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單方麵暗戀?(二更)◎
沈鬱隻當她是發燒燒糊塗了, 重新在床邊坐下,懶得搭理她這無厘頭的問題。
“睡你的覺,別想東想西的。”
怎麽生病了也跟喝了酒似的。
但林循卻執拗地睜著一雙眼, 頗有一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態度:“所以呢, 真的是嗎?你喜歡男生?”
沈鬱聽她一連串問句中的探尋和好奇,心裏沒來由翻上一股火。
“我倒是想。”
要是那樣,說不定日子反而能過得順心點。
也不用吊死在這麽棵藤蔓上了。
林循聽他這麽說,登時鬆了口氣。
喜歡女的就好。
起碼性別上,她是符合的。
她想了想, 又來探問他口風:“那你為什麽這麽多年不談戀愛?還是說,之前談了,又分了?”
畢竟他們有九年沒聯係,他要是有幾任女朋友,也很合理。
“不想談唄。”
沈鬱好脾氣地應付著她病中的胡言亂語。
方才還在關心他性取向,現在又開始八卦他的情感史了。
平時怎麽沒見她這麽求知欲旺盛過。
他想起上次湯歡讓她牽線搭橋, 心底不由漫上一陣躁意。
“……”,林循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鍥而不舍又小心謹慎地問,“為什麽不想?不是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嗎, 就沒有喜歡的?”
“沒,怎麽了?”
林循噎了噎, 枕著柔軟的枕頭靜靜看他:“就很好奇, 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
沈鬱聽罷掀了掀眼皮, 反問:“又想幫哪個同事或者朋友做媒?”
“不是,”林循伸手摁著太陽穴, 硬著頭皮壓著氣息, 繼續淡定地問, “那我換個問題,咱們就先不談喜歡不喜歡的。你能接受跟什麽樣的人談戀愛呢?”
談一場互不喜歡但互不討厭,不用考慮結果和未來的,甜甜的戀愛。
有可能麽?
“……”
沈鬱總算聽出她話裏有話,挑眉道,“你直說,想幹嘛?……想跟我談戀愛?”
最後一句繞著唇舌吐出來,帶著自哂般的嘲弄,卻聽得林循頭皮一炸,昏昏沉沉的腦袋連帶著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她連忙搖頭,意識到他看不見,才咳嗽著否認:“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鬱“嗤”了一聲,答案永遠在他意料之中——隻是高中同學、不喜歡、不是這個意思。
沒什麽可期待的。
林循心髒卻跳得賊快,燒得昏沉的頭腦開始飛速運轉,半晌後,她偏過臉不敢看他,語焉不詳地解釋道:“前幾天程孟領證了,湯歡又找了對象,感覺好像談戀愛、有個人陪著也蠻好的,所以……”
“所以,你也想談了?”
沈鬱低下頭,手指下意識摸著折疊凳粗糙的帆布麵,好半天後沒表情地說道:“怎麽,遇到讓你覺得合適的人了?”
“呃……”
林循盯著他表情,模棱兩可地咕噥了聲,“算……算是吧,所以有點好奇你、你們對談戀愛是什麽看法——”
她的話被打斷。
或許是對這類的戀愛話題不感興趣,又或許是被問煩了,沈鬱忽然伸手薅走她額上已然升溫的濕毛巾,沒情緒地說了句:“已經熱了,我去換一下。”
說罷,他突兀站起身,拎著盲杖往外走。
起身的時候帶到了折疊椅子,鋁製四腳與木製地板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
林循噤了聲,心想還好剛才沒衝動。
這才試探了兩句,臉就臭成這樣。
她躺在**,摁著越來越脹痛的額頭,慢慢悠悠地歎了口氣,大腦恍恍惚惚地想著。
——要是他真的是一塊甜甜的糖,抑或像她當初比喻的那樣,是貨架最頂層那個無人問津、包裝精美的玩具就好了。
那麽,哪怕再昂貴,她也可以努力賺錢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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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鬱給她換完額上的毛巾,林循已經再次睡著了。
**的呼吸逐漸平穩,天色漸漸下沉,窗外屬於夜晚的喧囂聲漸起。
沈鬱坐了一會兒,門鈴便響了,是薑老太拎著藥店裏買的幾盒藥回來了。
她小心地把林循叫醒,給她喂了一片退燒藥,又看她無知無覺地睡過去。
老太太歎了口氣,又問沈鬱:“昨天你們一起出去的?”
“這麽大的雨,也難怪要重感冒,估計沒個一周兩周好不了。希望能退燒吧,這陣子得流感的人多,診所醫院都爆滿了,看病都難。”
床邊卻許久沒人吭聲。
老太太下意識看過去,見他雙手抄著兜靠著床邊的牆站著,表情看不分明,脊背卻微彎。
她一時恍惚,隻覺得這時候的他,仿佛和九年前那個春日黃昏的樓道,突然來找她幫忙讀一串微信號的少年重合了。
也是這樣的表情。
許久之後,薑老太想要說句話打破這駭人的沉默。
他卻摸出煙盒,忽然開口:“我出去抽根煙。”
隨即拎了一旁的盲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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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退燒藥起了作用,林循這次總算睡了個好覺,等再次睜眼之後,高燒也成功退下去了。
隻不過第二天,她又發起了低燒,其他感冒症狀也加重了,鼻子像糊了層水泥。
薑老太幹脆停了買賣,白天都留在她家照顧她。
老太太前前後後往冰箱裏塞了不少東西,這房子幾乎嶄新的廚房承擔了從未有過的重任。
煮粥、燉雪梨羹、煲湯……沈鬱也跟著在樓上吃了好幾天連湯帶水的寡淡食物,直吃得一張臉越來越冷。
林循看得有些心驚膽戰,不敢多病。
好在她身體一向硬朗,等到了第五天早上,除了還有點鼻塞咳嗽外,身上好得差不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這幾日工作室裏有湯歡照料,她一個人承包了兩個人的活,白天去跟棚子、審音,晚上過劇本。
隻不過最終幹濕音拍板還是得林循來。
幾天下來,積壓了一大堆沒過終審的音軌。其中有一些宣傳片馬上要用,cv們也在等返音來著。
林循有點躺不住了,便想去上班。
薑老太給她測了好幾遍體溫,才放她走。
到工作室的時候正值中午,湯歡去錄音棚了,其他人也出去吃午飯了。
工作室裏隻有周洲一個人在。
林循跟他打了個招呼,還沒走到自己的工位旁,便看到桌上放了個大大的雙層蛋糕。
她走近兩步看過去,發現白色的蛋糕麵上寫著“生日快樂,歲歲平安”。
她看了眼手機,這才恍然,今天已經十一月三號了,是她生日。
這幾天過得日夜顛倒,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周洲眉飛色舞地走過來,拍了拍她肩膀,指著桌上的蛋糕,滿臉求誇獎的表情,“怎麽樣,這蛋糕漂亮吧?是我們幾個一起挑的,給你慶生,順便恭喜你大病初愈。”
林循摸了摸蛋糕上係著的白色飄帶,覺得有點陌生。
自從十八歲生日那天被通知去辨認林華的屍體之後,她從來不過生日。
但此刻她卻沒介意,反而彎了眉,薅了一把周洲的頭發:“嗯,是很漂亮。”
她又問:“你們怎麽知道我生日?”
周洲笑開:“老大,你是不是傻,你微信名是linxun1103,然後微博也是。而且湯歡姐那兒有我們每個人的檔案啊。”
林循看他一眼,也跟著笑,難得沒貧嘴:“哦,那多謝你們。”
她忽略的或許不隻是那幾年。
就連這個工作室,在不知不覺中,也已經不隻是合作同事關係了,更像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家庭。
每個人都在這兒待的很舒心,包括她。
周洲“害”了聲:“謝什麽,搞得我都不習慣了。不過,老大,你終於病愈了,你都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你。”
“……”
林循摸了摸鼻子,有點無語:“我又不是得了什麽大病,不過是個感冒而已。”
周洲卻煞有介事:“哪有,我聽鬱哥說,你發燒發到三十九度,還燒了好幾天呢,算是很嚴重了。”
“鬱哥?”林循聽到他稱呼,挑了挑眉,“你什麽時候跟他關係這麽好了?之前不是還莫名其妙嗆人家?”
她還以為周洲對沈鬱的印象不好呢。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
他沒好意思說之前因為李遲遲的緣故對沈鬱有點芥蒂,眼睛一轉忽然湊近過來,眨眨眼說道:“老大,我問鬱哥了,他說他就住你樓下?你生病這幾天,是他和他外婆在你家照顧你?”
“所以,你們——”
“是什麽關係啊?”
林循見他一臉八卦的模樣,挑了挑眉,問他:“就老同學關係,幹嘛?”
“哦——”
周洲聲調拖得老長,又壓低聲音問,“這麽衣不解帶地照顧你好幾天,隻是老同學?”
林循把包放在座位上,淡定地說:“怎麽就衣不解帶了?他一天在我家的時間也不多,基本是老太太在照顧我好吧,我們是忘年交。”
周洲卻依舊執迷不悟,越想越歪,摸著下巴道:“原來是這樣,看來以後連見家長的障礙都沒有了。”
他又想了想,總結道:“他對你有沒有那個意思,我不知道,但是老大,你應該有那個意思吧?幹嘛裝得一副沒有意思的樣子,這種事有什麽好害羞的,很正常嘛。那個,你要是不好意思,用不用我幫你跟他意思意思?”
他在想明白自己對李遲遲的感情後,都迅速決定要表白了呢。
“……”
這一串莫名其妙的“意思”繞得林循頭暈。
隻覺得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林循忍了忍,幹脆問:“你到底想說什麽?什麽叫我有那個意思?哪個意思?”
周洲沒忍住,半是尷尬半是揶揄地攤牌。
“老大。”
他呼吸頓了頓,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我總覺得背地裏知道卻不告訴你,很不好。就,你不是請假了好幾天嘛,這幾天都是我們大家幫你審音來著,用你留在工作室的電腦——”
林循呼吸一窒,頭皮簡直要炸開,便聽他說。
“——我們不小心看到了一個文件夾,名字叫。”
“溺死人不償命的,妖精。”
不僅如此,裏麵每個珍藏的文件都是鬱哥的聲音,除了那段“怦然心動”的台詞外,他們都沒聽過。
周洲說著,聲音低了些,多了點同病相憐和唏噓。
“沒想到老大你這麽喜歡他啊?難道這麽多年,你一直單方麵暗戀?”
作者有話說:
林老板:這工作室不能待了,原地解散,毀滅吧。