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小崽崽目前隻是個隻會吃吃睡睡的小豬崽, 蕭元青見蕭景曜從產房出來,還興致勃勃地對著蕭景曜揭他當年的黑曆史,“我看這小家夥可比你當年省心多了。你當初可是一出生就給了我一巴掌。”
雖然剛出生的小娃娃沒多大力氣, 那一巴掌糊在臉上也跟撓癢癢似的,但蕭元青還是印象深刻。
剛出生就糊親爹巴掌的娃,除了蕭景曜還有誰!
蕭景曜麵色怪異地看著蕭元青, 心說這世上毫無形象抱著剛出生的兒子痛哭流涕,二話不說就讓孩子別當敗家子, 承擔家庭重任的親爹也尤為罕見。
隻可惜蕭景曜沒法拿這事兒和蕭元青理論,不然的話, 豈不是證明當初蕭景曜糊蕭元青巴掌完全是有意而為?
蕭景曜這等聰明人怎麽可能給自己挖坑, 當即一臉詫異地看著蕭元青, 給蕭元青來了個否認三連, “什麽?有這事?別瞎說!”
蕭元青哼哼唧唧, 痛心疾首表示自己當初一腔當爹的熱情就這麽被親兒子無情地潑了冷水, 又讓蕭子敬和齊氏為他作證。
齊氏和蕭子敬充分體現出恩愛夫妻的默契,同時皺眉, “還有這事?曜兒從小就孝順, 該不會是你記錯了吧?”
說完,齊氏和蕭子敬還用譴責的目光看著蕭元青,意思很明確:哪怕真有這事兒,那也不是曜兒的過錯。
剛出生的奶娃娃能懂什麽?不過是趕巧了,竟然也值當你記那麽久,還在這時候翻舊賬?
蕭子敬搖頭歎息,“虧你當初還說我有了孫子就忘了兒子, 唉……”
蕭元青:“?”
“我就是說點當年的趣聞罷了,怎麽還對我口誅筆伐了呢?”
蕭元青震驚。
蕭景曜見他爹眉眼飛揚的模樣, 就知他爹現在心情極好,不過都是些玩笑話,故意逗趣而已。蕭景曜心下也高興,笑著往蕭元青麵前湊了湊,還把自己的右臉湊了過去,笑道:“您要是覺得委屈,現在再打回來?”
“打什麽打?”蕭元青瘋狂搖頭,“你爹我是那種打兒子的爹嗎?這點不好,我可是世上難得的好爹,和那些一言不合就揍兒子的壞爹一點都不一樣!”
一言不合就揍兒子的壞爹蕭子敬:“……”
很好,這小子又欠揍了。
要不是今天府上有添丁之喜,蕭子敬非得立馬脫下鞋讓蕭元青體會一下壞爹的威力!
蕭景曜看明白了,蕭元青這是故意在逗蕭子敬,仗著蕭子敬今天開心不會動手,瘋狂在挨打的邊緣大鵬展翅。
隻能說,蕭元青挨的每一頓打,都是他憑本事得來的。
希望崽崽千萬別來個隔代遺傳。
這種時刻在親爹雷區瘋狂蹦迪的崽崽,哪怕是蕭景曜,都覺得自己要不起。
蕭家時隔二十年再次添丁,闔府上下都喜氣洋洋。蕭景曜不差錢,給蕭子敬他們的孝敬也多,蕭子敬和蕭元青當了大半輩子敗家子,可想而知手有多鬆,從來就不知道摳門兩個字怎麽寫。府上有這樣的大喜事,蕭子敬他們自然大手一揮,通通厚賞!
尤其是那兩個負責接生的穩婆,齊氏竟然一人給了她們六十六兩銀子做謝禮。
這可是尋常四口之家三年的生活開銷!用後世的普通四口之家的開銷來類比,大概就是完成一個項目後,老板立即給了二十萬獎金。
擱誰誰不激動?
滿打滿算,她們在也就在蕭家住了半個月。期間吃好喝好,真正幹活的時候也就顧希夷生產的那一天。
摸魚十四天,專心幹活一天,獎金二十萬!
兩位穩婆拿了賞錢,又是一連串的吉祥話,全都是祝小崽崽健康成長無病無災聰明伶俐的彩頭話,一句都不帶重樣的,蕭景曜這個初為人父的資本家聽了,都忍不住想再給她們添個大紅包!
可見這世上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有張討巧的嘴,也能讓自己的日子過得滋潤無比。
蕭景曜頭一回當爹,自然是無比稀奇緊張又興奮。每天一回家,必然得去瞅一瞅崽崽,順便再抱抱他,覺得這個崽崽很是了不得,估計在娘胎裏就沒少吸收營養,竟然頗有些分量,抱起來還有些壓手,是個實心崽崽。
剛出生的崽崽一天一個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很快就褪去了一層紅皮,又吹氣球似的膨脹了起來,宛若一顆白白嫩嫩的小湯圓,很是可愛。
蕭景曜的親爹濾鏡無限長,哪怕自家圓潤的崽崽砸吧砸吧嘴,他都覺得這小家夥是天底下第一可愛崽。
為此,蕭景曜劃掉了好幾張給小家夥起名字的紙,隻覺得上麵的名字都不夠好聽,一時間竟定不下來他的名字。
顧明晟和顧希維等男丁不好立即來看崽崽,隻能聽吳長纓回去後描述一番崽崽有多可愛,心中更是有貓爪撓一樣。
尤其是顧希寧和顧希維,他們倆都是快要當爹的人了,更是對剛出生的幼崽有無限憧憬和熱情。
三個崽崽同年出生,從小一起長大,表兄弟/妹之間的情分定然非同一般!
顧明晟素來將顧希夷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整個邊疆都知道顧將軍最疼小閨女,這會兒知道外孫也降世了,心裏更是惦記得慌,這兩天覺都睡不好,就盼著小家夥洗三禮快點來,好讓他這個做外公的,仔細看看小外孫。
女兒和女婿都是世間難得的俊男美女,外孫定然也十分玉雪可愛!
顧明晟饞外孫,得空就往庫房裏轉轉,覺得這個也好那個也好,都適合送去給外孫玩耍。
他娘親可是每年都有一城百姓給她送生辰禮的人,外孫的禮也不能薄了。數量不夠,質量來湊,必得讓小家夥的庫房填得滿滿當當的!
顧希寧和顧希維知道這事兒,也大笑著去了自己的私庫好生挑揀一番,勢要給小外甥一份厚禮。
顧家兄妹感情好,顧希夷對嫂子們也大方,兩邊送的禮都十分精心,顧家兩妯娌對給蕭家送禮一點意見都沒有,還親自挺著肚子去庫房轉了轉,以女子的眼光,挑了些更適合母親和嬰兒用的東西。
她們也快生產了,到時候正好向顧希夷取取經,養孩子的學問可多了,指不定天才狀元在養孩子上也頗有建樹呢。
蕭景曜給小家夥辦的洗三禮不算特別隆重,但前來賀喜的人分量可都不輕。
六部閣老齊齊到場,再加上公孫瑾這個國子監祭酒,以及大理寺兩位少卿,甚至還有太監帶來了宮裏的賞賜,正寧帝和福王的賞賜都有。
當真是風光無限。
哪個當官的兒子洗三,陛下還給送賀禮的?一些宗室都沒這個待遇!
官員們再次感受到了蕭景曜的聖恩優渥,對蕭景曜那個剛剛出生三天的兒子都生出無限羨慕之情。
剛來到世上三天就能收到陛下賞賜,瞧瞧人家多會投胎!
有蕭景曜這個爹,真是幸福!
蕭景曜輾轉反側,左思右想,終於在小崽崽滿月的時候,定下了他的名字,叫蕭秉文。《詩經》有言,“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小湯包日後定然也是走文官路子的,文質彬彬,為人正直,是文官沒錯了!
蕭景曜又見這小子能吃能睡,小胳膊小腿也格外有力,疑心他也遺傳了蕭元青的強健體質,頗感欣慰,還試圖給崽崽取個小名叫壯壯。
蕭壯壯,一聽就身子倍兒棒!
然後被齊氏等長輩無情鎮壓,看向蕭景曜的目光都難得帶上了幾分譴責,哪有你這麽玩兒子的!
對此,蕭景曜表示,生孩子不用來玩,那是多麽讓人遺憾的事!
不過長輩的話也不能不聽,蕭景曜在一眾蕭壯壯蕭崽崽蕭鐵娃等一聽就特別好養活的小名中,挑了蕭湯包這個特別可愛的小名。你看崽崽那白嫩嫩圓鼓鼓的小臉蛋,像不像又白又圓又香噴噴的小湯包?
這話還怪有道理的,齊氏和師曼娘都被蕭景曜給帶歪了,越看小崽崽,就覺得小家夥越像一個圓乎乎胖嘟嘟香噴噴的小湯包,覺得怪可愛的,竟也沒再為崽崽爭取一下,就讓他有了這麽個聽起來不是那麽正經的小名。
在折騰孩子這事兒上,蕭景曜的花樣那叫一個多。蕭景曜現在就收集了不少小湯包的黑曆史,什麽第一次尿床啦,第一天來到世上的手腳拓印啦,甚至還給小家夥畫了一副出生圖,畫的正是小家夥還有點皺巴的模樣。
顧希夷阻攔不成,反而被蕭景曜成功帶偏,無良父母暗搓搓商量好,再多多攢一攢兒子的黑曆史,等到將來他長大成人,大婚之後,就把這份來自父母的沉重的愛送給小夫妻。
顧希夷聽著就覺得兒子怪慘的,但蕭景曜描繪的事情太過有趣,顧希夷本來就是個活潑的性子,當即覺得看一看兒子的笑話也無妨,甚至頗為遺憾蕭元青和師曼娘沒有留下蕭景曜的黑曆史,不能讓她一睹夫君幼時的風采。
蕭景曜:“……”
良心有億點點痛,但還是決定愉快地坑兒子。
小湯包哪裏知曉人心是如此險惡,親爹親娘對他竟殘忍至此,不僅不愛護他這個小崽崽,甚至還想看他笑話。還處於嬰兒狀態的小湯包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又熟悉了顧希夷和蕭景曜的懷抱,每次窩在他們懷裏都安心得很,顯然對父母十分信任,完全不知父母一心等著看他長大後的笑話。
蕭景曜當年是個偽嬰兒,自然十分好帶,沒必要根本不哼唧,一點都不鬧騰,沒讓蕭元青和師曼娘感受過一絲新生兒的難帶,讓齊氏嘖嘖稱奇。
沒想到小湯包比之蕭景曜當年也不差什麽,除了餓了拉了之外,小湯包都不會哭,就算哭,大多時候也是幹打雷不下雨,滿足他的需求後,立馬就不哭了,就這麽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你。
哪怕剛滿月的小嬰兒還看不清東西,都讓人覺得這小家夥眼中靈氣滿滿,是個非常好養活的好寶寶。
蕭景曜很是自得,跑去找福王吹噓自家小湯包。福王現在都是五個孩子的爹了,必然不肯輸給蕭景曜。奈何這年頭兒講究抱孫不抱子,福王的孩子再多,他也不會像蕭景曜那樣,每天都圍著老婆孩子打轉,小湯包長一點肉,蕭景曜都能掂出來。
兩相一比,福王輸得徹底。
福王憤憤指責蕭景曜,“你這人怎麽回事?被你這麽一襯托,倒顯得我們這些當爹的,對孩子都不甚上心!”
世上怎麽會有蕭景曜這樣的卷王?科舉考試的地方卷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在卷,能卷出來全憑本事,蕭景曜這個卷王中的卷王,以一己之力刷新中狀元的速度,拉低進士的平均年齡,現在當爹了也開卷?瞧瞧他這爹當的,都快成二十四孝好爹了,誰家爹這樣啊?
真是不合群!
福王大義凜然指責了蕭景曜一通,回了東宮就開始挨個兒擼崽崽,仔細詢問每個崽崽從小到大的趣事。
他,福王,當爹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蕭景曜不知道福王的勝負欲如此之強。人逢喜事精神爽,蕭景曜順勢還給小湯包做了好幾樣益智玩具,就等著小湯包長大後開始玩了。然後就被福王學走,搶先一步給皇孫們玩了起來。
蕭景曜:“……”
行吧,當爹的寵孩子,沒毛病!
正寧帝對此也樂見其成,覺得福王現在上尊老下愛幼,是合他心意的太子沒錯了!
蕭景曜聽到正寧帝這句感歎,麵色很是古怪。據說福王昨天才挨了正寧帝一頓打,也不知道正寧帝這個合心意的說法是從哪兒來的。
福王那可是給他三分顏色他就能開染坊的人。一聽正寧帝這話,福王當即得意地挺了挺肚子,十分驕傲地表示,“當太子,也不難!”
正寧帝對福王這話感到十分欣慰,並樂嗬嗬地表示,“既然你覺得不難,那就繼續監國吧。”
人上了年紀,就受不得累。正寧帝以前熬夜處理公務,隻不過有一點點不舒服,很快就能緩過來。如今病了幾場,正寧帝隻覺得吃不消,別說熬夜了,就是睡晚一點,都感覺整個人被掏空,手腳發軟,精力不濟,晚上還頻繁起夜,睡不了一個長覺。
現在見福王監國也做得像模像樣,正寧帝索性坦然放手,將事情交給福王,自己則將福王的嫡長子接到身邊教養,一心享受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
別說還在圈禁中的寧王和平王了,就連大臣們知道這個消息,心中都諸多感慨。
當初廢太子可沒這個待遇。
福王真是時也運也,這個封號一點都沒起錯!
以至於一些迷信的人家,給新出生的孩子起名中帶“福”字的頻率都飆升,就希望他們像福王一樣,真的帶著福運。
蕭景曜也感慨萬千,當初廢太子的危機感就是來自於寧王和正寧帝。寧王一心想把他弄下來,正寧帝春秋鼎盛,自然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放手。如今福王沒有兄弟鬩牆之憂,又沒有正寧帝猜忌之慮,這份福氣,在曆朝曆代的太子中,都是令人羨慕的存在。
正寧帝說讓福王監國,那真就一點水分都不摻,把朝堂交給福王後,正寧帝就帶著皇後嬪妃,以及剛去他身邊的小皇孫搬去了行宮,留福王一個人待在宮中處理政務。
福王好氣啊,拽著蕭景曜的袖子向他吐槽正寧帝這個當爹的對他越來越狠心了。他現在想當個有事就叫爹的爹寶都不行,當真可惡!
蕭景曜一時間槽多無口,心道怪不得正寧帝要跑去行宮,合著是故意給福王“斷奶”?
爹寶福王顯然不樂意接受正寧帝的用心良苦,也嚐到了頂頭沒有爹撐著的煩惱——先前那些十分順利的政令,在正寧帝搬去行宮後,就開始沒那麽順利了。
這次大家汲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並不方麵和福王頂牛,而是用起了官場的拖延大法,問就是在辦了,至於辦成什麽樣,進度如何?快了快了。
然後就沒了下文。
福王很生氣,更生氣的是,閣老們這回竟然不提前護著他了!
這真是晴天霹靂!什麽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啊,福王憤憤不平地埋怨閣老們,“你們都是朝中肱股之臣,怎麽不幫著孤呢?”
李首輔笑眯眯安撫福王,“這等小事,殿下何必如此大動肝火?自行想辦法處置了便是。”
蕭景曜算是看明白了,正寧帝這是有意鍛煉福王,提前給李首輔他們打了招呼,讓他們也配合一下,別什麽事都幫著福王處理了,讓福王感受一下官場的困難模式。
福王更氣了,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父皇的背刺,對李首輔這些袖手旁觀的閣老們也有些火氣,逮著蕭景曜吐槽,“哪有父皇那樣當爹的,別人隻擔心兒子的日子過得不夠順心,他倒好,故意給我添堵!”
抱怨完,福王又狐疑地看著蕭景曜,“你不會也得了父皇的囑咐,不能幫我吧?”
蕭景曜苦笑搖頭。
福王當即眼神一亮,更加拽緊了蕭景曜的袖子,冷哼道:“不就是故意鍛煉我們嗎?我們必須得將這些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讓父皇刮目相看!”
蕭景曜啪啪給福王鼓掌,“殿下好誌氣!”
福王卻眼巴巴地看著蕭景曜,“我不是隻要安排人去辦事就行了嗎?”
蕭景曜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再次唾棄福王這種擺爛的鹹魚行為。福王卻說什麽都不放蕭景曜離開,決定了,就是你了,蕭卿切莫辜負孤的信任!
蕭景曜:“……”
監國的是你福王,和我蕭景曜有什麽關係?
哪個社畜想加班的?
奈何封建統治者福王就是這麽不講道理,愣是讓資本家蕭景曜感受了996社畜的心酸。
這一波,是封建王朝的勝利。
資本家蕭景曜憤憤不平地接了許多不屬於自己的任務,每天忙成陀螺,成為了二把手的二把手,連抱自家小湯包的時間都少了。
真是豈有此理!
蕭景曜合理懷疑福王這是因為長子被正寧帝帶走,少了個兒子可以擼,也要想辦法減少蕭景曜擼兒子的時間,來個有難同當。
對此,福王堅決不承認,隻說蕭景曜這是胡亂猜測,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堂堂太子,怎麽可能幹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蕭景曜覺得福王這話說得很棒棒,給他鼓了個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順帶把手中最難辦的幾份事務又推給了福王,表示既然要有難同當,那誰也別想清閑。
福王:“……”
行吧,難兄難弟還是幹活吧。
現在閣老們劃水,朝臣也不那麽配合,福王和蕭景曜的壓力驟增,很是建立了一番危難之際的同袍情。
蕭景曜擁有豐富的管理經驗,見過的摸魚踢皮球的花樣海了去了。蕭景曜上輩子也沒少和政府部門的人打交道,知曉他們踢皮球的方式,也知道他們的拖字訣如何處理。
雖然時代背景不同,但人性都是相通的。蕭景曜很快就上了手。
責任到個人製度搞起來,你們不是喜歡踢皮球嗎?責任到個人,看你們還怎麽踢?
要不是不合時宜,蕭景曜都想給那些互相推諉扯皮的官員每人都定個kpi。
kpi,打工人最厭惡的玩意兒,狗看到了都要呸一口!
蕭景曜還真在政事堂透露了點口風,李首輔和胡閣老一聽,這玩意兒挺新鮮,於是便讓蕭景曜詳細說說。
蕭景曜這麽一說,李首輔的臉色都奇怪了許多。
聽完後隻能語重心長地勸誡蕭景曜,這玩意兒現在還是別拿出來為好。
得罪人也不是這麽搞的。
蕭景曜摸了摸鼻子,為自己辯解了一句,“下官本來也沒打算拿出來。”
這都涉及到官員考核的事兒,那是吏部管轄的範疇。蕭景曜一個大理寺卿,插手官員考評的大事,也不合適。
要不是和李首輔等人也算是交情匪淺,蕭景曜也不會在他們麵前詳細說這事兒。
至於責任到個人,那是福王提出來的,關他蕭景曜什麽事?
況且這隻是針對那些踢皮球的官員,特事特辦,不涉及到所有官員的考評,絕對沒有搶吏部活的意思!
李首輔倒是有些惋惜,“當初讓你來吏部就好了。”
多好的吏部骨幹啊!
不過李首輔也沒太過惋惜,如無意外,蕭景曜鐵定是要入閣的,到時候,首輔之位也能爭一爭。
內閣大學士本來隻是虛職,還隻有五品,後來因為實權在握,實行的堪稱相權,這個職位又都落在了六部尚書頭上。
六部中默認以吏部為首,首輔之位一般也是吏部尚書擔任。隻要一切順利,蕭景曜總歸有進吏部的那天。就是那時候李首輔肯定致仕還鄉,到底不能和蕭景曜在同一部共事。
現在蕭景曜已經統領一方官署,日後除非入閣,不然估計也少有當二把手的時候。哪怕是入閣,當不成首輔,也是統領一部的尚書,威風凜凜,大權在握,這樣平坦的官途,他們這些在官場浮浮沉沉的老臣都忍不住羨慕。
看看福王現在對蕭景曜的親熱勁兒,監國都能讓蕭景曜輔助,說蕭景曜以後得不到重用,鬼都不信!
蕭景曜以一招責任到個人成功破局,終於讓那些用拖字決的官員不再拖後腿,麻溜幹活。福王高興地多吃了一碗飯,還摸著肚子向蕭景曜分享了一下禦廚的手藝有多好。
可惡,這就是大齊版的在我的努力之下,老板過上了更美好的生活嗎?
資本家蕭景曜感受到了打工人的心酸,並憤怒地從福王這裏敲了一頓禦膳,連吃帶拿,往家帶了一頓能叫人把舌頭吃下來的禦膳。
看在美味的禦膳上,蕭景曜勉強順了氣,繼續給福王當二把手。
在蕭景曜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他手中的權柄越來越大,在京中地位甚至能和六部閣老們相提並論了。
福王抓大放下,大多事情都是蕭景曜處理,可不就顯出蕭景曜來了嗎?
合著正寧帝這一通鍛煉,除了鍛煉福王之外,還把蕭景曜給鍛煉了。
起碼蕭景曜現在都對六部衙門的事兒一清二楚了。
各地的情況,蕭景曜也如數家珍。誰讓最後的奏折都是送來政事堂,做決定的還是閣老們,福王再看一眼閣老們的票擬,沒有意見就蓋印通過。
不管是政事堂還是福王臨時去的養心殿,蕭景曜都能去,兩邊的想法都清楚,沒受到鍛煉才是見了鬼。
正寧帝在行宮中喝著茶賞花聽戲看舞,就著宮中的消息,每天都胃口大開,吃嘛嘛香,看得原本離開父母沒什麽食欲的小皇孫都不由胃口大開,捧著碗噸噸噸幹飯,祖孫倆互相就著對方香噴噴的吃相下飯,都把自己吃圓了一圈。
聽到福王順利破局的消息,正寧帝更是高興地多吃了一碗飯,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吃撐了,又牽著孫子散步消食,不住誇蕭景曜。
小皇孫才開蒙的年紀,本該要去上書房的,卻被正寧帝橫插一腳,先行一步帶來了行宮,聽到正寧帝也誇蕭景曜,小皇孫大大的眼中滿是好奇,這個蕭大人聽起來就很厲害,父王在家就經常誇他,現在皇祖父也誇他,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人沒錯了!
不知道這麽厲害的人,會不會來上書房給他當夫子?
小皇孫人雖小,想得還挺長遠。
正寧帝看著穩重的孫子,心中大為欣慰。這孫子不像他爹那樣不著調,幸好幸好!
再來一個小號版福王,正寧帝一準吃不消!
蕭景曜在政事堂連著打了兩個噴嚏,熟練將鍋往福王身上甩:必定又是福王在琢磨什麽薅資本家羊毛的離譜事!
福王人在殿中坐,鍋從天上來。
不過福王從小坑爹,現在被兒子坑,屬實是一報還一報,蒼天饒過誰。
順利解決各種不順心的事情後,朝堂上的煩心事瞬間就少了許多。先前六部閣老劃水,福王壓力陡增。現在閣老們開始正常發揮,福王麵臨的壓力也沒那麽大,雖然大齊疆域遼闊,各地總有令人焦頭爛額的奏折呈上來,但大家齊心協力想對策,及時幹活,和先前那樣擺爛的狀態,給福王的感受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福王為此給正寧帝寫了一封信,真情實感地吐槽擺爛官員給他帶來的心靈傷害。
誰知正寧帝的回信毫不留情,一點父愛都沒有,中心思想就一個:你擺爛多年,現在知道你給朕帶來多大的心靈傷害了吧?
福王:“……”
憤怒的福王跑去找小夥伴吐槽正寧帝這等毫無父愛的行為。小夥伴蕭景曜哈哈大笑,一點麵子都沒給福王留,連著大喊三聲“妙”,氣得福王臉都鼓了起來,瞧那模樣,竟有幾分像河豚。
蕭景曜對福王一直較為親近,轉身就畫了一副河豚圖送給福王,並向福王好好介紹了一番河豚的習性。
兩人你坑我我坑你的事兒幹多了,也都知曉了對方的損人屬性,福王幾乎立即就想明白了蕭景曜送他這幅圖的意思,腮幫子再次鼓了起來。
這個損友,不能要了!
今天的福王,也十分想寫一篇《我的一個冤種朋友》著作。
冤種不冤種的,蕭景曜也不在意,難道福王自己就有好到哪裏去嗎?朋友之間的禮尚往來,和冤種不冤種有什麽關係?
蕭景曜抱著實心小湯包,向兒子吐槽福王幹的損招。
小湯包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蕭景曜,時不時還“啊”一聲。三翻六坐,現在已經到了十一月,小湯包每天都在努力地活動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十分符合孩童生長規律,現在翻身翻得特別利索,每翻過一次身就樂得咯咯笑,隻可惜天氣涼了下來,小湯包穿的衣裳也多了幾件,不然的話,讓他穿的單薄一點躺在**,他就能樂嗬嗬地為大家表演一個啃腳丫子。
小孩子骨頭軟,小湯包睡著睡著經常就把腳抬到頭頂,給了蕭景曜這個當爹的一點來自小嬰兒的震撼。
頭一回看到小湯包啃腳丫子,蕭景曜瞬間瞳孔地震,而後二話不說,立即將這個場景畫了下來,小湯包黑曆史不斷+1+1,也不知道等他長大後,收到這麽一份沉甸甸的禮物,會不會氣到跳腳。
蕭景曜越帶孩子越覺得小湯包很是省心。小家夥鮮少哭鬧,也不認生,誰抱都行,還成天樂嗬嗬的,見誰都奉送一個無齒的笑臉,簡直可愛到極點,顧希維這個已經當了爹的家夥每次見了小湯包,都想把孩子偷回家。
蕭景曜先前的猜測也沒錯,小家夥確實遺傳到了蕭元青的好體質,身體倍兒棒,一點感冒發燒都不曾有。
真是個特別好養活的崽崽。
蕭景曜越看越覺得自家崽崽天下第一可愛,費心思索著有沒有適合一兩歲奶娃娃的小玩具,準備提前給他再收拾出一間大大的玩具屋,讓他成為小朋友中最靚的崽。
不過還沒等蕭景曜那邊想出頭緒來,公孫覃先給蕭景曜一個巨大的驚喜——這家夥成天和玻璃打交道,機緣巧合之下,終於倒騰出了三棱鏡,證實了光有多種顏色!
看著公孫覃倒騰出來的簡易三棱鏡,蕭景曜整個人都麻了,是你!大齊牛頓!
光學知識,蕭景曜默寫出來的物理書中自然有。但書上寫的,和自己真正做出來證實了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公孫覃更是通過研究光的顏色,開始將目光放到了宇宙之中。
望遠鏡都做出來了,光的神奇之處,折射反射定然也有大用。甚至於天上的日月星辰都是發光的,是不是能一舉揭開日月星辰的神秘麵紗?
蕭景曜拍了拍公孫覃的肩膀,認真鼓勵他,“繼續鑽研下去,他日科學界,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大齊果然人才濟濟,給他們一點點機會,他們就能光芒萬丈!
這幾年研究院聲名大噪,又背靠正寧帝,用度走的都是正寧帝的私庫,和朝廷的關係也十分緊密。有些落第的讀書人心思也活絡開來,他們考不中科舉,總不能這麽一直拖累家裏,瞧著研究院也是一條出路。
哪怕現在研究院的研究員們還沒有官職在身,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已經簡在帝心,又做出了不小的實績,到時候正寧帝要用他們,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沒有官身,也享受官員待遇,對於屢試不第的讀書人來說,研究院這碗飯,看起來就格外香了。
千萬別小看讀書人卷的程度,他們在科舉上能卷生卷死,換個賽道也不會更改卷王本性,而是卷得飛起,迅速掌握數理化入門內容,直奔進階內容而去。
人的天賦點奇奇怪怪,有人擅長文科,有人擅長理科。讀書人們這麽一卷,還真卷出許多在數理化上格外有天賦的人。
沒得說了,通過研究院的入門考試,那就是研究院這個大家庭的一員了。找不到研究方向沒關係,先進個實驗室給大佬們打打下手也不錯。
是以現在研究院格外熱鬧,並不缺人才。
就連公孫覃十分自豪的磨透鏡手藝,也有人青出於藍,現在研究院已經不需要公孫覃親自打磨鏡片了,這才讓他發現了新樂趣。
從今天起,公孫覃就是一心鑽研光學天文的人了!
蕭景曜臉色古怪,試探地提出,“力學定律,你就不考慮考慮?”
既然是大齊牛頓,怎麽能不去證實三大定律?
公孫覃表示事情要一件一件辦,貪多嚼不爛,他先把光學都搞明白。
蕭景曜想到什麽光譜光波光速等知識點,就覺得公孫覃估計很難再有空去關心力學了。好在研究院人才濟濟,不差研究理論的人。
先前進入研究院的大佬都是已經定下自己研究方向的人,後麵進來的,多少帶點功利心,是權衡利弊後為自己找出路,自然還在摸索階段,想證實這些理論,有的是人幹。據說已經有人把目光放在了電上麵了,蕭景曜都忍不住想為對方鼓個掌。
自從蕭景曜上次提純酒精,把燒杯量杯玻璃棒等實驗器材搞出來之後,研究院裏又多出一批實驗器材,蒸餾裝置被其他研究員學了去,廣泛用在各種實驗中。
公孫覃這次來找蕭景曜,一是向他報喜,二則是和他商議研究院錄取研究員的事情。
本來研究院的人並不多,想進研究院的,隻要有成果,和公孫覃說一聲就行。現在來研究院的人越來越多,更是有不少落第秀才甚至是舉人,這就讓公孫覃撓頭了。
研究院這算不算是在和朝廷搶人才?吏部禮部那邊樂意嗎?
總得拿出個章程才是。
搞研究的大多無心管理這些庶務,公孫覃家學淵源,稍微好一點,但也不想在這上頭多花心思,知道蕭景曜和閣老們關係好,公孫覃索性直接來請教蕭景曜了。
蕭景曜也沒想到短短幾年內,研究院竟然能發展到這個地步,一時間既欣慰又頭疼,怎麽又給他多加了事情?
奈何研究院也算是蕭景曜的心血,一開始提議辦研究院的就是蕭景曜,蕭景曜還指望著數理化大佬們齊聚研究院,群策群力,開創工業時代呢。這會兒知道研究院一派欣欣向榮,蕭景曜哪有全然不管的道理?
蕭景曜想了想,私底下去打探胡閣老的口風,探究一下將研究院並入朝堂係統的可能性。
雖然不是正統科舉上來的,但人家有實力,做出過巨大貢獻,給他一個官身也不算特別過分吧?
既然要網羅天下英才點亮科技樹,那就別怪蕭景曜放大招了。還有什麽比公務員鐵飯碗更吸引人才的嗎?沒有!
現在研究員們沒個官身,讀書人們依然卯足了勁兒往研究院鑽,要是研究員也能當官,那想來研究院的讀書人隻會更多!
到時候,不管天賦點在文科還是理科上的讀書人,都有光明的未來。文理兼具,才是一個健康的人才係統。
胡閣老早就眼饞研究院帶來的收益了,聽了蕭景曜的提議後,也沒把話說死,畢竟並入一個新係統,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連串問題,胡閣老也要去探探其他人的口風。
最重要的是,正寧帝會不會允許。
蕭景曜對此一點都不慌,正寧帝早就被他說服了,研究院能並入朝廷,網羅到的人才才會越多。正寧帝已經感受到了研究院帶來的好處,自然希望人才多多益善。
帝王是那個用人才的人,管他是不是科舉出身,好用就行。
鄙視鏈那是讀書人的事,和皇帝有什麽關係?皇帝隻要有人才忠心耿耿替他處理政務就行。
不過研究院畢竟不是走傳統的儒學路子,想來定然會被正統清流所抨擊。
蕭景曜左思右想,又給公孫瑾遞了拜帖,希望得到赫赫有名的帝師家族的支持。
公孫覃還是研究院的院長呢,哪怕是為了族中子弟,公孫家族也該為研究院說說好話吧?
不過蕭景曜得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公孫瑾病了。
這可是大事。蕭景曜立即讓蕭平安備上許多珍貴藥材,在拜帖寫明的那日,登門拜訪公孫瑾。
公孫瑾比之蕭景曜頭一回見他時滄桑了許多,鬢邊也有了銀發,他和蕭景曜有半師之誼,平日裏來往也很是親近,是以公孫瑾也沒避諱蕭景曜,當著蕭景曜的麵,苦著臉喝藥。
不僅如此,公孫瑾還心血**,開始研究藥理,麵前還擺了一副尚未熬過的中藥。
蕭景曜打眼看去,也認出好幾味藥,他也跟著劉白芨學了幾手醫術來著。
公孫瑾這副藥中,大夫給他開了龍骨,也就是龜殼。
蕭景曜眼神賊好使,一眼就看到,那小小的龜殼上好像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