁夏握著筷子的手一頓,看向溫明月。
今天穀誠集團的股票上漲,溫明月肯定是賺了錢的,可她還故意向容修問詢,說明她是故意想從容修的口中套出更多的內幕消息,還可以確定繁夏告訴她的股票信息是否是真實有效。
在商場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容修,哪裏聽不出這層意思。
不過這也正合他的意,他知道溫明月聽了繁夏的話,把幾十萬都投進了股市裏,他知道繁夏想做什麽,所以他幹脆為她添一把火,讓它燃燒的更加凶猛。
他故意輕慢的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們集團與穀誠集團有合作,有些人提前知道了一些消息,大量買入,自然會提高股價,不過沒關係,合作的消息過不了多久就會公示,到時候大家都知道了,股價還會再漲一波。”
溫明月一聽,渾濁的眼睛裏頓時踴躍出激動的神情。
繁夏說的話她還可以半信半疑,可容修說的話,她不可能不信,那可是山海集團的董事長,身價幾百億的大富豪,這種人隨口的一句話對普通人來說就是天機,而溫明月覺得她已經窺探到了天機。
繁夏低著頭微笑,知道有了容修的信譽擔保,溫明月是徹徹底底的上鉤了。
突然她感到腳踝好像被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碰了一下,本以為是誰無意間碰到了,她本不在意,可那種微涼的觸感竟然貼著她的腳踝,緩緩移上了她的小腿,動作柔軟而曖昧。
繁夏意識到了什麽,抬眸看到容修,他勾了勾唇,神色肆意惑人。
繁夏瞥了一眼什麽都沒發覺的溫瀾生,動了動身子,雙腿交疊。
裙擺在她膝蓋處堆疊出如雲朵般的褶皺,露出白皙如玉弧度優雅的小腿肚,翹起的足尖在他的膝蓋上輕輕點了一下,似無聲的誘哄。
容修更加肆無忌憚,幹淨鋥亮的鞋尖撩起她輕柔的裙擺,在她白皙細嫩的小腿肉上如愛人般廝磨挑逗。
繁夏慢悠悠的夾著菜,若無其事的享受著美食與桌下服務。
而容修的額頭卻已經薄汗細密,仿佛進了溫度奇高的蒸籠裏,呼吸燥熱。
*
溫瀾生覺得無聊,百無聊賴的聽著,幸好還有繁夏坐在他的身邊,不然他真的堅持不下去。
想到繁夏,溫瀾生覺得心安,側頭看向她。
繁夏坐在他的身側,跟其他人閑談,嘴角總是噙著淡淡的似有若無的笑,偶爾會夾一筷麵前的小菜,支著下巴認真傾聽對方說話,被她溫柔目光注視的人,總會產生一種被她深愛著的錯覺。
不知道她在應酬飯局上是不是也這樣?那些商場老油條們是不是也會產生同樣的錯覺,同樣身為女人,她們是否也會因繁夏的眸光而臉紅心跳?
想著想著,溫瀾生不由自主的低笑起來,身子向她靠攏。
可未等他眼角的笑意消散,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驚駭爬過他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