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女裝 永遠鮮嫩,永不枯萎。

書房內, 裴璟寫在紙上的筆跡越來越繚亂,寫到最後,字跡糊成一團看不出字型。

他煩躁地扔了筆, 將剛剛寫廢的詔書團成一團,隨手一扔。

腳邊已經堆了數十個類似大小的紙團。

裴璟以手支額, 使勁揉搓自己的額角來緩解頭痛, 剛想開口讓趙清點上檀木香, 轉瞬又熄了念頭。

一閉上眼,傅歸荑的話就在他腦海裏不斷重複。

“裴璟, 你知道十三年有多長嗎?”

“第一年,父親不遺餘力地暗中尋找哥哥,母親每天求神拜佛希望他平安而歸。到了第二年, 第三年,派去尋找哥哥的人變得越來越少, 父親開始關注族裏優秀的孩子, 母親也不再提起哥哥。第四年,我幾乎再沒有聽見他們嘴裏叫過哥哥的名字……”

十三年的歲月流逝, 會遺忘太多的人和事, 撫平所有看上去無法承受的傷痛。

裴璟在這一刻才懂傅歸荑為什麽要女扮男裝。

最初他以為她是為了穩固鎮南王的位置。對於一個部族的首領來說, 有健康的後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與皇帝有無子嗣一樣。他在攻打北蠻時了解過這些遊牧民族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傅歸荑所在的部落內部自然也存在權利紛爭,她父親需要一個兒子來鎮住各方蠢蠢欲動的勢力。

現在看來,她是一直在等傅歸宜回家。

她不想有一天傅歸宜回去的時候, 蒼雲九州沒有他的位置。傅歸荑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所有人,甚至提醒她的父親母親, 他們還有一個兒子, 她還有一個哥哥。

原來隻有傅歸荑一直堅信傅歸宜沒死。

裴璟扯下腰間的玉墜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這是之前他從傅歸荑手裏奪過來的。

她說,一年前,從南陵去蒼雲九州做生意的商戶手裏得到了傅歸宜的某樣信物,所以她才上京來尋人。

裴璟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決定動搖,製造“傅歸宜”的死亡,真的是對的嗎?

書房裏寂靜無聲,裴璟像個泥塑一般凝固不動,過了很久,他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似的,把趙清叫進來。

“你派人回京一趟,把戶部的京城戶籍登記冊全部搬過來,另外,還有養濟院、慈幼局近十三年的卷宗也一同帶來。”

“對了,毒蛇之前調查過有關傅歸宜的資料,也都拿來。”

趙清領命退下。

裴璟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身體。

他走到窗邊負手而立,麵無表情地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

今日發生的這件事讓他徹底看明白傅歸荑平日冷靜從容下藏著的自責與內疚。

她把自己困在一個名為“傅歸宜”的套子裏,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下。

裴璟曾經以為,隻要傅歸荑認為傅歸宜死了,他就有機可乘,成為她心裏的唯一。

如今他才明白這個方法其實是把她逼進了一個死局。

解鈴還須係鈴人。

傅歸宜,但願你還活在某一個角落。

夜涼如水,裴璟回到寢殿時已接近子時,屋內已熄燈,灰蒙蒙的一片。

傅歸荑躺在**,聽見響聲動了一下,猜出是誰後把臉轉到一邊。

“我知道你還沒睡。”裴璟有些疲憊地走到床前,居高臨下望著黑漆漆的一團人影,即便看不見傅歸荑的表情,他也能感受到她此時強烈的憤怒。

傅歸荑聞言扯過被子把頭蒙在裏麵,轉身留給裴璟一個冷漠的背影。

裴璟坐下來,強硬地扯開薄輕,又摸上她的雙肩把人轉過來麵對自己。

“別忘了你還頂著謀害皇嗣的罪名,”裴璟冷冷道:“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你身後的鎮南王府考慮,還有你留在宮裏的長隨,宮外從家裏帶來的仆從。”

傅歸荑冷笑了一聲,“裴璟,你除了會威脅我,你還會做什麽。”

裴璟見她肯開口說話,口氣稍緩:“我隻是在告訴你事實而已。”

“你想怎麽樣?”傅歸荑含怒低吼:“生孩子你想都別想,我寧可去死,也不要生下你的孩子!”

裴璟前一瞬的心軟憐惜在她的寥寥數語下煙消雲散,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胸口下的心髒又冷又熱,一會兒冷的像坨冰渣子,凍得他渾身發顫,熱的時候像團烈焰,恨不得將他的五髒六腑都燒成灰燼。

手的力道不自覺收緊,傅歸荑難耐地發出痛吟。

裴璟如夢初醒地鬆了力道,傅歸荑想也不想奮不顧身推開他,登時起身下床奪路而逃。

他反應過來後立即抓住她的腳裸,活生生將一隻腳著地的人拖回來壓在身下。

“放開我!”傅歸荑手腳並用的掙紮著,嘴裏含恨道:“我就算懷了,也一定不會生下它。你死心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生。”

傅歸荑一字一頓:“裴璟,我恨你。”

裴璟沉默地聽著傅歸荑的誅心之語,閉了閉眼,沉聲道:“你不想生,那就不生。”

傅歸荑似乎沒料到裴璟這麽好說話,愣了一下。

裴璟見她終於冷靜下來,一隻手撫上她冰冷的臉頰,替她抹去眼睛不知何時落下的淚,緩聲道:“我不逼你,你別激動。太醫說你體內還有餘毒未清,忌大喜大悲。”

傅歸荑兀自急促地喘息著,她忍不住切齒冷笑。

她為什麽會中毒,他心裏難道不清楚。

隔著黑暗,裴璟已然從傅歸荑不規律的呼吸節奏分辨出她此時的惱恨和不領情。

然而他能退這一步,已經是裴璟能作出最大的妥協。

不等傅歸荑有所反應,裴璟兀自褪了身上衣物,抬腿上榻,拉過被衾蓋住兩人。

傅歸荑蜷縮著身體背對他,極力忽視腰間橫亙的鐵臂,內心大恨。

她恨裴璟一意孤行戳破自己若無其事的偽裝,恨他不顧自己意願強行撕碎她編織的夢。

更恨他,說的全對。

當日她極力按耐住巨大的悲痛,強裝一切都過去了的假象在今天全數化為泡沫,好不容易她終於騙過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樣活著,裴璟非要扯下這層平靜的遮羞布。

傅歸荑可以接受哥哥一直失蹤,甚至能接受永遠找不到他。

隻要他好好活在世上某一個角落就夠了。

但她無法接受自己眼睜睜看著兩人再一次失之交臂,她卻無能為力。

而這次,是永遠。

裴璟一夜未眠。

他等傅歸荑顫抖地身子終於平靜下來,又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小心翼翼把她的頭從枕頭裏挖出來平放。

抬手朝她鬢角摸去,果然一片濡濕,臉上全是殘存未幹的淚痕。

拿過一旁帕子,替她擦拭幹淨,又將人抱在懷裏低歎了聲什麽。

*

傅歸荑烏龍中毒一事悄無聲息地翻篇了。

除了那個為她診脈的太醫,院子裏的所有人都換了一遍,包括貼身宮婢綠漪也變成了素霖。

茶室內,傅歸荑打開木盒,毫無疑問裏麵的藥瓶不翼而飛。

她垂下眸,盯著裏麵平放的丹書鐵券良久,站在一旁的素霖被傅歸荑薄涼的眼神嚇得目瞪口呆。

自從那日後,傅歸荑的身邊時時刻刻有人守著,寸步不離。

所有她碰的東西都要經過嚴格地檢查,哪怕是看的書都會有人提前翻一遍。

裴璟對她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尤其不允許她接觸尖銳、危險之物,貼身的袖箭也被收繳。

她內心暗嘲,莫不是他以為自己會選擇自戕?

傅歸荑闔上蓋子,把木盒放在一旁。

得想辦法把東西送回蒼雲九州,送到父親母親的手上。

午膳時,裴璟回來了。

這幾日兩人一句話都未曾說過,事實上也沒什麽機會說。

裴璟每日早出晚歸,她安寢時他還未歸,她醒來時他已經離開,唯有身旁略微凹陷的床榻證明他晚上回來過。

而他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從未擾她清夢。

兩人相對而坐,傅歸荑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拿起帕子壓了壓嘴角,準備起身離開。

“等等。”裴璟也放了筷,出聲叫住她。

傅歸荑充耳不聞,一臉淡然,徑直離開。

半晌,裴璟竟然笑了聲:“挺好,這次沒掀桌。”

站在他身後的趙清聞言忍不住隱晦地翻了個白眼。

他是從太子殿下回國後就一直跟在身邊伺候著的,雖然比不上秦大人在殿下心裏的地位,但也能算得上半個心腹,趙清對裴璟的心思還是能摸準三分的。

可正因如此,他才覺得殿下大抵對傅世子是用錯了方法。

麵對敵人,太子殿下出□□厲風行,精準快狠,當得起一句智計無雙,有勇有謀。無論是肅清朝堂的亂黨,還是北上攻打北蠻,都是一口氣將其打趴下,讓他們再也不能翻身。

麵對下屬,殿下雖然不是禮賢下士之輩,可算得上慧眼識人,尤其是他不拘泥於出身,知人善用,卻不偏聽偏信,更懂製衡之道。被戰爭侵蝕,滿目瘡痍的南陵在他和一眾臣工的努力下,以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休養生息,昌盛發展。

傅世子,殿下大抵沒把傅世子當做自己的下屬。

他不知道該如何對她,所以采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把她當做敵人一般,掠奪她的身體,摧毀她的意誌,再給她注入自己所希望的靈魂。

然而他低估了傅世子的堅毅,也高估了自己的鐵石心腸。

殿下以為他能夠像從前那樣,用強硬的手段迫使傅世子臣服,卻沒想到把人越推越遠。

裴璟擦了手,側頭問:“東西送過去了麽?”

趙清躬身應諾。

裴璟站起身,往寢殿方向去。

還沒進門,就聽見傅歸荑冷言道:“拿出去,我不穿。”

素霖怎麽勸都沒用。

裴璟繞過屏風便看見素霖手裏拿著件鵝黃色的襦裙,傅歸荑一臉薄怒地坐在床榻上。

他揮了揮手,素霖會意,將東西放下後行禮離開。

裴璟走到傅歸荑身後,淡淡道:“你現在越來越大膽了,連我的命令都敢違抗?”

傅歸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神情更是紋絲不動:“比這更大膽的事情我都做了,太子殿下也未曾懲罰我半分,隻是小小的違抗您的命令,又算得了什麽?”

裴璟被氣笑了,“怎麽,還學會恃寵而驕了?“

傅歸荑冷笑了聲,沒說話。

裴璟也不惱,彎腰拾起衣裙抖落在她身前,“是你自己換,還是我幫你?”

傅歸荑胸口起伏,大力奪過他手裏的東西,沒好氣道:“轉過去!”

她知道自己的負隅頑抗沒有任何意義,除非她真的決心去死,否則他有一萬種方法讓她就範。

裴璟本想說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但還是依言轉過身。

衣物窸窣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裴璟站了好半天,都沒聽見傅歸荑說穿好的聲音,他等得有點不耐煩,出聲問她。

後麵的聲音有一瞬間停頓,接著傅歸荑有些局促地抱怨:“你們南陵女子的衣服也太奇怪了……”

裴璟哂笑一聲,擅自回頭。

傅歸荑立刻捂住胸口,神色緊張:“你怎麽、你怎麽……回頭了,不許看。”

裴璟這次沒配合她,而是慢慢踱步過去,傅歸荑害怕地往後退。

地方就那麽點大,三兩步的距離裴璟便走到她身前。

“穿錯了,要先穿上衣,再穿裙子。”裴璟將她轉過去,手指靈活地替她三兩下穿好了上襦,然後是紗裙,在這個過程中他什麽多餘的事情也沒做。

然而粗糙的指腹無可避免地會偶爾碰到她的皮膚,癢得她忍不住顫了顫身子。

“我看看。”裴璟把傅歸荑轉過來,上下打量著。

傅歸荑身上穿的裙子是他親自選的,鵝黃色的抹胸襦裙,上麵的短襦是月白色的天蠶紗,輕薄卻不透,可她露出來的那片肌膚卻比衣服更白。下身的長裙用一根銀線絲繡淺青色細帶綁著,她腰肢纖細,落下來的細帶幾乎要貼到地麵上。

窗縫中的清風漏進一絲,裙身和絲帶飄了起來,這一身襯得傅歸荑翩若驚鴻,靈秀清麗。

唯獨不相稱的是她高高束起的發冠,裴璟自然而然地抬手拔了玉簪,頓時,傅歸荑烏黑濃密的青絲如潑墨般落了下來。

裴璟長臂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到旁邊的銅鏡前,聲音有些啞:“看看,你穿這個很合適。”

傅歸荑低下頭,眼睛一直盯著腳下。

下頜忽然被兩指抬起,她猝不及防地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裴璟站在身後,下巴抵在她的右肩上,與她一同看向鏡子裏的人。

傅歸荑按照他的意思掃了兩眼,“你看夠了嗎?看夠我要脫下來了。”

裴璟低笑了聲:“我來幫你。”

他的手指又靈活地替她解開細帶,長裙刷地一下落了地。

傅歸荑後背貼在冰冷的銅鏡上,冷得她在夏日也打了個寒戰,頸窩卻被滾燙的鼻息灼燒著。

銅鏡和裴璟寬厚的胸膛將她禁錮在一寸之地,動彈不得。

他的唇貼上她的耳畔,與她耳鬢廝磨的同時不忘下命令:“以後每天我都要看見你穿成這個樣子。“

傅歸荑壓抑住顫音,道:“難道我連穿什麽衣服的自由都沒有。”

“自由?”裴璟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你有,叫出聲或者不叫的自由。”

話音剛落,他用上了幾分力道,傅歸荑冷不防喊了聲短促的急音,她聽見裴璟低笑了聲。

再往後,她十指死死地扣住掌心,嘴唇咬得幾乎破了皮也不肯再發出一點響。

兩個人像在打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戰場從銅鏡前到椅子上,再從床榻到浴池,直到最後傅歸荑也再沒有發出過令人遐想的聲音。

裴璟為她清洗幹淨,把她抱回整理過的榻上,喂她吃下藥和酒。

他坐在床前,手撫弄著傅歸荑微濕的頭發,漆黑如墨的眼眸目光卻浮著點點柔軟的水光,一點沒有方才的凶狠蠻橫。

裴璟說道做到,往後十餘日,傅歸荑要麽穿他準備好的女裝,要麽就隻能穿一身中衣縮在被子裏。

他還送來了一箱又一箱的珠釵步搖,項鏈玉鐲,陣仗弄得很大,外麵都傳言太子屋裏有了個寵愛的女人,有不怕死的還向院子裏的宮婢太監們打聽。

他們沒有一個人敢透露一點口風,嘴都閉得嚴嚴實實。然而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否認,這更加坐實了傳言。

除此之外,還有個最爆炸的消息便是鎮南王世子傅歸宜得了急病,連夜送回京城求醫,不許任何人探視。

不少人紛紛猜測他是被迫生的病,原因是那日的射箭比賽傅世子讓太子殿下顏麵大失。

有人猜測雖然表麵上太子賜予了他丹書鐵券,看著恩寵正濃,實際上早就在著手對付他。若是傅世子不知悔改,恃寵而驕,怕是免不了一個暴斃的結局。

近半年來,太子殿下將這些新晉藩王的權利收攏回來不少,傅家的騎兵機關術,池家的金銀礦山,還有趙家的商隊路線……

總而言之,他們哪怕現在全部聯合起來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遠遠不是太子殿下的對手。

這些消息一出,幾家歡喜,幾家憂愁。

夜晚,裴璟坐在梳妝台前,將她抱在懷裏,手輕輕揉搓著她的耳垂。

因為常年扮做男子,她的耳朵並沒有耳洞。

忽然,裴璟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掐在她耳垂中央,微微刺疼。

傅歸荑透過鏡子,看見他若有所思的黑瞳,像深不見底的寒潭。

“罷了,”他鬆開手,低聲道:“怕你疼,還是算了。”

傅歸荑知道他在說什麽,心裏鬆了口氣。

今天他進來的時候,後麵跟著的趙清手裏托著一個盤子,上麵放了一根針、一根細線和一罐冰。

蒼雲九州的女人便是用這樣的方法在耳朵上穿洞的,先用冰敷在耳朵上,凍麻凍僵,再用燒紅的繡花針穿過皮肉。除此之外,還要用浸透豬油的線穿入耳孔,直到傷口愈合後才能拆出來。

有的傷口愈合不好,直接爛了耳朵,痛不欲生。

當年傅歸荑就覺得這種方法異常殘忍,她慶幸自己不需要打耳洞。

今天看見裴璟拿著這些東西的時候,她心裏一緊,卻又知道他做出的決定沒人能更改。

幾日後,傅歸荑收到不需要打耳洞也能佩戴的耳環,頂端做了一個精巧的小夾子,可以將耳飾固定在耳垂上。

傅歸荑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伸手去扯耳朵上吊著的珍珠流蘇耳環。

“別用蠻力扯。”裴璟擒住她的手腕放到腿上,親自替她取下東西,看著耳朵上紅紅的一片,生氣地將東西扔到一旁,撞出好大一聲。

傅歸荑麵容冷淡,“折騰了這麽多天,你到底想幹什麽,就為了教我做一個女人?”

裴璟的臉色有些不好,抬手輕撫她被夾得發紅的耳垂,“你可以這麽理解。”

傅歸荑諷刺一笑:“你是覺得我對自己的性別有認知錯誤?還是覺得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你自己是個男人,怎麽教我做個女人?除非太子殿下願意舍棄男人的身份……”

最後這句話堪稱大逆不道。

裴璟並沒有被她激怒,“我隻想讓你知道,若是傅歸宜在世,他希望看到的不是那個強撐著做鎮南王世子的妹妹,而是被捧在手心嗬護的鎮南王嫡小姐。”

那三個字宛如傅歸荑的禁區,她登時雙眸微赤:“你不是他,你憑什麽能決定他的想法,難道現在連一個死人的想法你都要左右?”

裴璟收了手,改為握住她的雙手放在掌心,細細摩挲著。

“傅歸荑,因為我和他都希望你能自在地活在世上,而不是被身份裹挾。”

傅歸荑本能地想要抽回來,卻被裴璟卡死。

“你這樣記掛他,他從前一定待你如珠如寶,不舍得讓你受一分委屈,更不希望你背負他的責任。”

“荑,草木初生的嫩芽,他願你如同你的名字那樣,永遠鮮嫩,永不枯萎。”

傅歸荑眼睛裏染了一層模糊的薄霧,她想起了哥哥曾對她說過的話。

傅歸宜:“阿荑,哥哥會一直保護你,你不需要在意別人的話,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更不是累贅。你隻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千萬別有任何心裏負擔,我定會為你尋來這世上能治好你的藥。”

“你又怎知,我做世子不快樂?”傅歸荑別過臉,不想讓裴璟看見眼裏的脆弱。

他輕笑道:“如果你覺得快樂,就不會總想著找到他後將身份還給他。”

他說完後傅歸荑長久地沉默了,半晌她低聲道:“可這世上,又有誰能永遠快樂。我有我的責任……”

話未說完,裴璟側頭堵住了她的嘴。

“不需要,傅歸荑。這不是你該承擔的責任,交給我,我會幫你解決這些的,你隻需要做回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他不在了,但我來了。”

裴璟的聲音低啞,帶著點**,他甚至刻意規避了那三個刺激傅歸荑神經的字眼。

炙熱的氣息在兩人間流轉,裴璟的吻不若往常那般淩厲霸道,他十分耐心地去探索著傅歸荑的唇瓣,一點一點進入她的內心。

力道極盡溫柔,與他本人平日的行事作風大相徑庭。

慢慢地,傅歸荑好像被他打動,牙關在無意識的時候開了條細縫。

裴璟按捺住心中的驚喜,但他沒有立刻不管不顧地衝進去,而是愈發溫柔地對待她,像對待稀世珍寶一般。

終於,他的誠意打動了冷硬的牙關,缺口越開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大開城門。

裴璟見時機成熟,當機立斷伸了進去。

下一瞬,他痛得呼吸都停滯了半晌。

裴璟捂住唇怒目而視。

傅歸荑伸出舌尖舔了舔殘留在唇瓣上的鮮血,冷笑道:“不需要。”

作者有話說:

裴璟:哎,每天007加班都沒地方投訴。

22w字了,你終於找到賽道在哪裏了。

裴璟:不慌,反正我不會讓其他人進入這個賽道。

注:

養濟院:古代收養鰥寡孤獨的窮人和乞丐的場所。

慈幼局:收養棄嬰的機構。

現實中遇到裴璟這種人真的馬上報警逃之夭夭,但是小說請大家尊重個人xp,強取豪奪這個梗本身就是帶著逼迫的性質,而非純粹的甜文元素。

嚴正聲明:女主和哥哥兩個人之間隻有親情線,我寫得非常明白,有違道德人倫的感情是涉及底線的問題,不能模糊和打擦邊球。如果我在文中交代得不夠清楚,我在這裏正式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