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蛔蟲風波

自從住到一起後, 每天晚上,剛吃過晚飯,秦桂花就把他倆趕走。

這可是新婚夫妻。

回來聊天的愛蘭和小秦盼同樣很有默契, 推說有事, 將秦艽推進他們那邊屋子,門一關。

賀連生知道大家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麽,這天氣好像越來越熱了。

而更讓他覺得熱的是,他的妻子居然在屋裏的大炕上喊:“愣著幹嘛,進來啊。”

他輕咳一聲,“怎麽?”

“上炕。”

賀連生老臉一紅,雖然已經合法了,也那個了, 但現在天還沒黑……

“我數三聲,不進來是要我來拖你嗎?”秦艽笑得像隻小狐狸,其實她挺生氣的。

因為就在半小時前, 趙青鬆又來刷存在感了, 說些有的沒的, 順帶夾槍帶棒擠兌幾句老賀的腿,關鍵這傻子還左一聲“哥”右一聲“哥”的叫,你是缺兄弟還是咋地?

賀連生有點別扭的進屋, 又聽見她嬌聲讓他關門,頓時覺得更熱了。

“上炕,躺好。”

賀連生:“……”

秦艽本來就生氣,見還使喚不動這糟老頭子, 頓時更加鬱悶, “躺好, 把褲子脫掉。”

賀連生:“……”整個人紅成蝦米。

這種事,不都是男同誌主動嗎?小秦同誌這樣……到底是他太木訥,還是他太木訥,居然讓一個十九歲的花季少女主動伸出魔爪……啊不,橄欖枝。

秦艽知道,他臉紅肯定是想歪了,頓時翻個白眼,“你把左邊褲腿脫掉,我看看你的腿傷。”

賀連生臉上的紅暈這才退掉,也不敢再囉嗦,怕小辣椒真的會嗆鼻子,連忙照做。

他的腿穿著褲子的時候平平無奇,隻覺得是兩條大長腿而已,可當露出來的時候,秦艽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男人的腿也能算“美腿”。

直和長自不必說,關鍵是肌肉線條優美,既不是粗壯的燈籠腿,也不是瘦削的白斬雞,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那種健康和力量……嗯,如果忽略小腿上的腿毛的話。

但這是人類天性,秦艽也不勉強,光這也算得上美腿了。

賀連生被她看得又熱起來,不自在的屈腿,誰想忽然腿上一涼,一直柔軟的小手居然搭到自己腿上……

幾乎是一瞬間的,秦艽就感覺手底下的肌肉緊繃起來。

“放鬆,這裏疼嗎?”

“不疼。”

“這裏呢?”她也沒什麽旖旎的心思,隻是按照解剖位置,慢慢地一寸寸的觸診。

很快,她找到有問題的地方,“這裏受過傷還沒養好,不能再做劇烈運動。”

“嗯。”沒有傷口,也沒跟誰說過,老賀有點意外,她隻是單憑手部觸感就能精準找到受傷的部位。

秦艽知道他肯定沒放心上,於是氣哼哼警告:“我可跟你說,你要是不養好,以後瘸了,我……我就……我就跟你離婚!”

男人眉毛一挑,“胡說。”

“是不是胡說到時候你就知道。”秦艽知道狠話不能說太多,直接用手法在舊傷上輕輕按摩,一會兒的工夫,男人的眉頭紓解開,肌肉也沒那麽緊繃了。

“以後要是我不在,你就自己按按,能舒筋活絡,促進骨頭愈合。”秦艽手把手教他怎麽按,怎麽找部位,怎麽用力,用什麽手法。

聰明人學東西就是快,半小時後他能熟練掌握,秦艽這才收回手,“先用幾個月的手法按摩,等肌肉徹底放鬆之後再做針灸或者小針刀,到時候效果會更好。”

“對了,我寫個方子,你出去的時候去把藥抓來,煮水泡腳,泡完把藥渣敷在傷處。”現在所裏隻有幾樣常用西藥,中藥是一味沒有,買藥都得上地區或者省城。

賀連生隱約知道她的厲害,自然是信任的,雙手接過,“謝謝。”

“謝啥。”老娘可不想你再被雞賊男擠兌成瘸子。

*

接下來半個月時間,秦艽白天適應新工作,晚上就幫賀連生按摩腿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感覺沒幾天,那條腿的肌肉和經絡都放鬆不少,就連他自己也說酸脹感減輕不少。

上輩子他們明白彼此心意太晚了,那個時候她也一直在想法子想要治療他的傷腿,看過不少專業書籍,可惜受傷年頭太久,想要完全治好不可能了,隻能減輕他陰雨天酸脹疼痛的感覺。

他們小日子蜜裏調油,可惜隔壁趙家卻愁雲慘淡。

趙海洋覺得,最近爸爸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雖然爸爸以前不是經常在家,但每次回來心情都好,零花錢隨便一給就是一毛兩毛,最近卻不一樣了,爸爸天天在家,卻一分零花錢不給,他磨半天頂多能要到兩分錢。

這不,正想著,裏屋的妹妹就被爸爸打發出來,委屈巴巴。

趙海燕吸著鼻子,擦擦眼淚,“哥哥,我想吃冰棍兒。”

“沒冰棍兒,小賣部賣光了。”

“哼,哥哥騙人,我看見紅旗哥哥吃的奶油冰棍兒,可甜啦!”

“劉紅旗他爹是團政委,你爹這麽多年還隻是個副營級幹部,你拿啥跟人家比?”趙青鬆躺在炕上,很是不爽地說。

他也知道不能衝孩子發脾氣,平時他也很少發的,可今天就是感覺控製不住,尤其是聽說廠裏最近安排賀連生陪同陳老出差的事,他更不得勁了。

倆孩子悄悄吐吐舌頭,跑得比兔子還快,自然也沒看見爸爸眼裏的失落。

趙青鬆原本以為,這次護送陳老去海城的任務肯定是交給他的,因為以前這樣的大任務他都是第一人選,再加上陳老還是他親自接過來的,絕對十拿九穩。

誰知道他等啊等,家裏也交代好了,還在寶珠麵前放出大話,說要給她帶東西,結果臨出發才知道,組織上換人了,換的不是別人,還是賀連生……

換誰不好啊,偏偏是小賀。

小賀可是受過傷的,肢體靈活度不如他,又脫離一線很久,無論經驗還是體能都不如他,為什麽?明明那次從農場接人到小心陪護,一路都是他在做啊,小賀隻是機緣巧合與陳老相認而已,為什麽?

他腦海裏有很多個“為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問,不能問。

趙青鬆悶悶的躺了一會兒,劉寶珠回來做飯,發現他在家還挺奇怪,“你這麽早就下班了?”

“嗯。”

“幾天沒見小賀,你要不請他來家裏吃個飯?正好我買……誒誒你幹啥去,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不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門子的氣,明明沒有任何人惹到他,可就是控製不住想發火,作為一名成熟理智的男人,他必須在發火前離開家,找一個沒人的地方。

另一邊,秦艽也是剛知道小賀要出差的事,心裏很高興,這都是他為自己贏來的機會。

“出去別太省,別餓壞自己。”

“把外套帶上,萬一著涼。”

“這雙破洞襪子別帶了,帶兩雙新的。”

“毛巾換條新的。”

……

其實他的自理能力很強,曆來都是自己收拾行李的,但此刻,看著自己的小妻子像一隻小蜜蜂似的忙進忙出,隻為幫他打包行李,他心裏就湧出一股暖流。

“別太累了。”衝動之下,他一把抱住她的腰,下巴支在她肩膀上。

“好,你在外麵要注意安全。”跟陳老出去其實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因為陳老在業內的身份,敵人肯定隨時在關注他的動態。

“對了,別忘記按腿,每天晚上按半小時。”

“好。”

上輩子這樣的出差場景其實不少,秦艽比現在還囉嗦,嘮叨,他每次都是笑眯眯的聽著,最後跟她握個手,然後拎上行李,一瘸一拐的轉身,從不回頭。

*

送走小賀之後,秦艽的工作開始正式步上正軌。雖然基本沒啥病人來找她看病,但辦公室的雜事也不少,老錢是個粗人,自己不怎麽會做辦公室的事,其他醫生年紀太大,也是兩眼一抹黑,秦艽算是唯一的新鮮血液,像這種雜事肯定就是落她頭上。

大概每一個新人進到新單位,都得有這麽個過程吧,秦艽安慰自己。

尤其是以前各級單位下發的文件,東一份西一份亂七八糟塞在櫃子裏、抽屜裏,甚至還有好幾份紅頭文件被拿去墊桌腳。

也幸好冷河鎮天高皇帝遠,不然這種事被革委會抓到小辮子,免不了又是一場風波。

花大半個月,終於把衛生所所有事情理順,該收的收好,分門別類放好,這天,她終於能在工位上歇會兒。

忽然,一個中年婦女帶著個半大男孩來到門口,“小秦大夫?”

秦艽抬頭,覺著這婦女有點麵熟,應該是在家屬區見過的,“進來吧大嫂子。”

婦女一張臉黝黑黝黑的,露出一口不算整齊的牙齒,但卻很白,“嘿嘿,俺就說小秦大夫肯定不認識俺,俺是你們後麵第三排左邊第三家的。”

秦艽想了想,隱約有點印象,聽口音是剛從老家來沒多久的。

似乎是見她還沒想起來自己是誰,婦女再次解釋,“俺家那口子叫張雲峰,軍墾三連的拖拉機手張雲峰,就個子最高最俊那個,俺男人以前就是俺們莊子上最俊的,俺打小就中意他。”

身後的半大孩子紅著臉扯她衣角,“娘又扯有的沒的。”

婦女回頭給他手上打了一下,“大人說話你插啥話,這孩子就是不懂事,小秦大夫記起來沒?”

秦艽依然沒想起來,但沒表現出來,再說這知不知道對方是誰並不影響她看病,“嫂子,您哪兒不舒服?”

除了那些隨便來溜達聊聊天問藥怎麽吃,針水怎麽配的,今天這母子倆算是少有的正式病人,秦艽也很重視,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

婦女這才想起重要事情,“瞧俺,不是俺不舒服,是俺兒子二蛋。”

“娘,俺不叫二蛋了,俺叫張振華!”少年梗著脖子反駁,秦艽有點想笑,這就跟奶奶向別人介紹老四叫秦盼娣,而秦盼梗著脖子不承認的場景一模一樣啊。

“好,張振華是吧,那你跟我說說,哪兒不舒服?”

男孩紅著臉,支支吾吾。

婦女將孩子往前推了推,“二蛋快跟你秦阿姨說哪兒不舒服,你玉華嬸子都說了,他們家紅旗的咳嗽病就是你秦姨治好的,她醫術可了不得。”

秦艽了然,原來是李玉華幫她做“宣傳”了啊,難怪病人忽然多起來。

李玉華就是劉政委的家屬,他倆有個兒子,咳嗽好幾年了,大小醫院都看過,也找過專家,愣是一點進展也沒有。秦艽上個月剛到,就把他治好了,李玉華高興極了,正滿家屬區的宣傳秦艽是個小“神醫”呢。

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一張臉曬得黢黑,此時卻漲得通紅,“我,我不好意思說。”

婦女在他耳朵上揪了一把,“有啥不好說的,你平時不是屙屎打屁掛嘴上嘛,害羞啥哩!”

男孩還要扭捏,婦女等不及,直接替他開口:“小秦啊,俺家這小子最近生了個怪病,你好好幫他瞅瞅。”

“啥怪病?”還能有劉紅旗的怪嘛!

婦女也有點不好意思,男孩臉漲成豬肝色,“哎呀媽,你就別說了,我不治,我可丟不起那人!”

秦艽見此,連忙起身將辦公室的門關上,“沒事,大姐你跟我好好說說,怎麽個怪法。”

“哎呀,就是那個地方啊,就是那裏,碰到水就會癢得慌,俺尋思還是個孩子呢,也不會得髒病對吧,咋就癢呢?”

秦艽聽得雲裏霧裏,“哪個地方?”

婦女指指下半身。

“牛牛?”

“不是不是。”

秦艽心想,難道是高丸?那可不好辦,孩子已經懂事了,肯定不願給她看,但這種疾病不親眼看的話,很容易誤診,尤其是病人和家屬都含糊其辭形容不清的時候,要不……“我請錢主任來幫你看看?”

“啊別,媽你倒是快說啊!”男孩眼睛都不敢看人了。

婦女下定決心,“就是皮燕子!俺兒子皮燕子怪癢!”

秦艽:“……”我的親大姐啊,肛.門就肛.門嘛,說這倆字是會被判刑還是怎麽著呀。

“癢多長時間了?有沒有做過什麽治療吃過什麽藥?”那個地方癢,其實很多疾病都會導致這個症狀,像什麽肛周膿腫肛竇炎肛瘺,她不能光憑一個症狀就斷定是什麽疾病。

“半個月吧,這半個月天氣熱,很癢,我還以為是自己不洗澡膩得慌,就去河裏洗澡,誰知道就……就……哎呀,實在是丟死人了!”

秦艽本來還在糾結要怎麽請人幫他看看,此時聽見這句話忽然眼睛一亮,“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拉在水裏了?”

男孩眼睛隻敢看地麵,“嗯。”

“是不是裏頭還拉出白色的線一樣的東西?”

“你怎麽知道?”

秦艽不回答,“坐過來,我看看脈象。”

一把,果真跟自己想的那樣,“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肚臍眼周圍痛?”

“啊對對。”

又看了看他眼睛被上下眼瞼覆蓋住的白睛部分,有藍色斑塊。

婦女著急死了,“小秦大夫,我兒子是不是生了啥怪病啊?”

“不是,就肚子裏有蛔蟲。”

“蛔蟲?”母子倆一起叫起來,但很快又能想通了,這年代生蛔蟲的人不要太多,尤其是孩子,飯前便後不洗手,食物在製作過程中也沒條件講究衛生,天氣一熱,公共環境中蒼蠅蚊子不少,這都是轉播途徑和媒介啊。

“當時你在河裏洗澡不是拉大便,而是蛔蟲……飄在水麵上。”秦艽說著也有點惡心,回去告訴奶奶洗衣服可不能去孩子們洗澡的那一段,至少也要去上遊。

打蟲藥衛生所就有現成的,秦艽開個單子,讓他們過去找藥房護士領,看時間差不多了,洗洗手準備下班。

誰知剛走到門口就遇到母子倆又回來,秦艽以為是他們來問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項,“來,把藥給我,我給你們說。”

婦女卻很是氣惱,“沒藥,護士說沒藥了。”那護士同誌說話還特難聽,問他們是不是來騙糖吃的。

因為寶塔糖很甜,在買不起糖果的年代,有些調皮孩子就會偷偷來衛生所騙醫生,說自己肚子痛,長蛔蟲了,結果拿去隻是當糖吃。

“俺又沒說啥,隻說是小秦大夫開的藥,那護士劈頭蓋臉就來罵俺,不就是嫌棄俺們鄉下人嘛,瞎看不起誰呢她,要不是俺家二蛋拉著,俺今兒就要跟她幹一架俺……”

秦艽沒想到這女人還挺潑辣,這種時候說啥都容易激化矛盾,於是忙安撫,“嫂子別急,你們先等一下,我去看看。”

今天負責拿藥的是一個老護士,年紀快四十歲了,按理說不該跟病人吵起來啊。誰知剛走到藥房門口就發現,今兒上班的不是平時的藥房護士,而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護士,長臉三白眼薄嘴唇。

“桂英姐今天上班啊?”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錢桂英見是她,拉著的一張驢臉不僅沒收回去,甚至更長了,“秦醫生你可真行,寶塔糖要下個月才去進,你不知道啊,都給我別開了,那鄉巴佬潑婦害我吃一肚子氣。”

說著翻個白眼。

秦艽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道咱們所裏什麽時候沒寶塔糖了。”

“寶塔糖是你家生產的啊,想吃多少有多少?”

“怎麽,藥房是你家的,你說沒有就沒有?”秦艽聲音也冷了,有些人真是給臉不要臉。

錢桂英沒想到她居然敢回嘴,她在衛生所這麽多年,別說她一個新來的小醫生,就是那些老醫生,她都是想懟就懟的。

但這問題她不好繼續,忽然眼珠子一轉,“那麽大孩子怎麽還生蛔蟲,你不會是看錯了吧……”錢桂英上下打量她,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秦醫生,其實也就是關係戶,仗著她男人而已,不然她這三腳貓工夫的初中生也能來當醫生?

“怎麽著,你會看啊,那你咋不給自己看看便秘。”

“你胡說,我怎麽可能便秘!”她明明好端端的。

“不便秘嘴咋那麽臭?”

“你!”錢桂英氣紅臉。

“你什麽你,沒藥那是你們藥房的事,按照診療工作有計劃的進行藥物采購是你們藥房的職責,耽誤了病情你就是玩忽職守,就是瀆職。”秦艽頓了頓,“蛔蟲病說小也小,但蛔蟲畢竟是活物,鑽透能力很強,鑽到膽管裏會引起膽絞痛和膽囊炎,鑽到腸子裏會引起腸梗阻,更別說全身心肝脾肺腎各種器官,就連眼球和大腦,它們都能鑽進去,你說有生命危險沒有?”

圍觀眾人連連點頭,原來蛔蟲病危害這麽大啊,那可真不能耽擱。

這話每一句都說在一個“理”字上,就連群眾也站在“理”這一邊,錢桂英嘴唇蠕動,愣是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秦艽冷笑:就這,也想給我下馬威?

她沒記錯的話,錢桂英在所裏可是朵奇葩,嘴巴毒,無論同事還是病人,甚至領導都被她得罪光了,後來也是因為犯錯被開除的命。因為跟錢福生一個姓,大家又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她經常在所裏以錢主任的遠房親戚自稱,平時都用鼻孔看人,一會兒嫌棄這個醫生開的藥不好找,一會兒嫌那個醫生事多,有時候病人身體不舒服,走不動路在牆上靠一會兒,她也要罵人家,凶得跟衛生所是她家的一樣。

秦艽是故意提高聲音說的,不用她自己去找,錢主任已經自己循著聲音出來,“怎麽了?”

錢桂英惡人先告狀:“主任你看看秦醫生,我都說了寶塔糖沒了,她還故意開處方,害病人拿不到藥來衝我發火,她這不是挑撥群眾對立嘛。”

秦艽就冷冷地看著她顛倒黑白上綱上線。

錢主任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不會隻聽她的一麵之詞,抬手製止她喋喋不休的告狀,“小秦你說說看。”

秦艽把事情起因有理有據有頭有尾的說了一遍,就站在一邊。

錢主任一看倆人神色,一個淡定自若,一個急赤白臉,還有啥不明白的,但他也不偏袒誰,親自找出進藥單子,再核對著藥房領藥的單子,算了半晌,臉色沉重道:“寶塔糖確實是沒有了。”

眼看錢桂英要抬頭,他狠狠瞪她一眼,“但是,秦醫生剛來咱們所裏不清楚情況情有可原,藥房明知沒藥卻不提前告知臨床大夫,是最大的失職。”

“第二,錢桂英同誌對待咱們的職工和家屬,態度有問題,缺乏服務意識,這也是一直以來存在的事實,你自己看看,你都跟多少人吵過架了?衛生所不是菜市場!”

“第三,對自己的同誌惡語相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對待階級敵人,錢桂英同誌思想上的問題要是不能及時糾正,我看這工作就暫時別幹了,回家反省吧。”

秦艽觀察眾人神色,見大家都不意外,就知道老錢平時應該也是這麽一板一眼,大公無私的人,心裏頓時鬆口氣。

最後,錢桂英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光道歉不行,下去寫一篇檢討來,明天上班之前交給我。”

“三舅姥爺!”

錢主任老臉一紅,“工作場合別給我扯那些。”生怕不知道她是關係戶啊。

錢桂英扭得□□花似的,秦艽都沒眼看這大姐,跟在一旁眼巴巴等著拿藥的母子倆說,“你們也看到了,寶塔糖呢確實是沒了,你們要是想快點好,可以去山上找一個東西。”

“啥?”不僅母子好奇,就是錢主任也有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