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顯然,眼前的方向不是去宿舍,而是去學校附近的商業街——它臨近體育場的方向,其實比回宿舍還近。

但短短幾分鍾路程裏,沈燼依然隻覺渾身發燙發軟,每一秒都是從未經曆過的煎熬。

腺體傳來難以言喻的脹痛,他情難自控,一路上都伏在顧嶼的脖子邊又蹭又咬,恨不得汲取alpha身上每一個角落的信息素氣味。

直到身體沉入柔軟的被窩、有人對他注入了什麽藥劑,潮熱的感覺才漸漸緩解下來,讓他慢慢恢複了理智。

“好點了?”顧嶼的聲音伴著空調風響起,聽上去還算平靜,“我沒住學校,這裏是我租住的房子,你自己解決一下,我去客廳等你。”

沈燼睜不開眼,卻覺得後頸發疼發癢,本能般叫了一聲顧嶼的名字。

對方先是停下腳步,後又靠近:“怎麽?”

沈燼也被自己虛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捂住頸側,提了提音量:“不怎麽,伺候你大爺緩一會兒,免得出什麽意外恢複不過來,明天我們再動手你也勝之不武。”

顧嶼呼吸加重,但還是坐到床邊,背對著沈燼回答:“……我這兒有新的衣褲,你待會換了。”

沈燼正要為這家夥僅存的良知驚訝,沒想到對方卻馬上遞過來一個二維碼,冷冷說:“短袖800,褲子470,**390,總價自己算,加我微信轉賬,算你七天保質期。”

“我給你過頭七行不行?”沈燼氣極反笑,一邊掃碼一邊說,“穿完洗了還你就不錯了,當然,你要是想收藏頂級omega的原味衣褲用來度過alpha的易感期,我也可以不洗,待會記得打給我200就行。”

“……”顧嶼回答,“我去菜市場買菜都沒這麽隨便。”

“就這麽隨便,便宜你了。”沈燼知道顧嶼很烈,反而無所謂起來,然而他沒想到幾秒後,顧嶼會突然道:“算了,學長今晚就睡這兒吧,別回去了。”

沈燼發愣,隨即冷笑出聲:“幹嘛?你不會真饞我的東西吧?”

“學長的東西太紮嘴,我沒興趣。”顧嶼扭過頭,遞過一盒不知哪裏來的止痛藥和糖,說,“看你臉色慘白,我總不能再扛你回去一次吧,被人看到怎麽辦?”

沈燼頭疼欲裂,此刻生殖腔也在一陣陣抽痛,即便他忍著,冷汗還在臉上,顧嶼估計也看出來了——沒辦法,沈燼隻能接過糖和藥,嘴上不饒人:“行,孩子真是打小就孝順。”

等他吃完藥睡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從疼痛感裏緩過勁來,時間已經接近宿舍門禁12點,所以他給室友發了條消息,謊稱自己被隔壁科大的人拽走通宵打排位,免得回去還要登記。

接著他拿過顧嶼準備好的衣物,問:“所以今晚怎麽睡?你睡沙發?”

要是能欺負欺負對方,也算血賺。

顧嶼正在研究手裏的藥盒,頭都沒抬:“我當然睡床。”

沈燼念在對方床前盡孝態度良好,也不打算多作爭辯,很快回答:“行,那我睡沙發,爸爸疼你。”

反正沈燼作為家中長子,睡了快10年的客廳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晚。

他起身想去洗澡,沒想到顧嶼突然說:“雙人床,你也睡,一人一半。”

沈燼一愣,還沒開口呢,顧嶼先解釋起來了:“學長分化成了omega,我憐香惜玉,中間擺兩個多餘的抱枕隔開就行。”

“艸。”沈燼冷笑道,“老子這冰肌玉骨,就隔兩個抱枕哪夠?”

顧嶼依然很冷靜:“有空會給學長拉個高壓電網的。”

兩人三句話就能吵起來的樣子和當年毫無區別,沈燼爭辯不過,隻能冷哼一聲,一邊回過頭收拾衣服,一邊低聲抱怨:“你那信息素的味道跟草莓似的,小心我待會做夢咬死你。”

但他沒想到,顧嶼卻忽然抬頭,說:“什、什麽草莓?我怎麽沒聞到?”

沈燼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覺得莫名其妙。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對方身上的信息素的確像是紅得醉人的大草莓,不似食品添加劑裏的所謂“草莓味”,而是很明顯的清甜草莓鮮果,明明再好聞不過,也令人心醉。

但看起來,顧嶼並不想承認。

沈燼滿頭問號,直到顧嶼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沈燼才忽然明白過來,差點笑出聲:“你……該不會是覺得堂堂alpha的信息素是這種味道很丟臉吧?”

也對,其他alpha的味道能湊兩本《本草綱目》《寒帶植物圖鑒》,也就顧嶼能這麽倒黴,高冷人設全崩。

對方立刻耳朵通紅地站起來,手心都攥緊了還得堅持冷酷不說話,這弄得沈燼爆發出笑聲,當場掏出手機湊到顧嶼眼前,給顧嶼改了一個微信備注:“軟甜草莓醬QAQ”。

顧嶼顯然氣得夠嗆,脖子都紅了大半,到最後隻能強行拋過來一塊浴巾,轉移話題:“去洗澡。”

沈燼占了上風,立馬開心得回答:“行。”

畢竟剛才他渾身潮濕過,不徹底弄幹淨也不行。

雖然今天身體的反應莫名強烈、處理起來麻煩了點,但沈燼依然笑得沒法收斂,隻覺這波不虧。

*

半個小時後,沈燼走出浴室門,發現顧嶼還在。

對方從剛才起就不看他,隻問:“40分鍾,學長在煉鋼?”

顧嶼就倚在門邊,顯然是一直在等他出來,急著第一時間和他吵架。

沈燼並不應戰,反而先爬上床:“久又怎麽了,我分化得晚,以前信息素又淡,誰知道omega能流這麽多東西。”

“……”顧嶼怔住片刻,問,“學長能不能好歹委婉一下?”

沈燼本來心情不錯,卻被顧嶼這話刺了一下,想起來什麽似的,說:“委婉?你抱著**期的我都不帶硬的,我委婉什麽?”

他氣得裹緊被子,然而顧嶼卻蜷緊掌心,不太服氣地笑出聲:“嗬,我沒硬?明明禮貌一硬還是有的。”

說話間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一下凝滯般發燙。

等他們雙雙反應過來、立刻撇開視線時,顧嶼已經耳朵通紅說不出話,還是沈燼先回過神幹咳一聲,趕緊找補:“看、看出來你功能健全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多想的。”

他這才反應過來,顧嶼剛才一直背對著他是為什麽。

對方勉強嗯一聲,連忙起身去了浴室,沈燼則翻過身,還得覺得自己像被仇人占了便宜似的,氣得在**打了一套完整的詠春,才算消停下來。

好在**期的困倦也來得輕易,一天下來的疲憊感很快席卷他全身,讓他迷迷糊糊閉上眼,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沈燼聽到模糊的夢境邊緣,似乎有人在和他說話。

那是顧嶼的聲音:“學長?你怎麽了……?”

對方摸了一下他額頭,低聲問:“做噩夢了嗎?”

噩夢?

是的,的確做噩夢了。

恍惚間,沈燼感覺自己的心髒失落得發疼,他隻能模糊地回答顧嶼:“不關你的事……”

接下來是一陣困頓,直到眼睜到一半看到顧嶼那張臉,沈燼才一下清醒,心跳快得像在害怕對方半夜謀殺自己。

“……我艸?你想幹嘛?”沈燼回過神,立馬抓住顧嶼的手往自己身上摸,說話也氣焰十足,“警、警察來了第一個查到我身上有你指紋啊,別TM想害我。”

“……”顧嶼被他拽得嚇了一跳,問,“我什麽時候想害你了?”

沈燼眨眨眼,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不妥。

但他漲紅了耳朵也不肯承認,隻能繼續握著顧嶼手腕,並不講理:“那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是準備打鳴?以防萬一,我不能便宜你。”

顧嶼似乎力氣不足、反抗失敗,沈燼便死也不認,依舊強橫地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腹部,等著困意快點回來。

夏夜沉寂,顧嶼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和起伏,整個人都僵硬得無法動彈,直到沈燼無意識的呢喃傳來,他才微蜷手指,總算動了動。

沈燼迷迷糊糊,似乎還是和他講起了先前的夢:“剛才……我又夢到那些alpha想……但,你沒有來救我……”

顧嶼怔怔的,想分辨沈燼到底在說什麽,對方卻拳打腳踢地繼續道:“媽的……差點耽誤孩子上大學建設祖國,好在後來……人都被我揍進了局子,不然……你的仇也別想找我報了。”

顧嶼摁住沈燼亂動的手,卻摁不住心裏的疑惑:“學長……是遇到什麽壞人了?”

然而沈燼卻隻管自己嘟噥,顧嶼半天沒得到答案,隻好一邊輕輕揉揉他的肚子,一邊哄著:“那……以後有我在,隻有我能動學長,行嗎?”

說完他低垂眼眸,自覺補充:“我知道學長現在很討厭我,我的意思是——”

然而沈燼卻立刻往他臂彎裏蹭過來嗯了一聲,以至他半天說不出話,到最後隻能伸出另一隻手,使壞撥起了對方額頭的碎發。

一年沒見,對方將頸後的頭發留成了狼尾,發梢染成霧一樣發暗的灰紫色,還打了3個耳洞,雖然沒戴什麽耳飾,但看上去的確和中學時不太一樣了。

明顯沒變的,大概隻有對方快要睡著時,聽起來糊成一團的聲音:“那……你以後就改名叫顧保鏢好了……”

顧嶼生氣,正想問有酬勞嗎,對方就再次睡過去,隻剩顧嶼的手空懸半晌,還是忍不住悄悄拉過沈燼,將人摟進了懷裏。

沉寂的深夜讓他的心跳聲更為明顯,他知道,自己想抱抱對方,不過是出於一個強大alpha對脆弱的死敵omega的羞辱。

閉上眼時,他想,就學長這樣充滿傲氣的家夥,多半會因為omega的身份受挫,以後也不知道會被哪個alpha標記和欺負——為此他故意同情地揉揉沈燼頭發,皺眉認真思考道:學長還不如和我一樣,孤獨終老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