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真流氓

從那天起,他倆磕磕碰碰的同居生活正式開啟。

實際情況比沈綽預料得要好不少,他和裴廷約工作都忙,尤其裴廷約,一個月有一半時間在外出差,他自己也每天早出晚歸,碰不上麵,自然沒有那些矛盾和尷尬。

雖然他倆的關係,更顯得像同一個屋簷下的炮友。

轉眼到了九月底,這兩天沈綽在隔壁市參加一個學術會議,裴廷約也去了外地,他們已經有快一周沒見過麵。

茶歇時沈綽正和同事聊著天,對方跟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去了一旁接電話。

聽出同事在跟老婆女兒講電話,他很自覺地沒去打擾。

明明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感覺卻完全不同。

沈綽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拿出手機看了眼,跟裴廷約上一次聯係還是三天前,連自己出來開會也沒告訴他。

聊天記錄最後一句停在他發的“你忙吧下次再說”,那邊沒再回複。

沈綽盯著那一行字,忽然有種感覺,所謂的“談戀愛”,他無所適從,裴廷約也未必真正上心。

想著這些事情時,手機屏幕上突然跳出裴廷約的照片,沈綽嚇了一跳,仔細看是章潼剛發來的消息。

【你老公周圍狂蜂浪蝶好多,我幫你盯著。】

“……”沈綽有點無語。

照片是在一場酒會上,畫麵中心的裴廷約風度翩翩,一隻手插兜,另隻手裏捏著杯香檳側身站著,正跟人聊天。

沈綽回複:【這是哪裏?】

章潼:【今晚的行業酒會現場,我跟著老板來蹭的,裴律也在,剛一個打扮特漂亮的女人去跟他說話了。】

章潼:【他們在談笑風生,好開心啊。】

章潼:【還交換了聯係方式。】

五分鍾後,沈綽回到會場,重新坐下拿起筆,新消息進來。

章潼:【師兄,你怎麽沒點反應的?】

沈綽:【你想要什麽反應?】

章潼:【又有個年輕男人過去了。】

章潼:【對著裴律好殷勤啊,這男的長得還不錯,不過不如師兄你。】

沈綽:【你很閑嗎?】

章潼:【師兄你能不能積極點啊?】

沈綽拍下投影屏幕發過去:【在開會。】

那邊終於消停了。

晚上的會議其實已經不重要,人少了很多,沈綽也有些走神了。

鬼使神差的,他將對話框劃撥上去,點開章潼發來的那張照片,盯著又看了片刻。

裴廷約在人群中很出眾耀眼,這樣的人大約很吸引人,同時也很危險。

他其實從沒想過會跟裴廷約這樣的人糾纏,即便現在他們同居試著談戀愛,他心裏始終沒什麽底,不知道以後會怎樣,蠢過一次後多少都有些裹足不前。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在感情問題上,他並不是一個大膽的人。

會議結束沈綽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等電梯時,他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頭驀地愣住。

莊赫走上前:“沈綽,既然遇到了,聊幾句吧。”

沒想到會在這裏再遇到莊赫,沈綽心情有些複雜:“你怎麽來了這?出差嗎?”

莊赫點頭,看到他胸前的吊牌:“你是淮大的老師?”

“嗯,”沈綽不太想多說,“來這開會。”

“我……”莊赫斟酌著話語,“我之前給你發的消息,是不是讓你覺得困擾了?”

沈綽知道他想問自己拉黑他的原因,想了想說:“我男朋友比較介意這事,抱歉。”

莊赫表示理解:“應該我跟你說抱歉才是。”

沈綽:“算了吧。”

莊赫問他:“……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沈綽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

看懂了他的拒絕,莊赫主動說:“我臨時有事,要趕著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見吧。”

沈綽點點頭,莊赫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酒店門口的出租車消失在夜色下,沈綽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走進了電梯。

回到房間他依舊有些心神不寧,猶豫之後給裴廷約發了條消息:【你回淮城了嗎?】

幾分鍾後,語音電話進來。

“去哪了?”裴廷約開口便問,嗓音裏帶著幾分懶意。

沈綽說了自己出來開學術會議的事:“明天回去。”

“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過?”裴廷約問完沒等他回答,“也是,我沒問你,你就懶得跟我說,沈教授一貫如此。”

沈綽無奈道:“你在外麵出差,我跟你說不說都一樣吧。”

“那現在打電話給我做什麽?”

“是你讓我主動一點,”沈綽說了實話,“我剛在這碰到了莊赫。”

“是嗎?”裴廷約的尾音挑起,“說了什麽?”

“隨便聊了兩句,”沈綽說,“他問我還能不能做朋友,我沒回答。”

“還挺誠實,為什麽告訴我?”

“……我隻是覺得瞞著你不好。”

裴廷約:“挺聽話的啊。”

“碰到了舊情人才記得打電話給我,”他接著說,“這毛病下次改改。”

雖然不太喜歡他這種語氣,但聽裴廷約這麽說,沈綽確實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你回去了嗎?”

“剛進門,”裴廷約懶洋洋地說著,“出差一個星期,回來還是得獨守空房。”

沈綽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我是出來工作。”

“嗯,你要不是去工作,我就去把你抓回來了。”

“你也別說得自己這麽慘,”沈綽幹巴巴地說,“酒會上和別人談笑風生,還有人殷勤圍著你轉,不挺開心的。”

“你怎麽知道我今晚參加了酒會?”裴廷約瞬間又了然,“沒看出來,原來沈教授還在我身邊安了眼線。”

“沒有。”沈綽立刻否認。

“有就有吧,”電話那頭裴廷約隨手脫了襯衣,走進浴室,“你這麽說聽起來像在吃醋,我確實挺開心的。”

“沒有。”沈綽堅持道。

“說有也沒什麽,”裴廷約瞥向鏡中的自己,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我們這樣的關係,你要是一點都不介意這些,也不像你的個性。”

沈綽似乎被他說服了:“……我也不是吃醋,就是覺得你身邊要是還有別人,那就算了。”

“普通的應酬而已,”裴廷約難得有耐性地解釋,“沒有別的。”

沈綽含糊“嗯”了聲。

裴廷約:“真介意?”

沈綽:“不可以嗎?”

裴廷約低笑了聲:“可以。”

沈綽被他笑都有些不自在:“別笑了。”

“忍不住。”

“本來前天就回來了,”裴廷約話鋒一轉,“出了點事情耽擱了。”

“什麽事?”沈綽問。

“也沒什麽,一個涉嫌非吸的案子,跟當地檢察院溝通後他們認同了隻是普通的民間借貸糾紛,決定不予起訴,不過其中一個債權人因為一直拿不回錢之前就跳樓了,他家裏人隻想讓我當事人進去,現在期望破滅所以瘋了,在看守所門口拿刀捅了我當事人,人倒是沒死,但傷得不輕。”

頗為驚心動魄的事情,裴廷約卻說得輕描淡寫,他的重點也並非事情本身:“原本前天回來還能跟你見上一麵。”

沈綽聽罷不知道該怎麽評價:“……挺倒黴的,我說你那位當事人,剛出看守所這又要進醫院了。”

“我怎麽聽著你這話有些幸災樂禍,”裴廷約好笑問,“是不是覺得他欠錢不還,害人家破人亡活該?”

“沒有,”沈綽不認同地道,“暴力手段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過也不值得同情就是了。”

“是挺活該的,”裴廷約卻說,“他的確有錢,故意不還而已。”

“那你之前還幫他做辯護?”

“我都說了他有錢,出得起我的律師費。”

完全不出沈綽意料的回答:“你自己呢?你當時也在現場嗎?你有沒有事?”

“擔心我?”

“就算是吧,”沈綽說,“我不能擔心你?”

裴廷約看到鏡子裏自己眼中浮起的那點愉悅:“我該說很榮幸嗎?”

沈綽:“那你到底有沒有事?”

“沒有,我躲得快,不用擔心。”

“你們做律師的都這麽危險的嗎?怎麽總是被人找麻煩?”沈綽很不理解,“還是隻有你這樣?”

“腦子有問題的人到處都是,”裴廷約輕蔑說,“不過如果你一定要問,可能我確實比較容易招惹瘋子吧。”

沈綽:“你自己也是個瘋子。”

裴廷約將他的嘲諷當做誇讚,泰然接受:“也許吧。”

沈綽頓時便不想說了,他聽到電話那頭隱約的水聲:“你在洗澡?”

“嗯。”

“那我不打擾你了,先掛了。”

“急什麽,”裴廷約叫住他,“再陪我說說話。”

“說什麽?”

“我不在家怎麽解決的?又玩你那些小玩具?”裴廷約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沈綽:“……”

沈綽沉下氣:“沒有。”

“也是,”裴廷約說,“小玩具再好玩都隻是玩具,沒有跟我做爽吧?”

“你怎麽好意思問?”沈綽實在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

“我說了,沒必要有性羞恥,你在**不是挺放得開的?”裴廷約輕嗤,“假正經。”

“裴廷約。”

“嗯?”

“你是什麽?真流氓?”

裴廷約聽著他被水聲模糊的聲音,忽然有些心癢,可惜他人不在這。

“不說了,我真掛了。”沈綽道。

“明天什麽時候回來?”

“下午吧,”沈綽說,“下午的車,五點左右到淮城。”

電話掛斷,裴廷約站在不斷衝刷的淋浴下,閉眼靠向身後瓷磚。

回憶著剛才沈綽說話的語氣,他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敲著大腿,倏忽笑了。

沈綽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微信裏進來一條語音,足足四十幾秒。

他順手點開,全是水聲。

沈綽不解,剛想停下問,水聲裏傳出壓抑的呼吸聲和隱約的喘聲,直到播放完畢,沈綽聽得麵紅耳赤,已然意識到這個人在做什麽。

他放下手機又拿起,想罵裴廷約卻又不知道能罵什麽。

不想被裴廷約就這麽得逞,他翻出從學生那裏偷來的一個表情包發過去。

【和尚敲木魚/清心寡欲.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