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尋回 獨家發布

裴璟沿河道一路找來。

水裏, 附近的山林都沒有放過,寸寸搜尋,不落下一塊地方。

他帶了近五十人, 最後走到魏縣的時候隻剩下十個,其餘的留在河道兩岸繼續搜索。

最好的結果是傅歸荑平安到魏縣, 最壞的結果……裴璟不敢想。

到魏縣時已經深夜, 天降暴雨。

彼時裴璟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

手下勸他先找個地方休息, 但裴璟哪裏敢停,隻要一刻沒確認傅歸荑的安全, 他一刻不得安寧。

心仿佛像置身於暴風雨中,四處飄搖,無處可依。

“一家一家問。”裴璟兵分四路, 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地毯式搜尋。

他雙眸堅毅,絲毫不顯疲態, 支撐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馬上找到傅歸荑。

他也說不上為什麽, 總覺得若是再找不到她,自己可能會永遠失去她。

“回殿下, 這邊沒有。”

“回殿下, 這邊也沒有。”

“回殿下, 沒有。”

一句句沒有像重錘似的,敲擊他的心髒,一下一下砸進深不見底的寒潭裏。

裴璟帶隊走到最後一家,開門的是個四旬老漢, 他麵色蠟黃,軀幹瘦癟, 因是長期勞作而成。

他身後的牆是用稻草和黃泥混著石塊砌成的, 窗戶和門上的木頭到處都是被蟲蟻蛀蝕的痕跡, 整間屋子看上去陳舊破敗,但還算整潔。

想必屋子主人很是愛惜自己的房子。

院內有口井,隱約還能從院子後麵聽見牲畜的叫聲。

“沒見過這樣的少年。”他佝僂著身體回答,神色不似作偽。

裴璟失望地垂下眼眸,轉身離開。

或許傅歸荑沒到魏縣,去了黎縣。

裴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抬頭看向夜空,黎縣方向一片漆黑。

“走。”裴璟準備帶人去魏縣府衙借宿,打算停一晚上等等秦平歸那處的消息。

傅歸荑身上沒有路引,無論是魏縣還是黎縣,她都沒辦法出城。

若是她不在魏縣,隻能在黎縣,亦或者在山林間。

裴璟打定主意,天一亮若是秦平歸還未有傳信,他便帶人往黎縣方向尋。

繞過這間屋子後院的時候,他隱約看見簡陋的牲畜棚子裏有個黑影。

看這身形,可不想尋常人家裏養的驢或者騾子,更不像牛,反而像……馬。

他派人去核實,裏麵確實拴了一匹馬和一頭老驢。

裴璟腳步一頓,眼眸微眯。

連窗戶都破爛的貧窮人家,怎麽可能買得起馬?

馬作為戰略物資,一直受到嚴格管控。隻有官府挑剩下的馬匹才能流入民間交易,而普通人日常農耕勞作是不會用到馬的。

隻有跨區域行路才會選擇這樣昂貴的交通工具。

這間屋子裏還住著其他人!

裴璟呼吸微頓,電光火石間他想到被自己忽略的細節。

傅歸荑是怎麽逃的?

蒙穆也不是個傻子,想要把她拉下水,勢必會牢牢看緊她,聯想起她與裴芙呆在一起過……

傅歸荑是穿女裝走的!

怪不得,怪不得沒有人能識破她的金蟬脫殼之計。

天底下知道她是女人的沒幾個人。

怪他大意了。

審問被傅歸荑打暈的北蠻人時,為了不暴露她女人的身份,他刻意略過外貌,問人是不是從這裏走的。

“太子殿下,雨又大了……”屬下提醒裴璟小心著涼。

“回去。”裴璟目光一凜,當機立斷下令包圍這坐小院,他有強烈的預感,傅歸荑就在這裏。

咚咚咚,這次裴璟親自敲門。

四旬老漢再一次出來開門,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裴璟負手而立,五指成拳藏在袖擺裏,冷聲問:“你家裏最近來了生人?”

裴璟氣勢攝人,老漢頓覺得自己被寒風包圍,哪敢說半句假話,立即就把昨夜救上一位姑娘的事情說出來。

“她……她可還平安。”裴璟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沒大問題,那位姑娘就是腿撞到水底暗礁,淤青了一大片,其他的都好。”

裴璟長舒一口氣,心總算堪堪落下來。

他不由分說往裏闖,大漢雖然心裏害怕他,但還是蹣跚著阻止他往裏走。

“你是誰,莫不是來抓那位姑娘回去成親當妾的紈絝子弟?”大漢虛張聲勢道:“你敢動手,我、我去報官!”

裴璟根本再聽不進任何一個字,滿腦子都是去尋傅歸荑。

“院中馬的主人在哪裏?”

裴璟不等老漢回答,雙眼掃視麵前的兩間屋子,一間微微打開,另一間大門緊閉。

屋子簡陋成這樣,裏麵睡得就算是個死人,也該被這麽大的動靜吵活過來。

心裏冷笑著,一腳踹開門。

傅歸荑的頭捂在被子裏,眼前一片黑暗,然而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卻聽得格外清晰。

來人的踩地聲極重,明明是泥地愣是被他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一下一下地敲在她的心髒上,有種壓抑的窒息感。

裴璟找到她了。

傅歸荑內心慌張,頭一次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對他。

驚慌恐懼?

不行,絕對不行,這簡直是坐實她做賊心虛。

興奮喜悅?

她怕顫抖的身體出賣自己。

還不等她想清楚,身上的被子猛地一下被掀開,傅歸荑的半身猝不及防暴露在寒涼的空氣中,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觳觫。

她假裝被吵醒的樣子慢慢睜開眼,入目便見到裴璟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你……啊。”

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傅歸荑下一刻被鎖進堅硬寬闊的胸膛裏。

裴璟俯身抱住她,活生生把她的上半身從**拽起來。

他的雙臂勒得傅歸荑快喘不過氣,力氣大到恨不得將她塞進他的胸腔裏,劇烈起伏的胸膛壓迫著傅歸荑的心髒。

“你沒事就好。”裴璟喃喃重複著:“你沒事就好。”

他的頭卡在她的頸窩,鼻梁來回在她側頸上蹭,又疼又癢,弄得傅歸荑總忍不住躲開他。

然而裴璟千辛萬苦才找回失而複得的珍寶,怎麽可能讓她逃掉。

他一口咬在她的後勃頸上,雙掌同時發力,桎梏住懷裏人不讓她亂動。

“你是……”狗嗎?

傅歸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本想張口罵人。頃刻間,她忽然察覺到後脖頸有溫熱的水漬,身體瞬間僵硬,內心震驚到失言。

裴璟是,哭了嗎?

半晌,她抬起手放在裴璟微顫的後背上,輕輕拍著,像是安撫,又像是在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裴璟保持同一個姿勢好半天才鬆口,又用舌尖溫柔地替她舔舐被咬出的牙印。

傅歸荑覺得後脖那處又燙又疼,還有一絲說不出的酥麻,順著皮下血液流回心口。

他在害怕。

意識到這點後,傅歸荑的心驀地顫了顫,翻湧著微暖的熱意。

裴璟急促的呼吸終於變得平緩,他放開傅歸荑,低聲問她。

“除了腿,你還有別的地方受傷了嗎?”

黑暗中,裴璟聲音悶啞,帶著微微濕意。

夫婦兩為省錢,房裏沒有油燈,裴璟進來後侍衛們體貼地關了門。

傅歸荑看不清裴璟的表情,然而隔著黑暗,她仍能感受到裴璟炙熱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掃視。

“沒有了。”傅歸荑別過臉。

一隻大掌陡然摸上她的右小腿,她反射性地想縮回來,卻被禁錮在原地。

“是這裏嗎?”

炙熱的掌心遊移在上方,時不時輕輕按下去,確認傷處情況。

“嘶……”傅歸荑隱忍地叫了聲。

“忍忍。“裴璟的手還在繼續摸索,完全弄清楚情況後心裏有了底。

大掌開始往上探。

傅歸荑意識到他想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晚了,雙腿被強行分開抬高,盤在他的後腰上。

“你瘋了……”傅歸荑壓低聲音急急道:“這裏隔音很差!”

裴璟嗤笑了聲,低下頭堵住思念成疾的雙唇。

隔壁傳來小聲交談,窸窸窣窣的聽不清在說什麽,似乎對裴璟一行人十分忌憚。

傅歸荑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一吻畢,裴璟略微抬起身,粗糙的指腹劃過她細膩的臉頰,低笑一聲。

“我能忍住不出聲,你能不能忍得住,端看你的本事了。”

下一刻,他在傅歸荑低咒和怒罵聲中褪去兩人衣衫,堅定不移地沉下身。

“你……唔……”

傅歸荑登時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神警告他不要亂來。

可惜莫說是因為環境昏暗,她無法傳達準確的信息。若是被裴璟看見她含淚泛紅的雙眸,還不知死活地嗔目而視,隻會讓他愈發停不下來。

老舊的床榻劇烈搖晃,裴璟難以自控地不停確認自己還擁有她。

傅歸荑還好好活著。

她現在正在他的懷裏。

即便是危險已經過去一天一夜,北蠻人全軍覆沒。

裴璟隻要一想到她曾經跟那群野蠻暴力的人呆了整整一晚,他就忍不住後怕。

還好,她有尊貴的身份,他們不敢輕易動她。

還好,她足夠聰明機警,找到機會成功出逃。

事畢,裴璟翻過她的腰,撫上單薄的後脊,聽著她急促又壓抑的呼吸聲,輕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買馬?”

懷中人的呼吸驟然停頓片刻,旋即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我腿腳不便,買馬是為了回撫城。”傅歸荑打定主意,抵死不承認自己之前的計劃:“再說,我沒有路引,如何能走出魏縣?”

裴璟不需要光,也能準確替傅歸荑撩開額前濡濕的碎發,他將人攬在懷裏,臂彎又收緊了些。

“你解釋這麽多做什麽,我沒說你不是回撫城。”

傅歸荑登時噤聲。

裴璟聲音低沉不變喜怒。

黑暗裏,她無法判斷他當下的表情,更不清楚他有沒有相信自己的一番說辭。

“身子怎麽這樣冷?”裴璟好像忘記之前的話題,夾住她的雙腳為她取暖:“再忍幾個時辰,天一亮我們立刻啟程回撫城。”

傅歸荑僵著身子淡淡答了句嗯。

裴璟抬手,將五指伸進她後腦的烏發中,往自己胸口按了按,迫使她離得更近。

傅歸荑此時心中忐忑難安,生怕裴璟看出她想逃跑,哪敢反抗,順從地緊貼他的心口。

為了消除他的疑心,她還主動抬手摟住他的腰。

殊不知這一切在裴璟眼裏是多麽心虛的表現。

他在心裏冷笑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捺住立即將她捉回去,關起來的衝動。

“睡吧。”裴璟溫柔地在她額前落下一吻,手順著她的脊背上下撫摸。

他的下頜抵在傅歸荑頭頂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目光冰冷,臉色陰沉。

傅歸荑心裏緊繃的弦在裴璟一下下撫慰中漸漸鬆弛,聽著耳畔沉穩有力的心跳,她慢慢睡了過去。

事後她自己都難以解釋,明明在他來之前,自己怎麽也睡不著。

平穩均勻的呼吸打在裴璟的身上,他低頭凝視著傅歸荑,手指虛虛描摹著她的睡顏,勾起一絲獰笑。

“你想跑的事,還沒完。”

作者有話說:

傅歸荑:這局我輸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