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搶親 你我之間素未相識,談何從前?

賓客們被男子攝人的氣勢震得當場無言, 沸水般的喧鬧頃刻間像被寒冰凍住。

他們隻敢以眼神在空中無聲的交流,猜測來人到底是誰居然敢在鎮南王府大喜之日放肆。

有人站得遠大門,近花轎, 於是便聽清了那句自稱的“孤”,內心極為震撼, 愣在原地。

現如今這天下間敢稱“孤”的人, 唯有南陵太子裴璟。

猜出他身份的人內心震撼不已, 像被晴天霹靂擊中般呆若木雞。

鎮安王府嫡女怎麽會和南陵太子扯上聯係,兩人離著十萬八千裏, 更何況傅歸荑從小便被送到外麵休養,從不露麵。

一時間,各種猜測層出不窮。

傅歸荑雖然得了傅歸宜的再三保證, 又做了十足的心裏準備,可臨到頭聽見裴璟的聲音依然驚懼不安。

他的聲音裏含怒、含憤, 她還聽出一絲繃不住的顫。

萬一他發瘋當場殺人怎麽辦?

傅歸荑素手上抬, 正想掀開蓋頭阻止裴璟,被傅歸宜攔下。

“原來是太子殿下。”傅歸宜的聲音沉靜, 宛如定海神針般穩住了她的心神:“有朋自遠方來, 不妨進來喝一杯喜酒。”

說罷微微側身, 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竟然是南陵太子。

反應過來的人瞪大了眼,好奇又驚懼地看著這位覆滅北蠻的傳奇人物。

他怎麽親臨蒼雲九州,還帶了一群凶神惡煞的騎兵,剛剛那句話大夥都聽得清楚明白。

南陵太子不許鎮南王嫡女上轎嫁人, 這是怎麽一回事?

裴璟懶得理會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他暗沉的雙眸死死盯住新娘旁邊的男人。他戴著麵具, 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 七分敷衍, 三分譏諷。

“果然是你,傅、歸、宜。”

最後三個字,裴璟目眥盡裂,幾乎要生吞活剝那個他曾經最信任的心腹。

他們兄妹二人聯手把他耍得團團轉,看他淒風苦雨,看他肝腸寸斷,如今還要在光天化日下用刀淩遲他的心。

這口氣,他怎麽咽的下去。

裴璟披星戴月趕路,終於在今日子時進入蒼雲九州領地。

沿途一路,所有人都在熱烈地討論這場盛大的婚禮和鎮南王府嫡小姐。

鎮南王府嫡小姐。

成親。

每一個詞裴璟都能聽懂,然而連在一起不啻於在他急切如熱油的胸腔猛地砸上幾坨冰渣子,激得他凶性畢露。

強烈的憤懣和酸澀交織在心口,攪得他五髒六腑疼得翻滾不止。

她怎麽敢嫁給別人!

奔波的一路,裴璟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等抓到她,一定要讓她也體會一下心被油煎火焚的滋味。

他要她知道敢欺騙他,玩弄他,要付出怎麽樣慘痛的代價。

他要她從此不得踏出房門一步,誰也不能見,誰也不許看,眼裏心裏隻能裝下他。

他要她……

裴璟想了很多,想過如何處罰秦平歸的背叛,折磨敢娶傅歸荑的鄧意,還有幫她從自己身邊逃走的每一個人。

十裏紅妝,百裏紅綢。

鎮南王府所處的城邦內皆掛滿了紅布,貼足了囍字。

每一點紅,都刺得裴璟氣血上湧,恨不得親自提劍再添上一份豔麗以示慶賀。

然而當他真正見到一身鳳冠霞帔的人時,他渾身的血液翻湧不止,心頭劇烈顫動,幾乎要當場落淚。

他此刻想的不是如何懲罰她,他甚至連半句狠話都說不出口。

裴璟隻想將她擁入懷中牢牢抓住。

感受她的體溫,感受她的呼吸,感受她真實地活在世上。

老天不絕他,終究沒有留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人世間。

然而轉念之間,他壓下了自己瘋狂的衝動。

眾目睽睽,他僅剩的理智還記得不能暴露傅歸荑女扮男裝上京為質一事。

裴璟滿腔的憤怒都轉移在秦平歸,不,應該是真正的傅歸宜和她旁邊的鄧意身上。

一個明明知道傅歸荑對自己的重要性,卻故意將這場婚禮鬧得人盡皆知,逼他認下。

一個膽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肖想他的人。

裴璟手中的弓始終未曾放下,眸光狠厲:“她是孤親自定下的太子妃,鎮南王竟敢私自嫁娶,該當何罪?”

傅歸宜淡淡道:“鎮南王府並未接到太子殿下的旨意,如何有罪?”

裴璟陰著臉,寒聲道:“孤在南陵,與世子早已口頭約定,傅世子莫不是忘記了。”

傅世子三字咬音極重,語氣陡然沉冷暗含威脅之意。

裴璟認下秦平歸的身份,交換他們認下傅歸荑是內定的太子妃。

傅歸宜還沒開口,傅歸荑忍不住再次抬手掀蓋頭,她無法心安理得躲在哥哥後麵什麽也不做,她要與他共同承擔惹怒裴璟的後果。

裴璟的注意力從始至終都牢牢黏在傅歸荑身上,見她揚手的瞬間,逐月弓調轉方向,嗖地一聲朝她頭頂射去。

紅綢金織的鴛鴦戲水蓋頭被箭羽射中,離開她的頭頂直插後方大門。

裴璟雙眸微赤望著他夢裏也無緣相見的人。

是她。

看見她的臉這一刻,他的心才總算落了地。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

裴璟雙眸瞬間盈了一汪隱秘的水光,眼裏再容不下其他人。

高舉的長弓不知不覺垂落下來,重逾千金,他幾乎快要拿不動。

賓客們被忽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麵無血色,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傅歸荑起初被頭頂上方的衝擊力撞得晃了晃身子差點跌倒,幸好哥哥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穩住身形後,她看見了闊別一個多月的裴璟。

他瘦了很多,眼底青黑,臉色憔悴,雙鬢間隱隱嵌了一片雪白。

傅歸荑定定神,規矩十足地朝裴璟福身行禮,聲音清透澄亮:“承蒙太子殿下抬愛,可惜小女福薄,無福消受。我早與鄧意從小訂下婚約,情深意篤,萬望殿下成人之美,小女不勝感激。”

裴璟眼神倏地變得極為可怕,露出擇人欲噬的凶光。

“你說什麽?”

傅歸荑不卑不亢地直視裴璟寒涼暗沉的凶眸,重複道:“請殿下成全。”

說完衝他莞爾一笑,明豔動人,仿佛今日真的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喜不自勝。

裴璟愣了一下,這笑容令他想到了那年大雪,他在摘星樓與她初遇的那一笑。

巧笑倩兮,顧盼生姿。

回神後,裴璟看見傅歸荑陌生的眼神,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壓抑住滔天的怒火,再次舉弓引弦對準鄧意的頭顱。

“若是婚約之人身死,這約定也就作廢了罷。”

傅歸荑臉色大變,倏地上前一步擋在鄧意身前,目光犀利質問他:“太子殿下,為何無緣無故為難我的夫君。”

裴璟聞言,他手中的弓弦拉到極致,就如同他腦子裏的那根弦一般崩得緊緊的。

看著她急火火地護著別的男人,臉上一片肅殺無情,他的心像被鈍刀反複磋磨著。

“你的夫君?”

裴璟眼底通紅念出這四個字,他嘶啞道:“那我又是什麽?我們從前……”

傅歸荑見他口無遮攔,立刻打斷:“太子殿下說笑,你我之間素未相識,談何從前?”

素未相識。

裴璟手中的弓弦與腦子裏的同時崩斷,傅歸荑今日所言,字字泣血,句句透骨。

他狠狠閉了閉眼,仰天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幽深平靜,然而他周身的駭戾之氣愈發強盛,令周圍人遍體生寒,悚然而驚。

“傅歸荑,是你逼我的。”

裴璟揚手一揮,厲聲道:“給孤把鎮安王府圍起來,一隻鳥也不許放飛出去。無關人等,迅速離開,否則別怪孤刀劍無眼。”

他話音剛落,方才還雅雀無聲的賓客開始**起來,大部分都露出猶豫之色。

南陵太子權勢滔天不假,可鎮南王府也不是吃素的,何況他們今後都要在蒼雲九州討生活,若是直接離開恐怕會得罪鎮南王。

傅歸宜見裴璟麵容扭曲,知道他要控製不住大開殺戒,可又不甘心辛苦籌謀的戲台子被他毀掉。

今日他定要在眾人見證下逼裴璟認下這門婚事,才無後顧之憂。

“太子殿下遠到是客,何必生氣。小妹雖無福嫁給殿下,可蒼雲九州貌美女子千千萬萬,我保證為您尋來滿意的人選。”

傅歸宜笑容滿麵,語氣誠懇,一副主人家迎客的熱情模樣。

他給傅歸荑使了眼神,示意她和鄧意先進去,花轎不上也罷,隻要裴璟進門喝下這杯酒,事情就成了一半。

傅歸荑哪裏肯留他一人,立即順著哥哥的話往下道:“王府已備下宴席,請太子殿下入府喝一杯薄酒。”

裴璟聽見自己咬牙切齒,骨骼嘎嘎作響的聲音。

他寒眸掃視了一圈,見賓客們還在躊躇觀望,暴嗬道:“滾!”

抬手下令,一千追雲騎整齊劃一地高舉連弩,無差別對準所有人。

冰冷的箭尖銳利無比,宛如寒芒刺骨。

氣氛陡然變得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前頭發生的事情早有眼尖的下人跑回府內回稟,鎮南王恰好聽見裴璟的這一聲怒吼。

“太子殿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鎮南王環視了一圈後無視他的殺氣騰如,麵如常色道:“聽犬子說,您在南陵京都時對他多有照拂,老夫在此先謝過。今日是我小女的大喜之日,您若是不嫌棄家宅貧寒,請您賞臉喝一杯喜酒再走。”

裴璟抽緊韁繩,無懼鎮南王銳利的目光,緩聲道。

“這個臉,孤賞不了。”

鎮南王眼眸半眯,看了眼女兒兒子和鄧意三人,他們的目光各異,心道這場婚禮匆匆忙忙,一定另有隱情。

他當機立斷遣走賓客,還親自賠了不是。

傅歸宜本想阻攔,被鎮南王一個淩厲的眼神逼退。

他內心大歎,隻差一點點,他不信裴璟真的敢當眾射殺這些人,畢竟都是蒼雲九州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了天下安定他今日也得乖乖咽下這口惡氣。

賓客們這才回過神,連稱不敢,慌忙奪路而逃。

等到看不見雙方對峙的人影時,他們才敢吐出憋在胸口的濁氣,有交好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小聲討論今日之事。

“太嚇人了,南陵太子裴璟果然名不虛傳。方才我連頭發絲都在抖,那群鐵騎手上拿的是什麽東西,怎麽不像傳統的弩,駭人得很!”

“不知道,還是別討論這等敏感之物。”一人心有戚戚阻止他們的話頭。

眾人噤聲,半晌有個人憋得脖子都粗了,忍不住道:“你們不好奇嗎?傅世子的妹妹跟他長得也太像了些,還有,為什麽南陵太子說出那樣一句話。”

“長得像很正常,他們是雙生子,連名字都有同一個讀音。”

“對,我倒是不好奇這個,我好奇南陵太子為什麽非要娶傅歸荑?”

“她長得漂亮啊!”有個人離傅歸荑很近,眼裏閃著驚豔之色:“之前我以為傅世子已經長得夠好看了,沒想到他妹妹居然如此傾國傾城,換我也想娶!真是便宜了鄧意那小子,一個半路撿回來的孤兒一飛衝天。”

說道最後,口吻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忽然有一道幽幽的聲音插進來。

“我倒是聽了個小道消息,南陵太子在宮裏與傅世子同吃同住,莫不是他看上了傅世子卻不能……所以退而求其次娶他妹妹聊以慰藉?“

“你不要命了!”

“就是,這種事你都敢隨便編排,要死別拖我們下水。”

大家忽地作鳥獸散,眼神飄忽,閉口不言,心裏卻都在琢磨這件事的真假。

*

鎮南王府內。

大紅的燈籠貼著不同的喜慶圖案,貼滿的喜字鑲了金邊,腳下的紅毯也織了百年好合的樣式,府內無一處不再昭示著鎮南王府對這場婚禮的用心之處。

裴璟被鎮南王請進了府,他所帶的追雲騎四下散開,將闔府圍得鐵桶一般。

“太子殿下,無論犬子做了什麽錯事,還請您看在老夫的麵子上饒過他一回,我會親自管教他。”

鎮南王對裴璟態度很客氣,甚至有些忌憚。

裴璟斂了麵上的戾氣,沉聲道:“我想與令愛單獨見一麵。”

鎮南王還沒開口,傅歸宜先大聲拒絕:“不行,我不同意!”

裴璟冷眼一掃。

鎮南王也皺起了眉頭。

唯有傅歸荑神色從容,站了出來:“好,我們談。”

“不行,”傅歸宜拉住傅歸荑的手臂,把她往後扯,示意她躲在自己後麵,“你不能單獨見他。”

裴璟越過傅歸宜的肩膀往後看,視線緊盯著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哥哥,我們說好的。”傅歸荑壓低聲音:“遲早要告訴他。”

傅歸宜麵露擔憂,“我要在旁邊看著,萬一他發起瘋來,你擋不住。”

“沒事。”傅歸荑搖搖頭:“我自有辦法。”

裴璟額頭青筋突突地跳動,像是難以忍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毫無感情道:“說夠了沒有,跟我進來。”

說罷,也不理其他人,徑直上前拉過傅歸荑的手臂往自己懷裏扯。

鎮南王立即攔住,口氣依舊客氣,然而眼神卻犀利不讓:“太子殿下,小女體弱孱弱,恐怕無法招待殿下,還是由老夫來盡地主之誼罷。”

裴璟環視四周,見周圍都是自己人,便不再遮遮掩掩,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鎮南王,你的女兒女扮男裝進入南陵尋兄,她的哥哥恰好是我麾下的暗衛首領,這點你知道嗎?”

鎮南王當然清楚,“小女說殿下對犬子有救命之恩,老夫再次謝過。”

說罷要給裴璟作揖鞠躬,被他橫手一擋。

“不必言謝,你的女兒已經替你謝過了。我這次是來正是向鎮南王府下聘,娶傅歸荑為妻,今日入主東宮,他日位居中宮。”

“什麽?”鎮南王一頭霧水,自家女兒沒說還跟裴璟有這段淵源,什麽叫“你的女兒已經替你謝過了”,阿荑不是拿傅家騎術和連弩機關換得阿宜的線索麽?

裴璟一眼就看出這兩兄妹沒跟鎮南王說實話,內心冷笑,斜眼往向傅歸荑:“你是要自己跟你父親說,還是我來?”

“不……”傅歸荑臉色出現明顯的慌亂,她動了動喉嚨朝鎮南王道:“父親,我與太子殿下有舊,有些話想單獨與他當麵說清楚。”

鎮南王眼神示意她,確定不需要自己在場?

傅歸荑輕輕搖頭。

鎮南王知道自己女兒一向不是個托大的人,既然她想便由著她做,若真惹出什麽亂子,還有他頂住。

更何況,他聽出來傅歸宜被找回的事情並沒有他們之前說得那樣簡單,還有這場急急忙忙的婚禮……

“好吧,”鎮南王鬆開手,語氣鏗鏘有力:“我就在外麵等你,有什麽事大喊一聲。”

說罷,隱晦地警告了一眼裴璟。

裴璟置若罔聞,眼裏隻剩下傅歸荑一人。

兩人走進去後,鎮南王朝著踮腳張望的傅歸宜低吼一聲:“在南陵皇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

傅歸宜身體微僵,死鴨子嘴硬道:“沒什麽事。”

若不是有外人在,鎮南王真想當場請家法,狠狠抽他兒子,小時候就調皮搗蛋,長大了還這樣不著調。

餘光看了眼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言的鄧意,他眉宇間鬱色沉沉,心事重重。

鎮南王丟下一句:“好好守著你妹妹,有事馬上通知我。”

隨後眉頭緊皺地把鄧意叫到書房。

*

廂房內,傅歸荑整個人被裴璟死死抱在懷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剛有掙紮的意圖,裴璟的雙臂愈發使力,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傅歸荑的後背幾乎要被他按出手印來,痛得她快要掉眼淚,忍不住吼他:“放開我!”

“不放!”裴璟切齒道,手中力道更甚。

他終於真實感受到她強健有力的心跳,溫熱鮮活的呼吸,胸口登時輪番上湧苦的、辣的、鹹的、酸的、甜的,五味俱全,調和成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你弄疼我了。”傅歸荑用力一推,推開些距離。

下一瞬,裴璟的手滑到她的腰肢用力一握,低下頭猛地咬住她鮮紅欲滴的雙唇。

他用了狠勁兒,頃刻間把唇瓣上的口脂吞了下去,又給予她自己留下的痕跡

裴璟不喜歡她的這身打扮,隻要一想到她穿上嫁衣是為了嫁給別人,心底難以抑製的殺意衝天而起,身體更是焦灼難耐。

要是再晚一步,她就要成了別人的妻子。

裴璟眸色森冷,臉色陰沉,愈發用力,聽得她喉間溢出疼痛的嘶鳴,方才緩和了些心底的暴虐。

傅歸荑起先覺得自己的唇火辣辣地疼,而後變得麻木,任由他動作。

直到發現腰間的手開始大力撕扯著她的腰帶,手甚至開始往裏探,他的吻也從唇偏移到臉頰,下頜,脖頸,甚至還有往下移的趨勢……

“你瘋了,你當這裏是哪裏?”傅歸荑恨恨出聲。

裴璟抬起頭,忽而哂笑:“今天不是你的成婚之日麽?我特地趕來與你洞房花燭,你高不高興?”

傅歸荑聞言驚愕不已,抬眼望去,裴璟的雙瞳黝黑,仿佛燃著兩簇幽火,像要燒掉一切,包括她。

“你不要亂來!這裏是蒼雲九州鎮南王府,你再動手我就叫人了!”傅歸荑虛張聲勢地警告他。

裴璟不屑地掃了一眼:“你叫,最好把他們都叫進來,看看我們兩個如何……”

他竟敢用這個威脅她!

傅歸荑眼眸怒氣衝天,揚手狠狠劈了下來,重重甩了裴璟一個巴掌。

清脆的響聲嚇得傅歸宜立刻往裏衝,卻被季明雪和幾個追雲騎冷麵攔下。

追雲騎的人皆是精挑細選,層層選拔上來的精兵強將,不同於暗衛的潛藏追蹤,他們都是硬碰硬的真功夫。

尤其是季明雪,乃是當年裴璟欽點的武狀元,功夫自然是上上乘。

傅歸宜暗恨,裴璟好深沉的心機,他故意不帶一個暗衛來,就是怕暗衛礙於首領毒蛇的威懾,不敢下死手攔他。

屋內,裴璟捂住臉,不甚在意道:“離別月餘,你打我的本事倒是沒有退步。”

傅歸荑捂住衣襟,雙眸含恨,淚光漣漣低吼道:“你去說!你去告訴所有人那晚上你怎麽強迫我的,又是如何騙我,傅歸宜的死。”

她的淚花了臉,唇瓣顫抖,泣不成聲。

裴璟一下子慌了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不、我想告訴你的,是……”是秦平歸故意誘導他一錯再錯。

後麵的話他難以開口,所有的一切皆因他做出錯誤的決定,他怪不了任何人。

傅歸荑擦掉眼淚,恢複平靜:“裴璟,你走吧。”

她低頭理了理衣襟,心平氣和道:“從前種種如過往雲煙,我不與你計較,你也放過我,好不好?”

裴璟怔怔看著傅歸荑,美眸含淚,容顏清麗,驚人的美。

然而她冷淡的神情讓裴璟想起強迫她第二天的模樣,無悲無喜,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明明被折騰得臥病在床,麵無血色,卻平靜地說出“與您無關”四個字。

“不好,”裴璟雙手握住她的左右肩頭,渾身繃緊,發狠道:“我不放過你,我們生要同衾,死要同穴,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隻有他自己知道,強硬的語氣下他的心有多慌張。

傅歸荑的肩頭被攥疼痛難忍,她倒吸一口涼氣,裴璟發現後立刻鬆手,改為握住她的雙手,控製著力道。

“我答應你,隻要你跟我回去,今天的一切我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傅歸荑垂下眼瞼,低聲道:“回不去了。”

裴璟急切道:“怎麽會回不去?”

傅歸荑抬眼望著他。

“我懷孕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現代篇。

裴璟上次表白之路還沒開始就被迫結束。

他發現對傅歸荑不適合采用迂回戰術,於是決定直接發起進攻。

他決定在某堂全校選修課向傅歸荑表白。

那天,裴璟衣冠楚楚走進來吸引了一大堆人的目光。

他徑直走到傅歸荑的麵前,她正在和好友商量周末去哪裏玩。

感受到有人影在自己麵前,傅歸荑下意識抬頭,認出是誰後愣了一下,抬手尷尬地說了個hi。

她的高中同桌為什麽一臉陰沉地看著她?

裴璟麵無表情道:“我喜歡你,想請你做我的女朋友。”

周圍的人在他走近的時候自發安靜下來,在聽見裴璟表白後驟然爆發出劇烈的哄鬧聲。

傅歸荑等了半天,屈起手肘推了推好友,悄聲道:“喂,他在跟你告白呢?”

這是她在選修課認識的好友,叫陳憶容。

傅歸荑語氣中有些幸災樂禍,她知道陳憶容有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這下裴瑜要被拒絕了。

陳憶容驚慌失措地啊了一聲:“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裴璟聞言失聲了片刻,臉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眼眸陰沉。

他忍無可忍道:“我說的是你,傅歸荑。”

沈驚問:狗東西,撬我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