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拿捏

第一日,繁夏從**醒來,溫瀾生並不在她枕邊。

洗漱過後,她來到飯廳,早餐已經擺放好,一份熬到濃稠的黑米粥,一疊小菜,一份煎蛋。謝岑和溫明月的老年人作息,讓他們起的很早,兩口子早早地坐在飯桌前等著她,桌上的早餐碰都沒碰過。

換做以前,溫明月和謝岑早就已經提前吃了起來。

但現在,沒了房子的他們,隻有跟她住在一起,看她的臉色,自然也就沒有了在她麵前拿捏,逞長輩威風的資格,規規矩矩的等著她,隻要她到了,他們才敢吃。

一天的好心情,從看見謝岑謹小慎微的表情開始。

繁夏笑著坐下:“瀾生,怎麽不叫你爸媽吃飯啊?”

溫瀾生從廚房裏端著煎好的培根放在繁夏麵前,被濺到油星子的手在圍裙上擦拭幹淨,說道:“我爸媽他們都在等你呢。”

謝岑笑著說:“是啊,是啊,大家現在都是一家人了,吃飯也應該在一起吃,這樣吃的才香嘛。”

繁夏笑了笑,沒有戳破謝岑那點可悲的自尊心,問道:“那菁菁呢?怎麽不出來吃早飯?”

謝岑道:“菁菁那孩子,昨晚上通宵打遊戲,估計要睡到中午去了,不用叫她,咱們吃咱們的,來來來,吃飯。”

溫瀾生也在繁夏身邊坐下,貼心的將筷子遞到她麵前:“是啊,夏夏,你一會兒還要上班。午飯我已經給你做好了,放在保溫桶裏,你最近工作忙,我給你熬了龍骨湯補身體。”

繁夏接過他送到麵前的筷子,纖白的手托著他的手腕,看見他手背上被滾燙油星子濺出來的痕跡,指腹在上麵溫柔的撫摸:“疼不疼?”

溫瀾生手指一顫,漂亮的眼尾哭了一夜有些紅腫,現在又因為她一句隨口溫柔的關懷,而激動的眼尾嫣紅。

他嗓子裏幾乎要溢出哭腔:“不、不疼,一點也不疼。”

“你在家裏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不需要一大早起來給我準備午飯,我在公司員工餐廳也是可以的。”繁夏柔聲說道,語氣是寵到骨子裏的疼溺。

溫瀾生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曾經被繁夏捧在手心裏,當寶貝疼愛的日子,果然,沒有容修從中作梗,挑撥他們夫妻關係,夏夏就會一心一意的愛他。

“不會的,我在家裏一點也不忙的,而且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丈夫,為你準備午飯,打理家裏也是我身為人夫應該做的。”溫瀾生眼尾勾起淺淺的弧度,藏在心中一夜的委屈,隻因為她一句臉道歉都算不上的溫柔話,頓時煙消雲散了,整個人散發著喜悅。

謝岑看在眼裏,終於徹底鬆了口氣。

今天一大早,他看著溫瀾生紅腫著眼眶從臥室裏出來,他嚇壞了,以為他們昨晚上又吵了一架,但現在看來,人家夫妻倆感情好著呢。

而且繁夏如果不是對溫瀾生好到了極點,他的兒子,也不會徹頭徹尾吃裏扒外,一門心思都貼在她身上。

這樣也好,顧念著溫瀾生的情分,繁夏對他們也不會太絕。

“我隻是不想讓你太辛苦,等過段時間我資金周轉過來,就幫你請一個傭人,打掃家裏,這樣你也能輕鬆一些,有時間去外麵放鬆一下。”繁夏說,溫和淺淡的語調像徐徐展開的畫卷,勾畫出溫瀾生向往許久的人夫生活。

他羞赧的咬著下唇:“嗯。”

見他們夫妻感情好,甚至繁夏為了不讓溫瀾生太操勞,還準備請傭人,溫明月頓時放下心來,說出了憋了她一早上的憂慮。

“繁夏,最近關於穀誠集團的新聞你看了沒有?大家對這個公司的風評似乎不太好。”

穀誠集團就是繁夏建議她投資的那個集團,今天有人在股票論壇裏提起了這個公司的負麵消息,還有不少人跟帖附和。

繁夏不緊不慢的舀了一勺粥,說道:“阿姨,少看些這種不入流的小道消息,都是些散戶為了泄憤發出來的。”

“那你是說,這個公司沒事了?”溫明月緊接著問。

“據我所知沒問題,今天開盤時股價就會有小幅度的增長。”

“真的!”溫明月驚喜萬分,知道跟著繁夏買股票會賺錢,但是她沒想到會掙得這麽快,果然那些不知道內幕消息的散戶,都是韭菜,大股東們才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巨頭。

“嗯。”繁夏慢條斯理的點頭,這些也是她跟著容修和穀誠集團董事飯局裏了解到的,這個公司就快做不下去了,於是股東們想出了這一招,先把股價炒高,等韭菜入局,然後高價套現離場。

而這些股東也不怕受到處罰,已經大部分股東已經舉家移民海外,等到股民知道上當時,他們早就已經在高級葡萄酒莊裏優哉遊哉的享受著財富自由的下半生。

於是她順水推舟,請君入甕。

“我吃完了,走了。”繁夏放下筷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起身離開。

“夏夏,午飯忘記拿了。”溫瀾生從廚房裏拿出保溫桶,小跑著送到電梯口。

繁夏親吻著他的唇角,溫柔綿長,眸中款款深情:“對不起,昨晚對你說話重了些,原諒我好嗎?”

她溫柔的一句話,令溫瀾生瀕死的心髒重新活了過來,激動顫抖的點頭,抱住她的腰,像快被凍死的人瘋狂的在她身上汲取暖意。

“我也有錯,夏夏,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可是你不要再那樣對我了好不好?我寧願你打我罵我,我也不想你一句話也不對我說。”頃刻間,他所有的委屈都傾撒了出來,酸楚的淚水將他的心髒泡的又軟又爛。

“好,我知道了。”繁夏輕吻著他的額頭。

電梯來了,在鄰居曖昧的眼神中,繁夏倆開。

而溫瀾生依依不舍的看著她離開,水眸盈盈,直到電梯門關上,他才一步回頭的往家裏走,捂著被她親吻過得額頭,臉頰紅紅的,完全一副沉浸在新婚喜悅中無法自拔的小丈夫。

然而,山海集團最頂層辦公室內,黑雲壓城,陰雲滾滾,氣壓低的讓莊念恨不得找一件羽絨服穿上禦寒。

他將手裏一份不重要的文件交給繁夏,衝她努了努嘴:“繁總助,這份文件需要你交給總裁簽字。”

容修為什麽氣壓低?以前他可能不知道,但自從撞破了‘奸情’後,莊念閉著眼睛也知道肯定跟繁夏有關。

雖然繁夏為了總裁缺席婚禮,跟他在雲水灣溫存,但畢竟婚禮隻是一個形式而已,法律意義上,繁總助是有夫之婦。

今天還提著保溫桶上班,一看就知道出自原配手筆,說明昨晚她沒有留宿雲水灣,而是丟下了總裁回了家。

放著花容月貌的小不管,跑回去陪糟糠之夫,怪不得總裁會生氣。

其實想想,總裁為了繁總助也付出蠻多的。

堂堂山海集團董事長,手握百億資產的頂級高富帥,為了繁總助,委曲求全為愛做,一旦這件事情傳出去,整個山海集團都要被拉下水。

真是孽緣。

莊念心中歎氣,不過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作為一個稱職的下屬,必要的職業操守就是裝聾作啞,並且在總裁需要的時候獻上助攻。

繁夏點點頭,接過文件,敲了敲緊閉的門。

“進。”容修透著冰碴子一樣的冷聲從裏麵傳出來,莊念卻從冷漠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迫不及待。

繁夏推開門走進去,裏麵的光線驟然暗了下去。

容修扶了扶金絲邊眼鏡,冷亮的眸子透著意味不明的光:“把門關上。”

繁夏轉過身,將門關上,對上莊念自求多福的眼神。

當她轉過身時,容修已經合上電腦,冷淡的眸子裏盛著細若遊絲般的幽怨,靜靜的看著她。狹長勾人的眼尾透露出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紅,臉色也比平時要蒼白許多,眸光像一汪破碎的水鏡。

繁夏走到他身邊,聲音若晨霧中一縷薄薄的微光:“你哭了?”

容修轉過身不理她,就像生了悶氣的小丈夫,被西裝包裹著的後背線條利落幹脆,就像一根青翠的嫩竹挺拔,可是此刻卻顯得如此憔悴不堪折。

她摁住椅子轉了一下,將容修轉到了她麵前,指腹拂過他的眼角:“為什麽哭了?”

“你還說。”容修噙著微弱的水光:“竟然在做那個時候跟我視頻。”

“我沒想到你會在那個時候給我視頻,而且我們也沒做。”繁夏解釋道,忽然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渣女。

“真的?”容修心中狂喜,手不由自主的覆上了她的手背,掌心溫暖幹燥,細細密密的喜悅從他淺薄冷淡的眸光中透了出來。

繁夏低笑:“不生氣了?”

說起來,昨晚溫瀾生哭時,她連哄都懶得哄,半點觸動都沒有,可容修一直眼眶紅了,她就就把實話都說了。

容修濃密的鴉睫垂了垂。

“說起來還多虧了你的打通電話,我跟他領證的事情又有理由往後拖一拖了。”繁夏笑道。

容修抬起眼眸,細碎的眸光在金絲邊眼鏡的薄光下透出幾分蒙昧纏綿:“隻要能幫到你,別說一通電話了,直接去你家都可以。”

“去我家?”繁夏微微一笑:“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