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百年好合
最後還是溫明月站在台前,解釋繁夏離開的原因,言語間透露出繁夏在山海集團的地位,以及上司對她的重視。
賓客們聽出了溫明月話語中隱含著的炫耀。
“還是瀾生有本事啊,嫁了一個這麽有出息的女人。”
“是啊,隻是委屈了瀾生,婚禮當天新娘子都不能出席,隻能自己一個人完成婚禮。”
“你懂什麽?男人真是頭發短,見識更短。我們女人不在外頭打拚,你們男人那什麽買衣服?買護膚品?婚禮現場這麽多鳶尾花,難不成是憑空長出來的?那都是新娘花了高價空運過來的。”
“就是,婚禮嘛,隻是一個過場,往後的日子還長著,瀾生要學會容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像無數條聒噪的野狗在狂吠不止。
溫明月站在本應該是新娘新郎交換戒指,宣誓一生一世,無論貧窮富有,都會不離不棄的儀式台上:“各位,雖然我兒媳因為集團的事缺席,婚禮雖然舉辦不了,但繁夏依然是我的兒媳,瀾生的妻子,酒席馬上就端上,大家吃的開心。”
溫瀾生麵無表情站在台下,看著在餐桌上的所謂親朋好友,他們不在乎新郎此刻絕望的心情,隻關心麵前的酒菜,像餓極了的野狗家豬,夾著筷子長開肥腸油嘴大快朵頤。
他嗤地冷笑。
盛宴過後,眾人吃飽喝足,悉數散去,按照帝都的婚禮風俗,吃飯婚禮酒席後,賓客們還會新婚房包場的茶室裏喝茶敘舊,隻剩下寥寥幾個孩童在趴在紅毯上玩鬧。
溫瀾生沉默地坐在精心布置準備的柔和燈光一個個熄滅。
所有人都走了,他卻還抱著一絲希望,繁夏還會回來。
隻要她回來,她一眼就能看見,她的新郎一直在原地等她。
可他等啊等,終究沒有等到折返回來的繁夏,反倒等到幾個頑皮的孩子,對著儀式台後布置的精美夢幻的鳶尾花牆動手。
紫色的鳶尾花太美,尤其被布置成花牆時,更是美得如一汪不似人間應有的奇幻海洋。
一個小男孩踮起腳,想摘下一支鳶尾花,可惜夠不到。
他身旁的小女孩自告奮勇,為他摘下一朵鳶尾花。小男孩接過鳶尾花,還來不及甜甜的說一聲謝謝,就看見小女孩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扯住衣領。
“誰讓你摘花的!這是我的花,我允許你碰它了!你憑什麽摘它!你爸爸媽媽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還是你沒爹沒媽,連一點最基本的教養都沒有,說話啊!說話!說話!”溫瀾生漂亮的眼睛布滿了猙獰的血絲,目眥欲裂。
小女孩像暴風雨中柔弱的小草被搖的前後晃動,站都站不穩,骨頭都要散架了。
小男孩更是被嚇壞,丟掉手裏的鳶尾花哇哇大哭起來。
“你哭什麽哭!裝無辜是吧?你們這種男人,從爹胎裏出生就會裝,裝無辜裝柔弱,裝的女人神魂顛倒,你還哭!”溫瀾生眼神恐怖的像一隻惡鬼:“要不是你,她怎麽會給你摘花!”
小男孩嚇得連連後退,哭的更加大聲。
一旁的另一個小孩兒看到這一幕也是被嚇壞了,他先是疑惑,為什麽漂亮的新郎哥哥會突然發瘋,但緊接著他立馬跑去茶室樓層去找家人。
等小孩兒帶著小男孩和小女孩兒的家長找來時,小男孩已經哭的嗓子都啞了,眼眶紅腫,看到自己的家人來了,哭的大喊:“爸爸,媽媽、”
小男孩兒的父親心疼壞了,連忙把孩子報到懷裏,對著溫瀾生破口大罵:“溫瀾生你有毛病是不是?他一個小孩子,你跟小孩子大吼大叫的幹什麽!你想嚇死我家孩子是不是!”
“她摘了我的花。”溫瀾生臉色冷如冰塊。
“什麽東西?”小男孩父母一臉的不能理解:“不就是一朵花嗎?為了一朵花你跟我們家小孩子計較。”
“就是,看你把我們家囡囡嚇得,都不說話了。”小女孩父親將孩子緊緊的護在身後。
“那是我花牆上的花,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動。”溫瀾生語氣裏沒有一絲感情。
“一朵花你也要計較?溫瀾生你也太小心眼了吧,我可是你表叔,你的婚禮我可隨了600塊的份子錢。”小男孩父親尖利的叫道。
“600塊的份子錢,你帶了一家五口人來吃酒席,誰稀罕你的份子錢!”溫瀾生語氣低沉:“我再說一句,這是我的花,誰都不可以動。”
“切,說的好像誰稀罕吃你們家酒席似的,結婚典禮新娘的人影都見不著。”小男孩父親陰陽怪氣了一句。
“因為摘了一朵花,就恨不得把兩個孩子吃了,心眼這麽小,怪不得新娘不出席婚禮。”
“我之前還看到新娘子跟著一個男人一起往外走呢,那個男人長得,那臉蛋、那身材、嘖!說不定不是公司突然有事,而是、、、、、、、”
“啪——”溫瀾生突然暴起,抄起一旁的花柱就向著小男孩父親的臉上砸去。
人群尖叫。
小男孩兒嚇得聲嘶力竭的大哭。
“你再說一句!你有膽子再說一句!”溫瀾生雙眼赤腫,脖子漲的通紅,將小男孩父親撲倒在地,撕頭發扇巴掌。
“瀾生別打了、別打了、”
“大家都是親戚、他可是你表叔、”
“溫瀾生你又在發什麽神經!”謝岑正在茶室裏打牌,聽到兒子打了人,急匆匆的趕過來就看到溫瀾生當著表叔兒子的麵,狠狠抽表叔的巴掌,表叔那張臉都快腫成了豬頭。
可溫瀾生卻絲毫不聽,指甲都快把對方的臉撓爛,此時此刻,在他的眼裏,身下的人不是表叔,而是容修,他想殺了他。
最後,是幾個人合理才把溫瀾生製止住。
表叔捂著臉,謝岑又哄又勸,花了不少錢才把這件事平息了下來。
終於把表叔安撫好,謝岑狠狠的瞪了溫瀾生一眼。
*
雲水灣,遠離一切喧囂。
繁夏坐在容修家客廳裏軟的幾乎可以讓整個人陷進去的皮質沙發上,落地窗方正的邊框,如同一張畫框,將初秋的風景框進了她的眼中,不遠處的開放式廚房,傳來令人心安的做飯聲,繁夏久違的放鬆了一下。
叮鈴鈴——
叮鈴鈴——
叮鈴鈴——
手機裏的電話一通接一通,即使她按了靜音,但微微的振動在此刻極度放鬆的空間下,顯得突兀又生硬。
繁夏沒有看來電顯示都知道是誰。
溫瀾生。
從她離開酒店後,電話就沒有斷過,未接來電顯示早已經99+,可她還是不打算接,就這樣看著手機屏幕一次次亮起,溫瀾生的頭像一次次在她眼前亮開,就好像是他在拚命求救。
而每一次的自動掛斷,就像是勒斷他的喉嚨,掐滅他的希望,就像幼年的她,就像被汽車一次次碾壓的母親。
手機的不遠處,容修的西裝與馬甲就搭在沙發扶手上,裁剪高級筆挺的西裝外套隨意堆疊著,產生出線條優美的褶皺,繁夏指尖摸了摸西裝的麵料,手感很好,就像它的主人。
繁夏眸光看向正在廚房裏忙碌的容修,脫下了正式的西裝外套,他隻穿著條紋襯衣,袖扣解開,袖口挽到手肘處,小臂肌肉白皙而緊實,低著頭專注的盯著菜板上的蝦仁,手中拿著一把刀在去蝦線。
他的動作嫻熟,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是山海集團的掌權人。
她一直以為,容修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雖然他曾經跟她說過他的廚藝很好,但她一直以為,那隻是容修自吹自擂,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精通廚藝。
那樣專注而認真的表情,似乎是在完成一場極為重要的任務。
繁夏道:“需要我幫忙嗎?”
容修抬起頭來,在外人麵前冷厲的外表消失,他笑容溫和:“不用,你等著就好,要是無聊就看會兒電視。”
繁夏恍惚了一下,很多年以前,爸爸也是這樣,一邊在廚房裏忙碌,一邊推開下了班想要幫忙的媽媽,讓她去客廳看會兒電視。
“好。”鬼使神差地,她竟然答應了。
其實繁夏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過電視,一來現在手機很方便,二來她太忙了,僅有的幾次看電視,也是因為家裏來了親戚,打開電視聽著熱鬧一些。
記得她小時候最愛看少兒頻道,但現在連是多少台都忘記了。
她隨便調了一個中央電視台,聽著裏麵的新聞主持人說著一口熟悉的播音腔,講述著國際新聞,哪個地方又在罷工,哪個地方又在打仗了,溫馨的飯菜香味傳到她鼻尖。
繁夏靠在沙發上,這一刻,她得到了久違的安寧。
但手機還在不知疲倦的振動,繁夏拿起手機,看向容修:“幫我。”
容修淡淡一笑,放下正在清洗的芹菜。
電話被接通。
一片狼藉的婚禮現場,親戚們因為剛才打人的事情無一不對他冷眼。
他原本已經不抱期待,可當看見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已經麻木的瞳孔還是驚喜睜大:“夏夏,我......”
“不好意思瀾生,繁夏讓我告訴你,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她的工作,請你不要再給她打電話。”
“為什麽是你接的電話?你為什麽會有她的手機?”溫瀾生的聲音已經接近崩壞。
“她在忙,把手機交給我保管......對了,剛才走的匆忙,忘了跟你這個新郎送上祝福。”
容修薄唇輕慢,刻薄惡劣:“祝你們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