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時間
清晨， 鄭期一般起來地都比於度然要早。
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
房間遮光的窗簾十分厚實，即便是早上，屋裏還是很暗。好幾次他的餘光看到妻子放在床頭櫃的手機亮了。
怕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拿起手機查看消息。
手機密碼還是不知道， 他幾次想問被其他事給打岔掉了。
他拿起於度然的手，用指紋解鎖。
是他們學校的群裏消息，應該不是大事不然直接私聊了。
就在他準備關上的時候看到群裏一張照片，眼神瞬間變得淩厲起來。
照片中，於度然在辦公室靠在椅子上小憩，而一個年輕的男人臉貼在一起，中間有隔出一點，但不注意看會以為兩人緊緊貼著。
鄭期這才認真看群裏的消息。
原來都在說他老婆出軌自己學生。
於度然醒來，打開床頭燈嚇了一跳， 鄭期坐在床角，一言不發。
她很少看到丈夫這個樣子，正準備開口問， 就看到自己手機響了， 是院領導的電話。
這麽早打電話肯定有急事， 她想也沒想就接起來。
電話一接通對麵的人語氣很差地質問道：“群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群裏出什麽事了嗎？”她問。
“你居然還不知道，你。”
“我看看，先掛了晚點再回。”
她趕緊打開群， 查看裏麵消息，不出片刻，她腦袋瞬間變得冰涼，雙唇蒼白。
學校裏麵大群各種在傳她跟自己學生許嘉出軌。
許嘉是她帶的研究生， 平時自己跟他也隻有學習研究才會聯係說話， 平時私下都很少， 怎麽會有這種無稽之談呢。
而且群裏的幾張照片到底是什麽時候拍的，角度看起來不是偷拍而是自拍。
不光有照片，還有倆人聊天截圖。
是她的頭像，上麵有許嘉給她備注的名字，聊天內容很曖昧。
如果單單幾張聊天截圖傳出來倒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但如果配合那幾張曖昧的合照就很容易讓人認為是真的。
“你有什麽解釋的嗎？”一直垂頭沒說話的鄭期忽然抬頭問。
於度然看到丈夫那張毫無信任的麵龐，一下子什麽話都不想說。
她起來穿衣服，快速洗漱連飯都沒吃去了學校。
於度然是學校最年輕的生物學教授，算是小有名氣，她出軌的消息很快就在學校傳開。
加上這所大學是國內排名前幾的名牌大學，在社會有很大知名度，這則消息在社交網絡同樣很快傳開。
學校最注重名聲了，正在跟院長商量怎麽應對處理這場風波的於度然被校長喊過去，不僅要停她剛申請下來的科研項目，甚至還讓她暫停聽課，等輿論過去之後再決定她的去留。
於度然自然是不肯接受，首先這事是假的，明顯是有人陷害。
而且她這幾年一直都在申請研究器官芯片應用於癌症疾病領域的項目，被拒好幾次，今年好不容易申請到，竟然被這麽荒唐的事情給弄沒了，她怎麽會輕易鬆手呢。
她一開始想找許嘉出麵澄清，但許嘉電話信息都聯係不上，後知後覺她猜想這其中有他一筆。
那些照片是自拍角度，不是她，自然就是許嘉了。
可是，他搞不清他的目的，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鄭期去上班，但腦中全都是出軌的事情，他忍不住開車去了學校追問於度然，想把事情弄清楚。
於度然本就因為這件事又急又煩，看到鄭期真是氣不打一出來。
“你沒事跑到我學校做什麽？”剛出辦公室門，於度然口氣不好地說道。
他一出現，尤其是黑著一張臉，其他人看到會怎麽想，不就是坐實了她出軌，原配跑過來鬧。
“是你做錯事，你還這種態度。”
“我現在很忙，你要是很閑的話麻煩自己一個人去玩。”於度然說完轉身回了辦公室。
鄭期聽得額頭青筋跳動，想追上去，但看到辦公室幾個老師都看著他，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垂頭喪氣地開車回了公司。
回公司他也沒去辦公室，而是去找宣元青。
“她真出軌了？”宣元青難得詫異。
“不然呢，手機密碼防著我，我問她她不說，之前約好明天帶孩子去迪士尼，結果她昨晚說讓我一個人帶孩子去，她工作忙。”
宣元青久久沒說話，都是他朋友還真有點難辦，況且，感情的事最無聊。
“能理解，畢竟她那麽優秀，而你，”又那麽舔，最後幾個字他是沒好說出口。
但僅僅前麵一句話都足夠鄭期暴跳如雷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憤憤不平地質問道：“你什麽意思，難道優秀的人就該出軌嗎？”
“不應該，但你也擋不住。”
“可你也不該這樣說，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你未來老婆出軌，我也這樣告訴你，你會怎麽想。”
不知道為何，當鄭期說未來老婆的時候他腦中浮現明昭意的臉，但很快又消失。
他身子往後靠，鬆弛又自信，“我這麽優秀，即便以後結婚妻子也不會出軌。”
鄭期過來找宣元青，一來是吐槽，其次是想他幫忙問問於度然到底怎麽回事。
可聽他說話，是越聽越氣，最後他也懶得說了，直接走人。
鄭期現在腦子很亂，很難思考，加上於度然又不願意跟他解釋，他隻能找其他人幫忙。
於是，他給王友麗打了個電話，把事情告訴她，王友麗聽了當場氣得就不行。
打電話過去被掛斷，要不是今天病人都排滿了，不然肯定直接過去找人。
就這樣，她硬生生忍到了下午下班，下班衝到學校被說人不在，她又立馬開車去女兒家。
“於度然，我說你日子是不是過得太舒服了，出軌啊，真是學你爸是吧。”一進門，王友麗連鞋都沒來得及換指著於度然大聲罵道。
於度然瞬間後悔給她開門，她坐到沙發上懶得說話。
到底是誰在害她，關鍵是，她好不容易申請到的項目難道真就這樣黃了？
“出軌啊你，鄭期這麽好，外麵大學生就算大學生你也應該把持自己啊。”
“我怎麽生了你這個東西，一個女人還出軌，說出去丟不丟人。”
“你要不要臉。”
於度然煩躁地摸了下頭發，本想隨她說，說完就算了。
結果這都半個小時了，是一刻沒帶停的，不僅罵人，還人格侮辱。
“我不要臉怎麽了，你要臉別過來啊。”
“你還敢頂嘴是吧。”王友麗眼睛瞪得老大，被她話一激，起身過去直接一巴掌。
於度然不是吃素的，立馬躲了過去。
“你還躲，出軌小男生你是哪來的臉躲。”她舉起手還想打。
於在新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站在遠處喊著，“奶奶你來啦。”
王友麗偏頭看過去，明昭意帶著孫女站在玄關處。
“你們在做什麽，要打媽媽嗎？”
“沒，沒有，怎麽會呢。”
明昭意換好鞋，跟他們眼神打了個招呼就把於在新抱到房間。
“新新，奶奶沒有在打媽媽。”女孩坐在凳子上，明昭意蹲著對著她。
“我不信。”於在新沒了笑容，低頭小聲的說。
“真的，媽媽跟奶奶在演戲呢，就像動畫片裏一樣。”
於在新不確定地抬頭看著明昭意，明昭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繼續道：“新新以前沒有見他們這樣吧。”
“沒有。”她搖搖頭說。
“所以啊，他們隻是在學動畫片的武術，況且，奶奶是媽媽的媽媽，那我問你，你媽媽有打過你嗎？”
“沒有。”於在新又搖了搖頭，此刻臉色沒有剛才那麽不高興了。
“媽媽不會打女兒的，所以奶奶也不會打媽媽。”
於在新信了，笑著點點頭，“嗯。”
“奶奶還要跟媽媽學演戲呢，讓別人看到會不好意思，新新就在房裏看動畫片好不好，小姨姨要做飯。”
“好。”小女孩點頭答應。
明昭意拿出平板給她放平時喜歡的動畫片，特意將聲音調大。
出門在外麵把門鎖好，怕於在新忽然跑出來。
出了門，她一刻不敢在外麵停留，剛才進門時，她竟然聽到然然姐出軌了。
震驚程度不亞於男足奪冠了！
平時真的看不出來。
他們吵架她隻想降低存在感，可偏偏王友麗非要動手。
“是我這個做媽的沒教好你，我今天就來好好教教你。”王友麗從陽台拿個掃帚，追著於度然跑。
明昭意此刻哪裏還能袖手旁觀，她趕緊上前攔著。
“阿姨阿姨，有話好好說。”
“你放開。”王友麗自從上次被她知道醜事之後，對她態度好了點，但此刻也不高興她攔著。
“阿姨，然然姐都多大了，有話坐下來說吧。”
“你知道什麽就在這攔著。”王友麗用力推了推明昭意發現沒推動，“她現在是什麽臉都不要，學她那個好爸爸出軌呢，你說我今天不好好打一頓，隻怕以後私生子都出來了。”
“阿姨，出軌是不對，坐下來好好談談，打然然姐怎麽行呢。”
“我是她媽，我還不能打了。”
“打又不能解決問題，不如讓然然姐好好道個歉，願意回歸家庭就是好事。”
站在她身後的於度然耳朵動了動，這話怎麽有點熟悉。
王友麗氣也發泄了一點，聽明昭意的話慢慢送開掃把，但嘴裏還忍不住說道：“都出軌了，誰還要她。”
於度然下一句差點就接上去了，但被明昭意及時攔住。
“阿姨，然然姐出軌是不對，我也知道你生氣，但是畢竟是他們夫妻倆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解決？我看她壓根沒有解決的意思。”王友麗狠狠瞪了一眼於度然，“你小鄭哥今天都打電話打到我那去訴苦了，你讓她怎麽解決。”
“那不如等小鄭哥回來坐下來好好談談。”
王友麗還想說什麽，明昭意趕在她開口之前繼續說，“阿姨也想然然姐能順利解決這件事吧。”
王友麗默然，過了一會兒，她站起來，低頭對著坐在沙發的於度然說，“待會兒小鄭回來你好好給我認個錯，我罵你你也別回嘴，這麽好的丈夫不珍惜，出軌呢，看我孫女去，孫女都被你剛才嚇著了。”
說著，就見她走到於在新屋裏。
人走後，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明昭意挺著身子坐在邊上的沙發，糾結這個時候是裝作什麽也沒發生去廚房，還是安慰一下。
不過是然然姐出軌，能安慰什麽，安慰出軌別被發現。
於度然有種放棄治療的煩躁感，閉眼半躺在在沙發上，見明昭意還沒走，忍不住調侃，“回歸家庭？你倒是會調解。”
明昭意綢緞般的黑發錘在胸前，認真而又不解地說，“不，不都是這樣處理的嗎？”雖然是對於年紀大的人來說，長輩都喜歡這樣勸，她隻是按照他們想法來，至於最後如何，還是他們夫妻的事。
於度然輕笑一聲，搖頭道，“這種處理方式基本上是為男人準備的，女人嘛。”她沒說完，轉而問道：“既然你都覺得我出軌了，為什麽不讓我媽打我一頓。”
“我”明昭意有些難以啟齒，她的想法是不是有點過於計較。
等了半天也不見她說，於度然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現在是後悔了。”
明昭意立馬搖搖頭，麵露一點點羞澀，“我是覺得男人出軌打女人，女人出軌怎麽也還打女人，不太想這樣。”她挑了挑額前的頭發，“這種想法是不是不太好。”
於度然神色複雜，她沒想到她能這樣想。
“照你這樣說的話，我以後可就多出幾次軌。”於度然開玩笑道。
明昭意不知道她沒有出軌，想到小鄭哥，她覺得還是提醒一下然然姐，“像然然姐這麽優秀的女人當然可以找到很多不錯的男人，隻”
“所以優秀就能出軌嗎？”明昭意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怒聲給打斷。
是宣元青！
或許是剛才聊天太過於入迷，沒注意到鄭期跟宣元青進來。
明昭意想解釋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後半句是想說：可也不應該背叛小鄭哥。
但宣元青壓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再優秀也不是背叛的借口。”
他走過來，比她高一個頭，幾縷碎發散下，搭在額頭側邊。
他氣場本來就很強，眉頭微微皺一下旁人心都要提起來。
此刻更不必說，全身被像是被黑色陰影籠罩，黑眸燃著烈火。
明昭意與他對視，咽了下口水，聲小如蚊，“你別生氣，你聽我說。”
鄭期看得是一頭霧水，他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而且不太理解宣元青幹嘛這麽生氣，先不論小意是不是他誤會的意思，哪怕是，跟他一個外人有何關係，他不是向來懶得管這些嗎？
他現在過來，還是去他辦公室好說歹說才來，誰讓他的話，在然然心中有幾分份量，雖然平時看起來經常吵架。
“那你說，嗬。”宣元青撇了一眼於度然，沒好氣道：“別是跟她學壞了，好的不學，歪理一大堆。”
“宣元青，什麽叫跟我學壞，又什麽叫歪理一大堆，你存心來找不痛快的吧。”
“難道不是？出軌，非要新新跟你姓，哪樣是好的？”
於度然氣笑了，咬了下唇，語氣沒那麽衝但十分堅定。
“我的孩子，十月懷胎，冒著生育風險，項目差點被搶，生下來的，跟我姓難道不應該嗎？”
“哪有孩子隨母姓的，鄭期又不是入贅你家。”說著，他把目光投在明昭意身上，“你說呢。”
明昭意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但最後還是小聲說，“然，然然姐說的有道理。”
這段時間，三觀在於度然身上受到幾次衝擊，但，她認可。
“看吧，我就說你被她帶壞。”
久久沒說話的鄭期，微微有些不滿。
“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他聲音冷硬，沒看於度然，後麵這句卻是跟她說，“出軌了，至少有句解釋吧。”
“我什麽時候承認我出軌了。”
“你還不承認。”鄭期立馬接道，眼裏的怒氣摻雜著一點委屈。
但僅僅就幾秒，隨後他反應過來妻子的意思。
“到底什麽情況，你說說。”宣元青開口，幾人坐到沙發。
於度然把知道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都這個時候了，就算懶得說也不行，不然全家都要來吵她。
“然然，我。”
“現在不是道歉的時候。”於度然神色疲憊捏著眉心。
窗外，城市路燈亮起，客廳裏，時不時聽到於在新房間動畫片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宣元青開口，“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是誰在搗鬼。”
“我最擔心是我項目，很可能最後即便正常上班也不能研究這塊。”
器官芯片研究還處在發展階段，她想做這個項目的時候領導一直都反對，耗時長最後成果不一定讓人滿意，從功利心角度來說並不是首選。
雖然萬一成功在國內甚至是世界都算一大重大突破，但學校並沒有如此大的野心。
“那就換一個吧，科研都一樣。”鄭期樂觀地說。
於度然想罵人，還沒開口就被宣元青搶了先。
“不行，器官芯片很有潛力，以然然實力才能很有希望。”他看著於度然繼續說，“你先查清背後誰在搗鬼，項目事你不用擔心，我讓公司聯係你們學校，讚助你這個項目。”
他花錢投資這項研究，學校白得一筆錢自然不用擔心不同意於度然做這些研究。
“好了，現在事情快解決了，明天帶孩子一起去迪士尼好好放鬆放鬆吧。”鄭期提議，原來是虛驚一場，心情瞬間大好。
於度然歎了口氣，“項目事情解決了，但這件事主導者還沒找出來，更不知道他真正目的是什麽，我哪有心情去玩，你跟孩子去吧。”
她也想一家人一起去，但有煩心事去了也玩不好。
“那我幫你一起查。”鄭期握著妻子的手說，“至少有事還有個商量的人。”
“不行，已經推遲了幾次，再不去新新肯定要鬧。”
鄭期為難起來，她不想然然一個人解決這件事，但女兒那邊也確實，已經跟推了幾次，再推一次她肯定非常難過。
“這樣，讓小意帶她去吧，如果她非要我們陪她，等這件事過去我們再陪她去一次迪士尼。”
於度然想了一下，覺得辦法可行。
“小意，那明天你帶新新去迪士尼。”
“我是沒問題，但新新不一定會同意。”明昭意說。
吃完飯，於度然夫妻倆陪著於在新玩了一會兒樂高，見小孩子高興，趁機試探地問，“新新，想不想跟小姨姨去迪士尼玩啊。”
“想”於在新拉著長長的音說。
“那明天新新跟小姨姨去好不好，爸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於度然以為女兒多多少少會表達一下不滿，沒想到她竟然爽快地答應了，“好啊。”
夫妻倆對視一眼，鄭期怕她不清楚，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著，再說了一次，“那新新明天跟小姨姨兩個人去迪士尼？”
這時，於在新沒像剛才那樣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那小叔叔能一起嗎，我也想小叔叔陪我。”
小叔叔？夫妻倆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猶豫了一下，鄭期問，“小叔叔是他嗎？”他指著坐在沙發跟王友麗聊天的宣元青問。
“是的爸爸。”
“你為什麽想小叔叔陪你？”
不怪他們這麽驚訝，宣元青對孩子很冷淡，雖然新新出生還有過生日都會送上比較貴重的禮物，但平時抱都不想抱一下。
他們知道這就是宣元青的性格，沒有強求也都習慣了。
而新新自然對他也比較陌生，一直處在見麵叫一聲‘小叔叔好’的關係中，何時喜歡跟他一起玩了。
什麽時候女兒粘他了。
於在新眨著單純可愛的大眼睛認真地說道：“小叔叔很好，他會跟小姨姨一起牽著我的手**秋千，他還會抱我，他還好帥啊。”
聽了女兒的話，夫妻倆都無奈地搖搖頭。
“好，但是呢，小叔叔很忙，沒有時間陪你，就跟小姨姨一起好不好。”
“我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