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和舒杳不一樣, 角落裏的趙恬恬本來是來看八卦的,卻不知不覺被電影吸引,哭得梨花帶雨。

一旁有人遞來一包紙巾。

趙恬恬這才第一次注意到身邊的男生, 男生看起來年紀不大, 上半身穿著黑色T恤,頭發偏短,五官俊朗, 長得幹幹淨淨。

有點眼熟?

趙恬恬回憶片刻才想起來, 自己在外麵買爆米花的時候, 好像不小心撞到過他, 沒想到居然這麽巧, 又坐到了一起。

她接過紙巾道了聲“謝謝。”

男生看似有些不解:“你看個電影,怎麽比人家失戀哭得還慘?”

趙恬恬擦幹了眼淚,把紙巾攥在手裏:“這電影比失戀好哭多了。”

“你這太絕對了吧?”

“因為我就剛失戀。”

“……”真誠果然是必殺技,男生不說話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緩解她的情緒, 男生轉移話題道:“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你為啥一個人買情侶廳?而且這麽多空坐, 為啥還特意買最後一排的角落?”

“我……”說她不是來看電影, 而是來看八卦的, 會不會顯得太猥瑣?趙恬恬想了想,理直氣壯道,“聽說這電影挺好哭的, 我又失戀, 就想坐個偏僻地方, 好好哭一場, 你不也是嗎?”

“我不是啊。”男生撓撓頭, 不好意思道,“我是買票的時候發現人家都成雙成對的, 就最後一排角落有人買了一個位置,我就想來看看這人是哪裏不太正常。”

趙恬恬:“……”

本來挺帥一小弟弟,奈何長了嘴。

趙恬恬失了興致的同時,也止住了眼淚。

影廳裏燈亮起,趙恬恬壓低腦袋,眼見著前排的倆人一前一後往門口走去。

手居然是牽著的。

“靠。”

這當然值得拍照紀念啊。

又不是每天都有這種大八卦。

趙恬恬立刻掏出手機,還沒來得及拍,卻發現手機上有一條來自前男友母親的消息。

小林媽媽:【恬恬啊,林林真的很喜歡你,分手的事,你要不再考慮考慮?男人,最重要的還是性格和賺錢能力,其他都是其次的呀。】

小林媽媽:【要不啥時候有空,來家裏吃頓飯聊聊?阿姨還給你準備了禮物。】

後麵是一張金手鐲的照片。

用錢收買的心思不要太明顯。

趙恬恬往後一靠,拒絕的話都打好了,視線掃過那個鐲子,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怎麽這麽眼熟?

這不是舒杳送給趙昧兒的那個嗎?

她試探著問了句:【阿姨,這鐲子挺好看的,您哪兒買的呀?】

小林媽媽:【阿姨找最近很火的那個江岸定製的,也不是很貴,20w就搞定了,隻要你能再接受林林,阿姨花再多錢都樂意的。】

趙恬恬:“……”

*

趙恬恬:【你一個鐲子賣20w?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會賺錢。】

舒杳一路上沒看手機,到家才看到趙恬恬發來的手鐲照片和聊天記錄。

乍一看,手鐲確實和她送給趙昧兒的如出一轍,但專業人士細看就能發現,這個手鐲有明顯機器模仿製造的痕跡,花瓣細節處理得也明顯粗糙,甚至連金的成色也很奇怪。

舒杳把睡裙放在架子上,低頭回複:【別說20萬,200塊都不值。】

趙恬恬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說,你的作品被山寨了?】

舒杳:【應該是。】

這在各個圈子裏都不是什麽稀罕事,舒杳並不驚訝。

趙恬恬:【也難怪,這鐲子最近這麽火,肯定不少商家都想著蹭一把呢,你準備怎麽辦?】

舒杳:【我也不知道,想想吧。】

水流嘩嘩而下,浴室裏熱氣騰騰。

洗澡的時候,舒杳的思緒徹底被突如其來的假手鐲霸占,她思前想後,如果說大批量地售賣,那最大的渠道還是購物網站。

她急匆匆拿著毛巾把身上擦幹,拿過一旁的手機,輸入“趙昧兒同款”,立刻就發現了一家出售山寨手鐲的店鋪,名叫“如玉珠寶旗艦店”,圖片上的機製花絲鑲嵌手鐲,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她送給趙昧兒的那個手鐲製造的。

雖然製作粗糙,毫無美感,但對於外行人來說,乍一看並不會覺得它們有多大的的差別。

得益於網絡熱度,加上機器生產便宜又產量高,這個仿製手鐲,短短幾天總銷量已經達到一萬多件。

評論也有四千多條,除了少部分吐槽不夠精致、細節粗糙的差評以外,大多數都是在說“這個價格還要啥自行車”“物美價廉,非常好!”

就目前來講,隱園工作室的純手工花絲鑲嵌可以說是國內首屈一指的水平,隻不過之前了解的人少,最近隨著熱度攀升,各種牛鬼蛇神也就出來了。

如果不控製,之後必然越來越猖獗。

舒杳眉頭緊皺,一邊看著手機,一邊伸手去拿旁邊架子上的睡裙,完全沒注意地上掉著一條毛巾。

左腳踩住一角,右腳一絆,舒杳整個人往前倒去。

“啊——”

她本能地輕呼出聲,右手撐住浴缸邊沿,手機掉落在地,發出“嘭”的一聲。

幾乎是下一秒,浴室門就被敲響。

“怎麽了?”沉野的語氣聽得出焦急,一副馬上要推門而進的架勢。

舒杳膝蓋著地,最疼的卻是右腳踝,應該是扭到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幾乎光著的身體,理智上線,立刻阻止:“你別進來,我沒穿衣服。”

沉野又問:“摔到哪兒了?”

“腳好像崴了一下。”

說完的同時,“啪”一聲,浴室的燈被他從外麵關掉,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沉野推門而進。

連臥室裏也是黑的。

浴室裏窗簾拉著,月光從縫隙間投進些許,極其微弱,沉野適應了一下黑暗,隱約看到一個輪廓。

他對浴室的構造很熟悉,很快就蹲在了她麵前。

即便知道他看不清,就像此刻她也看不清他的臉一樣,但舒杳還是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沉野的雙手從她身下穿過,很輕鬆地將她抱了起來。

雖然平時偶爾也會有一些肢體接觸,比如他牽過她的手、摟過她的腰,但這次,毫無衣料阻隔的觸碰,依舊讓她心口直跳。

即便她能察覺到,他已經很有紳士風度,雙手握拳,沒有用掌心直接碰觸她,但舒杳依舊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和她的後背、膝窩緊貼的觸感。

那兩個地方,像有兩團火。

讓舒杳整個人不自覺地發燙。

從浴室到床,短短十幾步路,他走得很快,但於舒杳而言,卻漫長得像是過了十幾天。

等被他放到**,用被子蓋住,舒杳終於又從火裏活了過來。

她靠坐著床頭,整個人縮成一團,把被子拉到最上麵,隻露出了一個腦袋:“好了。”

沉野這才把燈打開,看清了她通紅的臉。

以前她最多也就是耳朵紅,這回倒是稀奇,如果不是知道她受傷,按沉野的性格,多少要調侃幾句。

但現在,他臉上隻有擔心。

“哪隻腳崴了?”

舒杳猶猶豫豫地,把右腳從被子裏伸了出去。

沉野低頭一看,微微有些發腫。

他去樓下拿了冰袋,坐在床沿,把冰袋貼了上去。

舒杳凍得本能一縮,卻被他伸手按住了腳背。

冰火兩重天也不過就這個感覺。

沉野表情嚴肅地問:“還有其他地方摔到嗎?”

“沒了。”舒杳慢慢適應了,囁嚅:“那個……你去幫我把睡裙拿過來吧。”

沉野聽話地進了浴室,過了會兒,不僅拿了一件睡裙出來,睡裙上還放著一件內.衣,淡粉色的。

“……”舒杳嗓子裏跟卡了個核桃一樣,艱難開口,“我就要睡裙,那個,是穿過的。”

“哦。”沉野隨手把內.衣扔到一旁,把睡裙遞給她,“那還要新的嗎?”

“不用,我睡覺不穿內衣。”

“……”

這話聽來有點奇怪。

舒杳用一副“健康科普”的姿態,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女生睡覺的時候大多數都是不穿內衣的,穿著對身體不太好。”

“嗯。”沉野俯身摸了摸冰袋,“你先穿,我等會兒進來。”

“好。”

看著他出了房間,舒杳整個人鬆懈下來。

她把被子拉下,拿著睡裙往頭上套,然而套到一半,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不對啊。

他不是看不到嗎?怎麽知道她沒穿內衣???

*

沉野還是打電話讓沉家的私人醫生來了一趟,舒杳的腳踝雖然沒有大礙,但近幾天必然是沒法一個人下地了。

從他收拾好冰袋、幫她蓋好被子,到他自己掀開被子上床,舒杳一直沒和他說話,縮在旁邊,被子蓋到臉,跟蠶蛹似的,用身體演繹了自閉兩個字。

沉野靠在床頭,有些好笑地戳戳她後背:“你在氣什麽?”

蠶蛹裏傳出悶悶的三個字:“我沒氣。”

“還沒氣?”沉野一把將被子扯下,點點她額頭,“這上麵明晃晃地寫著六個大字,你別和我說話。”

“我不是氣,就是有點尷尬。”舒杳抿了抿唇,眼眸低垂,不敢看他,“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什麽?”

“就……”舒杳的聲音越來越輕,“沒看到的話,你怎麽知道我沒穿內衣?”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舒杳扒著被子,目光濕漉漉的。

沉野清了清嗓子,坦誠道:“看不清,但我也不是瞎了。”

“……”舒杳的右腿不能受力,但還是頑強地用健全的左腿,隔著被子踹了他一下。

“嘶——”沉野伸手按住了她的左小腿,“你這腿也不想要了?”

舒杳扯著被子蓋過頭頂,悶聲不吭。

性格使然,舒杳不習慣和人□□相對,大學的時候,浴室是公用的,舒杳都做了好多天的心理建設,才勉強自己接受。

更何況對方是一個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自己的老公。

被子悶得有點令人窒息,舒杳又把它扯下,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孔,她幽幽道:“其實你現在在做夢,你信嗎?”

“信,我明天去搜索下周公解夢,夢到個蠶蛹代表什麽。”

舒杳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沉野失笑,撐在她身側,一本正經地提議:“其實還有一個方法。”

舒杳:?

沉野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睡衣的下擺。

嗓音慢慢悠悠地勾她:“脫了,讓你看回來。”

舒杳眨眨眼,攥著衣擺,內心蠢蠢欲動。

左手輕輕抬起,一截勁瘦的腰露了出來,她凝神定氣,又把衣服往上扯了一點,腹肌隱隱可見。

沉野卻突然抽身退開。

“哦,不行。”他一手把睡衣下擺理好,若有所思,“有名無分的,不太好。”

舒杳一噎,嘴衝在了腦子前麵:“……其他十個無名無分的都給看。”

“哦?”沉野睨她一眼,淡淡給予評價,“所以那群不守男德的男人,憑什麽排我前麵?”

舒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