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沒辦法,沈燼隻能妥協和顧嶼做隊友,可他沒想到,對方居然和社長的玩笑話較真。
顧嶼問:“哪有情侶?”
哪壺不開提哪壺。語音裏,起哄聲一下亂起來。
“臥槽?學弟好無情,非得搞出孩子來才肯承認?”
“別,就我們學弟這樣的正人君子,估計套都得戴兩層,哪來的孩子?”
“上周才聽人說副社長從你那兒出來,衣衫不整滿臉通紅走路滴水,難道傳聞有誤?”
“我的天確定嗎,現在怎麽就這麽流行找學長學姐下手?”
顧嶼停頓片刻,不負責任且徒勞地隻說了兩個字:“別鬧。”
沈燼聽得氣急,但表麵依舊聲音平靜:“對啊,我隻不過因為工作需要在他那兒睡了幾次,都是alpha能發生什麽?頂多是他強j我而已。”
“……”
起哄聲立刻更亂,顧嶼那邊也一下呼吸聲加重——比起說不說漏嘴,他好像更想爭口氣的樣子,馬上咬著牙道:“我強求?明明是學長主動、自願、求饒,找我要的。”
其他社員本以為玩笑,沒想到話說得越來越真,大多數人都有點懵:“找你要什麽?”
秦逐不緊不慢吐槽:“還能要什麽?男性alpha精華蛋白質吧,補身體。”
“……”沈燼同樣咬牙切齒,“我身強力壯,不需要。”
“是嗎?”顧嶼卻偏要和他杠,“需不要我幫學長聯係新華字典編寫人,把身強力壯的釋義改成一推就倒、一碰就哭?”
耳機裏的哄鬧聲更加收不住,沈燼拳頭都快捏碎了,狠狠說:“……這把你上路別想我來幫一次!”
說話間雙方都已經選好了要使用的遊戲角色,沈燼用的是常玩的暮夜領主,顧嶼則故意似的,選了背景劇情裏和暮夜領主反目成仇的輝光騎士。
兩個角色進入遊戲後,甚至還有特殊語音互動。
暮夜領主說:“‘輝光,會照亮一切黑暗’——聽聽你那數十年如一日的蠢蛋發言,跟我們還做戰友時比起來毫無進步。”
輝光騎士照常平靜回答:“從前的事我已經忘了,可你,似乎記得很清楚。”
沈燼聽見這兩句語音就來氣問顧嶼:“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顧嶼卻說:“考慮到學長主動纏著我時表現出的樣子,我認為比起我倆離遠點,還是收購遊戲公司改掉角色語音更容易實現。”
沈燼拍了兩下鍵盤,問:“你來C大是不是就是為了氣我?”
顧嶼反問:“不然還能是為了舊情複燃?”
語音裏瞬間充斥沈燼咬牙的聲音和其他人的暗笑,一局下來中下兩路徹底淪為沈燼的出氣筒——第三局,秦逐戰績3-5-1時終於忍不住了:“你tm能不能別來中路弑父了?”
沈燼一邊和隊友打信號,一邊入侵對麵野區:“好兒子,你用十國語言叫我一聲爹,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刷完對麵的藍buff,他就該再去一趟中路找秦逐的麻煩了,可這一次他沒想到,河道邊等著他的還有兩個人。
“……艸。”沈燼頓覺不妙:剛才太鬆懈了沒看小地圖——對麵輔助離開了下路,看來是早已跟著打野在這兒埋伏他。
更不幸的是,己方中單剛回城買裝備。
他原本預計和秦逐1V1,現在直接變成了1V3。
敵方輔助手握三個硬控,沈燼操作著一個脆皮刺客,想秀秦逐幾乎難於登天。
“怎麽樣?給爺死!”秦逐嘴上硬剛,其實一步也不敢上前,隻想等沈燼技能全交再上來收割人頭。
“輝光,輝光。”情急之下,沈燼隻記得己方上單是輝光騎士,“給我大招——”
輝光騎士的大招“聖光護佑”可以選中任意隊友,給與其大半管血條的護盾,2秒後,輝光騎士也將傳送到該隊友身邊並肩作戰,並損耗自身血量治療隊友。
正是因為這個大招常常改變戰局,所以職業電競比賽裏輝光騎士的出場率一直不錯。
可沈燼忘了,此刻的輝光騎士,是顧嶼。
“理由?”對方說,“你填個申請表,我考慮考慮。”
“你tm——”沈燼來不及罵人,趕緊放大招關地圖視野,位移衝到秦逐麵前,然而對麵輔助的大招和秦逐的閃現卻同時出手,他並沒能秒掉秦逐,反而吃了一套技能,血條當即融化。
可以雙手離開鍵盤了。
接下來必然是一套連續控製,秦逐再放一個技能就能終結他的連殺。
可就在他閉了閉眼睛那一秒,秦逐卻比他先罵人:“我艸你大爺顧嶼!你下次先立字據再說不給大招!”
沈燼睜眼,輝光騎士已經身著聖潔的銀白鎧甲出現在他身旁。
“……”他一時愣住,全憑肌肉記憶才反殺兩人。
秦逐當場陣亡,差點要過來和沈燼肉搏,顧嶼卻先在語音裏火上澆油:“按錯了。本來想去下路,沒想到中路的菜更下飯。”
“他說我菜?說我下飯?他在哪裏學的電競圈的梗?”秦逐的腦門都像有火在燒,當即質問沈燼,“你選老公還是選爹?”
沈燼張了張嘴,發覺自己居然前功盡棄。
好像隻是一個遊戲技能,就能讓他心裏的歡喜輕易翻湧起來,似要將他淹沒。
他沒能壓住嘴邊的笑容,隻好低頭藏住表情,回答秦逐:“行了好兒子,兒孫自有兒孫福懂嗎?……我選他。”
耳機裏,單身狗們震驚的聲音徹底沒完了,秦逐氣得直說“電競社今晚就tm改名烤腰子社”,社長笑了半天也建議:“這把打完去南門吃燒烤?”
“行!”秦逐威脅顧嶼,“你小心點顧嶼,我待會兒帶把刀來。”
顧嶼平靜回答:“憑秦逐學長也想打過我的話,我覺得至少得帶個東風導/彈。”
要不是遊戲角色複活了,秦逐大概能順著網線過去砍人,沈燼則笑得停不下,後來出門時還換了件最喜歡的白襯衫。
*
周六夜晚的南門很熱鬧,電競社的人陸續聚齊,顧嶼從北門方向過來,是最後一個到的。
沈燼抬頭看他,幾天沒見,對方看起來也沒有日漸消瘦、失魂落魄、萬念俱灰,除了胡茬明顯了半分,沒什麽區別。
哼。沈燼心想,還以為你得一夜白頭,沒想到隻是今天早上懶得刮胡子而已。
夜風有點涼,沈燼低頭看菜單,沒有要和顧嶼說話的意思。
可是一件外套卻忽然掉在他腦袋上,衣服的主人說:“穿這麽點,是不是打算病一輩子不讓我報仇?”
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雜著草莓香入侵沈燼嗅覺,他嘀嘀咕咕想把外套還給顧嶼,旁邊許停雲卻說:“我冷成這樣還沒有alpha疼愛,不如給我吧。”
“……”沈燼立刻做伸展運動似的把顧嶼的外套穿上,說,“你冷不知道多穿點?”
許停雲抬抬眉毛,起身讓了個位置,說是要去看看食材新不新鮮。
顧嶼順勢坐下來瞥一眼菜單,問沈燼:“中辣……你扛得住?”
理論上說,C市的中辣在很多店主眼裏,幾乎就是地獄魔鬼辣的程度。
沈燼蜷起手指縮進寬大的袖子裏,依舊低頭不看顧嶼也不回答。
對方低垂眸子,擅自拿過他手裏的菜單說:“單獨烤一份少辣的,我和他們說,我付錢。”
沈燼本想搶回菜單,又轉而去玩他外套口袋上的寬螺紋帶,還是不說話。
夜風裏,顧嶼倒難得話多,雖然大多也是顧左右而言他:
“我記得高中校門口也有這樣一家燒烤店,但生意沒有這裏好。”
“我現在不用學長幫,也可以在上路平穩對線了。”
“明天過來,這周的清潔還沒打掃,我待會把錢給你。”
他的聲音清冷又低沉:“第一次見學長穿白襯衫……還算好看。”
沈燼的嘴角總算鬆了鬆,回答:“我穿什麽不好看?”
顧嶼聽見他終於說話,不由輕笑一聲,道:“也許……那件亮橙色的格子T恤?我記得學長還配了條綠色的工裝褲和暗紅色發帶。”
“……早就沒穿了!”沈燼拽拽他以免別人聽到,順便用力指了指菜單訛他,“我要加兩個雞腿!……隻有我一個人可以吃,不要分給別人。”
顧嶼點頭,低笑聲不再收斂:“好,學長想吃什麽就加,都是你一個人的。”
燒烤店裏裏外外坐滿了人,等待的時間想必很長。
顧嶼點完了菜,隔著衣服敲敲沈燼手指:“對了,有話跟學長說,我們去那邊。”
那邊,指沒什麽人的圍牆下。
沈燼僵起脊背,總覺得顧嶼是打算給點甜頭,然後殺人滅口。
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慫,所以當即起身:“行啊,去就去。”
兩人很快到了角落處,周圍光線有些暗。
但顧嶼的眸子仍然清澈如月光下跳動的泉水,映在沈燼心頭,看得他喉嚨澀癢。
他避了避目光,問:“你想說什麽?”
顧嶼低頭看著他,不算開門見山地回答:“首先,某種意義上我得承認,學長除了揍我的時候,平時脾氣還算不錯。”
這話說得好像他是什麽家庭暴力受害者,沈燼心裏嘀咕那還不趕緊分手離婚爭撫養權,可是顧嶼卻繼續道:“所以,那天沒問學長為什麽突然跑掉還說我做飯難吃,是我的問題。”
沈燼怔住片刻,既為自己的任性慚愧,更為自己任性的理由慌張:“那、那你是想——”
樹影在他們頭頂溫柔地搖晃著,顧嶼打斷他,果然問出了他最害怕聽到的一句話:“所以我想問……學長突然這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